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紫从来不知道自己晕车的症状竟然可以跟着她穿越几百年时空,然后在大清朝的天空下发扬光大,更不知道古代的马车坐起来是如此**,从他们离了京城,她就没有舒服过一秒钟,一直处于一种头晕胸闷恶心想吐的境况中,和她同一辆车贴身伺候她的疏影和剪雪两个担心的不行,几次想要喊停车,还是魏紫强忍着阻止了。
魏紫原本就有晕车的毛病,她在现代时,从小坐车就晕,十次里头有七八次要吐,且越是高档车越是晕的厉害,倒是坐在人家大卡车的敞篷车厢里,一路颠簸也没什么不适的感觉,因此还被阿碧嘲笑她是穷命,就只适合八九十年代的那种拖拉机,还是手扶的。
其实马车一路上的速度并不快,只是防震效果实在太差,轮子也不是橡胶的,外面随便一个小坑小洼,车里面都能清晰的感觉到,加上车子密封的挺好,空气就不流通,魏紫才开始出现晕车反应,她又是个倔脾气,一是不想耽误行程,二来也是她的经验之谈,晕车这种毛病,唯一能治的方法就是多坐几次,总有适应的那一天,所以,哪怕她已经头晕眼花,面色苍白,也不肯停下来休息,不管是林海还是大姑娘来劝,都没有改变主意。
林海等人是晚辈,不好违了魏紫的意,只能委托林崧和林崮两个来劝,魏紫却说:“大伯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这毛病并非一天两天,即便停下休息或是请医吃药,也不过是白耽误时间,不会有一点助益,倒不如我忍耐些,大伯你们也辛苦几天,咱们走快些,早日到家,我们老爷能早日入土为安,我也少受几天罪。”
说到林峥,林崧诸人都不好再劝,又想魏紫说的也有道理,因此加快了赶路的速度,原先一天只能走一百多里路,众人都辛苦些,竟然每天能走出近两百里,路上也不再特意绕行走好走的官道,有近路时就抄近路行进,走了十七八天,已经赶了一多半的路,眼看就出了山东进入江苏境内,等过了扬州,离着苏州也就不远了。
魏紫这些天一直病恹恹的,她为了路上好受些,在马车上铺了两床厚厚的被褥,以便减少行进中的颠簸,只要车一走,她就歪在上面进入半昏睡状态,疏影和剪雪两个轮流抱着她,以防她磕着碰着,这样昏昏沉沉的,她反而没了别的症状,下车时也能稍微精神些。
魏紫这个样子,把林海吓坏了,一天跑过来看她十几趟,大姑娘也露出对母亲的担心,主动要求和魏紫同乘,好照顾母亲,魏紫当然不会同意,赶了她回自己车里,又交代崔嬷嬷好生照顾两位姑娘,崔嬷嬷虽然更想服侍魏紫,但她从来不会违背魏紫的话,只能尽心尽力照顾姑娘,好让魏紫少操些心。
二姑娘每天也会看望魏紫一两回,不知道什么缘故,她现在看着魏紫的眼神里面,已经没有那么重的敌意和防备,看着魏紫可怜兮兮的样子,偶尔还会有一丝心疼闪过,只是她自己尚未察觉罢了,魏紫发现后心中暗笑,果然弱者更能激起别人的同情心。
趁着大姑娘单独来探望魏紫时,魏紫就对她说:“你是姐姐,要多照顾妹妹,有空儿多跟她讲些大家子规矩,她前几年跟着陈姨娘,好些事都没人教导,有些倒三不着两的,原先我想着她年纪还小,又跟着亲娘,陈姨娘也是书香门第出身,也没怎么管,如今看来,倒是我疏忽了,好在你妹妹也不大,就是从头学也不打紧,只是她不知听了谁的混话,总疑心我要害她姨娘,好些事我反倒不好说了。好在她和你们兄妹感情还好,你的话她也肯听几句,那两个喜欢嚼舌头的又没带来,这一来一回也有几个月,你多提着她些,别再让人把她哄了去。”
大姑娘点头应了,说:“母亲只管安心养着,女儿知道该怎么做,妹妹的事母亲也不用忧心,她虽年纪小,却最是聪明不过,只要离了那些挑拨的,自然知道母亲的心,女儿这一路都会好生照顾妹妹,崔嬷嬷也总在教我们规矩,我看妹妹也明白几分,这几天背着人还偷偷问我母亲的身子好些了没有,只是她小姑娘脸皮薄,不好一下子回转罢了。”
魏紫笑笑,说:“虽说要你照顾妹妹,也不可忘了自己,咱们这次出门,带的人不多,不比在家里舒服,你有什么事一定要说给崔嬷嬷知道,可别累着自己。”
“崔嬷嬷细心着呢,事事都想得细致周到,一路上点心汤水不断,碧水和青佩两个也用心,虽然在路上,女儿非但没瘦,反倒胖了些,有这些人照顾着,母亲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大姑娘难得撒了会儿娇,看她露出小女孩儿娇俏的样子,魏紫也跟着高兴,把她揽在怀里好一顿揉搓。
有时候看着大姑娘,魏紫都不知道她是在什么教育下长大的,小小年纪就很沉稳,一言一行都透着大家闺秀的尊贵和矜持,即便是在亲娘面前,轻易也不肯露出一点不端庄的表情行为,看向魏紫时,眼中的孺慕和关心显而易见,却要端着架子,所以魏紫才觉得她有些疏远。
这一路上魏紫难受的要死要活的,大姑娘过来看她的次数多了,可能察觉到魏紫态度有所变化,,到底是小姑娘家,一察觉可以扑在亲娘怀里撒娇,她就端不住了,在魏紫跟前有了些活泼样儿,只是在别人面前仍和原来一样。
如果是原来的魏氏,看到大姑娘这个样子,恐怕一顿说教是少不了的,但是魏紫却喜欢这样,她觉得,一家人就要亲亲热热的,有什么话都说到明处,关心一个人就要说出来,有时候只用行动表示,别人未必能够领会,坦诚以待才是家人的相处之道。
母女两个腻了会儿,魏紫才打发大姑娘回自己车上去,她如今精神真的很不好,现在也弄不清是晕车的原因,还是身体不争气,和大姑娘说了这会子话,就有些支撑不住,大姑娘见魏紫这样,哪里放心的下,忙劝道:“母亲这些天总是精神不好,眼看只有几日路程,不如让他们慢着些,或是请个大夫来给母亲扶脉,母亲若是支撑不住,咱们就休息几日再走,想来父亲在天之灵,也不会怪母亲的。”
魏紫说:“我的儿不用担心,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不过是看着严重,其实没什么大碍,就是没精神些,等咱们到了老家,好生休息几日也就好了,若是那时还是这样,再请大夫不迟,再则,咱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到哪儿找好大夫去?没的耽误了时间,又是白花钱,不如到苏州再说,咱们家在苏州也是望族,还愁请不到好大夫?”
大姑娘说不过魏紫,心里虽然担心,也只能听魏紫的,只是往后几天,她更贴心了些,除了自己常来陪魏紫说话外,也不时拉着二姑娘一起过来,二姑娘开始时还冷着脸,没两天,已经能软和的跟魏紫说话,和魏紫相处的多了,眼中的戒备也是越来越少,而信任却是越来越多,魏紫和大姑娘看形势大好,都在心中暗乐。
这天,队伍下了官道岔路口,据林崧说,这是一条近路,走这条路,能省下一天时间,稍微走快些,赶天黑正好能到下一个城镇,只是路上有些偏僻,要从一个山脚下路过,听说山上有狼,且很长一段路上都没有村庄,走这条路的人不多,魏紫一行人当然不在乎这些,他们这三四十个人里面,除了十来个女眷,剩下的都有些拳脚功夫,更有魏铭中支援的八个好手,听说寻常人十个八个都不是对手,所以魏紫等人放心的很。
这段路不是大路,路面很不平整,魏紫在车上颠地难受,只有死忍着,疏影和剪雪两个面色也有些发苦,都盼着快些回到大路上去,主仆三人正难受着,马车忽然停了,若不是疏影两个眼疾手快,魏紫差点一头磕在车壁上,饶是如此,也把疏影吓了一跳。
“你们做什么呢?差点把太太磕到,都嫌日子过的太顺遂了是吧?”疏影检查过魏紫没什么事,掀了帘子去外面骂了车夫几句。
车夫小声解释了什么,魏紫也听不大真切,又听见疏影让人到前面去问情况,片刻后林海的小厮过来,隔着窗户说:“太太,前面路上躺了一个人,大爷想顺路载他一程,让小的来问问太太行不行。”
魏紫问:“那人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躺在路上?”
小厮说:“那人浑身都是刀伤,昏迷不醒,眼看着就没气了,三老爷说附近有强人来往,怕救了这人招惹是非,劝大爷不要管他,大爷却不忍心,因此来找太太拿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