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之后,吴清殇与卢玉君双双来到商州边境的前线。
此时的军中大营之内…
卢玉君正一脸凝重的看着半跪与身前的黄毅大将军。“黄毅,你可知罪?”
此时的黄毅早已卸甲,一身粗布衣穿在身上更显其魁梧身材,一头白发犹然。
“黄某失职,愿受军法处置。”黄毅双手一在身前一报,面露惭愧之色。
许是失去大半部下的原因,黄毅至始至终都带着一丝痛苦的神色,恢恢然略显消沉。
看着此时脸色略显惨白的黄毅,卢玉君一时之间也心生不忍,快步上前将其扶起问候道。“将军与其部下感情如何?”
被卢玉君扶起的黄毅垂头丧气的回道。“乃黄某生命之所在,见其如今狼狈之阳,黄某汗颜,若被责备能让黄某心生慰藉,黄某甘愿受罚以换过错。”
卢玉君紧紧握住黄毅那双粗糙的大手,深沉的说道。“你之过,便是我之过,过在于我未能使你安然而退,你之愧便是我之愧,愧在于愧对那些牺牲的军中将士。
同样的那些牺牲的将士也是我的骨肉,他们牺牲了自己,唤来了我商州的苏醒,他们是英灵也好战魂也罢,但却依旧是我商州的英雄。
今韦洲与台郡杀我将士,图我城池,致使我军血流成河,便是在杀我血肉,图我骨髓,致使我遍体鳞伤,此伤在心,万分痛苦啊。”
感受着卢玉君那手上传来的冰凉,黄毅内心一震,声音中带着一丝嘶哑,那垂头丧气的神情瞬间便烟消云散。“卢王,黄毅乃是有罪无功之人啊…”
“将军气概与天参,宝刀残雪彰神勇,可愿替我打那前阵,争那头功?抚平我心中悲伤,雪我商州之耻,祭我商州那些在此役中牺牲的将士英灵?”卢玉君义正言辞的看着黄毅。
黄毅双眼中一片朦胧,嘶哑中而又铿锵有力的说道。“待我取敌将首级祭奠将士英灵,待攻敌城池疗卢王所伤。”
这是何等豪言壮语,这又是何等气魄,此时的黄毅仿佛感同身受于卢王一般,内心之中更是一片悲伤,可越是这样,他就越是豪迈,只有这样才能将那股悲伤之意彻底的留在心中。
感受着黄毅此时的豪迈,一时之间,卢玉君也是被其感染了一样,竟豪爽大笑一声。“哈哈,千军万马视如无物,英勇骁将视如不见,此番我亲领亲兵五十万,现拨三十万给将军调遣,我在此先预祝将军马到成功,在军中摆酒宴等候将军佳音。”
待黄毅走完,营内主帅座位之后才徐徐走出一人,而此人便是吴清殇。
吴清殇刚一走出便笑着说道。“虽已年迈,但其忠厚可见,一身英勇更是难能可贵。”
“台王退兵边境,似有种静观其表之意,韦王依仗兵强马壮之势兵分两路,一路直追台郡而去,一路向着我商州而来,此刻我朱泰将军已前去迎战。”卢玉君一见吴清殇走出便也说道。
吴清殇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随后说道。“台王不日之后便会有使臣前来会盟。”
卢玉君一听,也是一脸震惊。“哦?那先生之意?”
吴清殇摇了摇头说道。“此事只能拖延,卢王征讨缴文如今已在颁布而出,若是会盟那让他人作何感想?一切按我途中于你所说进行便可。”
随即轻轻一笑之后便走出大营徒步向外而去。
看着吴清殇就这么走出营外,向着军营之外而去,卢玉君也未作任何挽留之意。
大军之外,是一处一望无际的荒野之地,这里犹如沙漠一般,到处都是一片黄色的沙石,罕有植物在这里生长,狂风呼啸而过中卷起地上细碎沙石不断在空中飞舞着。
空气之中更是弥漫着一股硝烟之味,能想象得到这里曾经发生过的那一幕幕战争是多么的凄厉,吴清殇闭眼感受着这里的一切气息,顿时心中更是随之澎湃而起。
这一闭眼,好像看到了那些正不断厮杀的将士,一个个不畏生死的冲出,一脸的决然之意,或手执长枪,或手握大刀,正不断的奋勇杀敌着。
战场内战火纷飞,马蹄声卷动身后的尘沙,不断的冲刺出去,地上鲜血遍留于地,到处是一边尸横遍野的景象。
更好像能看到这里那些自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战死的灵魂,这些灵魂很是薄弱,就连其样子都看不清楚,只能清楚的感受到那些战魂的存在。
感受着这些战魂至死后还存在的那一丝战意,不禁一股无言的豪迈渐渐的在其身上凝聚,那澎湃之意愈加浓烈,好似一壶酒水一样正不断地被煮沸着而冒出诸多水泡一样。
不知道沉浸在这感受多久之后,吴清殇才又缓缓睁开双眼,随即对着存在于这片荒野之地的战魂深深一拜。“尔等不入轮回,甘心沦为战魂,此乃执着;死后留有战意,愿同国家同生同灭,此乃不屈;如此英灵当受吴某一拜。”
似这一拜产生了某种牵引之力一样,这片荒野之地竟一时之间狂风大作,但却并未发出一丝声音,只有那沙子不断的卷动于半空之中。
在深深的看了一眼这里之后,吴清殇便召出月纬轮。
此时的吴清殇已基本不再使用储物袋,一切之前储物袋内的东西皆被他放在了神识世界中的仙境内,往往只要一个神念便能将仙境内的任何一样东西带出。
而如今的储物袋吴清殇打算放在身上当做饰品而已,毕竟若是一个修士连储物袋都未曾使用那定会引来他人猜疑,但如此吴清殇却已并未使用,因为这里也并非修仙界,只是凡尘而已。
在感受到月纬轮之上传来的那一丝欢喜之意后,吴清殇一个跃身便站立于其上。
"咻"的一声,便化作一道长虹破空而去。
此次吴清殇要去韦洲都城之中见一人,去见那被韦王埋没的大才之士明琬。
在临近韦洲都城之后,吴清殇收起月纬轮徒步进入。
行走于韦洲都城之内,吴清殇并未有作任何驻足停留,而是直奔都城内某处而去。
在吴清殇的神识覆盖之下,其轻易就能找到明琬住处。
不一会之后,吴清殇便来到明琬住所,看着眼前这座简陋的房屋,他微微一笑之后一个跃身便翻过围墙,出现在屋内。
屋内也与其表一样看似简陋,只有一处庭院与一间小屋,庭院内栽种着各种树木,每一个树木皆由一丈来高,看着这一片小树林,不禁让身处此地之人皆有种身临树林的感觉。
小屋外正有一位看似温文儒雅的白衣青年正手提水壶不断的浇洒着这些树木。
吴清殇并未立刻上前而去,而是继续躲在一棵大树之后用神识观看着这人。
直到那白衣青年将手中水壶的水都浇洒完后才徐徐走向一棵大树之下的座椅上坐了下来,此人背靠座椅,抬起头额凝眸望着那被大树树枝树——悠然传来一声叹息之声。
就在这时,庭院之内传来一声问语。“吴某不远千里而来,今有三问,还望明琬先生不吝赐教。”
明琬先是一惊,随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棵大树之后缓缓走出一位身穿银白色衣衫,且面容消瘦的青年出来。
在短暂的失惊之后,这明琬继而面带微笑的说道。“但问无妨,定当知言不讳。”
吴清殇微微一笑之后便也迈步向着明琬走去,片刻之后便在其身旁另外一把座椅之上坐了下来,与明琬并肩抬头凝望天空。
庭院内,正有丝丝微风抚来,似女子一样正轻轻抚模着庭院之内的树木,令其发出沙沙的声音,而这声音听起来又好似孩童的欢笑之声,充满了开怀与喜悦。
感受着这一丝微风,聆听着这树叶之声,片刻之后吴清殇才缓缓开口说道。“不知韦王可否能成圣贤?”
明琬微微一愣,没想到眼前之人会有如此一问。“不能。”
随后吴清殇又问。“先生以为你能辅佐韦王成为圣贤么?”
明琬一听,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瞪目结舌的看向吴清殇,许久之后才神情黯然的叹了口气。“不能。”
接着吴清殇再问。“先生能平治天下乎?”
明琬摇了摇头。“不能”
在明琬连说了三个不能之后,吴清殇才又不急不慢的说道。“那先生便是不明智。”
神情黯然中的明琬露出一丝不解问道。“为何?”
缓缓收起那看向被树叶遮掩着天空的眼神,与明琬对视而望。“若韦王不是贤明之主,你为何还跟随于他?若是你不知此人贤明便去跟随,那便是自身不明智。
若是韦王贤明,先生便不会还在这里,而这便是韦王必不会成为贤明之主的原因。”
此话一出,明琬顿时哑口无言。“这……”
看了看明琬,吴清殇又问。“先生所学知识财富可是何用?”
“当时安定四海,养息民生。”明琬不假思索的问道。
对此,吴清殇微微一笑说道。“既是如此,那么你便是背弃自己的道义,因为你正在以这虚伪的外表助韦王抹杀着城外的百姓,天下的平民。”
随后接着说了一句。“先生为何以为不能平治天下?”
明琬苦涩中带有一丝落魄。“非能遇有贤之主也。”
点了点头吴清殇笑道。“若有贤明之主,不知先生可愿前往辅佐,欲平治天下,当今之世,舍明琬先生其谁也?天下黎明百姓何为不幸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