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秦思成有那么点点的迂腐,可他却一点也不笨。
杨荣话中的意思,秦思成并没有领悟透,却也从中听出了一些别样的滋味,从杨荣这里离开后,回到忻州衙门,他立刻传唤了报案人,调查案件详情。
而此刻,在忻州城角落一座废弃老宅的地下室中,一个已被抽打的不成人形的汉子被绑在木桩上,王晋正坐在汉子对面的椅子上,悠闲的喝着茶,朝一旁光着膀子、手持皮鞭的大汉哝了哝嘴。
“还不说是不是?”大汉抖了抖手中的皮鞭,又朝木桩边靠近了一些,伸手用皮鞭挑起被绑着的汉子下巴,对那汉子说道:“你们这些党项人为何来到忻州,我们大人已然明了,如今只是给你一个活下去的机会,你这厮若是兀自嘴硬,可莫要怪爷爷不客气了!”
被绑着的汉子低着头,眼皮耷眯着,并没有回答大汉的问话,就好似真的死了似的。
“诈死?”持着皮鞭的汉子冷哼了一声,放开用来挑他下巴的鞭子,转身走到一旁的木台子旁边,将皮鞭放在木台子上,取下一只只只的钎子。
将铁钎子插进屋内的小火炉里,那大汉走到王晋跟前,双手抱拳对王晋说道:“将军,这厮嘴硬,不如重新抓个人来,将这厮先解决了。”
王晋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微微的点了点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见王晋点头,大汉走到炉子边上,伸手握住一头插在炉子里的铁钎,用力的捅了捅,也没再多说话。
原本就阴森的房间在他用铁钎捅炉子的时候,竟是变的越发阴森。
“我说。”被绑着的汉子经历过无数大小阵仗,如何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在那汉子用铁钎捅炉子的时候,他抬起头,虚弱的说道:“我等都是党项大王派来忻州打探消息的斥候。”
“有多少人?”喝了一口茶后,王晋把杯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语气冰冷的向那汉子问道:“谁在负责你们的联络?你们彼此之间如何联络?联络地点在哪?”
“城东锦昌布庄伙计李四,他是我们这组人的头儿!”被绑着的汉子抬起头,看着王晋,吞咽了一口唾沫,对王晋说道:“我等平日都是在那里负责信息交接,然后把所有消息全部都由李四整理,送到城外,至于如何传递出去,便不是我晓得的了。”
王晋没有说话,只是朝站在火炉边上的大汉摆了摆手。
见王晋摆手,大汉朝着门口一招手,两个身穿夜刺营铠甲的兵士抬脚走了进来,将那汉子从木桩上松开,架着他走出了房间。
“安排一下!”王晋沉吟了一下,对屋内那大汉说道:“先不要懂锦昌布庄的人,另外再抓个不相干的党项人来拷问。”
大汉应了一声,也走了出去。
直到屋内只剩下王晋一人,他才双手背在身后站起来走到屋内的木台上。
台子上摆放着好几十件刑具,这些刑具奇形怪状,自从有它们以来,王晋还从来没有机会用过,因为杨荣始终不赞成刑讯逼供,可这次杨荣却一反常态,不仅允许他使用这些刑具,反倒告诉他,可以把人折磨致死。
从杨荣的转变中,王晋能感觉的到,这次党项人的事件绝不是他从南京带回的消息那么简单。
党项的李继迁,或许才是大宋真正的敌手。
把党项人的事交给王晋,杨荣倒是清闲了许多。
如今阎真和柳素娘都已有了身孕,虽然她们已经来到了忻州,可杨荣却不敢对她们有半点不规矩,生怕伤着了她们肚子里的孩子。
这一下耶律休菱倒是替两个女人承受了所有的磨难,整日里闲的无聊的杨荣,一到天刚擦黑,就会跑到她的房间里,不折腾到两腿酸软,是决不罢休。
从杨荣这里得到提示的秦思成,在传唤了报案的党项人之后,心头也不免有些疑惑起来。
党项人在提到他那被抓起来的兄弟时,言辞间总是有些闪烁其辞,甚至有几次被问的急了,还推说要自己寻找,不用劳烦官府。
这种现象无论放到哪里,都是有些奇怪的,纵然秦思成对党项人始终都采取怀柔的策略,想要收拢他们的人心,却还是隐隐的感觉到早先的怀柔政策这次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整理了一下询问报案人的记录,第三天一早,秦思成又跑到军营,向杨荣禀报他得到的讯息。
刚起床没多会的杨荣,在看了秦思成整理的讯息之后,把整理讯息的卷宗放到一旁,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对秦思成说道:“秦大人,早先对党项人做的那些好事,他们好像并不领情吧?”
“是!大人教诲的是!”秦思成微微躬着身子,有些忐忑的说道:“下官没有想到,这些党项人竟是如此的养不熟,竟然会对下官闪烁其词。”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杨荣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对秦思成说道:“异族永远都是异族,他们的**是难以填满的。只要有异族存在,只要他们足够强大,他们就会觊觎我们汉人的土地,想着奴役我们汉人。你对他们再好,做的也不过是无用功而已。”
秦思成低着头,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没敢去接杨荣的话,心内却多少对以往做的事感觉到有些愧疚。
“秦大人,你是文官,有些事恐怕是看不得!”杨荣端起桌上的茶水品了一口,对秦思成说道:“这件事从今天起,你不要再过问,凡是有党项人失踪到你这里报案,你只需把案子接下,至于查案,交给忻州大营好了。”
“是!”杨荣说出这样的话来,秦思成就算再笨,也能联想的到党项人失踪,是忻州大营做的好事,这样的案子他哪里还敢继续再查,连忙对杨荣说道:“自此往后,但凡有党项人到府中告状,下官均只接不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