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目光冷视,对峙了好久。空气静默,仿佛凝住了时光。
七洞主缓缓启口:“幸会!宫天先子!”
天仙觉得来者不善,心下虽恼,却面含微笑:“幸会!七洞主!”
轻启朱唇,目光冷峻。
三人就这样站着,动也不动。天仙觉得洞中的气氛太沉闷了,她担心自己并非是这兄妹二人的对手,这种架势不像是会晤,倒像是一场暴风雨的前兆。
“你是什茵河的水神?”七洞主似乎不相信,水神哪来如此非凡的气势与架势?
“没错!我是什茵河的水神。”天仙谈吐轻松,不失自己公主身份。
“我怎么从未听过什么‘什茵河’啊?”七洞主一双寒眸似乎能看穿天仙内心。
“什茵河很小啊,水神也是我自封的。七洞主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天仙倨傲淡笑道。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我法力弱,被一群妖魔占了什茵河,又遭到他们的劫杀,在逃亡时不小心掉进了这个山洞。”天仙说的一本正经,一双明眸不紧不慢地眨动着。
七洞主的唇边绽放出一抹泛寒的微笑:“请坐!”天仙毫不客气坐了下来,七洞主又道:“你是神仙?”天仙不懂这话何意,支支吾吾半天没回答。七洞主寒目扫过:“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天仙不屑道:“知道,不就是凤凰山吗?”七洞主道:“不是,我们不是凤凰!”
“那你们是什么?”
“鹓鶵!”
“鹓鶵是什么?”
“凤凰是仙,鹓鶵是妖!”七洞主微微拨动手中的茶盏,茶色清莹,碧洁诱人。
天仙心下一阵打鼓:“惨了,怎么掉进虎口了?”但面上波澜不惊,笑问:“那又如何?”七洞主悠然道:“凤凰山从不欢迎神仙,我且劝你离开这里!”天仙心下想:“要我离开?岂不是让我葬身狼月复吗?”便道:“我不是神仙,我……我是精灵。你看,精灵与妖也算同类吧!”七洞主微微冷笑,漫不经心道:“精灵是下仙,怎能与之同类?宫天先子,我们可不敢高攀!”天仙杏眼微闭,凝眉细想:“死在妖的手中总比死在狼月复要好。”又道:“七洞主,我现在又饿又累,法力也消失了,你放心,只要本公(宫)……天先子法力恢复了,我立即离开!”七洞主道:“你现在元神俱灭,如何恢复法力?”天仙惊住了:“你怎么知道我元神俱灭?”七洞主道:“这还看不出来吗——你到底走不走?”
天仙何曾受过如此屈辱,将心一横,正要发火,忽然冷静下来,又祈求道:“七洞主,我真是精灵,凤凰山不欢迎神仙难道也不欢迎精灵吗?七洞主,你……你就让我在凤凰山多待几日吧!至少……至少等我恢复了体力再走啊,这也不行吗?”天仙心想这次可真是丢尽了脸,素日里目下无尘,怎么今日要这般低声下气。
小凤凰见天仙说的如此诚恳,到底是女儿家心肠,问天仙:“你真的是精灵吗?”天仙见事情有点起色,便笑了一下,说:“对!我是精灵。”七洞主道:“可我该如何信你?”见天仙有些犹豫,七洞主拿出一枚药丸,天仙秀眉一皱,心想:“真要害我?”七洞主带着泛着寒意的微笑:“这是‘去清丹’,如果你服下它,我便信你。”天仙怔了一下:“服下它会怎么样?”七洞主道:“不会怎样。它可以除去你身上的仙气,让你拥有妖气,这样你就可以待在凤凰山,不会让人察觉。”
“可这跟你信我有什么关系?”天仙问。
小凤凰道:“如果你是精灵,你的妖气只会存在于凤凰山,出山之后你还会有仙气。但如果你是仙,那么你的妖气再也除不去,也就是说,以后你会成为一个有妖气的仙。”天仙瞪大了双眼:“这……这……非得这样做吗?”小凤凰道:“你怕什么。你是精灵之身,日后出了山,还会拥有仙气的。如果你不服下它,你的仙气会漫及整个凤凰山,若被我大哥知道,你必死无疑!”
天仙双目含着雾气,接过“去清丹”,心下再也无法平静,她面如寒冰,神色坚窘,心想:“如果我出了山,成了一个有妖气的公主,我岂不被三界耻笑?凝幽一定会对我冷嘲热讽的。还有三界的神仙,不行,我不能吃!可是,可是我若不吃,就得离开这里,万一葬身狼月复或者被圣后抓住,我也必死无疑!怎么办?”七洞主饶有兴趣,道:“想好了没有?”天仙皱着乌眉,心里急死了:“仙气啊仙气,我天仙从此不能再拥有你们了!算了,大不了成妖嘛!”她心一横,眼一闭,一颗药丸停驻在唇边,僵持了半天,又思量了片刻,最终,还是吞了下去。
天仙还以为服下后会忍受许多痛苦,没想到服下后一点感觉也没有。小凤凰看出她的疑虑,道:“因为你元神俱灭,所以感受不到月兑离仙气的痛苦。我们信你了,你可以在凤凰山待些日子了。”
天仙唇边绽开一朵谦雅的微笑:“那就多谢了。”心里却在恨着:“该死的鹓鶵妖!待本公主出山后,一定好好跟你们算算这笔账!”七洞主静观天仙的举止言语,并不多话,转身对小凤凰道:“小妹,我待会儿再过来!”言毕,与天仙对视一眼,天仙毫不客气冷冷回视,七洞主翩然离开。
且说蝶依回到黑风山后,因破了天罗地月网致使天仙凝幽元神俱丧,圣后十分欢喜,自甚得意。
“蝶依,你这次做的非常好!本后十分欣赏。你说,本后该奖赏你什么呢?”圣后媚眼如丝,微蕴冷意。
蝶依沉静如初雪消融,并无得意之色,平静且冷声道:“为师父效忠,实乃弟子幸事,蝶依不敢有所要求!”圣后满意点点头:“好!蝶依!你随本后来!”圣后起身向后室走去,蝶依立即追随。
二人来到一个暗室前,圣后略一施法,石门一开,二人进去后,又拐过一个暗门,最终,又启开一道暗门,门一开,蝶依便觉得如此熟悉。
这里全是冰雪,寒冷至极,蝶依感到心寒,原本清冷的面容此刻更像冰冻三分!
“蝶依,你还记得这里吗?”圣后的慵懒之声幽幽响起。
“记得!师父!”蝶依一字一句。蝶依怎能不记得,当日她就是在这里被训练成一个冷酷无情、冷血无意的人的。时光仿佛倒回十三年前,蝶依不过是个五岁的女娃,在圣后的逼迫下,她被关入这座雪窟,一双大大的含满泪水的眼睛,含着无限凄苦,这儿,她每天都忍受冰雪的煎熬,她的泪骤下即成冰,雪箭齐射,她学会了躲;雪枪迸出,她学会的跳跃。渐渐地,她能忍住饥饿与寒冷,即使在衣裳单薄,雪冰冻结之时,她也毫无冷的感觉。心也在一步步变冷,她早已没有泪水,她只会受伤与流血。在这里,她受过冰刀穿心之痛,受过雪箭刺骨之伤。在这里,她由一个唯唯诺诺的五岁女娃变成一位绝色多娇却冷血无情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