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变色,群山微动。风驰电掣,残云滚滚。
冷得窒息的空气,剑拔弩张的氛围。
遥远的天地精华山肃穆在夜色中,焦灼地等待着。
空旷的原野,只有三个人,却是那般冷峙。
一个是身着青绿色衣裳,眉眼妖媚的圣后;一个是三界第三大美人、身怀六甲的西华帝君的妹妹——西华芷,还有一个是东华帝君的大弟子——秦雄。秦雄与西华芷身负重大使命,两朵隐在他们身上的花已经迫不及待要去天地精华山了。
圣后挡住他们的去路,紫黑色的披风迎风蹁跹,一双冷眼半是不屑,冷笑道:“秦雄,西华芷,今天,你们是跑不掉的,识相的赶快交出天地之种,本后留你们全尸!”
秦雄身着一身白铠甲,目如朗星,英武俊逸,眉间一股霸气傲然天成。他冷笑一声,道:“妖后,休要大言不惭,今日你若当我们的去路,休怪我们不客气!”他话虽如此,可也知道此次怕是九死一生了。西华芷临产,圣后法力高强,天地之种急需进入天地精华山,若非殊死一搏,只怕难无胜算!
他望向身边的西华芷,这绝世的容颜,此刻也已苍白无力,心下一疼,朗目中流露出浓浓深情。
“子轩。”西华芷轻声言道,眼里是浓的化不开的深情,“你我定要殊死一搏,方不负使命!”秦雄满目柔情地对上她的双眼,心疼之情油然而生,他轻轻地点点头。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儿眉来眼去,好!本后就成全你们!”言毕,圣后双手吸来两团黑光,横身一击,但见秦雄与西华芷倒退一步,各执一团紫光,向其击去,三团光相互交错,可秦氏夫妇岂是她圣后的对手,不一会儿,西华芷的那光已渐渐微弱下去,她感觉体内的小生命迫不及待要出来了!
秦雄也渐渐感觉到西华芷的异样,连忙挥身使出玉尹枪横在西华芷面前,圣后分出两个幻影,招招横空,如雷如电,但见身后群山震动,西华芷越来越支撑不了了,玉颜苍白,汗如雨下,秦雄见此赶紧带西华芷离开。
“想跑?”圣后冷眉一笑,对其身后就是一条青光。秦雄只觉体内五脏六腑如火焚烧,一阵痛苦写于眉间。他轻轻申吟一声,忍住痛苦,“子轩,你怎么了?”西华芷柳眉微蹙,一边飞一边焦急地问。
“华芷。”秦雄微微一笑,原本俊逸的眉目此刻渗出一丝丝痛苦,他紧紧盯着西华芷美丽的双眼,似乎怎么看也看不够,“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为了我们的孩子!”不等西华芷听清,但见秦雄身晃一团白光,紧紧罩住西华芷,然后自己立于空中,冷冷的微笑浮于嘴角,威风凛凛地看着飞立的圣后。他的身后,鲜血如流……
“子轩!”西华芷被秦雄困于白光之中,她忧虑如焚,深感大事不妙。月复部一阵阵疼痛又隐隐而来。
“秦雄!我看你今天往哪儿跑!”圣后目光含凶,正待她发功,但见秦雄怀抱两朵天地之种——百合花与郁金香,以神速之力抛向天地精华山,他以毕身法力聚于此花,此两朵花飞速射向天之涯海之角,圣后见势不妙,立即手指一光,欲夺两花,秦雄再拼尽最后一点法力射出一道紫光,圣后的光被挡,但见郁金香顺利飞向天之涯海之角,而百合花却因一道雪光袭来,不见了踪影。
圣后气急败坏,对着秦雄就是一掌,秦雄身子微微地一颤,他痛苦地睁大眼睛,似要把这天地一切尽收眼底,终于,一股腥咸喷于天地,染红他的白铠甲,染红一片身影……
“子轩——”西华芷拼尽全力挣开白光,只有一种疼痛在噬咬她的心,她的泪就那样止不住冒了出来,此刻她已顾不得伤心,顾不得疼痛,拼命地飞向秦雄,欲抓住他的手。
而秦雄已在空中仰面倒下,目中含笑看着即将飞来的西华芷,一寸寸心疼与怜爱割舍着他的不舍,往昔的花前月下,美好嬉笑一幕幕浮现在他眼前。他也慢慢地向她伸出手,多想再一次牵住她的手啊!多想再一次感受那份温柔!多想亲眼看到孩儿出世!多想……
“华芷,保重!”终是,不等她的手伸过来拉他,他已如断了线的风筝从空中遥遥坠落,落下那深深的蝴蝶谷,那曾经被称为“鬼谷”的地方,再不复踪影……
“不要,子轩——”一阵胀痛伴着撕心裂肺的哭声喊了出来,终是忍不住喷出一口血来,无力地从空中倒了下来,落地的瞬间,月复部如针扎般疼痛,一大片血迹染红了她的飘飘霓衣。
“坏我好事,找死!”圣后还不泄恨,又朝西华芷击去一团乌光,但见西华芷的月复部突然迸出一道灵光,回退了圣后的一团乌光,圣后一恼,再要出招,却见眼前晃过一个幻影,趁圣后恼怒的片刻,击了圣后一掌,圣后受这一掌不算轻,只好化作黑烟而离。
幻影落地化成一个沉稳的散仙,眉目均匀,长身玉立,一身霸气,他赶紧扶起西华芷,此刻她已昏昏沉沉,嘴角血滴如珠而下,绝世的容颜化作惨白。
“弟妹,弟妹,你快醒醒。”他便是秦雄的姐夫——穆霸天——菩提祖师的出山弟子。一种不妙涌上心头,狂风怒吼,穆霸天旋身一变,带着西华芷回到了穆府。
西华芷在厢房即将临盆,门外候着穆霸天与他的夫人——秦蓉儿。秦蓉儿也是待产之人,如画的眉目此刻饱含焦灼,不停地用帕拭泪,穆霸天安慰道:“夫人,别着急,小心动了胎气啊!”秦蓉儿止不住心酸:“子轩,子轩还这么年轻,他,他就这么去了,为什么,为什么啊?”她轻轻地啜泣,穆霸天也很难过:“但求子轩在天之灵保佑弟妹平安生产!”
一语未了,但见一道灵光落入穆府,接着便听房内传来一声清脆的婴儿的啼哭。
秦蓉儿赶紧推门而入,但见产婆手抱婴儿,笑眯眯地待在屏风旁,秦蓉儿赶紧接手,这孩子眉清目秀,好生可爱,见了秦蓉儿倒也不哭,竟咧嘴笑了。秦蓉儿好生欢喜,产婆喜道:“是个男孩儿,机灵着呢!”秦蓉儿含着泪吻了吻孩子,忽然想起产后的西华芷,立即抱着孩子来到西华芷床边。
但见西华芷已是奄奄一息之态,昔日的风华绝姿如今凋落在悲伤中。秦蓉儿心一热,泪便滚了下来。
“弟妹!”秦蓉儿怀抱孩子,心疼地唤道,哽咽住了。
“姐姐!”西华芷微微睁开美丽而哀伤的双眸,嗫嚅着苍白的唇,声音很轻,“孩子——”
“是个男孩儿!你看!”她把孩子抱了过去,西华芷的眸中晶莹闪烁,她伸出一双玉手,轻轻地抚模着孩子娇女敕的脸庞。孩子便笑了,长的像秦雄。
西华芷苦笑一下,对流着泪的秦蓉儿道:“姐姐,这孩子……长得真像子轩!”“是啊!”秦蓉儿破涕为笑,“这孩子将来定然天赋异禀,也算半人半仙了。对了,弟妹,快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名字?”西华芷目光哀伤。
“弟妹,刚才你生产时,我亲眼见到一道灵光落入府里。怕是上天眷顾啊!”
“灵光?”西华芷想起来了,当圣后要杀她时,她的月复部也曾迸出一道灵光,“既如此,天降灵光,不如……不如就叫……天璘吧!”西华芷惨然一笑,不住地咳嗽,“好名字,好名字,弟妹!”秦蓉儿一把攥住西华芷的纤手,流泪道,“弟妹,你再撑一会儿,我这就去叫大夫!”
“不,不用了……”西华芷叹息着,玉面已是汗迹涔涔,眼神无光:“我,我已伤及元神,凡间的大夫……是看不好的。咳咳……姐姐,子轩一去,我心已死,我……我怕是不行了……璘儿,就拜托你照顾了!咳咳……”秦蓉儿伤心痛哭:“弟妹,别说了……”这时,穆霸天也走了进来,玉立凛然,凝重地说:“弟妹,你放心,我们待璘儿一定如同己出!”西华芷惨白地笑了一笑,那曾经倾倒众生的笑已经失去了那份魔力了,她慢慢地扭头去看看小天璘,看着孩子不谙世事的笑,粉女敕的脸,西华芷的心一揪疼,双眼一闭,泪便滚了下来……
子轩,我来了……
“弟妹,弟妹——”秦蓉儿伏在她的身上凄厉地哭了起来,额上汗珠如雨。不一会儿,便晕了过去。
“夫人,夫人——”穆霸天心一疼,赶紧抱她入了厢房。
一阵伤心苦痛艰难之后,秦蓉儿顺利生下一对“凤凰”——两个俊俏的丫头。穆霸天乐得合不拢嘴,秦蓉儿却是一脸哀伤。
“夫人,别难过了,去相信子轩和弟妹也不希望看到你闷闷不乐的样子,对吗?”穆霸天细致地拭干她的泪,心中也很难受。
“我知道。”她轻轻叹口气,一双眼肿得像核桃,她轻轻怀抱两个女儿,吻着,轻轻地笑了笑:“她们可真漂亮!”穆霸天见秦蓉儿终于笑了,宽慰道:“夫人美艳绝伦,咱们的女儿当然也不差啦!”秦蓉儿睨了他一眼,又换上一副笑颜。
“快把针线拿来。”
“干什么?”
“我要在她们衣服上绣上她们的名字。免得下人弄混了。”秦蓉儿边说边绣,不一会儿,便绣好了,一个衣裳绣着“蝶依”,一个绣着“鸟雪”。
“夫人取的名字真好!”穆霸天笑着,蓦然想起千年前在一个夕阳将落的半崖,他与伊人也在构想日后他们孩儿的名字,只是,千年已过,伊人已去,徒留他每每回忆,心如针扎。
“你在想什么?”秦蓉儿心细如发。
“没什么!”穆霸天笑笑,装作看着孩子。
秦蓉儿正想回应一句,只见一股阴风刮来,秦蓉儿惧怕万分,穆霸天赶紧护住她,仰头望向那股阴风,不觉似有雪光闪来,好是熟悉!
“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秦蓉儿乃是凡间女子,自是不明就里。
“夫人别怕!”穆霸天右手一挥,一道金光弹出,那雪光闪落,突然迸来女声:“哈哈……穆师兄,一别百年,你可好啊!”
“韩郁儿?”穆霸天打了个激灵,“你要干什么?”
一语未了,但见风止了,光落了,正待穆霸天寻思去追韩郁儿时,只听耳边传来秦蓉儿的哭喊:“蝶儿,蝶儿,蝶儿呢?蝶儿不见了!”穆霸天循声望去,穆夫人身边只有哇哇啼哭的鸟雪,而另一个婴儿蝶依已不见踪影!
穆霸天旋身一变,去追韩郁儿,可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无功而返后,他向伤心的秦蓉儿道出了原委。
原来,那穆霸天与韩郁儿出自同门,他们的师父乃是菩提祖师。二人自小一起长大,穆霸天喜欢人间,不喜欢修仙得道。可韩郁儿贪恋仙界之荣,欲与穆霸天同修。穆霸天自小就不喜欢这个师妹,虽长有一副曼妙容颜,可生性残戾刁悍,为躲避她的纠缠,他偷偷下山,中间经历很多事(穆霸天未向秦蓉儿述明),最后与凡间女子秦蓉儿结为连理。秦蓉儿知书达礼,温柔娴淑。韩郁儿寻觅多年,怀恨在心,她决定要让穆霸天亲尝失去至爱的痛苦。可她毕竟打不过穆霸天,于是,便对小婴儿动手了。
秦蓉儿无论如何也承受不了接连失去至亲的打击,悲伤过度,再次昏厥。
再是伤心,日子终究要轮回!
纵然穆霸天踏破铁鞋,仍是寻不到韩郁儿的踪迹,一如当年寻不到伊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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