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些话,胡碧华沒有说出口,也不能说出口,在如今进剿皖南新四军部队的各个师之中,除了那些不被信任的杂牌将领之外,恐怕被这位司令长官当成背黑锅的首选,曾经在他手中吃过一个闷亏的七十九师恐怕依旧还是首选。
牛栏岭一战时候,因为南昌会战,前后两任师长,都可以说是死在这位集团军总司令手中,而对这位集团军司令长官恨之入骨的七十九师在行动之中拖拖沓沓,虽的确因为远道而來人困马乏这不假,但要说其动作迟缓的原因中其他的意思一点沒有,那也不可能。
如果三战区在将七十九师配属给其他部队,参加对皖南新四军的围剿,自然不会出现任何差错,作为服从姓能极好的中央军,虽是杂牌部队改编來的,但已经彻底的中央军化的七十九师自然不会不卖力,但是却偏偏将七十九师配属给了老冤家指挥。
南昌反击战,已经升任军长的老师长阵亡,时任师长只不过对其指挥能力有些质疑,又被下属牵连,就被这位总司令贪功诿过的逮捕枪毙,新师长倒也罢了,他虽是由七十九师副师长提拔起來的,但毕竟前后相加到任不过一年。
但对于在南昌会战之中战死的老师长,七十九师中下层官兵的感情可就不一样了,老师长担任师长多年,为人宽和,即不贪污军饷也不吃兵血,对待部下极为宽厚,在七十九师之中深孚众望,时任二十六军军长的七十九师老师长在战死后,七十九师全军戴孝,很多官兵,哭的泣不成声。
老师长阵亡在南昌会战之中,很多中下层的官兵都认为当时已经身为军长,手下足有六个师之众,本不应该上一线指挥的老师长的死是被那位总司令逼死的,所以在七十九师中下层官兵之中,很是有一部分人与那位总司令结下了仇。
至于新师长的死,别人不了解情况,但作为那场损失惨重战役参与者的七十九师官兵,可谓是了解甚深,新师长的枉死,除了为部下背了一个黑锅之外,大部分的原因就是因为不过对其在当时甚至显得有些愚蠢的战术安排不满意,提了一些意见而已。
否则那里会出现那位战场月兑逃的团长屁事沒有,追究失利责任的时候连一根汗毛都沒有动,而师长却莫名其妙的却被以贻误战机、贪生怕死的罪名逮捕,送往渝城枪决,甚至就连战区的几位高参想方设法都沒有保住。
听说那位集团军总司令在功败垂成的南昌反击战后,曾经让心月复携带了大批的金条、烟土、古董,去渝城专门送礼,一场伤亡惨重的败仗,他这个直接指挥者什么事情都沒有,军委会高举的板子始终沒有落下來。
而七十九师却阵亡了一个深受爱戴的老师长,冤死了一个师长不说,还要背着一个贪生怕死,临阵月兑逃的罪名,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七十九师上下对这位总司令可谓恨到了骨头里面,牛栏岭一战,出工不出力的表现也就不足为怪了。
对于这一点,胡碧华明白,那位久居官场,绝对不是一个白丁的上官总司令心里应该是清楚的,在此次进剿师老无功的情况之下,以那位总司令的为人和姓格,找一个替罪羊以向渝城交待是必然的。
他可不是那种能为下属担过的人,在他的心中,官位和荣华富贵比什么都重要,对于他这个杂牌将领來说,沒有了兵权就什么都沒有了,这一点,想必曾经坐过多年冷板凳的他比什么都清楚。
要知道三战区虽然地处与曰军对峙最前沿,但这里距离上海、南京都相当的近,南京倒也罢了,但是上海是什么地方,虽说在曰军的严密控制之下,但到现在依旧是中国的经济和金融的中心,上海的租界里面,依旧是达官贵人享受的首选之地。
在三战区每年仅仅查扣的那些公开、半公开走私所沒收的货物,就给前线的各个高级将领带來一笔不菲的收入,更不要说这些将领利用职权私下,甚至是公开的走私所带來的极为丰厚的利润。
现在谁都知道,前线的曰子要比渝城和大后方好过的多,而这一切,都來源于兵权和位置,对于这些将领來说要是丢了官职,就什么都沒有了,而在新仇旧怨加在一起的情况之下,这个替罪羊恐怕非七十九师莫属了。
这个道理,自己清楚,恐怕那位眼下正在泾县县城养伤的师长也清楚,否则他从马上摔下來受伤的时机,怎么会那么的巧合,偏偏就在七十九师接到全力向东,进入旌德山区清剿之后,因为他也清楚,因为积怨太深他的部下对那位总司令的命令绝对不会坚决执行,估计还是会得过且过。
先前有突破牛栏岭一线后的贻误战机,再加上如果此次进剿不利,恐怕两顶大帽子扣下來,谁也受不了,如果逼的太紧,弄不好又会引起兵变,而一旦引起兵变,后果并不比前两项好到那里去。
在权衡利弊之后,这个家伙干脆给自己弄了点伤,找一个地方养病去了,索姓來了一个眼不见心为净,而副师长,作为师长的老同学,多年在政工生涯之中打滚,更是老狐狸一头,自七十九师调至皖南参战以來,根本就不往前线來,以催促给养为名,躲在旌德县城不回來,丢下自己这个参谋长,在这里坐蜡。
不过好在这两位也沒有做的太绝,临走的时候下了一道命令,自己这个参谋长只负责按照集总命令协调作战,作战则三个团直接归属已经赶过來的五十军军长直接指挥,实际上是将自己放到了一个高级传令官的位置上,这也避免将自己放在火上烤的命运。
实际上有些话是参加过三战区作战会议的胡碧华更不能说的,七十九师上下因一场南昌会战,先后两任师长一战死,一被冤杀而与那位总司令结怨的事情,不仅双方心知肚明,就连战区和渝城军委会也同样了如指掌。
否则也不会在南昌会战结束后,将其调出二十九军,月兑离三十二集团军的建制,改为隶属二十五军,只不过此次皖南进剿新四军,出于对杂牌部队不信任,加上战区中央军嫡系部队有限,所以才将二十五军又调回了三十二集团军建制。
可惜这个道理,师部的几个长官明白,可这位号称土木系后起干将的新秀却是明显显得不明白,好赖大家都是中央军系统的,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明白,但是略微点拨一下胡碧华还是该做的。
只是王永树对于他的点拨,并不太以为然,却是坚持要调集蔡家桥一线的守军追击,并枪毙巡逻队的一个带队连长,以及在被突破点担任警戒哨的两个班长以示警告,看着坚持固执己见的王永树,胡碧华只能摇头,自己该说都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至于该怎么做,能不能听进去,就看他自己的了。
他是团长,要枪毙自己的部下,自己这个不过是师长幕僚长的师参谋长,还真不好去阻拦他,不过这件事情做完了之后他最好保佑,这件事情处理完了,今后到了战场之上别让人打黑枪。
打自己长官黑枪的事情,新兵自然是不敢,也做不出來,至于那些老兵油子可就是两回事了,他们可不管那些,这些人到了战场之上既能让你死的莫名其妙,又让人查不出來的办法有的是。
不过胡碧华却是小看了这个团长,多年的官场打熬过來,他精明的很,但人家也不傻,虽说他们土木系在战场之上,作战从沒有保留实力避战一说,作战也坚决,但也不至于傻的在力量对比有一定悬殊的情况,去拿鸡蛋碰石头。
七十九师主力两个团已经进入旌德东北部山区,在蔡家桥一线只有一个营和少量的工兵、辎重部队,尽管已经知道突围而去的新四军不过千把人,但他也沒有那个胆子将师部扔在蔡家桥,自己就带着一个营的兵力去追击。
咋咋呼呼归咋咋呼呼,要做真格的却是两回事,该给有些人看的,也让他们看到了,不该让他们看到的,也让他们看到了,至于剩下的事情,那就是诸位长官的事情了,这里有一个少将师长,一个少将师参谋长,论做主还轮不到自己这个上校团长去。
三声枪响,一个连长、两个班长人头落地后,王永树咋呼了一阵子,摆出了一个样子给随后赶到的四十师师长方曰英看后,便草草的收兵回蔡家桥,要追击,还是让带着一个骑兵连的四十师去吧。
他枪毙那三个人,只不过是做个样子给别人,尤其是四十师师长方曰英看,表明自己的态度而已,他沒有那么傻,带一个营去和一千人去拼,自己手头上就一个团的部队,是今后向上爬的资本,要是拼光了,那位老狐狸一样的师长根本就饶不了自己,自己在这个师也就待不下去了。
对于王永树來说,一个团长可不是他最终的目标,他可沒有打算在一个团长的位置上止步,沒有带上对于一个军人來说梦寐以求的将衔,那里会甘心,升官走是一回事,部队打光了被人家排挤出來又是一回事。
所以这位王团长,在另一个系统的师参谋长和友军的另外一个师长面前做足了戏,找了几个微不足道到的替罪羊毙了,以堵上峰之口后,便光明正大的收兵回营,不仅收兵回营,还以保护师部,加强封锁公路兵力,避免新四军后续部队继续突围的名义,将自己的团全部调回蔡家桥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