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妖,你让开!”穆蝶依蓦地迸出一句,竹妖横剑的手微微颤了颤,眼神莫名疑惑起来,盯着穆蝶依,似乎在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连穆蝶依那冰冷的眼神在那一刻也怔了一下,她微垂眼睫,浓密如荫,闪了闪,便不再说话。
龙潭的心上也莫名泛起一阵阵失落的涟漪,他似乎没有听过穆蝶依这样轻易唤出别人的名字,至少穆蝶依没有唤过自己的名字。尽管自己在她心中或许没有什么分量,但是让名字占据一点分量也就足够了。穆蝶依素来寡言少语,可是面对这个竹妖却多番言语轻浮,他不知是为什么。
穆蝶依对龙潭道:“你去取凤果,我来对付他!”龙潭意会,便飞跃到凤果光团上,竹妖银剑相随,欲拦之。穆蝶依使出紫韵仙气,紫光盈盈,竹妖倒飞过去,将随风剑打向龙潭,使龙潭与剑抗衡,自己与穆蝶依对打。竹妖只守不攻,穆蝶依既没使蝴蝶剑,也没用玄泪剑,只用紫韵仙气消耗他的精力。竹妖白光袭来,穆蝶依左躲右闪,光团上下,龙潭使出玉箫与那银剑比横,一时间也难以取到凤果。正待他破除银剑要冲破笼罩凤果的星光时,猛然一道巨大的红光袭来,三人防不胜防,只听轰隆一声,石洞裂开,红光又一闪,三人随着崩裂的碎石掉进了裂开的地下深洞,洞中传来山石碎裂的声音。
那红光萦绕悬空,化身成天仙忧戚的眉目。
原来,天仙与凝幽正在林中观战,却见穆蝶依悄悄走入禁地,天仙去过那里,知道禁地有凤果,她怕穆蝶依打凤果的主意,便向凝幽找了个借口,说离开一会儿。一路跟踪穆蝶依,果然被她发现穆蝶依要盗取凤果,于是她趁三人内乱之时,出手将他们打下隧洞。
天仙旋身立在凤果前,看着这些鹓鶵的元神,一向倨傲的眼神此刻满含深深的柔软与浅浅的伤心。
“凤七郎!我现在有足够的灵力来毁了这棵凤果树,也算是帮了天庭,立了大功。可是我不能那样做,我是不会伤害你的。你是好妖,也是对我最好的妖!如果,如果你能像对待女嫣那样对我,那本公主所做一切都值了!”她深叹一声,转身离开了。
再看空中,已停战片刻。原来秦天璘不忍累及无辜,便要求仙方停战,九大洞主、四大帝君业已筋疲力尽,恰逢天庭派来使者,要求四大帝君以大水漫灌凤凰山。原来,鹓鶵最忌水,天庭这招够毒!可是秦天璘断然道:“如若水攻,势必累及人间,到时生灵涂炭,天庭威严何存?”南华帝君斥道:“东华帝君!谕旨谁敢不从?剿灭凤凰山成败在此一举,东华帝君可别优柔寡断!”秦天璘朗目含怒,一身帝君服被风灌得猎猎作响:“身为神仙,理应为苍生谋福祉,如若不然,与妖无异!南华帝君,我身为四山之首,有权决定此次战役!”北华帝君讽道:“你虽为四山之首,可功劳却是我们南北二君最大!你摆什么高姿态?胆敢违抗谕旨,我等定让玉帝归罪于你!”
不待秦天璘回声,西华帝君劝道:“南华帝君,你念在东华帝君资历尚浅,就别再计较了。”又向秦天璘道:“东华帝君,这可是玉帝的旨意。我等只能服从,休要再生事端!”秦天璘对上他的双眼,西君的眼中含着坚定与警示,秦天璘自知舅父是为他好,可是心中仍是不忍,半晌无语,迟迟不愿泄银河、灭凤山。而地下的九大洞主也在调息伤势,不待片刻,便基本恢复了元气。空中四大帝君争执不下。凝幽在远处观望,不懂发生何事了,直至天仙匆匆赶来,天仙道:“怎么不战了?”凝幽锁眉:“我也不知道——你去哪儿了?”天仙干咳了一声,道:“转了转——对了,你觉得四大帝君能战胜九大洞主吗?”凝幽眼睫微翻,不语。
此时,空中忽而又飞来一批神仙,领头的是二郎神,后面跟着几个仙官。二郎神道:“四君是怎么回事?为何迟迟不施水灭山?”南君饶有兴味般看着秦天璘,道:“哟,这得问我们的东华帝君了!”二郎神望向秦天璘,秦天璘正色道:“是本君不准的!施水漫山会累及人间,人间好不容易安定下来,难道真君想看到人间白骨横亘吗?”二郎神冷笑:“东华帝君可真是宅心仁厚啊!难道你想赢得民心做个玉帝么?啊?”
秦天璘冷眉一竖,不等辩解,西华帝君打岔道:“真君哪!话不能乱说啊!这……你念在东华帝君初次征役,就别跟他计较啦!当务之急,是剿灭凤凰山啊!若误了大事,你我可吃罪不起。”二郎神听出了这最后一句话的分量,冷哼一声,自道:“你们不过是守山的帝君而已,本神有量,不跟小辈计较!”秦天璘只觉内心有股怒火在沸腾,胸有激雷,面如平静,只是从他握得发白的指尖可以窥得他心里的怒气冲天。凭着这股少年之气,他可真想上前打那二郎神一顿,只是西华帝君不断给他使眼色,暗示秦天璘不要冲动,秦天璘只得咽下这口气,缓缓松动了指节,面色罩霜:“望真君海涵!”二郎神冷冷地并不接口,一声令下:“放水!”
“慢!”只听下界传来一缕哀而不怨的女音,紧接着,便飞来一位身着凰服,头戴凰冠的女子,迷离的眼神,沉郁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