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日百玑老者托付百玑宫之后,青青以出水痘不能见风见光为由,谢绝了相府所有人的面见,就连爹爹和哥哥们也被她隔绝在门外,以此来腾出时间赶往百玑宫。
按照师父所言百玑宫总坛所在,从相府出发,来回约莫需要五日,加上途中耽搁,合计也就是六七日的光景,正好与她借口水痘能够拖延的时间相当。
青青紧赶慢赶,以自己最快的脚程赶路,总算在第二日深夜到达百玑宫总坛。
在夜晚清冷的月光映衬下,破旧的石门,高大宏伟,其上雕刻麒麟怪兽,轻易便能窥见当年的繁盛和气派。只可惜,如今门前杂草丛生,雨水冲刷而来的泥土已然掩过了半扇大门,破败之相显而易见,不由让人心生悲戚之感。
青青轻弹指尖,一道绿光从指月复掠出,直击石门。光芒所到之处,门前淤积已久的泥土化作纷飞的沙尘,如疾风扫过一般,眨眼间灰飞烟灭,最后只留下一扇高大干净的石门。
青青旋动门边儿上的机关,“轰隆”的炸响声后,石门缓缓下坠,隐没在了地面之下。
虽有面纱遮掩,可青青还是谨慎地屏住呼吸,而后才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这是依山而建的宫苑,门外只见是一座巍巍高山,进门后才知里面别用洞天。宫里有假山,有水池,有长廊庭宇,还有奇花异草,设计十分巧妙,又不失浑厚霸气。
这百玑宫,即便已然经历数十年的荒废,至今犹能闻见花蕊芬芳,听见虫鸣蝉叫,只是房前屋檐多了几面蛛网罢了。更可贵的是,这宫苑里,居然能巧妙地引进天空射下的月光,实在难得。
稍稍熟悉了一番这别致的宫苑,青青疾步往一条幽静的小路而去。如果她没猜错,师父所言的百玑谱,定然就在“那个”位置……
师父说了,想要重振百玑宫,她就得先行驾驭百玑谱,方能令众下属诚服。
小路的尽头,乃是一处废弃的琴台,琴台上铸着一把二尺长的模琴,旁边儿搁着一直墨绿色的玉笛,玉笛发着微弱的柔光。
奇怪了!怎会有玉笛在此?瞧着那笛子也不是普通的俗物,为何竟没有人取走?
怀着疑问,青青脚尖一点,飞上琴台,伸手拿起玉笛。
玉笛的触感很好,温润细滑,让青青爱不释手。不由自主地,她将笛子凑近嘴边,试着吹了起来。
一曲高山流水,悦耳的音符悠扬地传开,在这静谧的夜晚别有一番韵味。
“哗哗哗……”
一首曲子,刚吹了一半,青青的耳中便传来哗啦的流水声。怪了,由于长久没人打理,这百玑宫内水池早已干涸,她方才一路过来也只见假山不见流水啊,为何突然会有水声?
下意识地,她转身过去,就在她的身后,一条蜿蜒的小溪流淌着清澈的泉水,水中映射着天际那一轮圆月,月影浮动,水波微漾。
“看来,我今日没有白来。”
正当青青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前方传来一声平静中夹带着得意的中年男性嗓音。随即,从声源处飘来一袭火红的身影,在月光和玉笛发出的光芒照射下,给人一种妖魅诡异之感。
青青没有说话,只是两只犹如黑宝石般噌噌发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锁定前方略显魁梧的男人。
“我等了十六年,费尽百般心思,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只是不曾料,百玑老头儿选中的继承人竟是个黄毛丫头!”那男人话音中多有轻视之意。
青青不会傻到跟个底细都还模不清楚的陌生人理论,只是轻笑道:“区区一黄毛丫头竟让阁下苦等了十六年?难怪阁下会低级地拿百玑宫毫无还手余地的弟众开刀,原来是闲得发慌,没事儿找事儿。”
那红衣男人听青青这么一说,不由惊讶,直言道:“想来你还不太笨,能猜到百玑宫散落弟子受难乃我所为。不错,是我做的。若想保全剩余的百玑宫弟子性命,拿百玑谱交换!”
果然!青青并不意外。
“事实上,我也正在寻找百玑谱。”青青大方相告,或许还能从这恶魔大叔身上寻找点儿线索,省了她许多脑细胞。
“百玑谱就在那只笛子中!”男人不假思索地道。
好极了!正中下怀!
青青偷着乐,面儿上却很淡定。
“既然知道百玑谱在笛子里,那你还等十六年?”反问是最好的方式,既不需告诉对方任何信息,又可套取对方的底细。
几句话下来,那男人显得有些急躁,还有发怒的征兆,疾步跨过来,站在青青面前,恶狠狠地道:“我若拿得动,还需等你?废话少说,赶紧交出百玑谱,否则定叫你百玑宫一个不剩!”
“随便吧,能剩我一个就成。”说着,青青晃了晃手里的玉笛。意在告诉对方,既然玉笛中藏有百玑谱,那么她有玉笛在手,她的小命儿不成问题。
话音一落,青青转身便走。她估模着,反正这趟来百玑宫的目的已经达到,百玑谱已然在她手中。况且,对方是有备而来,她却连对方的底细都模不清楚,胜算不大,干脆闪人。至于说这男人的来路,她相信,不久的将来他还会自动找上她,到时她再顺藤模瓜追查百玑宫弟子被害的真相。
那男人很是意外,本以为这下丫头好蒙,以为她为了百玑宫的众弟子一定委曲求全。哪晓得她竟是个油盐不进的贼精!威胁的筹码没了,剩下的,也就只能硬碰硬了。
“想走?没那么容易!”那人张开左掌猛力运功,掌心随即发出一束胳膊粗的白光,疾光掠过,直击青青后背。
正施展轻功准备溜走的青青,陡感背后一阵热浪袭来,本能地侧身闪避。亏得她反应敏捷,成功躲过一劫。随即,她翻身转向,欲还击。
岂料,对方抓准时机,趁青青转身的一刹那,他又发一掌,这次的目标换成了青青握着玉笛的右手。
突然间,青青的手腕传来一阵麻痛,被迫从半空中跌了下来。
“看你也算个人物,背后偷袭算什么本事?”青青蹙眉道,话音里虽有不爽,却并无惧怕之色。
那男人张狂大笑,笑声在这空寂的夜晚愈发地恐怖骇人。笑声渐息,他傲慢地道:“我做事,只问结果,不管手段。你中了我一掌,想全身而退,已是不可能。”
“果真?呵呵呵……”青青笑得好不甜美,下意识地瞄了眼手中仍旧泛着淡淡墨绿色光芒的玉笛,面纱下,小嘴儿轻启,微微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