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上太子妃 073 花前月下【文字版尽在】

作者 : 是非因

“我觉得你爹也真是,都到这份儿上了,他也不顺水推舟给你弄个太子大典。看来啊,他压根儿就没准备让你将这太子的位子坐稳当。”青青撇撇嘴,有点儿小郁闷地道。

此刻她和御轩各自骑了匹马,并排着向前走,慢悠悠地一路欣赏风景,不时闲谈几句。他们身后不远处,秦羽和孟达跟着,也是慢腾腾地骑着马,与前方的两位主子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御轩听罢青青的话,侧头望了望她,无所谓地道:“你也看出来了?”

看来,他的爱妃真是挺精明的。

“这么明显我都看不出来,那不成傻子了?”青青没好气地道。随后,她皱巴着小脸儿,用满是疑惑的目光对着他,轻声道:“你不生气?”

“我为何要气?”连这点儿小事都要生气,那他早就给气死了。还有更气人的事情,她是不知道而已。

青青再一次问出了心中久藏的疑问:“你真是他亲生的?”

御轩苦笑,后眼中出现一抹受伤,这是从未在人前出现的的神色。

因为他面朝着前方,以青青的角度不可能看见他眼中的神采,但是她却能凭直觉感受到他的落寞。

稍后,两人没有说话,气氛中充斥着一种抑郁的感觉。人疲马乏,他们座下的马儿跑起来也是懒洋洋的,那蹄子落在地上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

过了好一会儿,青青许是觉得自己这问题触及到了御轩的敏感之处,遂主动收回了话:“恕我矢言,你就当我没问过。”

小妮子主动扯话,说明她在照顾他的感受。为此,御轩那性感的唇咧开了一丝弧度,侧过头,对着她时,他已经一脸灿烂:“问都问出来了,我也已经听见了,怎能当做没问过?”

算起来,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向他求证这个问题。想来,她应该也很想知道,毕竟这跟她有有一定程度上的关系。既然他要将她纳入羽翼下,她就是他的人,虽然现在她还没真正点头答应他的追求,但在他看来两人的结合乃是迟早的事情。

是以,他觉得,自己不该瞒她。

于是,紧接着,他又道:“倘若我说是,你会怎样?是否觉得所托非人?”

“关我什么事?我又还没跟你怎么样。”青青不以为然地道。

御轩一脸受伤状,当然这德行一看就是装的,做戏耍宝的成分更大些,还不如他之前一个人闷着望向前方时眼神中的落寞让人觉得真实。

“这么说,倘若我说我不是他亲生,我便再无机会赢得你的心了?”这一点儿,御轩似乎很介意。

事实上她还真没打算接受他,不过却不是因为他的身份存疑,而是她根本就还没想好要一份儿感情。现在听他如此说,她本能地摇摇头。在她看来,他是不是皇帝老儿亲生的,与她何干?她充其量也就是好奇罢了。

御轩见青青对这个结果似乎不太在意,不由得松了口气,眸色也柔和了许多。

见他脸色缓和,她似乎猜到了答案,不仅叹道:“难怪你那么强悍,还真是不强不行。不过这么大个秘密,你可千万不要让我爹知道,他要是知道你是个冒牌儿货,往后指定站在御承那边儿去。”

“我不是冒牌货。”御轩突然加重了语气,脸上的肌肉也瞬间绷紧,眉宇间似乎还有着些许的隐忍。

额……青青自觉失误,急忙噤声。要知道,没有人会愿意让自己贴上“野种”的标签,更何况是御轩这样骄傲的男人。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爹爹若是知道你不是皇家血脉便不会帮你。”青青很真诚地道歉。要说平常她再怎么任性妄为都可以,却断然不能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这是相当不道德的行为。

见她这般诚心地要挽回他的颜面,照顾他的情绪,他的心里闪过一丝暖意。

咧了个浅笑,他掷地有声地道:“爱妃放心,我这血统绝对配得上你。”

“嗯?”青青被这家伙给整蒙了,纠结的目光瞅了他许久,才一脸不信地惊呼出口:“难道你是真的,他是假的?”

她的话没头没尾,可他听的明白她的意思。她应该是在表达:他是真正的皇家血脉,而皇帝不是。

为此,他摇摇头:“他不是假的,他也是地地道道的皇家血统。”

“这我就糊涂了,他是真的,你也是真的,那谁是假的?”青青真是弄迷糊了,这皇家的破事儿就是多,就是乱,一扯起来十天半夜都扯不到头。

今日御轩没打算将这个话题糊弄过去。毕竟现在他们身在宫外,四周又无外人,正是可以好好将一些事情给青青交代清楚的时候,要不然若让她一直蒙在鼓里也不是个事儿,再说也是对她的不尊重和不信任。

马儿仍旧懒洋洋地往前走着,只是两匹马拉进了些距离,以便马上的两人可以低声耳语。

这时,御轩道:“皇祖父一生共有两个儿子,乃是双生子,一个是父皇,另一个便是现在的皇帝。”

“什么?”这么具有轰动性的新闻,她怎么今天才听说。难道她爹爹也不知道?如此惊天耸闻,朝臣们一点儿察觉都没有么?

青青的讶异在御轩的预料之中,所以他没有什么过大的反应,只是稍稍瞟了她一眼,而后便接着道:“这是我紫泽国开国以来的皇室内诞生的第一对,也是唯一的一对双生子,却没有让皇祖父感到欣慰,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隐忧。”

也是,天无二日,国无二君。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儿子,以后无论谁继承大统,不都会有麻烦?青青有点儿理解当时先皇的想法了。

“之后,先皇立了你父皇为太子,将另一个儿子放别处寄养了?”青青心想,这估计是唯一能解决争端的法子,否则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皇子,迟早会给宫廷带来麻烦。

御轩摇头,道:“皇祖父将双生皇子之事隐瞒下来,并轮流让两位皇子于人前学习治国之策,直到他选出最适合继任皇位之人。”

“还有这么一段?看来先皇也算公平了,没有直接就将一个儿子丢到一边儿去。”青青不由叹道。这故事听来,直叫人啧啧称奇。想了想,她不由质疑道:“可是……这样一来,两位皇子都学了治国之道,谁甘愿放弃皇位,岂不争得更厉害?”

“你说得对,这之后,皇宫里连连发生许多奇异之事,朝野上下都在揣测皇子行为诡异,反复无常,恐有中邪之象。皇祖父意识到,长此下去,定然会出大乱,遂下决心选立太子,并将另一位皇子送出宫去。”御轩说起这段历史来,脸上波澜不惊,只是那双鹰目中带着几许遗憾的色彩。

“一个留在宫里,一个出了宫,两人一分开,真能天下太平吗?”青青表示怀疑。不过这也是先皇的无奈之举了,除此以外,的确也没有别的法子能够堵住朝臣百姓的悠悠之口。

“你顾虑得不错。虽然已经将孪生皇子分开,但麻烦仍旧不断,先皇曾派下重兵保护流落民间的那位皇子。面上说是保护,实则有软禁之嫌,只因之前这位皇子曾在民间作乱,毁坏一方平安,致使百信对‘太子’产生诸多不满,而且这种不满还很快延伸至了朝廷,危及社稷。”皇家啊,皇家,果然是水生火热。这要事平成人家得了对双生子,那不知道高兴成啥样。偏偏这事儿落在皇家便会惹出这许多的麻烦来。

青青不由替那位被撵出宫的皇子说了句话:“他好端端的丢失了太子之位,还被撵出宫,自由也受到诸多限制,自然会心生怨恨。”

“不错,也正是因此,他之后毒死侍卫,烧了房子。”御轩道。

“如此倒也不失为一个解月兑的途径。要是我,我估计也会设法逃走,不过他的办法过激了点儿,伤了许多无辜之人。”青青半赞同地点点头。随后,她又问道:“那他死了么?先皇可知道这事儿是他所为?”

“倘若他由此离世,便不会引来后来的许多纷扰。”御轩的目光瞅向远处,思绪也跟着飘远。

说来也是,若真是死了一个,后来便不会出现这诸多麻烦了。只是……

“既然他已经淡出人们的视线,从此隐姓埋名,又怎会再生出后来的许多争端?看来,权力的疑惑确实不小,要让人甘愿放弃这泱泱天下,放弃这种踩在众生头上的优越感,实在不容易。”青青叹道。人生在世,若要有所作为,不争名,不逐利,不夺权势,还能如何?整日的吟诗作词,琴棋书画也不能填饱肚子不是?

话到这里,御轩也没有继续下去,一度陷入了沉默。

上一辈的事情,乱象丛生,很多事,他原是不准备计较的,只可惜……

“你是否觉得,我极力争取太子之位,也是为了做人上人?”御轩挑了挑眉,问得虽然稀松平常,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其实是很在意她的看法的。

青青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只轻描淡写地道:“你身在皇家,有资格争这些。不过,你还没告诉我,昔日先皇册立的太子,是你父皇,还是现在的皇帝?”

“你认为呢?”他将问题抛给了她。

她咧嘴一笑,立刻知道了答案:“若非是你父皇,依着你的性子现在也不可能据理力争。”

“是我们父皇,不光是我父皇。”御轩故意强调了“我们”两字,非要将青青跟他给绑在一起。

青青翻了个白眼,现在没准备跟他争论这种称呼上的小事,只问道:“那你父皇呢?既然现在坐在朝堂上的人不是皇帝,那真正的皇帝去哪儿了?”

“是生是死,我也不清楚。”说到自己父皇,骄傲跋扈的他,此刻脸上也现出一些悲戚之色。

青青略有忐忑地追问:“在当今皇帝手上?”

御轩摇摇头。他若是清楚父皇的下落,也不可能按兵不动,更不可能跟如今龙座上的人周旋这么久。

突然之间,青青居然觉得御轩很可怜。身在皇室,本来就鲜少得到亲情,现在连生父都不知去向,还得认贼作父,不知道他心里得有多难过。

想了想,她又道:“这事儿你怎么知道的?”

按理说,上一代的事情,他一个晚辈应该很难知晓才对,更何况皇家的保密功夫一定很到位。

御轩这才跟就青青将整件事情合盘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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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些年,御轩虽然隐约觉得自己的父皇偏心于大皇子御承,可他也没当回事。毕竟,将来的皇位继承只能有一人。虽然他自己是皇后嫡出的皇子,按照紫泽国的皇位继承传统来看,他应该是最为符合太子之位的人选,但是大皇兄毕竟居长,若拥立大皇兄为皇子也并不与律法相冲。

所以这些年来,他带兵掌权,虽有功于社稷,却断然没有横霸朝野的打算。

然而,前年端午的一件事,彻底改变了他的想法,让他不得不从皇位争斗的背后,走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话说,前年端午节,皇帝率领众朝臣赛龙舟,过端午。这原本是很喜庆的一件事,哪晓得,御轩的龙舟居然给做了手脚,以至于船行江中陡然沉没!

当时,皇帝下令侍卫打捞无果之后,竟然轻易放弃了自己的“嫡子”,并以御轩不谙水性为由,断定御轩早已身亡。又因,当日原本的好天气,却骤然下起了瓢泼大雨,皇帝便当即决定率领群臣回宫,丝毫不因为自己刚失去了一个儿子而难过,更不接受皇后的再三苦劝哀求。

他哪里晓得,御轩曾带兵在外,玩儿过水,只是宫里人不清楚罢了。

御轩游上岸时,便见父皇已走,群臣已散。大雨滂沱之中,他只见自己的母后留在江边哭得呼天抢地,那身华丽的凤袍已然被泥水浸染,看起来令人心酸不已。母后身边只有几个宫女太监陪伴,连宫人都跟着母后拭泪哭泣,而身为父皇却不见人影。

那时,御轩气愤难当,回了宫便顾不得母后的极力反对,执意冲去龙德宫找父皇理论。

没想到,看到的一幕,令他毕生难忘……

“他死了?”这么冰冷的话,他记得,当时自己的“父皇”说得相当的轻松自然。

龙座前,一排八个侍卫,同时点头。

皇帝犹不放心,还补充了一句:“该灭口的,一个不许留!”

“那艘船已经沉了,不会再有人知道。”侍卫们很肯定地道。

听到这里御轩的心凉了半截,至今犹能感受到当时的心痛和恨意。自己尊敬的父皇,居然会背地里行如此卑劣之事。人说,虎毒不食子,父皇的所作所为,很难不引起御轩的怀疑。

这之后,御轩便暗暗地观察着父皇的一应举动。终于,有一日,他在御书房发现了一封信,一封“父皇”亲手写的密信,密令禁卫军暗中找寻废帝的下落,必要时候可以格杀勿论。由此才引出了御轩这一年来,明里暗里地搜查,并从中发现诸多问题。

也才知道,原来他并非当今皇上所生,而他真正的父皇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造成他们骨肉分离的人,便是现在坐在龙位上的人!

﹍﹍﹍﹍

听了这个漫长的故事,青青心里沉甸甸的。现在她才知道,原来在人前不可一世的他,也是不得不如此。

今日,他对她提起这件事时,虽然显得很平静,但是她仍旧能够感受到他心里隐隐的痛。那似针扎般的刺痛感,已然伴随他如此之久,并非一般人能够忍受的。

“你母后知道么?”青青问道。

御轩摇摇头:“这件事最应该告诉的人,就是母后,但是又不能告诉她。母后与父皇感情颇好,若知道父皇生死不明,定然会有所反应,势必引起他的怀疑。”

不过,御轩也清楚,现在龙座上这个人对母后没有什么感觉,又害怕被母后发现他的假身份,所以平常也极力在避开母后。如此一来,自己这个做儿子的,也稍微能放点心,暂且就不将真相告知母后。

“说的也是,皇后若知道自己的夫君遭了难,指定以泪洗面。”青青赞同。只不过,这样太委屈皇后了。现在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那现在那个皇帝老儿,他知道么?你没跟他摊过牌吧?”

怎么越来越感觉这是在玩儿碟中谍?青青的紧张情绪都被激起来了。

“在未能确定父皇下落之前,我不可能轻举妄动,唯一做的就是保住太子之位,有朝一日夺回朝廷。”御轩将自己心中的计划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青青。看来,在他的心里,青青是自己心中为数不多的,能够无条件信任的人。

青青松了口气,想了好一会儿,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这件事,能告诉我爹爹么?爹爹是你父皇的忠实拥护者,他若知道现在这个皇帝是假的,一定会全力帮你。”

“不可!”御轩当即将青青的提议给驳斥,又道:“岳父是聪明人,又是往日父皇的近臣,他早晚能自行发现。此事先不要对任何人声张出去,以免隔墙有耳。再者,岳父原本就站在我们这边,不需我们再多事,否则还有可能给他引火烧身。现如今,岳父身为皇祖父留下来的顾命大臣,本就已经引起假皇帝的不满。”

“那我爹爹不是很危险?”青青有慌了。按说这事儿,还真有可能殃及到自己的爹爹。想想就拿她这成亲的事情来说,各方争夺的焦点,恐怕就不是她百里青青,而是自己的丞相爹爹百里荣浩吧。

“暂时还不可能。岳父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假皇帝若无十足的把握,不敢动他。”御轩很笃定地道。

青青心中还是很担心,可也知道,现在先维持原状最好。否则,打草惊蛇,不仅御轩完了,就连丞相府,抑或是这个国家都得跟着遭殃。

“御承是你的亲兄弟吗?应该是吧,他比你大,怎么可能不是你父皇的儿子?若是比你小,指不定还有可能是假皇帝与庄妃所生的。”青青试着说服自己御承与假皇帝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可是有一点儿又说不过去了,既然御承与假皇帝一点儿关系都没有,那么假皇帝怎么处处护着御承,而打压御轩?

御轩见青青的小脸儿表情丰富,一会儿疑惑,一会儿纠结,坏心眼儿地欣赏着她犯糊涂的可爱动作,所以没有立即告知她答案。但见他的眸中闪着笑意,但脸上却严肃起来,略有点儿难过。

绷着一张俊脸,他微恼地望着她:“都这会儿了,你还不忘关心御承?”

“我只是随口问一问,又没说要关心他,你吃什么飞醋。”青青没好气地道。这家伙,最近真是迷上了吃醋了,动不动就醋意飞剑,她似乎都还没有答应跟他配对儿吧?现在就这样,若她真跟他有点儿什么,他还不得两只眼睛整天盯着她,生怕她跟别的男人跑了?真是个占有欲强烈的家伙。

“明知道我在吃醋,你也不说两句好听的给我压压气儿。”御轩委屈地道。

“哈哈哈哈……”青青被逗笑了,直笑得连连摇头,笑道:“也只有你了,刚还说着那么沉重的话题,你竟能转眼就改变了姿态,跟我抬杠胡侃这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

将那么大件事压在心里,面上却跟她计较小事,他可能这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可不是小事。上次你还背着我去满香楼跟御承那家伙斟茶倒水。”御轩记性真好,这么点儿事情他也能记这么久。不说贵人多忘事么,他整日里那么多大事忙都忙不过来,却还将这些不起眼的事情留在心里作甚?

青青失笑:“那次是个乌龙好不好?你明明知道我要对付的是你,御承只不过不小心正好撞上来当了你的替罪羔羊。你这都还计较,真是。”

听了青青明确表态不曾对御承用过心思,御轩这会儿心里豁然开朗。其实上,他本来也没怀疑过她真对御承怎么样,但是此刻听到她亲口说明,他还是觉得心里舒坦,踏实了许多。这下,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是个小心眼儿的男人,也有斤斤计较的时候。

“哈哈哈……”

被青青娇嗔几句,御轩心情十分猖狂,爽朗的笑声溢出了嘴角。

“你这人真能蒙,这么三两下就将我的问题给糊弄过去了。”青青意指御承的身份问题。

御轩收住了笑声,但脸上笑意不减,和声道:“在你心里,你希望御承的身份是怎样?”

“这种事情得讲事实,跟我的希望何干?”青青嘴儿一撇。稍后,她略略一思忖,又觉得不对:“他这身份还真是怪异。要说他真是你的亲兄弟,那你们俩还斗什么斗,直接联合起来一致对外不就行了?”

“事情若是这般简单,便不算什么问题了。”御轩叹了口气,没有继续下去。只因,对于御承的身世,其实他也不是很确定,隐约觉得御承并非自己的亲兄长,可又拿不出什么证据来。

青青也约莫感觉出来了,所以没有再继续追问。

这一系列的问题连番而来,青青需要好好地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御轩也借此暗暗打量着青青的反应。

于是,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两人没有再言语,直到后方的秦羽和孟达追上前来。

“殿下,前方岔路口往左是小道,路不好走。”秦羽追上来便如是道,有意提醒御轩往右走。

御轩没有回应,倒是青青先一步开口:“右边的大路通往何处?”

“回禀太子妃,往右边能绕回城中。”孟达道。

“既然出来了,绕回去作甚?往左走。”御轩立即吩咐道。

孟达和秦羽得了令,两人分作两路。孟达飞马至前方探路,秦羽押尾保护两位主子。

两人一路闲闲地赏花赏草,倒是也自在,只是在青青看来,现在似乎不是时候吧?

“你明知道现在局势这般要紧,为何还要在皇帝老儿面前要假?你不怕我们一出宫,你的太子宝座被夺?”青青拧紧了眉头道。

御轩笑道:“太子之位固然重要,爱妃也不能怠慢不是?我们这才刚成亲,为表示我的诚意,带你四处走走,放松放松,岂不有助于培养感情?”

“你就不能正经点儿?”都这时候了,他还有心思说笑?

他一脸讨好,柔情似水地展开攻势:“我弃了江山,要美人,你也不领情?”

“真是!正事不做,豆腐放醋。你就算要追,也没必要现在吧?这跟纨绔子弟有什么不同?”青青忍不住低斥几句。

听到她骂他,他反倒心情很好,眉眼儿上全是笑意。看来,这个小妮子果真是为他着想的,不想别的女子只懂得缠着男人花前月下。不过,他的女人,他自然会让她享受该有的风花雪月。

“你放心,误不了大事。”他给了她一颗定心丸。

青青半信半疑,但也无话可说,望着前方嘀咕:“难不成,你真打算在外面晃荡一个月再回去?恐怕等你回去,黄花儿菜都凉了。”

“凉不了。”他胸有成竹地道。原本他没打算做过多解释,但见这小妮子如此为他担心,他只能稍稍解释几句:“如今乃是非常时期,我若留在宫里,难免整日被无数双眼睛盯着。一出宫这种格局便会改变,变成敌明我暗,行事要方便许多。”

“借口吧?”青青总觉得他还有什么隐瞒着她。

御轩骄傲地笑了出来,直笑得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看起来极为晃眼。他那本就英俊的脸庞,如今再被灿烂的笑容一装饰,帅得简直人神共愤,恐怕连老天爷都要嫉妒了。

他没有告诉她,他之所以这么高兴,都是因为她。只因他觉得自己娶了个了解自己,跟自己心意相通,又十分聪明睿智的女子。能在他如此甜蜜的攻势下,她仍旧保持冷静的头脑,实在并非一般女子可比。

“是借口又何妨?”他言语中不无得意。

青青没好气地摇摇头,真没想到这家伙私底下居然这么痞。

事实上,御轩没有说出来。此番出宫,他是想避开耳目,专心地在自己真正执掌东宫之前,先用一个月的时间解决掉笼罩在青青头顶的那片乌云。

这回出来,名义上是游山玩水,其实真正的目的他要找出独孤九成。既然已经怀疑百里一族的麻烦与独孤九成有关,他当然要立即采取行动。在宫里,有庄妃通风报信,他的任何动向都有可能曝光。那独孤九成又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人物,若再经庄妃里应外合,太子宫的人是无法找到独孤九成的。

青青的身子不能拖,这比什么都急。

不经意间,青青侧过脸来,恰巧就看到御轩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沉重。这下,她更加肯定,御轩此番出宫别有目的。然而,他既然不想说,她也就不再相逼了。相信,他是个懂得拿捏轻重的人。

两匹马儿懒洋洋地并排走到了前方岔路口,往左拐进去之后,路果然很小,只能容得下一匹马通过。御轩让青青的马儿走在前,自己在背后护着她。

“咚……咚……咚”

马儿的四蹄翻动很很慢,马蹄声间隔很长。这根本就是散步了,亏得路旁树木繁盛,一路凉意。不然这马儿跑得这么慢,一点儿风都没有,头上太阳还那么大,不热死人才怪。

“嗯?怎么有股荷叶的清香味儿?”青青使劲儿吸了吸鼻子,还真闻到一股浓浓的藕荷之味。在这夏日里,出水香荷总让人会心里一阵清爽。

小脑袋立即四下张望,寻找香味的来源。

前方,孟达探了路折返回来,禀报:“殿下,前方有片藕塘,是否稍作歇息?”

“爱妃这小鼻子果然够灵,真被你给闻出来了。”御轩调笑道。随后同意孟达的提议,几人骑马到了藕塘旁,御轩先翻身下马,而后很自然地要去扶青青下来,却发现那抹小小的身影已经直接从马背上飞到藕塘里去了。

却见得,她像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轻飘飘地站在一片诺大的荷叶上,完全与荷叶融为一体。

孟达和秦羽见了,直接惊讶得一脸呆滞。

“殿下,这……太子妃这是?”孟达从没见过这么震撼的场面。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像没有重量一般轻飘飘地站着一片不堪承重的荷叶上?

秦羽也是目瞪口呆,喃喃叹道:“属下还不知有谁能有这等本事。”

御轩笑而不答,交代两位下属将几匹马儿牵去喂水喂食,自己则径直往荷塘边儿的田埂走去,走到离青青最近的位置才停下步伐,满心欢喜地欣赏着荷叶上佳人的翩翩身影。

这小妮子,若跟人比轻功,是没人能比得过她的,包括他在内也不是她的对手。

他自认功力不俗,轻功也还算凑合,但要他稳稳当当地站在荷叶上,那还是不可能的。不过呢,若要飞身跃去将那个小妮子给抱出来,那还是不成问题的。

于是乎,他双脚一垫,飞身跃入藕塘,摘了朵粉红色的,含苞待放的荷花捻在手中,而后在半空中折返方向,趁着佳人不注意之时,一把抱了她回了田埂上。

“你干嘛?人家玩儿得好好的。”青青堵着嘴,不乐意地扭啊扭,想要从他的怀中挣月兑出来。

他抱着她蹲,轻轻地将她放在地上坐好,快速地将自己刚摘的荷花递到她面前:“送给你。”

“你还懂得送花?”她真是大跌眼镜,原本还以为他是个木头不懂风情呢。淡淡的花香萦绕鼻息间,让她心里一阵惬意,不过:“你怎么随便乱摘花?你要赏花就赏花,干嘛下毒手?好端端的一朵花,就这样被你摧残了。”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说这话时,他还有意眨了眨眼睛,其意自明。说罢,他还摘了一片大大的荷叶给她遮挡太阳。

这家伙,居然用多小花意有所指。青青故意听不出来其中含义,还用一副教训小孩儿的姿态道:“你摘了这花,就少了个莲蓬。你又摘了人家一片叶子,还会坏了一根藕,白白浪费人家藕农的心血。”

“真的?”别说,御轩还真不知道摘了荷叶能影响藕的生长。

青青理所当然地道:“叶子是用来光合作用的,没了叶子,不能光合作用,还怎么长藕?”

“光合作用?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御轩被这词汇弄得莫名其妙,不过很快他就不纠结了,诚心悔过:“爱妃比我还爱民如子,往后我定然向爱妃好好学习。这朵花摘都摘了,我借花献佛送给你,你可别再浪费了。”

青青手里捏着花枝,有一搭没一搭地摇动着那朵散发着清香味儿的荷花,两只眼睛则跟着手里的荷花而转动。这还是她收到的第一朵花,没想到这么天然,还这么新鲜。

这时,耳边响起御轩的声音:“荷花出污泥而不染,真希望我们之间的感情也能如此,永不变质。”

“呵!我们还没到谈情说爱的地步吧?”青青转头要驳斥御轩,却见到他一脸陶醉地望着面前的一大片荷塘,思绪飘远。所以她很善解人意地,没有出声打扰他的思路。

宁静的荷塘,清新的空气,两人并肩而坐,此时无声胜有声。

青青心中突然蹦出一个词:花前月下!

他们这算是花前月下么?额,她想远了吧……

如此静谧的气氛下,谁也舍不得离开,这一坐,便到了傍晚。

“你们是何人?”

岸上,突然传来孟达厉声的质问。

紧接着,响起一声苍老的声音,是个老婆婆的嗓音:“我们是这藕塘的农户,来采两片叶子回家蒸馒头。”

“附近并无人家,你二人如此大年纪,如何而来?”看来孟达是怀疑人家是伪装的老者。

这下,回应的,变成了个老爷爷:“小老儿跟老伴儿住在三里外的村子里,天天儿都来这藕塘,腿脚锻炼出来了,走这点儿路不算什么。”

孟达还想发问,却见得田埂上的青青已经往岸上走来了。

一上了岸,青青便轻斥孟达:“别难为老人家。”

刚才一路走来,她已经暗中观察过,能够肯定这两位老者并非伪装。要说伪装,她自己就是个中能手,不可能看不出来真假。

“是,太子妃。”孟达赶紧退到一旁。

那俩老者一听是太子妃,赶紧下跪:“见过太子妃娘娘!”

“快起来!”青青赶紧弯身去扶两位老者,并对着孟达投去了责备的一瞥,在外面焉能如此暴露身份,这岂不是有意惊吓人家两位老人么?

她不知的是,孟达和秦羽正是想用这声“太子妃”来观察两位老者的反应,确定他们会否是有心接近两位主子的。

青青扶起两位老者,她身后的御轩便开口了:“方才摘了一朵荷花并一片叶子,毁了老人家一节藕,秦羽……”

话还没完,秦羽就明白了主子的意思,赶紧掏出一锭银子递给老叟:“老人家请收好,这是太子殿下给两位的补偿。”

“草民见过太子殿下!”

两位老人听到太子驾临,双膝一弯,又跪了下去。

“两位老人家不必多礼,起来吧。”御轩说罢,用眼神示意两位下属去扶起老人。

那老叟一边起身,一边儿诚惶诚恐地道:“一片叶子罢了,不值钱,小老儿断不敢收太子殿下的银子。”

“我们摘了你的荷叶荷花,本来就该补偿,拿着吧。”青青捧着银子,热情地塞在老婆婆的手里。

两位老人谢过之后,手牵着手,去了田埂上,高兴着挑选没有伤疤的女敕叶准备摘回家蒸馒头。

岸上,御轩望着那俩老人,眼中竟然有了那么点儿羡慕。夕阳西下,白发苍苍的老人牵手在青绿的荷塘边上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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