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左手食指剁下来!”谭纵冲着黑瘦青年努了一下嘴,风清云淡地向沈三说道,黑瘦青年刚才正是用这根手指指的他。
“是,少爷。”沈三闻言,面无表情地向黑瘦青年走去。
“你小子是不是想找死?”仗着手里有短刀,黑瘦青年对谭纵的威胁颇为不以为然,一边把玩着短刀,一边恶狠狠地冲着沈三说道。
黑瘦青年的话音刚落,沈三一个健步窜上前去,左手闪电般握住了黑瘦青年持刀右手手臂的手腕,微微一用力。
毫无防备的黑瘦青年顿时惨叫一声,手一松,短刀掉向了地上。
不等短刀落地,沈三俯身一伸右手,抓住短刀刀柄,左手铁钳般握住黑瘦青年的左手,随后用短刀抵住其左手食指根部,就势一用力。
伴随着短刀的滑动,黑瘦青年的左手食指刹那间就从根部断开,离开了他的手掌,叭嗒掉在了地上,一股鲜血从伤口处噌地飙了出来,射了一旁的胖公子一脸。
嗷一声,黑瘦青年惨叫着,捂着右手向后退了几步,一脸惊恐地看着沈三,神情痛苦,满头大汗,他万万没想到沈三居然如此之狠,一声不吭地就要了他一根手指。
沈三随手将那把短刀抛到了黑瘦青年的脚下,抬头冷冷地瞪了一眼周围那几名已经吓傻了的小青年,那几个小青年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乔雨好像不敢看这血淋淋的场面,连忙扭过了身子,双目中却流露出一丝兴奋的神色。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一幕,一脸是血的胖公子僵在了那里,由于刚才的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你是自己爬出去,还是让我将你从窗户扔出去?”谭纵放下手中的茶杯,冷冷地望着胖公子。
“你……你是什么人?”胖公子回过神来,他被刚才的情形一吓,体内的酒精早就化成汗流了出来,神智清醒了许多,下意识地伸手擦了一下脸的血迹后,惊愕地看向谭纵。
胖公子觉得自己就挺蛮横的了,没想到谭纵比他更不讲理,说动手就动手,由于他将脸上的鲜血抹得到处都是,看上去有些恐怖,犹如是他受伤了一样。
“不知道本公子是什么人就胆敢强抢本公子的夫人,也不知道你是底气十足还是愚蠢!”谭纵目光犀利地盯着胖公子,“难道你没听明白本公子刚才说的话?”
听闻此言,沈三抬步向胖公子走去,摆出了要将其扔到楼下的架势,胖公子吓得连忙站起来,一边往后退一边色厉内荏地冲着谭纵喊道。“这位朋友,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这里是昆山,你别做的太绝了,给留一条后路。”
“你刚才可给自己留过后路?”谭纵闻言,不由得一声冷笑,若自己没有能力保护乔雨的话,乔雨可就被胖公子給抢走了。
胖公子见势不妙,拔腿就向外跑,没跑两步就傻住了,沈四双手抱胸,像一尊黑铁塔般守在了门口。
“快,給本少爷上!”胖公子顿时急了,冲着那些呆立着的小青年挥了一下手,想让他们来纠缠住沈三和沈四,他自己好借机逃月兑。
小青年们面面相觑了一眼,硬着头皮向沈三和沈四冲了过去。
双方刚一接触,伴随着一阵闷响,那些小青年就被沈三和沈四干净利落地放倒在了地上,捂着胸口和脑袋,哎哎呀呀地躺在那里申吟着。
“这位兄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刚才都是误会,误会!”胖公子目瞪口呆地望着那些小青年,咕嘟咽下一大口口水,伸手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后,满脸堆笑地向谭纵说道。
谭纵懒得理会胖公子,将目光转向了窗外,他已经决定将这件事情搞大,如此一来的话,那些心中有鬼的人反而会安心不少。
沈三走上前,伸手揪住了胖公子后背的衣领,胖公子见沈三真的要将自己从楼上扔下去,吓得面无血色,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这位爷,别动手,我爬,我爬出去。”胖公子双手着地跪在地上,讪笑着向拽着他衣领的沈三说道。
沈三闻言松开了手,胖公子瞅了一眼谭纵,双目流露出一丝恶毒的神色,手脚并用地向门口爬去。
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他月兑了身,必定找人来修理谭纵,顺便将那美丽的小娘子狠狠蹂躏一番,以报谭纵对他的羞辱。
胖公子眼中的狠毒被立在那里的一脸惊慌的小莲看见了,小莲的眉头不由得微微一蹙,随后舒展开来。
走廊上立了不少人,听到这边的动静后,二楼雅间里的食客们纷纷出门查看,人们探头探脑地向这边张望,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楼下。”胖公子爬出楼后,准备起身,谭纵冷冰冰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过来。
胖公子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他爬出房间已经够丢人的了,要是在当众爬下楼的话,岂不会成了昆山县的笑料。
“让你,听见没有!”见胖公子直着身子跪在那里没动,沈三伸脚压在了他的后背上,将他压得四肢着地。
走廊里的那些人好像都认识胖公子,见他被人如此修理,脸上纷纷流露出惊讶的神色,不少人心中拍手称快,也有不少人替谭纵等人感到担心,还有人存心看胖公子的笑话。
“杀人不过头点地,阁下不要欺人太甚!”胖公子想直起身子,但沈三的脚就像一个铁闸,将他死死地压在地上,他虽然脸皮够厚,但绝对丢不起这个人,于是扭过头,气急败坏地冲着谭纵大声喊道。
“欺人太甚!”谭纵冷笑了一声,目光犀利地盯着胖公子,“你可曾想过,刚才自己的行为是否欺人太甚?”
“在……在下刚才喝醉了,完全是无心之举。”胖公子闻言,脸上流露出尴尬的神色,高声辩解着。
“那么,本公子也喝醉了,现在也是无心之举!”谭纵的双目流露出一丝鄙夷的神色,冷笑着说道。
胖公子还要说些什么,沈三俯身抓住他的腰带,一用力,将其举了起来,大步走回了屋里,来到窗口后将胖公子往窗外一探,作势欲扔。
“我爬……我爬!”胖公子见状,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口中连连高喊着,与面子相比,命更重要。
沈三望向了谭纵,谭纵微微点了点头,他随即将胖公子带回到门口,双手一松,将其扔在了地上。
胖公子龇牙咧嘴地揉了揉,万分恶毒地看了谭纵一眼,在沈三的监视下和食客们的窃窃私语声中,快速向楼下爬去。
“小子,有种别走,看本少爷不整死你。”爬出了酒楼大门后,胖公子站了起来,快走几步后,猛然转身,冲着二楼窗口处的谭纵恶狠狠地撂下了一句狠话。
站在大门里的沈三闻言,抬脚走了出去,胖公子见状吓得哆嗦了一下,扭头便跑,拖着臃肿的身体,一溜烟地消失在了街道的拐角处。
沿途的百姓们惊讶地看着胖公子,谁也想不到,一个身材如此肥胖之人竟然能跑得如此之快。
“他是谁?”谭纵将目光从街道的拐角处收回,望向了那名脸色煞白,紧紧握着左手断指处的黑瘦青年。
“徐记绸缎庄的二公子,徐武。”黑瘦青年有些紧张地答道,他现在对谭纵充满了恐惧,只想尽快离开这里去医治断指。
“徐记绸缎庄!”谭纵喃喃自语了一句,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一丝笑意,冲着黑瘦青年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
黑瘦青年干笑着冲着谭纵躬了一身,捡起地上的那根断指,逃也似地跑出了房间,生怕谭纵会反悔似的。
见黑瘦青年走了,那几名躺在地上痛苦地申吟着的青年一骨碌爬了起来,连滚带爬地追了出去。
沈三和沈四并没有下重手,几名小青年没什么大碍,只不过惧于沈三和沈四的身手,因此一个个躺在地上不起来,免得挨揍。
“少爷,那个徐武不会善罢甘休的,咱们是不是先行离开,免得招惹麻烦。”等那些小青年走后,小莲关上房门,一脸担忧地说道。
谭纵闻言微微一笑,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气定神闲地在那里喝着茶,显得胸有成竹。
“相公,你是想‘打草惊蛇’,让马记盐铺的人放心。”乔雨一改先前的惊恐,笑盈盈地坐在了谭纵的身旁。
如果谭纵与徐记绸缎庄的人起了冲突的话,那么马记盐铺的老板就绝对想不到谭纵的目的其实是他,进而放松了警惕,更利于谭纵以后的调查。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徐家与赵家是世仇,打了徐家的脸,那么赵家将会更欢迎我们的到来。”谭纵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
“徐家与赵家有仇?”乔雨闻言,不由得感到有些惊讶,谭纵既然连这个都知道。
乔雨和小莲昨天晚上才见到谭纵,两人的任务是配合谭纵调查昆山县的马记盐铺,至于要调查什么,她们则并不知道。
赵家是昆山县的一个地方大族,位于河东镇,谭纵此次前来探望的亲戚是赵家族长赵百发的妻子李氏,按照谭纵目前的身份,他应该喊李氏为表姨,也就是他的母亲与李氏是表姐妹,两人的娘是亲姐妹,是没有出五服的近亲。
谭纵这回的身份并不是杜撰的,他此次将扮演李氏的表外甥“沈天行”,出自辽东名门的一个贵公子,以“沈天行”的身份秘密对马记盐铺进行调查,找出那批粮食的去向。
之所以选择赵家,一是因为赵家是昆山县的大族,能给谭纵提供不少便利,二是由于辽东与苏州府相距千里之遥,李氏只是与沈天行的母亲通过书信,从没有见过沈天行长什么样,而谭纵与沈天行年纪相当,因此就选择了假扮沈天行。
在来昆山县的路上,谭纵已经将昆山县的各个宗族势力之间的关系了解得一清二楚,自然知道徐家与赵家有仇的事情,而乔雨由于只是配合谭纵,并不需要知道这些情况。
徐家和赵家的仇结于一百多年前,赵家住在河东镇,徐家住在河西镇,两镇之间横着一条名叫清河的河流。
那一年苏州府大旱,不少河道都断流,为了争夺清河的水源,徐家和赵家的人起了冲突,后来引发为一场上万人的大火并,死了不少人,昆山县县衙根本就是苏州府派兵过来才将此事平息,以致于惊动了京城,使得昆山知县丢官罢职。
两家的梁子因此结了下来,一百多年来爆发了七次数千人规模的大冲突,至于十几个人的小冲突,几乎每年都有,使得昆山县衙焦头烂额,一筹莫展。
由于双方之间的恩怨,一百多年来,河东镇与河西镇再也没有通过婚,那些一不小心坠入爱河的年轻男女们,无不被父母活生生地拆散。
至于那些私奔的情侣,则没有一个能成功逃出去的,最后都被镇上的人給抓了回来,男的点天灯,女的浸猪笼,处罚十分残酷,也从侧面说明了两家仇恨之深。
雅间里有着黑瘦青年流出的血,谭纵并没有久待,很快结了饭钱,乘坐着马车驶出了昆山县县城,直奔河东镇。
离开县城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后,后面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几名公人骑着马追了上来,一横马身,拦住了马车的去路。
“昆山县巡捕司办案,里面的人出来!”领头的一名公人国字脸,一脸严肃地喊道。
“几位公爷有何公干?”谭纵掀开车帘,不动声色地问道。
“有人将你们告了,跟我们去一趟县衙。”国字脸公人打量了谭纵一眼,冷冷地说道。
“不知在下所犯何事?”谭纵见国字脸公人对自己充满了敌意,知道他可能与徐武有关系,沉声问道。
“哼,你自己犯了什么事自己心里清楚。”国字脸公人冷笑着望着谭纵,冲着身后的人一挥手,“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