杜克好整以暇地站在洗手台边揉搓着自己的双手，持枪的男人则一脸颓丧地收起了手中的凶器。
冰凉的液体冲刷着杜克的皮肤，船长却仿佛察觉不到任何寒冷，慢条斯理地用洗手液清洗完被污染过的部位，抬起头看了看墙壁上的烘干机，犹豫了一下，最后轻轻抽出一旁的擦手纸，转身回头看着伫立在一旁的男人，抿起嘴唇露出一抹笑容。
“有个患有强迫性洁癖症的朋友曾经告诉过我……”杜克一边擦手，一边娓娓说道：“最好不要使用公共洗手间里的烘干机，据说上面寄存的各种细菌，比马桶圈上都还要多。”
男人不晓得杜克为什么说起这个话题，只是怔怔地听着船长继续说道：“有时候人也一样，看起来很值得信任的家伙，其实未必就比这些烘干机干净多少……”
男人皱了皱眉头，沉声说道：“你想说什么？”
“怎么称呼？”杜克不答反问道。
“……你可以叫我顾寰。”男人淡淡地回答。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紧张的样子！”杜克随手把揉成一团的纸巾丢进垃圾桶里，笑着说道：“跟之前在书店里面的表现，完全是判若两人……”
“这世上不止你一个人擅长表演……”顾寰撇撇嘴说道：“我只是不清楚到底哪里露出了马脚！”
“你会下意识地躲避隐藏的摄像头……”杜克想了想说道：“被我攻击的时候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之后又太过急切地表露自己的身份，杀我的人不会像你这么没用，而想要保护我的人又不会像你这样小心谨慎……”
顾寰轻轻笑了笑，露出一口炫白的牙齿，鸭舌帽下微黑的面孔稍稍有些发红，咧着嘴说道：“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清空了弹夹？”
“我可没那么蠢……”杜克笑着说道：“你根本不是来杀我的，当然也不是胡阿有派出来保护我的，虽然不清楚你是怎么知道深蓝的密室里面藏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家伙，但我相信你对我绝对没有什么恶意……”
“你这么自信？”顾寰轻轻问道。
“你知道么？”杜克淡淡地说道：“我人生中第一次杀人，也是在一个洗手间里，那时的我很愤怒也很脆弱，不像现在，如果你刚刚真的想要对我下手，这个房子里面只会多出另一具尸体……”
“我原本也只是想要试试你的胆量……”顾寰的表情明显有些不好意思，伸手从衣服里面掏出另一个弹夹，干净利落地更换了一下，随手又把枪支藏在了身后，笑着说道：“不过这里可不是什么说话的地方……”
“我也这么想……”杜克伸手拉开了洗手间的门，看着摆放在门口的“清洁中”的牌子，摇摇头无声地笑了笑。
在这个充满欺诈的社会里，想要全心全意地信任一个人，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杜克不是未经人事的白痴，也不是什么天生月兑线的脑残，面对着某个无懈可击的身份，面对看似无害的笑容，面对着各种交易间的帮助，自然而然地会产生无数疑问，只是苦于没有确实的证据，而只能让这堵遮蔽了双眼的高墙暂时矗立在自己面前，企图在某个时刻能够掏出一条通道来……
“你不是蠢货，为什么会被骗了？”顾寰曾经这样问过杜克。
“你怎么知道我是被骗的一方呢？”杜克露出意味深明的笑容。
男人离奇地出现，又渺渺然消失，甚至连狄飞和尹惠仁都不晓得，曾经有一个比杜克还会装腔作势的家伙，曾经在几个人共同居住的别墅里，和船长完成了一桩秘密交易。
日子一天天平平淡淡地过去，天气也一天天变暖，冬去春来，消融了汉江上厚厚的冰层，吹醒了岸边沉睡的枝条。
很忙的杜克和很忙的郑秀妍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就连恰好赶上春节的情人节都没能在一起度过，相互沟通也只能通过电话，郑秀妍无数次吐槽杜克在人生第一次综艺节目上的拙劣表现，而杜克却找不出任何借口来反驳。
“你真的喜欢小贤么？”郑秀妍有一次这样问杜克。
“喜欢啊……”杜克毫不犹豫地回答：“不仅喜欢她，我还喜欢花花草草，喜欢做菜，喜欢吃除了海鲜之外的各种好吃的东西，喜欢看电视里的权侑莉和李顺圭大冷的天为了做节目而挨冻的样子……”
“那我呢……”郑秀妍淡淡地问道：“喜欢我的什么？”
“全部吧……”杜克爽朗地回答：“尤其是像个小猫般慵懒着睡觉的样子，最喜欢了！”
郑秀妍还没有任何表示，杜克的耳边就响起了另一个声音：“喜欢溜号么？”
杜克悚然一惊，回头看去，就见到黑着脸的导演李桢凡先生正虎视眈眈地瞪着自己。
“开始工作了，先挂了啊！”杜克只好中断这次通话，没好气地看着黑脸导演问道：“偷听别人打电话可不是什么好的行为……”
“工作的时候开小差才是没有职业道德的表现……”李桢凡气冲冲地说道：“不过是让你才旁边休息一会儿先拍别人的镜头，一回头的功夫你就不见了人影，偷偷模模躲在这里煲电话粥，你当拍电影是开玩笑么？”
“这句话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杜克蹙起眉头努力想了想，最后恍然大悟地说道：“哦，我记得好像当初你求着我拍电影的时候曾经说过的……”
“有耍贫嘴的时间，不如好好考虑一下接下来的戏份……”李桢凡黑红着脸说道：“租下这个俱乐部花费可不便宜，这些扮成夜店顾客的群众演员也不是义务劳动的，要知道现在浪费的可是你的钱……”
“行了行了……”杜克听着对方的唠叨瞬间头大如斗，急匆匆扯着李桢凡的胳膊边走边说道：“开工开工，你就少说两句，没看见自己嘴角都长泡了么？”
剧组工作到现在，已经拍完了整部电影接近一半的戏份，今天要拍摄的情节，是在夜店里的一段剧情，车泰锡追查郑小米的线索，在俱乐部的洗手间里和饰演杀手的坦纳永王特拉库进行了一番精彩搏斗，为了让这段情节成为电影中间的一个亮点，李桢凡可谓是忙晕了头，而被杜克吐槽的嘴角的水泡就是他劳心劳力最好的证明。
制作公司请来的动作指导，初入片场的时候曾经傲气十足，经常性地对着杜克大皱眉头呼来喝去，忍气吞声的船长最终怒气勃发，拉着对方在一个僻静无人的地方进行了一番推心置月复的“友好交谈”，之后就收敛了许多，甚至在设计一些动作细节的时候，还会低三下四地征求杜克的意见……
拍摄的地点，又是一个洗手间。
“各就位……”李桢凡大声地喊着各种指令，心里默默祈祷着这组镜头一定要顺顺利利地大功告成……
“大功告成！”
希望号的船舱里，狄飞和尹惠仁同时发出了响亮的喊声，转过身四掌相击摆出了庆祝的造型，目光交汇，尴尬地对视了数秒，然后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最终不约而同地朝着对方哼了一声。
“你们这是演什么剧情呢？”聆星的嘴里发出了跟小姑娘的脸蛋绝不相称的苍老低沉的声音：“一会儿好的像对恋人，一会儿又冷眼相对地好像仇家一样……”
洁癖男无视了女孩儿的嘲笑，只看着聆星笑着说道：“你还别说，这段时间的辛苦可真没白费，这声音听着跟李相得完全一模一样来着……”
“某些人居然还有脸说……”尹惠仁不屑地哼着鼻子道：“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千辛万苦地弄到了音源素材……”
“我才不会跟女人一般见识……”洁癖男抱着膀子用中文吐槽。
没能听懂的尹惠仁瞪着眼睛向聆星求助，小姑娘歪着脑袋考虑了一下，似乎觉得狄飞的吐槽好像把自己也包括了在内，于是同仇敌忾地对尹惠仁说道：“他骂你呢……”
“我就知道，你这混蛋……”女人说着话就是一脚踹了过去，洁癖男瞬间抱头鼠窜。
聆星轻轻取下贴在咽喉处的某个透明的小东西，看着千篇一律地重复着猫捉老鼠生活的一男一女，无声地叹了口气，眼神飘向虚空处，小声地嘀咕道：“准备工作总算完成了，也不知道杜克这家伙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抽出时间……”
**************分隔线**************
匆匆写就，很水，抱歉了，主要是最近实在实在太忙了……
设计的剧情是，顾寰（偷某人书里的名字）有着特殊的身份，这身份现在却在另一个人身上，本想详细地写出来，最后还是决定带过去，到本卷末尾的时候再剖析。
大家可以猜一猜，本章中“无害的笑容”是个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