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谁挑了头,石子瓜蔬砸了竹烟一头一脸,此时竹烟的身上已经挂了彩儿。
大人小孩,男男女女脸上都是鄙夷痛恨的神色。
“呸,判~国~贼!”有数个妇人追着囚车向她呸了一口:“不要脸!”
“那是卖~国~贼!”
有人发恨道,拿着石子向她狠狠掷来,小孩也跟着大人向他吐口水。
“砸死这贱~人!”
声音一浪猛于一浪,无数人跟在囚车后面跑。
竹烟自嘲一笑,她用脚后跟也能想出是谁散布谣言中伤她,细想又轻轻摇头叹息。
什么叫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小的时候父皇让自己背成语,总是不懂这句,如今是真的懂了。
监队的两名刑部官员不得不停马勒转缰绳,带卫兵去把愤怒的人~潮驱散一些。
饶是这样,竹烟还是被砸伤了额角,额头鲜血汩汩而下,一张脸红白分明。
一名颇有正义感的卫兵抢在囚车的前面,用剑鞘拦截百姓:“乡亲们,不要打了,她只是个弱女子。”
青菜萝卜随即掷向那卫兵。
“狗男女!”有人轻蔑道。
“小兄弟谢谢你!”竹烟转头看向那个见义勇为的卫兵:“连累你了!”
那卫兵星眸闪着不染韶华的光芒:“小姐是好人,我知道的。”
“你知道,还有人这样对我,竹烟死亦安慰了。”想了想:“小兄弟叫什么名字?”
“丰雷”
“好名字,你将来会有好报的。”
这时,人群里有人惊叫出声。
“监斩官来了!”
本来兴奋议论的百姓同时噤声,押解竹烟的囚车也嘎吱着压地驶过。
夏日炎炎,处处笼罩在一片烦闷之中,让人不由心生烦躁。
刑场,四周人海,刑场内外,禁军威武罗列,气势浩大。
一袭白杉的竹烟被两个壮年侍卫押解下了囚车,站在广场的正中间,喧闹的人潮此刻稍微平息了,只等午时三刻一到,那三声炮鸣之后,女子的人头落地。
坐北朝南的位置放着一张颇为宽大的雕花梨木桌案,案前正襟端坐一五十年纪上下的老者,脸上沟壑甚是宏伟,一头半白的花发衬出一双厉色墨瞳,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北周当朝权倾朝野的丞相薛文山。
一刹那间,竹烟从薛文山的脸上发现了一丝异动,似是得意之态。
竹烟一丝苦笑,爹爹斩杀女儿,还真是千古奇谈。
真不知道因为什么她的这个爹爹会这样的恨她,非要将她置之死地,但她不想知道,也无须知道,于她而言,这个爹爹就是一个与她没有一毛钱关系的陌生人。
只是自己即将再次奔赴鬼门关,这次她能再重生否?都不重要了,惟五放心不下的就是娘亲,秋灵公主,蜀皇,还有那个叫雪竹风的小男孩,不知道那孩子长高了没有。尤其还有师傅他……此刻他人在何处,知不知道他们见面机会可以论秒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