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小冬才走进校门口,就听见有同学在议论李心亚的事情。
李心亚在网球联赛中使用兴奋剂的事情已经从上年拖到了现在,社会上对这件事情的关注度已经没有之前那么高了。学校就是本着保护学生为前提,所以一直拖着,但拖着拖着也得有结论。
小冬绕道走过宣传橱窗,公告栏上贴着关于李心亚的处罚,记过处分,以及停赛三年。
停赛三年,李心亚现在是大三,也就是说,她在大学期间已经失去了参加比赛的资格,可是,就算不停赛,她大四的时候也没脸参加这个比赛了吧。
而记过处罚,李心亚大一大二都拿了奖学金,还获过全国性英语比赛,她现在大三,还有一年时间,这个记过处分完全可以申请撤销的。
这个处罚,不痛不痒。
小冬朝着公告栏翻了一阵白眼,学校是一个推行仁道主义的地方,哪能让自己的学生在走出校园之前就烙上污点啊,就是太便宜李心亚了。
公告栏前面围上来越来越多的人,小冬退出来转身朝教学楼走去,她看到不远处的李心亚,正低着头疾步往教学楼走着,不敢抬头,不敢四下张望,一个劲地走着。
那一刻,小冬忽然释然了,李心亚现在一定很难过吧,所有人都排挤她,所有人都嘲笑她,fd大学的所有学子,都以李心亚三个字为耻,若换做自己,说不定就没脸来上学了。而李心亚,依然硬着头皮来上课。
这阵子关于李心亚的传闻很多,她是单亲家庭的孩子,她的父亲在她年幼的时候抛弃了她们母女,她的母亲一个人把她拉扯大,为了她,始终没有找人嫁。
这样家庭长大的女生,表面柔柔弱弱的,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但她的内心,一定无比的强大。
对于这一点,小冬深有体会,所以,她能比其他同学更加能理解李心亚。
一阵风吹来,李心亚捋了一下头发,转眼就看到了与她平行前行的安小冬。
小冬挤出一抹笑容,微微地点了点头。
李心亚白了她一眼,加快脚步径直往前走。
切,跟你笑还白我,不过,被白眼又不会少块肉,我才不会跟小人斤斤计较。
教学楼下面,有毕业班的学长学姐正在拍毕业照,一个班级正在拍,更多的班级正在等,期间就有冷小北。
“喂,安小冬。”
小冬听到有人叫自己,她循声望去,哇噻,满眼都是穿着学士服的毕业生。
“安小冬,你的右手边。”
小冬往右看去,只见高高瘦瘦的冷小北正在朝她挥手,别人的学士服都到小腿根,他的短了一截只到膝盖,活像一只瘦猴子,他还将学士帽拿在手里当扇子扇凉,怎么看怎么好笑。
“原来是冷学长啊,哈哈,我真没认出来,抱歉。”小冬围着他转了一圈,“矮油,挺帅的嘛,帽子借我戴一下下。”
“好。”冷小北将手里的学士帽给她戴上,“有点味道不介意吧。”
“汗臭味吗?”
冷小北将帽子举高,“是啊是啊,介意就不给你戴。”
小冬往上一跳将帽子抢过来戴上,“不介意啦,让我提前戴一戴就好,哈哈,总有一天我也能名正言顺戴上。”
冷小北恶作剧地拿起学士帽上的挂坠,“安小冬,你真矮……”
小冬翻起一阵白眼,“喂,放手,这样多难看啊。”
“哈哈哈,要不要我给你拍张照片啊?”
“好啊好啊。”小冬将帽子扶了扶正,笑靥如花地摆着poss,“拍好看一点哦。”
冷小北站远一点,拿出手机给她拍,“好了,好看极了。”
她天真无邪的笑容,是那么的灿烂,比这阳光还要明媚,他用指月复模了一下手机屏幕,这份触手可及的笑容终于留在手机里了。
“快传给我,快传给我,我要去同学之间炫耀一下。”
“好。”
这时,毕业生领队喊话集合了,小冬摘下帽子,“冷学长,快轮到你们拍了,你去集合吧,我也要上课去了,”她挥了挥手机,“谢谢啊。”
“不客气,三年之后就轮到你了,好好上课去吧。”
“嗯。”小冬调皮地将学士帽一抛,“接住啦。”
冷小北一笑,接了个正着,“接住,一接一个准!”他笑着目送她离开,看着小冬的背影在台阶上一跳一跳的,他忍不住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这样快乐的安小冬,真希望她一直这么快乐下去。
听父亲说,学校新来的英文老师唐佳卉,以前也是fd大学的学生,还是叶柯以前的女朋友,不过她在fd大学学了两年就休学了,她拒绝了全额奖学金,也拒绝了作为交换生去国外留学的机会,一句“家里有事”就毅然地办理了休学手续,牛得很。不想再回来,她竟然已经是博士在读生。
冷小北看得有些发呆,小冬绑着马尾,走台阶的时候,马尾就在脑后一甩一甩的,就如同他的心,也跟着一晃一晃的。他觉得安小冬这个女生身上一定有某种魔力,一种专门针对冷小北的魔力,让他喜欢了之后一直喜欢,越来越喜欢,让他明知不能喜欢却依然无法控制地喜欢。
“嘿,小北,走了,集合了。”
“哦,就来……”冷小北戴上学士帽,紧紧跟上大部队。
——
小冬坐在法语课的大教室里,好吧,她承认她已经过了对法语的三分钟热度,果然被云朵说中了,等过了这股热度,法语就成了一门沉闷繁冗枯燥乏味的课程。
小冬伸手支着腮帮子,看着莫以洋帅气的讲课样子,她实在是非常抱歉,她一点都听不进去。
把玩着手机,给云朵发了条短信出去:“死朵,法语课好无聊啊,我都听不懂,也听不进去,我要疯了。”
云朵很快回给她:“老大,谁当初执意要选法语啊,我就说你英语都学不好了还学什么法语。”
“那是因为我听到我家男人用非常流利的法语在讲电话,那样子帅呆了,所以我才学的。”
“偶的天哪,老大,就因为这个你就去学法语?你真是浪费名额浪费资源。”
“人家想夫唱妇随啊,哈哈。”
“行吧,那您老人家慢慢学,好好学,我在打工,忙呢,你下课早点过来。”
“好,还有漫长的十分钟。”小冬看着手机屏幕,忍不住一阵自嘲,嘿,我怎么这么浪费青春学这门课啊,去学学插花做菜什么的,都比这强。
莫以洋风度翩翩地站在讲台之上,讲得绘声绘色的,下面能听懂的同学是哄堂大笑,听不懂的同学就是大眼瞪小眼,小冬就是后者。
莫以洋朝她微微一笑,小冬只好傻愣愣地回他一个笑。
一下课,莫以洋就把小冬给叫住了,“安小冬同学,你作为课代表,我有话跟你说,你留一下。”
啊?课后留堂考察咩?至于不,看在叶柯的面子上,莫老师也不要为难我啊!
小冬勉强地说:“哦……”
同学们都散去了,莫以洋招招手示意她去讲台。小冬拎上书包,畏畏缩缩地挪着小步子走上前,她囧着脸,皮笑肉不笑地笑笑,“莫老师,嘻嘻,您找我什么事情啊?布置作业什么的,您直接说不就行了么。”
莫以洋也朝她笑笑,“小冬,刚才你是在发呆呢,还是在发呆?”
“哪是发呆啊……”小冬硬掰着说,“我是思考我存在的意义。”
“哦?那你有结论了吗?”莫以洋觉得好生稀奇,也觉得好好笑。
小冬水灵灵的双眸转了一骨碌,一本正经地说:“莫老师,你想知道你存在的意义吗?”
“嗯哼,不过我还没思考过。”
小冬大剌剌地一拍他的肩膀,“所以啊,莫老师您也得好好想想……其他没什么事了吧?没事的话我先走喽。”她眨眨期待的眼睛,伸手往门口指了指。
莫以洋双手交叉放在胸口,正色道:“小冬,那我去问问叶柯,他有没有思考过存在的意义,如何?”早就知道安小冬调皮,今天又开了眼界,看来,他之前领教的只是皮毛,她脑子里的鬼点子还多得很。
“呵呵呵呵……”小冬的笑变成了苦笑,比哭还难看,她讨饶着说,“莫老师,不用告诉叶柯了吧,那个……那个……好吧,我是发了一会儿呆,就一会会,我听不懂嘛。”
莫以洋叹了一口气,这丫头,要她学习还得跟她斗智斗勇,“你哪里不懂?老师可以额外教你。”叶柯百般叮嘱他一定要好好教安小冬,不然,他的专业性就要受到质疑了。
小冬连忙摇手,“莫老师,不用不用,我知道您很忙的呢,我可以回家自学。”请原谅人家还要去打工啊,穷孩子伤不起啊。
“那……”
“我还可以问叶柯啊,最直接的老师,对不对?”
“你有事?”
“呵呵,没有啊,我能有什么事,我就是不想耽误莫老师您啊。”
莫以洋见她百般不情愿的样子,也不勉强,小冬只是他朋友的老婆,又不是他老婆,他管那么多干什么,“那行,不懂就问叶柯,他口语比我还好,下堂课我可是要检查的。”
“哦哦哦,一定,一定!”小冬点头如捣蒜,哎呦妈呀,打工要迟到了,赶紧走,“莫老师再见。”
莫以洋无语,他还没回话呢,小冬人影已经不见了,他笑笑说:“安小冬,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