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上的辽军正望着出现在他们眼前的西塞军,被西塞军折腾的战意全无,却不想一队宋军已经模到了城墙下,用黑火药爆破了城门。
城门洞开,城外的西塞军重骑兵齐齐发了声喊,策马朝着涿州城冲了过去。
与此同时,李继隆也抽出佩剑,向他麾下的官兵们喊道:“将士们,涿州城门已破,给我杀!”
无数的宋军狂吼着朝涿州城扑了过去,城上守军被这气势震慑的手忙脚乱,直到主将高声喊着让他们放箭,他们才想到要朝冲锋的宋军施放箭矢。
辽军组织了抵抗,可抵抗来的太晚了一些,许多西塞军已经冲进城内,击破守卫城门的辽军,径直向着城墙上冲了过去。
李继隆麾下的宋军步兵,也紧随其后涌进了城,城内辽军在如此强大的进攻下,抵抗竟显得有些若有若无。
军队发起了总攻,杨荣策马来到李继隆身旁,朝李继隆拱了拱手说道:“李将军威武,这涿州城不时定会收入李将军囊中。”
李继隆脸上挂着笑,给杨荣回了一礼说道:“杨将军这么说,可是折煞李某了。若不是杨将军想出的计策,李某此时还不知该如何攻破涿州。”
“攻破涿州,李将军还有何打算?”放下抱拳的双手,杨荣向李继隆问了一句。
“想必杨将军已经有了算计,何必再问李某?”李继隆不愧是条狐狸,他知道杨荣想从他口中得到什么,偏偏不说,只是脸上带着笑,把问题又推给了杨荣。
“辽军南下,我等追北逐亡,如今已是连下易州、涿州。辽国南京城以南,已被我大宋完全控制!”看着李继隆那张并不算是多严肃的脸,杨荣的脸色正了正,对他说道:“南京向来是辽国集结兵力进攻大宋的前哨,我等正应趁此机会,攻破南京!”
“杨将军此言正合我意!”李继隆点了点头,不过旋即他又有些无奈的说道:“只是进攻南京,恐怕战术并非你我说的算了。”
“哦?”听了李继隆的话,杨荣微微侧着脑袋,向他问道:“李将军此言何解?”
“大宋军律,但凡主将出征,圣上都会交给阵图。”李继隆微微皱起眉头,对杨荣说道:“以往没有阵图,那是圣上以为战斗并非主要,并不想多加干涉。可攻破南京这样的仗,却是能够决定一个将军在大宋朝堂上威望的,圣上定不会坐视任何人在朝堂上威望过高。在你我向南京进军之前,恐怕圣上的圣旨就已经到了。”
杨荣微微拧着眉头没有说话,对这种阵图作战,杨荣始终没有好感。大宋军制中的参谋本部制度,杨荣一直觉得都是很先进的。可每逢大战,都由并不了解前线情况的皇帝亲自颁发阵图,军队作战要严格按照阵图执行,这就让杨荣感到一阵阵的蛋疼不已了。
难怪宋朝良臣猛将如云,在对辽作战中,却一直都只能落个平分秋色。
伟大的军事理论家,蹩脚的军事指挥者。这是杨荣眼下心里给宋太宗下的一个定义,可他却绝不会蠢到把这种话给说出来。
沉默了许久,杨荣终于还是叹了口气,对李继隆说道:“若是圣上真的要亲自指挥攻破南京,你我也只能听从调度。届时各自用命便是。”
李继隆脸上带着一抹怪怪的笑容看着杨荣,他没说话,却是把杨荣看的浑身直发毛。
“我军已经攻破涿州,李将军何不与末将一同进城在涿州游赏一番?”正被李继隆看的浑身发毛,杨荣扭头看到涿州城墙上竖起了大宋的旗帜,为打破眼下的尴尬,连忙向李继隆提出进城。
李继隆点了点头,跟着杨荣一同朝涿州城方向去了。
二人进涿州城的时候,城内的主要战斗已经结束,只是在某些角落里,还有着零星的巷战。
城内街道上到处都是往来的宋军,其中有杨荣麾下骑着战马的西塞军骑兵,也有李继隆麾下的兵马。
并骑在城内走出没多远,杨荣发现前方有一队铠甲与西塞军完全不同的重骑兵正疾速的从街道上穿过,朝着城中一处发生着巷战的地方奔去。
“那边应该是李将军麾下的静塞军吧?”朝那对从眼前经过的骑兵哝了哝嘴,杨荣对李继隆说道:“李将军的这支军队,可是让末将挂念了许久啊?”
“呵呵!”李继隆笑了笑,抬手朝着另一侧街道上正策马奔过的夜刺营指了指说道:“杨将军麾下的夜刺营,李某也挂念了许久。要不我二人换换?静塞军归杨将军指挥一年,夜刺营归末将一年如何?”
心知李继隆这是在说笑,杨荣还是咧嘴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兵将相处日久,已是彼此习惯,如何是说换便能换得的?李将军可真是说笑了。”
“哈哈!”李继隆仰头笑了两声,伸手拍了拍杨荣的肩膀,对他说道:“曾有人告诉李某,杨将军年岁不大,却是个出了名的小狐狸。李某往日虽说是上过将军一些小当,却也没放在心上,今**我二人如此一谈,便对此言深信不疑!”
“不知谁说末将是个小狐狸?”李继隆的话并没有让杨荣着恼,他脸上挂着笑,对李继隆说道:“若是让末将知晓,定要找他麻烦!”
“当今圣上!”李继隆朝杨荣笑了笑,丢下这几个字,策马朝着前面走了过去。
当杨荣从李继隆口中听到是宋太宗说他是个小狐狸,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若是别人这么说他,他还能一笑而过。可这种话从宋太宗口中说出,那就绝对不是一件好事了。
能对李继隆说出这样的话,只有两种解释。一是宋太宗已是对杨荣很亲近,说这种话只是为了表示亲昵;另一种解释就是宋太宗一直在提防着他,若一个臣子被皇帝提防,这个臣子的前途绝对是值得堪忧的。
李继隆已向前走了一段路程,杨荣无暇多揣摩宋太宗说这句话的意思,一抖缰绳,紧跟着追了上去。
发生着战斗的地方越来越少,城中不时的会走过一两队押解着辽军战俘的宋军。
与杨荣相比,李继隆攻城要柔和了许多。他允许辽军投降,而不是像杨荣那样,命令军队逼迫辽军死战,将所有的辽军全部歼灭。
城中发生战斗的地方产生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李继隆麾下兵马出现的地方,辽军几乎是要欢呼似的放下兵器向宋军投降。而西塞军出现的地方,辽军则一个个苦着脸,像有人强按着他们,喂他们吃下好几斤黄莲一般持着兵器负隅顽抗。
“杨将军,你为何不要俘虏?”看着一队宋军押解着俘虏从面前走过,李继隆对杨荣说道:“辽军也是人,能让他们多活几个,便不要造那么大的杀孽。”
“忻州是个小地方。”李继隆的话音才落,杨荣就好似有点顾左右而言其他的说道:“土地贫瘠,老百姓日子过的很苦。”
听了杨荣的这句话,李继隆嘴角撇了撇,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向杨荣问道:“那先前你们抓的一万多名俘虏呢?杨将军打算如何处置?”
“那是送给李将军的。”扭头看着李继隆,杨荣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们西塞军从来不带俘虏上路。”
“如果末将不接收呢?”李继隆微微歪着头,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说道:“杨将军是否要将他们全都就地处死?”
“我可没这么残暴!”杨荣摆了摆手,对李继隆说道:“若是李将军不接收他们,末将只能将他们全都放走。就算是一场规模大些的放生吧!”
“呃!”李继隆完全没想到杨荣会这么回答,凡是参加过大战的人都知道,在战场上想要抓个俘虏,那有多难。可杨荣却好似根本没把俘虏当回事似的,只要李继隆不愿接收,他立刻就会把人给放了。
对杨荣的说法,李继隆是没有半点怀疑。若是这种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或许他会一笑置之,可话从杨荣口中说出来,他就不敢那样对待。
杨荣是个泼皮!这是宋太宗给杨荣的定义,不过李继隆却从来没把这句话说给杨荣听。
一个皇帝能说大臣是个泼皮,可见这个大臣已经让皇帝又爱又恨到了什么地步。
“好吧!”低头想了想,李继隆拧着眉头,对杨荣说道:“既然杨将军不要俘虏,那便将一万名俘虏交给末将处置。不过你我可得有言在先,抓获这些俘虏的功劳,可要算在李某的头上!”
“李将军喜欢功劳,只管拿去!”杨荣摆了摆手,提了提缰绳,策马朝前走去,一边走他还一边给李继隆丢下了一句话:“与粮草相比,我杨荣还是比较喜欢粮草,而对这些功劳不甚感兴趣!”
看着杨荣的背影,李继隆无奈的摇了摇头。如今的大宋朝是名将如云,可像杨荣这般行止古怪的,他却没见过第二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