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我跟你一起去吧。”见谭纵已经拿定了主意,乔雨将那封信交给小莲烧毁后,娇声说道,有她在的话,即便徐宗耍什么诡计,谭纵也会多一个帮手,也就多一分安全。
“你现在还在休养,不宜抛头露面。”谭纵摇了摇头,笑着看乔雨,“徐宗是个聪明人,不会做出愚蠢的事情来的。”[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望着成竹在胸的谭纵,乔雨的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在她十年的杀手生涯中,还从没有遇见过一位像谭纵这样沉稳和睿智的男人,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似的,给她一种从来也没有过的安全感。
三河滩位于河东镇和河西镇上游的一个山谷中,是一个偏僻宁静的滩地,环境幽雅,鲜有人迹。
第二天上午,谭纵带着沈三离开了河东镇,悄悄前往了三河滩。
河边一处阴凉的树荫下,徐宗戴着斗笠在那里钓鱼,身旁站着那名黑壮大汉,除此之人没有其他人。
“沈公子,来试试手气如何。”徐宗的身旁放着一套钓具和一个斗笠,见到谭纵来后,笑着说道。
谭纵微笑着点了点头,戴上斗笠后在徐宗的身旁坐下,一抖鱼竿,将没有穿饵的鱼钩甩进了水里。
“沈公子,你没有加‘饵’,鱼如何会上钩呢?”徐宗注意到了这一幕,笑着问道,故意在“饵”上加重了读音,好像意有所指。
“徐四公子应该听说过,‘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本公子愿效仿一下古人,看看是否会有意外之喜。”谭纵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回答,话里有话地回应了徐宗。
徐宗听出了谭纵的言外之意,冲着身旁的那名黑壮大汉摆了一下手,黑壮大汉随即离开,走进了一旁的树林里。
谭纵见状,也向沈三微微颔首,沈三也进入了树林,现场只剩下他和徐宗。
“在下此番请公子前来,是想让公子帮在下一个小忙。”等沈三和黑壮大汉走后,徐宗扭头看向了谭纵,沉声说道。
“本公子很奇怪,徐公子怎么会想到在下的?”谭纵望了徐宗一眼,笑着说道。
“因为在下与沈公子有着共同的敌人。”徐宗闻言,微笑着看着谭纵,“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因此在下找上了沈公子。”
“共同的敌人?本公子听不明白徐公子的意思。”谭纵撇了撇嘴角,故作不解地问道。
“想必沈公子已经知道了,我大哥徐文已经从杭州回来了,他是徐武的亲哥哥,为人阴险歹毒,心狠手辣,与徐武的关系极好,届时一定会为徐武报仇,找沈公子与赵二公子的麻烦。”徐宗沉吟了一下,说道,“将是沈公子的一个大麻烦。”
“四公子难道就不想为徐武报仇吗?”谭纵微微一笑,目光炯炯地盯着徐宗。
“虽然在下也是徐家人,不过说句良心话,徐武此次是罪有应得。”徐宗苦笑着,叹了一口气,“他在县城里欺男霸女,肆意妄为,在下早就看不惯他的作为,可是由于他是嫡子,又有徐文撑腰,在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胡来,有心无力。”
“本公子很好奇,你竟然这么好心,竟然为本公子考虑,再怎么说徐文再也是你的大哥。”谭纵觉得徐宗说的是实话,他早就看出这个徐宗不是个等闲之辈,心机深沉,又有冒险精神,将来可堪大用。
“实不相瞒,在下现在已经被徐文逼上了绝路,不得不想办法自保。”徐宗苦笑着,一脸的无奈,“况且,如果徐家由徐文来接手,徐家和赵家将永无宁日,也是为了徐家的将来考虑。”
徐文回来后,将徐武的死以及与赵家在徐记绸缎庄冲突一事的责任怪罪在了徐宗的头上,污蔑是他暗中挑唆徐武绑架的乔雨和赵蓉,并且在徐记绸缎庄刻意挑起与赵家的冲突,让弓箭手当众偷袭赵炎,结果引发了双方的火并,最终使得徐家吃了大亏。
尤其令徐宗感到惊讶的是,徐文竟然从徐记绸缎庄里找出一名丫鬟来作证,那名丫鬟口口声声地证明徐武在绑架乔雨和赵蓉之前曾经来找过徐宗,是徐宗教唆他绑架的乔雨和赵蓉的。
面对咄咄逼人的徐文,徐宗是有口难辩:
徐武当时确实来找过他,想让他拿主意对付谭纵,不过徐宗觉得这件事情急不得,应该从长计议,劝他暂且忍耐。
而且,时值今日,徐宗也没有弄清楚当晚是谁第一个向赵炎射的箭,徐家和赵家在徐记绸缎庄的冲突完全就是由于那一箭引起的,他现在怀疑弓箭手里有徐文的人,故意放箭引起了双方的冲突,进而陷害他。
以徐宗犯下了上述两条大错为借口,徐文要求徐自立将徐宗赶出徐家,以示惩戒。
徐文毕竟是徐家未来的族长,虽然徐家的人都感觉到这个惩罚太过严厉,不过谁也不敢提出异议,不少人附和了徐文的说法,使得徐宗在徐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被逼到悬崖边上。
虽然徐文鼓动徐家人将徐宗赶出,但是徐自立却犹豫不决,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一边是徐家未来的家主,一边是自己最为欣赏的儿子,你让他如何取舍。
徐宗知道,可是自己和徐文的矛盾已经激化,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徐自立虽然现在没有下定决心,不过为了徐家的团结,他必将会按照徐文的要求,将自己赶出家门,以求息事宁人。
一旦被徐自立赶出徐家的话,那么徐宗与徐家就没有了关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徐文在徐家为所欲为。
徐宗自从接触徐家的事务后,一直谨慎小心,不给徐文留下什么把柄。徐文这次抓住徐武的死和徐记绸缎庄的事情来大做文章,使得他根本就没有了反抗的余地,惟有借助外力来度过这一劫。
纵观整个昆山县,有能力帮助他并且可能帮助他的,徐宗思来想去,觉得也只有这个新来的沈公子了。
经过与谭纵的几次接触,徐宗发现谭纵是一个非常睿智的人,应该不会意气用事。
虽然徐武绑架了乔雨,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徐宗与谭纵并没有什么恩怨,徐文算是他和谭纵共同的敌人。
因此,经过了甚重的考虑后,走投无路的徐宗决定放手一搏,向谭纵求助。
“听来听去,好像对本公子和赵家一点儿好处都没有。”从徐宗黯然的口气中,谭纵觉察到徐宗面前的处境相当不妙,他将目光转到水面上浮着的鱼漂上,漫不经心地说道。
“如果沈公子帮在下这个忙的话,那么在下愿意用三千两银子来酬谢,并且约束家族里的人,与赵家和睦共处。”徐宗知道谭纵这是在提条件了,于是沉声说道。
“三千两?”谭纵闻言,扭头看向了徐宗,微微一笑,“徐公子打算什么时候将这三千两給在下?”
“只要在下掌握了徐家,一定会将这三千两奉上。”徐宗的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他现在哪里有这么多钱,能给谭纵的只是一个许诺。
“阁下真是好打算,准备空手套白狼?”谭纵的嘴角顿时流露出一丝嘲讽,心中却在暗喜,他知道徐宗肯定是被逼急了,否则的话绝对不会出此下策,如此一来的话他就可以狮子大开口了。
“沈公子如果不放心的话,在下可以給沈公子写下一个文书,签字画押。”徐宗脸上的神情愈加尴尬,随后提出了一个解决的办法。
“这倒是一个可行的办法。”谭纵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冲着徐宗微微一笑,“本公子可以帮你,不过,在你没有还清这笔银子之前,要替本公子做事。”
“只要沈公子不要在下损害徐家的利益,那么在下愿为公子效犬马之劳。”徐宗的双目流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他没有想到谭纵会提出这样的一个条件,沉思了一会儿后,神情严肃地答应了下来。
天下间没有免费的午餐,徐宗很清楚,自己要想得到谭纵的帮助,必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虽然谭纵的这个条件有些苛刻,但与徐家的未来相比,自己当几天谭纵的手下又有何妨。
他相信,只要自己掌握了徐家的生意,那么一定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凑齐三千两银子給谭纵。
“你想让我杀了徐文?”谭纵见徐宗答应了自己这个要求,觉得此人并不是优柔寡断之人,沉声问道。
“不,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的大哥。”出乎谭纵的意料,徐宗摇了摇头,目光炯炯地看着他,“我知道他在县城里有一个姘头,隔三差五就去幽会,那个姘头的男人惧于他的婬威,一直忍气吞声,私下里颇有怨言。”
“你是想让我废了徐文,嫁祸給那个姘头的男人!”谭纵闻言,笑着看向了徐宗,如此一来的话,徐文不仅成为了残废,而且名声也毁了,自然不可能再担任徐家的家主。
徐家排行老三的是徐宗一母同胞的哥哥徐祖,徐祖性格温和,向来不掺合家族的事务,因此当徐文失去家主的资格后,无论是论资排辈还是个人能力,徐宗都将是徐自立心中未来家主的唯一人选。
徐宗也曾经想过自己动手来栽赃徐文,可是徐文的疑心很重,每次外出的时候身边总要带上几名保镖,他实在无法在不惊动那些保镖的情况下来完成这个计划。
在徐宗看来,沈三和沈四身手不凡,极有可能悄无声息地将徐文給陷害了。
“公子只需要废了他一条腿即可。”徐宗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说道。
“既然如此,那么就请四公子动笔吧。”谭纵沉吟了一下,冲着徐宗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谭纵喜欢与聪明的人打交道,与有着杀弟之仇的徐文相比,他更喜欢赵家将来面对有着把柄在自己手里的徐宗,这样一来的话,徐家和赵家之间将会保持着一个相对和平的局面,也算他对得起赵家了。
徐宗随即冲着树林理拍了拍手,黑壮大汉立刻拎着一个背篓走了出来,沈三不动声色地跟在他的后面,监视着黑壮大汉的一举一动。
背篓里有笔墨纸砚,看来徐宗早就有准备,他很快就将自己要求谭纵帮他废了徐文的事情在纸上写了下来,并且表示将在接掌了徐家的生意后支付答应給谭纵的三千两银子,而在此之前,只要不损害徐家的利益,他愿意为谭纵效犬马之劳。
写完后,徐宗在后面签字画押,递给了谭纵。
谭纵扫了一眼纸上的东西,心中暗暗佩服徐宗,表面上看起来这张纸上写的东西对徐宗不利,但实际上徐宗却占了一个大便宜。
首先,徐宗将陷害徐文的事情清清楚楚地写出来,这就表明谭纵和他是共犯,两人在同一条船上,这使得谭纵不能轻易地将它拿出来威胁徐宗,否则的话势必加剧宋家和赵家的冲突。
其次,有了这纸契约,也算是给了谭纵一个保证,谭纵就可以尽心安排对付徐文的事情。
最后,对于徐宗来说,如果不能成功陷害徐文的话,那么他将失去一切,这纸契约也就失去了意义,他确实在空手套白狼,借助谭纵的力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不过,谭纵并没有与徐宗计较,徐宗此举无疑是害怕自己趁机敲诈勒索他,可如果徐宗真的接掌了徐家,那么这纸契约将是对他最好的牵制。
“四公子,后会有期!”收起了那张契约后,谭纵拉起了鱼钩,笑着将鱼竿放到了地上,冲着徐宗一拱手,带着沈三离去。
“后会有期!”徐宗也冲着谭纵拱了拱手,微微皱着眉头,凝视着他离去。
“四爷,这小子会不会耍诈,跑去老爷那里告状。”黑壮大汉凑上来,忧心忡忡地说道。
“不会,这样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徐宗沉吟了一下,摇了摇头,长长叹了一口气,“听天由命吧。”
两天后的一个晚上,临晨时分,一个血肉模糊的男人从几名大汉急匆匆地从一户民宅里抬出,那个男人不停地哀嚎着,神情甚是痛苦。
男人的嚎叫声惊动了沿途的居民,大家跑去那户抬出那名男人的民宅中一看,不由得怔住了,一名妖艳无比的女人蜷缩着躲在床角,一脸的惊恐。
一名一身酒气的男人倒在床前的血泊中,手里握着一把剪刀,他的身上中了几刀,鲜血不停地向外涌着,看样子已经凶多吉少。
很快,人们就知道那名被抬出去男人的身份――徐家大公子徐文,徐文的被那个死去的男人用剪刀活生生剪了下来,他也被徐文的保镖給乱刀砍死。
死去的男人是那个妖艳女子的丈夫,据说他实在受不了徐文与老婆苟且偷换,晚上喝了不少酒,借着酒劲将徐文的給剪了。
或许是那些保镖们睡得太熟了,或许是男子早有准备,竟然没有发现男子的企图,使得徐文遭受了重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