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洞主浓眉一锁:“你笑什么?”天仙笑得喘不过气来:“你……亏你还是什么七洞主,这种鬼话也信啊!真是鸟脑……”话刚出口,天仙就后悔了,明明知道他是鹓鶵妖,何必非要出口伤他呢!
天仙看不到他的神情,只是仿佛感受到了他的不平之气,连声道:“我……对不起,我说错了,我收回刚才的话。”
七洞主见天仙平日里高傲自诩,目下无尘,此刻却肯低声下气向自己道歉,心中的不平之气渐渐消散了。眉目慢慢舒展,道:“其实我今天来,是怕自己内疚。你会进入此地,也有我的一定责任。大哥的性子——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我是怕你会走不出这个洞了。”天仙心下微微一暖,笑道:“哦?莫非你很关心我?”
七洞主正色道:“你错了,我是关心我自己。我是怕自己会受良心的拷问。好了,我该走了,你……好自为之吧!”
转身之际,又道:“对了,如果你不是妖,如果你可以走得出这个洞,如果你能够到达东华山求得灵丹仙草,或许可以治好你的眼睛。只是,这三个‘如果’都不能实现,我代女嫣向你道歉了。”
天仙轻轻捋了捋胸前的长发,轻轻冷笑:“本公主命大,可能这三个‘如果’都能实现,这样吧!如果本公主真的要赴黄泉的话,你可不可以带件东西给我?”
“你说。”
“我离开翠竹林的时候,可能把我的玉钗丢在那里了,麻烦你帮我取来,好吗?”天仙几乎是用恳求的语气。
“你想耍什么花招?”七洞主微微蹙眉。
“我什么花招都不耍,它是我心爱之物。”天仙知道肯定是自己化成女嫣的青丝时,不小心遗落的。
七洞主头也不回就走了,天仙心中暗喜,七洞主可能是答应了。
七洞主边向翠竹走去,边在心中暗想,这个天仙虽然几次出言不尊,孤高骄傲,但由于眼睛有疾,加上不久于人世,心中还是有些不忍。她在洞中说的那番话不无道理,那股倨傲的高贵之气确实有公主的风范,明知死之将至,仍旧保持自我底气,着实有点让人钦佩,冲这点,七洞主决定帮她完成最后一个心愿。
回到翠竹林,刚靠近竹屋,就感觉里面有一股强大的仙气。
不好,有仙!
他小心翼翼上了竹阶,竹门紧闭,里面洒满了明亮的烛火。屋外的星光与屋内的烛火摇摇曳曳,渲染了一方梦境。
透过竹门,看不清里面是谁,到底有多少仙。浓眉微锁,右手一挥,星光破门。
里面只有一个白衣女子,周身仙气飘飘。听到开门声,女子也不惊慌,慢慢悠悠回过头来,淡漠清寒的眼神微微扫了七洞主一眼。
当七洞主看到白衣女子的面容时,心下波澜微惊,倒不是惊异于她的美,而是惊异于女子的孤高冷傲的表情与天仙极为相似。只是天仙眉间的倨傲之气是显而未露,白衣女子的倨傲之气是露而未显。
因道:“你是谁?”
这个白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凝幽!
凝幽看了七洞主一眼,凤服清奇,俊逸生风,却是一个妖。冷淡淡道:“那你又是谁?”七洞主环顾了一下竹屋之内,并无其他仙人,且竹屋安好,不像有什么打斗的痕迹,因道:“这里是凤凰山,这里是我的地方,你说我是谁?”
凝幽一听这里是凤凰山,再看他的装束,心下了然,因道:“如此说来——不知你是几洞主?”七洞主听她语气稍稍客气了许多,便也缓下声来,道:“在下排行第七。”
凝幽眼睫轻闪,她记得天仙曾告诉她,自己失去元神时被凤七郎害的失去了仙气,原来就是他!可自己是为寻天仙而来,自然不能无礼,便道:“原来是七洞主,我夜入境地,有些冒昧,还请见谅。”
七洞主适才见凝幽冷冰孤高,以为她与天仙一样傲慢无礼,这会儿见凝幽所言,觉得她大方有礼,于是轻笑道:“不敢。不知仙子夜驾,所为何事?”
凝幽拿出手中的玉钗,美眸微颤:“这是谁的?”
七洞主见到这支玉钗,想必是天仙的,因道:“此玉钗乃是我的一个朋友的,还请仙子归还于我。”
凝幽沉吟道:“你的朋友?她是不是一袭红裳?”
七洞主眉目一凛:“不假,你是?”
凝幽心下暗喜,平静道:“烦请七洞主引我一见,我是她的姐妹。”七洞主垂眸笑道:“仙子请回吧!我这里是妖山,我的朋友……她只是一个花妖。又怎么会是你的姐妹?”
“花妖?”凝幽心下暗想,“怎么可能?”忽然想起天仙曾经服过去清丹,在天山虽然除了妖气,说不定回到凤凰山妖气重归。便道:“她真的是我的姐妹,难道仙妖就不能为友吗?七洞主,我必须得见她!”
莫非她真的是天仙公主?七洞主开始相信天仙的话了,如果真的是这样,万一凤凰山伤害了她必遭大患,可是自己无权放她,也好,如果是这个仙子救走了她,到时天仙没事了,凤凰山也幸免于难,自己又可以置身事外。
暗暗定下心来,淡淡道:“请仙子将玉钗还给我吧!我的那位朋友被囚禁起来了,我要去看她了,仙子千万别跟来。”
一听天仙被囚,凝幽心下暗暗着急,可细听七洞主言外之意,似乎有意让她悄悄跟去,便定了定神,将玉钗一弹,落入七洞主手中,道:“有劳了。”
七洞主不语,拿到钗后,发现此钗圆润无比,灵气逼人,无意间发现凝幽的青丝上也别着这样的一根钗,他心中暗惊:这天仙果然不是一般的仙!
七洞主来到地洞,天仙正一脸悠然在洞中晃悠,七洞主见她气质非凡,高贵之气盈身而绕,更加笃定了内心的想法。天仙听出了身后的脚步声,警觉了一下,停住自己的脚步。七洞主道:“东西——我帮你拿回来了。”天仙喜道:“真的?拿来——”
七洞主将玉钗交给她,天仙紧紧捏住玉钗,无神的双眼充满了喜悦,不住地说:“凤七郎,本公主谢你了。有了它,就像凝幽在我身边一样!”七洞主忍不住问:“你真的是天仙公主?”
天仙别好钗,道:“信不信由你!”七洞主微笑了一下,道:“刚才我在翠竹林见到你的姐妹了。”天仙怔了一下:“你说什么?我哪有姐妹啊?”
“是一个白衣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