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起自己工作來,李慧兰倒是眉飞色舞的,浑然忘记了她找杨震來究竟是什么事情,直到看到杨震嘴角一丝的笑意,才想起來自己來的原因,连忙道:“政委,根据破译的敌电报來看,三战区已经重新调整了部署。”
“其七十九师已经从牛栏岭一线西进,正配合由泾县东南山区向南清剿的四十师,在我们周围展开,其所属的一个团已经进抵蔡家桥至华坦一线,后续部队将在十二小时之内,陆续抵达。”
“而且我们在宁国境内监听到第二游击区之读力三十三旅和挺进第二纵队的电台讯号,这半年我们和他们打交道的次数很多,对于他们的收发报手法我相当熟悉,虽然一时还无法破译,但只要一开机,我就能判断出來他们。”
“虽然我们沒有电台测向仪,无法准确的判断其具体的位置,但是从电台信号的强度來分析,我估计大致应该就是在宁国南部的霞西至宁墩一线,另外,四十师的几部电台信号,正在快速的东进,其他方向的敌军,我正在密切的监听。”
说到这里,李慧兰将手中破译的七十九师电报交给杨震道:“政委,情况还不止这些,您仔细看看说到这里吧,敌人的动作很快,按照他们的推进速度來看,最迟今天午夜将会对我们形成合围。”
杨震接过电报后,转身对张子雄道:“你去将冯达飞、叶超和殷杨,还有特务团团长和政委,以及老三团的团长、政委都找过來,告诉部队不要着急继续休整,抓紧时间让大家都睡一会。”
交待完张子雄,杨震转过身來,一边参照电报在地图上标出敌军最新的位置,一边赞许的对李慧兰道:“小李,不错,竟然思维如此缜密,逻辑姓如此的强,不仅能够破译敌军的电报,对作战形势还这么了解,可以顶的上半个参谋了。”
对于杨震的夸奖,李慧兰却是只是淡淡的一笑道:“政委,我在沪江大学学的就是数学专业,对于破译密码也算是专业对口,学以致用吧,至于作战形势,我们译电员每一封电报都是第一个接触着,对这些事情也第一时间知道,接触时间长了,也就了解了。”
说到这里,她扬了扬手中的电报道:“政委,您忙着吧,我要去发报了,这封电报,得赶时间发出去,还有一会与军部规定的联络时间也该到了,政委,还是您有办法,能想出使用地线的方法,要不,只使用五瓦电台,我们和军部还真不见得能联络上。”
听到李慧兰那句专业对口的话,杨震却是眉头一皱:“专业对口这句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好像自己在哪儿听过,应该不是这个时代的话,这个时代可沒有专业对口不对口这句话,能不能学以致用倒是这个时代大学生经常说的。”
尽管听着这句话很耳熟,但几个应招而來的干部的到來,让他也沒有过多的心思去再往深里面去想,看着几个到來的干部,杨震将已经标好地图往地上一铺道:“现在形势变化的很快,下一步该如何走,我想听听你们的建议。”
冯达飞几个人听到杨震这么一说,仔细查看了一下地图上杨震标出來的态势,冯达飞却是首先赞道:“政委,您的这个图上作业弄的太标准,咱们军里面最好的参谋,也做不出这个水平來,您这是从哪儿学的。”
对于冯达飞对自己图上作业水平的夸奖,杨震摆了摆手道:“我是问你们对眼下形势意见,而不是让你们來夸奖我的图上作业水平,我自己的水平什么样,自己知道,來,抓紧时间说说你们的想法,有什么想法就直接提,不要拐弯抹角。”
冯达飞又仔细看了一遍地图,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政委,我认为我们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应该马上停止休整,我们必须立即转移,我们目前的位置就在石傀山北麓,距离蔡家桥、乔亭一线实在太近了,按照地图上敌军的推进速度來看,最迟明天上午,就可以对我们现在的位置完成合围,中午,就能和我们遭遇。”
“我们现在补给已经出现不足,部队连续行军作战异常疲惫,最关键的是弹药奇缺,每支步枪平均下來剩余五发子弹不到,机枪弹药更是奇缺,大部分轻机枪已经沒有弹药,我们现在想打也打不了,为今之计只有趁着敌军沒有合围上來之前走为上策。”
“政委,撤吧,按照时间和军部的行军速度來推算,如果一切正常的话,军长和主力他们眼下应该已经过了南漪湖一线,我现在其实已经完成的了牵引敌军的任务,是到该转移的时候了。”
听罢冯达飞的建议,杨震看了看,当看到其他几个人都微微的点头,表示赞同冯达飞的建议,看着几个部下已经变相的标明了态度,杨震却是摇了摇道:“我这个人平曰可能有点专横了一些,但是并不是一点别的意见也听不进去,有什么话,都可以说说吗。”
“军事上的问題,有些时候是要读才,但很多的时候也要有军事明煮吗,三个臭皮匠,还顶一个诸葛亮那,大家都是久经考验的军事干部,战场上的经验都很丰富,我们今天就开一个诸葛亮会,有什么想法,大家都可以畅所欲言,既然老冯说要转移,大家都赞同,那么转移的方向,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杨震这番话让几个人对视了一眼,略微犹豫了一下,才由特务团长刘别生开口道:“政委,我看我们趁着敌人的合围圈,还沒有完全的形成,我们马上向东南方向转移,进入绩溪东南部山区,那里位于西天目山区,物产丰富,我们可以在那里修整一段时间后,在寻机北上。”
“政委,冯副司令员说的沒有错,我们现在已经是精疲力竭,弹药又奇缺,真的无法再打下去了,继续留在这里,只能是坐以待毙,与其被其合围,还不如趁早转移,而且转移的越早越好。”
听到刘别生的建议,杨震转过头看了看其他人都在点头,便道:“你们也是这个意思和想法,趁着敌军合围圈完成合围之前,向绩溪东南部山区转移,以便背靠天目山,利用当地的茂密的植被掩护,利用当地丰富的物产休整待机。”
见到几个人都点头回应,杨震却是摇了摇头道:“我在东北的时候,一直要求我手下的指挥员要有逆向的思维,也就是说你在拟定作战计划的时候,不要单纯的从自己一方面角度去考虑问題,至少也部分的站在你的对手面前考虑问題。”
“我们东去浙江,进入天目山区,利用那里茂密的植被掩护,休整待机的确是我们目前最好一个选择,但这一点我们能想到,我们的敌人难道就想不到,你们不要当三战区那些作战参谋都是白痴,不要忘了,那些作战参谋跟我们的这些参谋不同,几乎清一色的都是正规中央军校的毕业生。”
“这些人都是经历过几年军校学习,本身念军校之前至少也是初中毕业生,在基本的军事素养上,并不次于我们的对手曰军,更是远远的高于我们的那些很多连一张地图都做不了,甚至连指北针都不会用的作战参谋。”
说到这里,杨震对身边面色有些尴尬的作战科副科长叶高道:“老叶,不是我要求高,教导总队和特务团主力在牛栏岭撤下來后,如果军部加强的作战参谋和指挥员会使用指北针,会使用地图参照地貌判断地形,只依靠不可靠的向导带路,能走错路吗。”
“各部队在行军之前,军部特地配发了相应的地图和指北针,可我们的作战参谋,沒有几个人会用指北针,图上作业的能力不是沒有,但质量我只能说连差强人意都算不上,这样的参谋,是要误事的,不会用、不会看,沒有什么,关键是要找出自身的差距,去学。”
“我们以前不过是在自己根据地之内反扫荡,本身就地形熟悉,对图上作业的要求沒有那么高,但我们就总是这样满足于小打小闹、零敲碎打,我们现在沒有实力去与曰军正面作战,小打小闹、零敲碎打是沒有办法的事情,但将來那。”
“我们的大部分作战参谋,连一张战术地图都做不出來,图上作业都只能用差强人意來形容,那么一场纵横几百公里的战役级别的战斗,图上作业又这么办,连敌军进展态势,都标的不清楚,那里的路能走,那里不能走,在地图上都看不出來,甚至连等高线,都不会做,这怎么行。”
“要知道,我在东北的时候,我的团参谋长以上的干部,按照我们的要求,不仅要会使用指北针、地图判断,必要的时候使用手表就可以判断方向,这是什么,这就是差距,我们只有看到自己的差距,才能去不断的进步,我们的军部在皖南呆的时间太长了,也太安逸了。”
“当然,我不是要追后账,我这只是说明,我们的作战参谋和[***]作战参谋在能力上的差距,平时这个差距看不出危害來,但到了真正需要的时候,烂泥不能架梁危害就大了,我们的参谋水平和人家差距不是一点半点。”
“他们在战场上打败仗,并不是这些参谋的错,战役的成败,涉及到很多的事情,部队的战斗力、指挥官的军事素养和指挥、以及对部队的驾驭能力,还有敌我双方的兵力、火力上的差距,还有出于某些方面的整体战略考验,不说别的,武汉会战打的就很精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