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中旬的一个清晨,听到窗外的鸡鸣声后,躺在床上熟睡的谭纵缓缓睁开了眼睛,接着双手枕在脑后,凝神望着屋顶。
经过几个月来的周密筹划,今天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候,乔雨已经暗中从两广调集了八千精锐的城防军,昼伏夜出,悄悄进入了湖广,埋伏在了功德教总坛所在的这个小镇――柳镇的周围。
按照谭纵制定的计划,这八千城防军将在今天下午攻打柳镇,将功德教在柳镇的总坛一举摧毁,如此一来的话湖广地区的功德教教徒们将群龙无首,陷入一片混乱中。
刚吃过早饭,黄伟杰就将怜儿和白玉喊了过去,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谭纵的嘴角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他已经装疯卖傻几个月了,今天下午终于可以摆月兑这种煎熬。
怜儿和白玉来到黄伟杰房间的时候,发现叶镇山等人全部在屋里,黄伟杰拿出了一封刚收到的密函给众人传阅,密函上的内容令大家是大吃了一惊。
密函是黄海洋、叶海牛和与尤五娘三人联名发来的,不仅告诉怜儿和黄伟杰等人洞庭湖已经投靠了朝廷,而且还告诉他们官军准备在今天下午攻打柳镇,让他们在院子里固守,千万不可与官军发生冲突。
黄洋海、叶海牛和尤五娘分别在上面留下了只有黄伟杰、叶镇山和怜儿才知道的暗语和标记,如果上面只有一个或者两个暗语和标记的话,那么这封信有可能是假的,但是现在上面有三个暗语和标记,那么就一定是真的了。
看完了密函后,叶镇山等人是面面相觑,谁也想不到事情竟然会发生如此戏剧性的变化,他们都知道洞庭湖已经与武昌水师和长沙水师开战的消息,本想着自己也要跟官军决一死战,结果摇身一变,他们成为了协助朝廷剿灭功德教的人,令人一时间感到匪夷所思。
“今天大家谁都不要出去。”等众人看完了密函后,黄伟杰将密函烧了,神情严肃地向众人说道,“吩咐下去,所有人今天都要留在府里,暗中戒备。”
随着怜儿和叶镇山等人的离开,他们所住的院子随即呈现了一种外松内紧的态势,那些随从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所有的人都不能离开院子半步。
就在怜儿回到自己院子后不久,雷婷前来府中拜访,她昨天已经和怜儿、白玉约好,今天要和两人去逛街。
考虑到官军是下午才对柳镇发动进攻,为了不打草惊蛇,引起雷婷的警觉,怜儿和白玉依约和雷婷前去逛街,两人决定吃过了午饭就回来。
怜儿和白玉出去逛街,那么自然而然少不了谭纵,谭纵乐呵呵地跟着她们,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本来一切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可是就在吃完了午饭,怜儿和白玉发现谭纵不见了,询问了吃饭酒楼店小二才知道,谭纵跟着一群在酒楼前玩耍的孩童们走了。
等怜儿和白玉火急火燎地找到了店小二说的那群孩童的时候,谭纵早就离开了,至于他去了哪里则没人知道,这令两人不由得着急起来,眼看着官军就要进攻柳镇,谭纵如果在外面的话将会很危险。
“你们别担心,这个镇上的人都认识李公子,他是我们刘副帮主的贵客,没有人敢对他不利,再说以李公子的身手,别说五六个人,就是十几个人也无法近他的身。”怜儿和白玉焦急地在街上找了谭纵一圈,可惜没有谭纵的丝毫的线索,就在两人着急上火的时候,雷婷微笑着向她们说道,“我让人去找李公子,你们先回去吧,一有消息我就让人过来告诉你们,说不定李公子现在已经回家了。”
“谢谢你,雷姐姐。”怜儿虽然心中着急,但是却不能表露出来,微笑着向雷婷说道。
谭纵在镇上的这几个月时不时就跑出去玩儿,有时候负责保护他的护卫半路上就跟丢了目标,怜儿和白玉开始时也担心,不过每次谭纵都能安全回来,久而久之两人对他也就放了心。
就像雷婷说的那样,由于谭纵整天在柳镇晃荡,因此现在整个柳镇没人不认识他,都知道他是刘副帮主请来的客人,有谁吃饱了撑的去找他的麻烦,还有就是谭纵虽然傻乎乎的,但身手在镇上却是出类拔萃的,十来个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面对谭纵的突然消失,怜儿和白玉为了不引起雷婷的怀疑,进而打草惊蛇,只有放弃寻找谭纵,忐忑不安地回去。
就在雷婷送怜儿和白玉回家的时候,谭纵手里拿着两串糖葫芦,边啃边向刘府里走去。
“李公子,你有什么事情?”守门的两个大汉认识谭纵,左边的一个笑着问道。
“副帮主大叔晚上要请我吃好吃的,我先来看看都有些什么。”谭纵闻言微微一笑,吞下了嘴里的糖葫芦后,乐呵呵地向左边的大汉说道。
听闻此言,两名大汉将谭纵放了进去,刘副帮主为了拉拢洞庭湖为功德教拼命,对怜儿和黄伟杰等人是极尽照顾,因此两名大汉听了谭纵的话后还以为刘副帮主晚上要在家里请怜儿和黄伟杰等人吃饭,故而将谭纵放了进去。
两名大汉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在他们眼里憨头憨脑的谭纵竟然会骗他们,进而拉开了功德教在湖广地区覆灭的序幕。
进入了院子里后,谭纵一边啃着糖葫芦一边大摇大摆地向刘副帮主所住的院落走去,他听雷婷说了,刘副帮主今天在家里,并没有出去办事。
谭纵一路行去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沿途的丫鬟和家丁见到谭纵后纷纷让路,很显然大家都认识他,既然他能进得了院子,那么就是刘府的客人,谁敢对他说三道四的。
不过,当来到刘副帮主所住的院落前时,谭纵被守在门口的刘副堂主的亲卫给拦了下来,亲卫们并没有接到谭纵要来见刘副帮主的消息,故而不能让他进去。
“给你们副帮主说,我是来找他下棋的。”谭纵见状,不慌不忙地向院门口的亲卫说道。
一名亲卫闻言,立刻进去向刘副帮主汇报,很快他就转了回来,将谭纵请了回去。
谭纵走进书房时,刘副帮主正悠闲地坐在椅子上喝着茶,对于谭纵的突然到访他很是惊讶,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些地方不对劲。
“李公子大驾光临,不知有何事要赐教?”刘副帮主放下手中的茶杯后,起身笑着向谭纵说道。
“我是来下象棋的。”谭纵闻言微微一笑,径直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大大咧咧地说道。
“哦?想不到李公子竟然对象棋有所研究。”刘副帮主见谭纵竟然旁若无人地坐了下去,好像根本就没将他放在眼里,同时对他选择象棋而不是围棋感到相当诧异,因为围棋才是上流社会人们的休闲方式,而象棋则属于那些平头百姓,谭纵身为一名富家子弟,怎么会选择象棋?
刘副帮主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随后笑着吩咐屋里的侍女,“去,找一副象棋来。”
侍女很快就拿来了一副象牙象棋,谭纵于是和刘副帮主坐在了一张桌子的两旁,在棋盘上摆明了车马,准备杀上一盘。
面对着坐在对面有条不紊地摆放着棋子的谭纵,刘副帮主感觉谭纵与平常好像不一样,心中忽然有着一种强烈的不安来,他也说不明白这种不安来自哪里,只是一种本能的感觉。
谭纵执红棋,刘副帮主执黑棋,再怎么说刘副帮主也是谭纵叔叔辈的人了,为了表示对棋手的敬意,谭纵就当仁不让,率先走棋。
刘副帮主虽然是一位围棋高手,但是象棋的棋力只比谭纵稍高一筹,双方你来我往地展开了一番厮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刘副帮主直起了身子,嘴角流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棋盘上,黑棋已经对红棋形成了围攻的态势,谭纵只有防守的份儿,并无进攻的能力,只要再走几步就要落败。
“李公子,你败了。”果然,几步之后,刘副帮主将车摆在了谭纵的帅的前面,微笑着向他说道。
“刘副帮主,听说过天有不测风云吗?”谭纵瞅了一眼棋盘,他的帅四周都有黑棋,已经无路可走,于是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冲着刘副帮主微微一笑,随后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径直伸手将刘副帮主的棋盘上的将给拿走了。
“刘副帮主,如此一来的话,这局棋是你赢了还是本公子赢了。”面对着一脸惊讶地盯着自己的刘副帮主,谭纵将手里的将伸到了他的面前,笑眯眯地说道。
正在这时,一个人急匆匆地从外面闯了进来,也没有向刘副帮主请示,径直来到了他的身旁,俯身在他耳边小声说着话。
“什么?”刘副帮主闻言不由得大吃了一惊,脸色刷一下变得苍白,他好像显得难以置信,一把揪住那个人的衣领,面色阴沉地问道,“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