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璘与穆鸟雪跑了好长时间,东方渐白,二人累得筋疲力尽,跑到一棵树下歇息下来。
“累死我了,哎呀,太累了。”穆鸟雪拍拍胸口,鼓着嘴道。
秦天璘也累得直喘气,一看身上的背篓还在,他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他眺望远处,此刻,他看见前方地平线上若有若无出现了水域,那水域面积越来越大,竟阻止了二人的去处,山洪咆哮,二人一直退到山上,顷刻间,便被逼到山顶,无路可退!
“怎么办啊,表哥,我们怎么回去啊!”鸟雪急哭了。秦天璘一边安抚她,一边也在着急,不知该怎么办。
就在此刻,一道光芒从山下亮起,紧接着,一个女子从底下飞出,直上云霄。秦天璘感觉如此熟悉,细细一想,不觉喜道:“九峰主,九峰主……”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九灵心!从凤凰山归来,正欲往化蝶峰。听到有人在底下喊她,便立于空中,四下张望,看到有人向她招手,便转身飞到了这片山上。
“九峰主,见到你真是太好了!”秦天璘上前道,目光殷殷。九灵心定了一下,酒涡一旋:“是你啊!你怎么在这儿?”秦天璘拱手道:“此事说来话长。对了,九峰主,你怎么从山底下飞出来了?”九灵心道:“那底下是凤凰山,凤凰山九大洞主请我去治退山洪。我正准备回峰了。”秦天璘笑道:“我来这里,也是为了山洪,采到绿玉白芷,好为人间百姓驱毒辟邪。不料,山洪泛滥,阻止了我们的去路。”九灵心点点头,又看到穆鸟雪,便问:“这位是……”
秦天璘道:“她是我表妹,她叫穆鸟雪。”鸟雪向她甜甜一下,道:“九峰主,好!”
九灵心酒涡溢开:“你嘴真甜!”又沉吟道:“你姓穆?”再仔细端详一下她的样貌,心下有些吃惊。
穆鸟雪点点头,不明就里。
秦天璘见山洪仿佛更加肆虐,道:“九峰主,有什么不妥吗?”
“没……没什么。”九灵心淡淡一笑,“你们住哪儿,我送你们回去。”
“我们住在穆府……”不等穆鸟雪言完,九灵心打断道:“可是穆霸天的府上?”秦天璘觉得奇怪:“九峰主怎么知道?穆霸天正是我的姑父!”
“什么?”九灵心心下一沉,黛眉微蹙,“他是你姑父?如此说来,秦雄是你的……”
秦天璘一怔,莫非她认识自己的父亲?他淡淡点头:“没错,正是家父!”
九灵心只觉心下一疼。天意弄人!当年秦雄于群魔中救下她,使她自此再也忘不了他。然而,秦雄爱慕于西华芷的烂漫可爱,而对九灵心的温柔多情不为所动。她伤心悲哀之后,躲于化蝶峰中,整日提炼花之精灵,想打发时间,想彻底忘掉这个人。然而,该躲的始终躲不掉,今日,她居然遇见了他的儿子,难怪,眉目间有几分相似,原来,是他的儿子!不想有牵连,不想再提及,可偏偏,还是有所牵连!
“九峰主……你认识家父吗?”秦天璘见九灵心失神,试探性问道。
九灵心回过神来,一双妙目微微颤了一颤,清浅一笑:“哦,认识,我与你姑母还是好姐妹呢!”穆鸟雪嘻嘻一笑:“真的啊?一会儿九峰主送我们回去,就看看我娘吧!她一定会高兴的。”
九灵心笑而不语,只道:“我送你们回去吧!”
一语未了,秦天璘只觉一股风刮来,转眼间,便到了穆府门前。
九灵心看着穆府,一切都没变,门庭高深,气势宏伟,隐于莽林深山之中。九灵心感慨万千,原以为今生不会再来此地,想不到,还是来了。
秦天璘拱手道:“多谢九峰主相助。不如请九峰主进府与姑母一叙,如何?”九灵心道:“不必了,我还有事。你们代我向你们爹娘问好。”顿了顿,眼神闪烁,轻轻看着秦天璘,道:“你……你爹他……还好吧!”这目光,欲说还羞,仿佛春水浸染的桃花。
穆鸟雪正想插一句,秦天璘冷冷打断,道:“九峰主勿念,家父……一切都好!”他隐隐觉得,她与自己的父亲,似乎有什么关系。
九灵心黯然神伤,既而又轻笑道:“我知道,有你娘在,他……当然很好!”言毕,只一旋身,就不见了。
穆鸟雪不解地看着秦天璘,道:“表哥,你干嘛撒谎啊!舅父舅母……”
秦天璘看着远处的云烟,道:“何必让人家为此而伤心?更何况……”他轻轻自嘲一笑,便转身进府了。
二人进了府,见了穆霸天,交了绿玉白芷。
穆霸天高兴极了,连连捋捋胡须,笑道:“璘儿,这次多亏了你啊!人间百姓的痛苦总算可以解决了。辛苦你了!”秦天璘淡淡笑道:“不苦不苦,倒是表妹辛苦了。”鸟雪躲在秦天璘身后,向穆霸天嘻嘻笑着,穆霸天严肃道:“雪儿,你可真是胡闹!现在给我回你娘那儿去,待会儿我再教训你。”穆鸟雪吓得什么也不敢说了,睨了秦天璘一眼,秦天璘示意她退下,她只好吐吐舌头,跑开了。
秦天璘相劝道:“姑父,其实表妹……”
“你不必说了。”穆霸天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这丫头就是被你惯坏了。不说说她,以后还怎么管住她。”
秦天璘欲言又止,穆霸天道:“你想说什么?”
“姑父……其实……那天在蓬莱仙岛……我看见蝶依表妹了。”秦天璘吞吞吐吐,他不想说出的,他只是不想让穆霸天担心,可是又觉得,还是应该让其知道。
“你说什么?”穆霸天惊道,“你真的看见蝶儿啦?”穆霸天不敢相信,自己苦苦追寻女儿多年,今日,真的有了女儿的消息,一时,仿佛暖阳沐身,惊喜万分!
“真的!”秦天璘缓了一缓,“不过,蝶依表妹好像……在帮妖孽……”
穆霸天只觉一盆凉水劈头盖脸泼下。人,惊得瘫坐在身后的椅子上。当年只知道是韩郁儿偷走了蝶依,可是,他追寻多年,韩郁儿从此仿佛消失了一样,本以为就此再无音讯。今日,听到的,却是这般令人无奈,这般悲凉。
“姑父……”秦天璘也坐了下来,劝慰道,“你也别伤心了,至少知道蝶依表妹还好好地活在人间啊!其实,我本来是不想告诉你的,算了,姑父,我相信有一天蝶依表妹一定会回来的。”穆霸天叹口气,叹息声如同蝴蝶悄无声息的翅膀,既而道:“蝶儿自小流落在外,我已然对不起她。只要她以后还能回来,我一定会好好补偿她!哎,对了,璘儿,你来去不到五日,怎么这么快啊!”秦天璘呷了一口茶,道:“我们回来时,遇到山洪,恰逢化蝶峰峰主九灵心搭救,所以才及时赶了回来。”
“你……你见过九灵心了?”穆霸天甚是吃惊,秦天璘道:“姑父,你也认识九峰主?”穆霸天深深叹一口气,道:“哦,故交嘛,故交!”他呷了一口茶,低头翻着茶波。
“姑父。”秦天璘站起身,负手而立道,“九峰主……与我父亲是什么关系?”见秦天璘少了往日的淡然笑容,此刻仿佛很是凝重,穆霸天惊问:“为何这样问啊?”
秦天璘道:“姑父,我想知道,我觉得,她对我父亲有情!”秦天璘一针见血,穆霸天先是怔了一下,然后叹声道:“谁还没有个往事前尘呢。璘儿,你何必多问?”秦天璘目光坚定:“可是,此事与我父亲有关,我想知道。更可况,她还不知道父亲已经……所以,我更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