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杨震抽了条的问题,彭定杰这次到是没有犹豫,很爽快的便回答了杨震的问题。也许在他看来,日军的这方面的秘密不是秘密。至于抗联的情况那是绝对不能说的。尽管他知道,随着自己师长的叛变,抗联三军对于日军来说几乎已经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你看怎么说。若是对于鬼子来说,用他们的话来说剿匪的形势一贯是大好。自从今年年初鬼子便调集大量的兵力对抗联各军进行围剿。为了切断抗联与百姓之间的联系,断绝抗联所有的给养来源,他们还在游击区实行归屯并户的政策。”
“小小鬼子强行将山中的百姓强行迁移出来,迁至有日伪军重兵把守的人圈中。在迁移山中百姓的同时,他们大势对帮助抗联的百姓进行屠杀,试图恐吓百姓不敢帮助我们。妄图将我们困死、饿死在深山老林当中。”
“他们这一手很毒辣,使山中的抗联即得不到必要的粮食、药品,更得不到兵员的补充。他们这一手很毒辣,我们抗联。”说道这里,彭定杰突然止住了话题。
听罢彭定杰的话,杨震心中暗自摇摇头。他知道抗联自一九三八年开始便进入最艰苦的时候。对于缺乏根据地的抗联来说,日军归途并户这一手段是最为毒辣的,也是最见效的。
他们采取归屯并户切断了抗联与百姓的联系,使得抗联失去了必要的补给来源,只能饿死、困死在深山老林。夏天到也罢了,东北富饶的山区总能够给抗联提供一些食物可以充饥。对抗联所有人来说,最难熬的是便是这东北的冬天。
这个时候可没有后世的温室效应,冬季可是实打实的酷寒。尤其是在东北的北部,也就是现在杨震所处的黑龙江地区,十月份下大雪是很正常的事情,气温降到零下四十度也是很平常的事情,山中的积雪常常厚达一米。
这种缺衣少食,甚至缺少必要的御寒衣物,连取暖的篝火都无法点燃的艰苦,别说后世的人,便是现在的人也是无法想象的。在杨震印象中,抗联开始出现在大规模的叛变就是在这一时期。而大量叛徒的出现,给了抗联最致命的打击。
对于任何部队来说,一旦出现了大量的叛徒,那么这支部队在对手面前再无任何秘密可言。对于只能依靠山中秘营少量的储备,进行修正的抗联来说,这一点是最致命的。
失去了秘营,整日处于转战中的抗联在日军大规模实行归屯并户的情况之下,也就失去了最后的补给。很多抗联部队的失败,最后不是被打垮的,是被饿垮、冻垮和叛徒搞垮的。当然中间也有很多决策上的失误。
看着陷入沉思杨震,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郭邴勋拉了拉他,指因为伤势与疲惫已经睡着的彭定杰小声的道:“你相信他是什么抗联的?东北现在真的还有抗日的部队?”
“有,怎么没有?从九一八小鬼子侵占整个东三省到现在,在这片广袤的黑土地上,抗日的烽火一直没有平息。他口中的抗联便是我党领导的敌后抗日武装,他们一直在坚持着斗争。”
说道这里,杨震叹息一声道:“本来我想从他的嘴里多知道一些抗联的事情,为咱们月兑险之后做一些考虑。只是没有想到他的嘴巴居然这么严?警惕性也这么高?”
“他们师长都叛变了,他应该知道的那些秘密对于小鬼子来说便已经不算是真的秘密了,可他还是一丝口风都不肯对我们泄漏。刚刚我们得对话你也听到了,基本上都是一些客套话和一些世人皆知的基本情况,甚至还有些废话。”
“虽说对此人的警惕性我很欣赏,但对于此人是不是真的抗联将士,我并不敢肯定。这个人虽说的一口东北话,但却不能代表他是中国人。日寇在九一八之前便对东北渗透已久,为了夺取东北,他们培养了很多土生土长在东北,甚至衣着、口音都看不出来任何差别的特务。”
“我们这些人虽然已经手无寸铁,而且被分别关押,但是我们毕竟都是军人出身。对于小鬼子来说这么多战俘在一块终归不是一个稳定的因素。尤其是这个对于小鬼子来说也是绝密的细菌战部队。而了解我们这些战俘的动向最好的方式便是在我们的内部安插他们的一个钉子。因为被隔离的状态,他们在我们内部发展奸细没有什么必要。但不代表着他们不能插进来一个人。”
“在小鬼子手中有我们的审讯记录,对于他们来说我们的身份并不是什么秘密。他们知道我们两个人是国共双方战俘中职务最高的,掌握了我们的动向和想法,也就掌握了这些人的动向和想法。这些小鬼子对中**队,尤其是包括各派系的部队在内的**研究的极透。”
“他们知道在**中无论任何派系的部队都有一个毛病,在单独作战的时候,一旦这支部队的主官阵亡或是逃逸,等待这支部队的只有溃散。这一点在你们这些地方部队中尤为明显,这就是兵为将有的后果。”
“若是此人真的是小鬼子派来的奸细,想必他们将你我二人关到一个牢房中,报的便是将你我控制住,其他的人没有带头的便只能受他们任意宰割的意思。所以我一直有些担心这个人是小鬼子安插在我们身边控制你我的奸细。”
“他若是说被捕的地下党,我倒不会这么担心,小鬼子想要从被捕者口中知道他们想要的东西,不动大刑是不可能的。可他说是因为上级叛变而被俘的抗联将士我才是真正有些担心。他身上的这些伤太不正常了。他的那些话,会不会是编出来博取我们同情的。他的那些警惕究竟是对我们的防备和不信任,还是他压根就不知道,无法回答我们?”
“我一直在想既然他的上级都叛变了,那么他所在的部队对小鬼子来说已经无秘密可言,为何小鬼子还要对他动刑?不是我多疑,这关系着几百个弟兄的生命安危,我不能不慎重。你想没有想过一旦小鬼子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他们的真实意图,他们会怎么做?”
只是在听罢杨震的话后,郭邴勋却是有些不赞同的道:“不,杨兄你说错了。他身上的那些伤我刚刚都看了,都是真的,不仅是真正受过大刑,而且很重。很多已经伤到了骨子和内脏,此人就算能活着出去,就算能得到及时有效的治疗,但寿命也不会太大。他身上的伤实在太重了。”
“若是小鬼子想要在你我身边安插奸细,应该不会下这么大的本钱。一个合格的特工不是路边的白菜,也不是三个月就可以训练出来的士兵。我想他说的应该是实情。而且若是小鬼子真派特务进来,想必也会做完全的准备。他要是真的编谎话博取我们的信任,更应该会回答我们的问题,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对我们如此的防备。”
“你说的小鬼子在东北培训出来的那些与东北人无二样的特务,我在徐州会战的时候倒是有幸亲身见识过。而我之所以被俘便是拜这些特务所赐。”
“我在突围的时候,奉命带一个警卫连掩护掉队的军部电台。那里想到,半路碰到几个自称是东北军五十一军部队的掉队士兵。我那个警卫连长念在一场同袍的情分上,听到他们的口音与五十一军部队的人并无两样便没有疑心的将他们带上,却那里想到这几个人便是你口中小鬼子在东北培训的土生土长的特务。”
“他们见我们携带着电台,以为我们是高级指挥部。就在我们宿营休息的时候,至少一个日军大队将我们团团的合围。我带的这个警卫连虽说装备在四十一军中算是最精良的,没有四川土造步枪,全部都是清一色正宗汉阳出产的汉阳造步枪。每个排还有一挺比利时造勃朗宁轻机枪,还有一个装备了德式全自动毛瑟手枪的手枪排。”
“但久战缺乏补充的情况之下,这个每枝步枪不过才十余发子弹。就算弹药相对充足的机枪不过每挺平均下来才有一个弹夹且人数不及平时编制的六成,还带有很多连枪都没有的非战斗人员的警卫连,那里是一个装备精良的日军大队的对手。”
“这个警卫连激战不过两个小时便打光了所有弹药,几番肉搏下来大部牺牲,少数人员与所有的非战斗人员被俘。好在电台与密码被我们抢先及时销毁。不过善恶终有报,那几个日军特务在我们被包围的时候想要逃跑,被发觉不对的警卫连长抢先开枪击毙。”
“我们被俘之后,日军在打扫战场的时候发现被我们击毙的那几个日军特务后,那个带队的日军大佐看起来很是心痛。除了按照他们的惯例,将所有伤员屠杀掉之外,还当场从我们被俘的人员中拉出了三倍于那几个特务的人数刺杀以泄恨。”
“所以我认为小鬼子不会不珍惜他们培养出来的这些特务,下这么重的手的。对于那些狗一样的汉奸,他们可以毫不顾及生死。但这些精心培养出来的特务,以小鬼子精明的性格来说,不到最后关头是不会轻易舍弃的。尤其是对我们这些在他们眼中已经没有多大反抗能力的人来说,他们是不会花这么大的代价的。”
“不过他这么谨慎,我倒是有些明白。杨兄你想,既然他们师长都叛变了,可小鬼子为什么还对他严刑拷打?难道只为了逼他投降?我想对于小鬼子来说,若想瓦解你口中的抗联抵抗意志,一个师长的作用要比一个团部的副官大的多。毕竟师长一级的军官,在那支军队中都可谓是大官了。”
“对于他们这些不肯投降,也没有多大利用价值的人,按照小鬼子的特性不会这么大费周折的,大可以一杀了之。最多借他的人头示一下威而已。我想鬼子之所以对他严刑拷打,还是想从他嘴里知道一些便是他们师长也不知道的事情。”
“你是**出身,我想你们**内部的情况你应该知道。你们的组织之严密,分工之细致,是所有政党都无法相比的。既然你说抗联也是你们的部队,我想这个事情你应该有些眉目。杨兄,你既然把我们带出这里,我想这个地头蛇还是对我们有用的。慎重没有错,但是还是要从他嘴里知道一些真实的情况。”
郭邴勋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有一句却是没有尽然。他的那个警卫连长之所以答应那几个伪装成东北军士兵,并不是因为同情心。而是部队损失太大,无处补充便动了收容散兵补充部队的念头。
更何况他还有一点无法说出口的是,那个连长收容这几个散兵不单单是为了减员极大的部队,最关键的是他还看上了那几个所谓散兵身上携带的他们川军部队中极少见到的比利时造步枪。
这种性能精良的步枪,对于大多数都装备着四川土造的单打一步枪,有一支正宗的汉阳造便是一等一的好枪的川军部队来说,不能不说是一个极大的诱惑。
那个警卫连长正是有了这个念头,才一时好心收容了这几个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的散兵。否则依照他们当时补给已经快消耗光的情况,那里还有闲情收容其他部队的散兵?
收容别人的散兵尤其是老兵补充自己的部队,除了那些地域观念强比如桂系的部队外,这是**部队的普遍毛病,也是**一些部队保持战斗力的惯用手法。
甚至有些中央军在损失大的时候,不仅收容别人被打散的散兵,便是别人成建制的部队都一口吞掉而毫不忌讳。这种在**部队已经成了习惯的做法,到现在倒也不用讲的太详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