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轩明明知道青青在挖坑让他跳,可是由于不忍见她那闪闪发亮的眸子因为失望而黯淡,所以他义无反顾地往下跳。
“既然问了,我自然是想知道。”他理所当然地道。
青青贼兮兮地一笑,而后调皮地道:“我偏不告诉你。”
就这样?他还以为,她会捉住这个机会对他大敲一笔呢。
事实上,青青心中自然也不准备就此罢休的。只不过,在她看来,现在御轩的好奇心还没有被完全激发,她现在纵然开口要条件,也不会达到最佳的效果。等等吧,总能等到合适的时机,须得磨得他心痒痒之时才行。
御轩的注意力完全被青青所牵引,直到见她起身了,他才诺诺地跟在她身后,怀中一肚子的疑问跟她下了山。
两人回到小树林,却见只有秦羽在那儿守着,孟达已经不见了人影。
“殿下,你们终于回来了。”秦羽一看见御轩和青青,赶紧凑了上去,不等御轩发问,又续道:“相府传来消息,说是已经有京城命案凶手的消息,百里三公子已经随詹贺赶去劫人,孟达也去帮忙了。”
“凶手都是些什么人?”用得着这许多顶尖高手前去擒拿?御轩不由蹙起了眉头。
秦羽一脸严肃地回道:“听说都是些武林高手,乃是几十年前威震武林的百玑宫几大护法。”
御轩听罢,仅仅是那双英气的剑眉细微地抖动了几下,而后稍有些担心地睨了眼青青,见她神色如常,他才安心。
“人现在何处?”御轩忙问。
秦羽回道:“据称是被魔煞神君所控制,魔煞神君似乎想用这几人跟庄妃谈条件,现在两人还没有达成一致。”
青青听罢,忙对身边的御轩道:“我看,我们还是分头行动,我去找人,你跟秦羽去大将军府看看,跟钟老将军商议之后,看能否让钟老将军赶去军中主持大局。”
“太子妃忘了,钟老将军现在宫里护驾。”秦羽提醒道。
青青当然知道钟进在宫里护驾,不过他迟早要回将军府不是?怎么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站在龙德宫外面?
“老将军此刻定然也是心急如焚,你们先去将军府等着,然后想个法子与钟老将军取得联系。老将军乃是大智若愚的帅才,紧急关头总会找到抽身回府的法子。”青青平静地道。
御轩一直在身旁,不曾打断青青,心中不由暗中为她鼓掌助威。这小妮子,果然做起事来一套一套的,决断不输七尺男儿。
然而,有一点,他不能接受:“那魔煞神君现在正是穷途末路之人,你若去,他此番定然与你拼死一搏。索性我跟你一同去,也好有个照应。”
随后,御轩将回去找钟老将军的任务交给了秦羽。
秦羽响应了主子的号召,正要离开,却被青青唤住。
“慢着!”青青蹙眉,叫住了秦羽,又扭头给了御轩一个不赞同的眼神,随后才对秦羽道:“钟老将军毕竟是朝廷一品大员,手握雄兵数十万,怎能匆匆应付了事?此事非得太子去当面与之商议才好。”
青青心里盘算着:御轩如今正是用人之时,而钟老将军乃是人才中的人才,将才中的将才,不好好珍惜岂不浪费?既然要笼络这等势力的朝廷大员,太子亲自出马乃是最适合不过了,非得要让钟老将军意识到他被太子所倚重。
御轩没有反驳青青,因为他心中也与青青有着同样的想法。只不过,他不打算让她独自一人去找凶手,虽然他知道她心中的顾虑是什么。
沉默了片刻,御轩低声对青青道:“你不是见过钟老将军?既如此,我们一并同去将军府。”
“那魔煞神君……”青青生怕百玑宫那几名败类被魔煞神君交到庄妃手上。那样一来,不知又得闹出多少乱子。
御轩忙截住了她的话:“有秦羽和孟达,更有你三位兄长前去捉拿凶手,那魔煞神君如今又是惊弓之鸟,此事不难办成。至于京城命案,我已着令刑部介入,你去更是不妥。”
“可……”青青还是不放心。那刑部就擅长的事情就是将小事放大,将大事化小。到时若果真破案,那些个酒囊饭袋还不自我吹嘘功绩一番?由此一来,命案的真相一定会闹得满城风雨,百玑宫很快就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自然会办到。”御轩看得懂青青眼中的担忧,更能了解她此事心中的顾虑,进而暗示道。
青青迟疑片刻,轻微地点了点头。
这之后,秦羽也跟过去找凶手,并向孟达和相府三公子传达御轩的态度。
青青和御轩原本要去将军府,不过中途改变了主意,直接回宫去了。
﹍﹍﹍﹍
龙德宫
皇帝正侧趟在龙榻之上,百无聊赖地望着天花板,睁大了眼睛找着天花板上是不是有蜘蛛网。
哎,这日子过得。原来他觉得不批奏折,不跟那帮朝臣们争辩应该比较自在逍遥。可这几日装病下来,窝在这寝宫里,除了跟前心月复太监小喜子外,什么人都不能见。因为不能见皇后,怕皇后看出点儿什么,他连带着庄妃也不能见,就怕人家起疑。
可是吧……
“哎!”皇帝重重地叹了口气,心里太不平衡了。凭他一个九五之尊,怎么就混到这份儿上了?居然对着自己下面的人花心思隐瞒装病,想想他怎么就让御轩那小子爬到他头上撒野了?
“皇上,太子和太子妃来了。”
皇帝那头正是不平呢,叹气声才刚落下,耳里就陡然听到小喜子低声禀告说是御轩夫妇来了!惊得他一时不察,竟然从榻上弹跳起来,语态急促地道:“他们不是出宫游玩去了,怎会来此?可看清楚了,果真是他们?”
“皇上,千真万确,人已经在门外了,正跟钟老将军聊着。”喜公公谨慎地道。说话完,还将头四下瞟瞟,替皇帝把风儿呢。
皇帝一惊吓,终于不觉得无聊了,急忙又跌回榻上,兀自牵起锦被盖在身上,眼神迷离,一脸病态地轻声咳嗽起来。
话说,御轩和青青来到龙德宫,一眼进看到被安排在门口护驾的钟进。
钟进穿着一身神武的铠甲,手握长枪,像尊门神一样守在龙德宫的大门外,见太子夫妇前来,眼里明显闪过一抹心急。可职责所在,不敢擅离职守,只得安静地平视前方,只将余光投注到御轩身上。
青青和御轩不经意地对视一眼,并肩走来,直到挨近钟进身边儿了。这时,青青稍稍瞟了眼四周,发现宫里有双视线朝这边儿探来。
青青眸中闪过一丝谨慎,而后以客套话开头:“老将军这几日护驾,着实辛苦了。”
“太子妃客气了,这是老臣分内之事。”钟进不卑不亢地道。事实上,若在私底下,这一老一少的忘年交根本就不会用这般生疏的方式交谈,这不都是在皇宫耳目众多么?哎,这样说话,可真没劲儿。
御轩适时接过话来:“老将军乃是将帅之才,如今边塞战事又起,老将军当统兵痛击敌军才是本分。这护驾之事有禁卫军便足够,稍后本太子会向父皇说明情况,尽早放老将军回营。”
说话时,御轩不着边际地观察着钟进的反应。
钟进抱拳,话说得很有意思:“老将听候皇上和太子殿下差遣。”
言外之意是,他钟进其实很想离开皇宫,直奔边塞。
御轩满意地颔了颔首。
青青又下意识地望了朝龙德宫内望了眼,见之前向外面探来视线的人影已经不见,猜想也是进去跟皇帝禀报情况去了。
趁着现在没有眼线,青青忙问及钟进:“皇上情况如何?最近都有哪些人来探望过?”
“老将在此守着,这几日,皇上除了喜公公,其余谁都不让见。就连皇后娘娘和庄妃娘娘也屡次被挡在门外。”钟进其实早有疑惑。要说皇上重病,后妃们前来探望那是再平常不过了。缘何连皇后和庄妃都要被拦着?这皇帝一个人躲在内宫里,不知道在打着什么主意。
御轩问道:“太医们怎么说?”
“皇上说是偶感风寒,不让太医们来叨扰,只有太医院院正翟大人给熬了些药亲自端来。”钟进这几日也不是白呆的,眼睛放得尖呢,什么风吹草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御轩了然地点点头,而后向钟进约了之后去将军府一叙,便牵着青青一同往皇帝的寝宫而去。
钟进犹豫地唤了声:“殿下?”
“嗯?”御轩转过头,剑眉上染了继续疑惑。
钟进无奈地解释:“皇上一早有交代,所有人一律不召见。”
御轩扯了扯嘴角,挑了挑剑眉,丝毫不受影响,只是出声安抚了钟进:“老将军放心,不碍事的。”
说罢,两人快速走向大门,齐齐跨了进去。刚进门,他们就听到从龙榻的方向传来几声咳嗽,越往里走,那咳嗽声越是密集。
“父皇病得如此之重?怎不让太医们过来诊治?”
御轩一边往皇帝的龙榻而来,一边很关心地问候道。
“咳、咳……”皇帝又痛苦地捂着嘴咳嗽了几声,才在喜公公的帮助下坐起身来。像模像样地喘了几口气,才要死不活地答道:“不过就是风寒罢了,已经喝过太医开的药,休息几日便可痊愈。”好不容易鼓足了劲儿将这席话说完,又是一阵:“咳、咳”地咳嗽起来。
御轩走进龙榻前,伸手轻轻在皇帝后背拍了拍,欲替他顺气儿。可他拍得轻,皇帝却感觉到身上一股重力击似的,身子陡然一僵。
“父皇还好么?”御轩关心地问道。
皇帝垂眸看着床面儿,没敢迎视御轩的目光,语气不稳地低声回道:“还好,轩儿替朕顺了气儿就是舒服。咱们父子就该这样,父慈子孝,岂不合乐美满?”
“父皇说的是,都是儿臣疏忽,才让父皇如此辛苦,以至积劳成疾。”御轩今日可真是孝顺儿子呢,一次都没有反驳皇帝,还显得格外体贴。
可对于皇帝来说,这样乖巧的儿子虽然能让他放下戒心,但总让他觉得不太适应。父子俩往常都是横眉竖眼的,冷不丁儿地这样和乐融融,实在有点儿不习惯。
还好,皇帝的目光四下乱瞟时,余光不经意地落到了青青身上。
“青丫头也回来了,快,过来朕身边儿来。”皇帝有气无力地朝青青招了招手。
青青含笑走了过来,不小心瞧见御轩正朝她细微地挑了挑眉。无声地,她回了他一记浅笑,表示,他的意思,她懂。不就是要她跟他一样扮演孝顺儿女么?
不过皇帝名不知道小两口儿的互动,以为青青那抹浅笑是朝自己投来的,遂更加热切地对青青道:“丫头,这出宫几日,轩儿那小子可欺负你了?他要敢欺负你,说出来,父皇一定替你做主。”
“嘿嘿嘿……”青青喜滋滋地荡开了一抹甜得发腻的笑容,而后朝御轩示威似的道:“听见了没?父皇让你不准欺负我,这可是圣旨呢。”
“我何时敢欺负你来着?不都是你爬到我头上撒野?”御轩满副宠溺地对青青道,而后又无奈地对皇帝控诉:“父皇您还惯着她,她原本就已经无法无天了。”
“哈哈哈……好、好……这样才好!”皇帝像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一高兴,咳嗽的症状都缓解了不少,直了直身子,满是欣慰地朝俩小辈儿道:“看见你们小夫妻这般恩爱,朕也就放心了。说到底,你们不是出宫游玩去了,怎突然回宫?”
扯七扯八地啰嗦了半天,这会儿皇帝才终于说到重点上。
御轩含着笑意,眼中却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
青青甜笑着,将话茬儿接了过来:“原本我们打算离开京城,去别处避暑乘凉去,哪晓得中途得靖王捎信儿来。见信中说父皇病了,我们赶紧赶回宫来看望。亏得我们回来,不然父皇这般硬撑着,又不看太医,又没吃两副药,这龙体如何能康健起来?您这一病,我们若再谈游玩就太不孝顺了。”
对不起了,靖王啊,只能用你做挡箭牌了。不然,难不成要告诉皇帝,是御轩的人一直在打探宫里的消息?
“朕这一病真不是时候,亏了你们还顾念着朕。”皇帝深表感动。
御轩开口,打算再说点儿更让皇帝感动的事情:“父皇如此劳心劳神,以至龙体抱恙,实令儿臣愧疚万分。儿臣决意,从今而后,定要多为父皇分忧。近来父皇龙体抱恙,朝里的事情,您就不要劳神了,儿臣会替您处理好。”
什么?这小子要夺实权?
皇帝大惊!没想到,他才刚派康王去军中夺军权,这头太子就要夺取朝政总揽大权!果然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点儿也不让人消停!
受惊过度,虽然皇帝面色上还保持镇定,可已经顾不得伪装病态了。
“你们小夫妻刚刚成亲,朝中的事情,你就先别管了。好好儿去玩上一阵子,朝里的事朕都交给你三弟处理了,你就放心吧。”皇帝还真是受不了这样跟御轩和颜悦色地讲话,真想回到往常那样脸红脖子粗地直接吼过去。
皇帝心想:今儿这小子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居然完全没有了平素间的那股子戾气,却让人更加的不好对付。莫非是给百里青青那丫头给感化了,往常的冷面阎王不见了,成了笑面阎罗?
青青笑着对皇帝道:“父皇还不知道靖王的脾性?这几日他已经叫苦不堪了,若让他一直坐着守着御书房再坐上一阵子,他还不上房揭瓦?”
“他敢!”皇帝终究是辩不过这对小夫妻,忍不住要拿出帝王的威严,开始吼了。
御轩不轻不重地道:“三皇弟的脾气虽不似儿臣冷硬,若当真惹恼了他,他也是横竖不认账的。这些日子父皇磨砺三皇弟磨砺得差不多了,适可而止便是,若再过了,岂非逼他叛逆?”
皇帝心里也清楚,三个儿子中,就数御墨最温和,也最少跟他这个父皇面红耳赤。御墨又跟御轩走得近,乃是御轩身边儿唯一能跟他这个父皇亲近的人。说到底,皇帝还真不想将御墨逼得太过了。不过,要让御轩总揽朝政,皇帝是一百个不答应的。
“这事儿你们就别过问了。墨儿那头,朕自会和他说去,过两日朕的身子许就痊愈了,便放他出宫随你们玩儿去。”这回,皇帝的口气很硬。
也罢,软的不成,就干脆来硬的。今儿跟御轩这小子折腾了半天,甚是费脑,还一点儿实质性的进展都没有,真是令皇帝百般不爽。
“父皇这般病重,儿臣怎好再言游玩之事?此乃大不敬,大不孝之举,焉能对得起储君的位子。儿臣已然决定,从今日起,便要挑起朝政大梁,也好让父皇安心养病。”
安心?能安心才怪!
被御轩逼得无论可退,皇帝索性连装病的心思都没有了,赫然站起身来,威严地立在御轩面前,冷声道:“你们小两口儿就别参合朝政了,好不容易挣到几天空闲日子,去宫外放松放松也好,等回宫了有你们忙的。”
“父皇,您就别为我们着想了。您身子都成这样儿了,我们哪儿能放心出宫去?再说了,我们还年轻,若想出去玩儿,往后时间多的是。”青青很体贴地道。
青青的话音刚落,御轩又赶紧接话:“儿臣和青青已经商量好,让青青留下来照顾父皇,儿臣这就去御书房接手三皇弟手头的朝务。”
说着,御轩已然转过身,真打算走了。
“父皇,青青这就给您传太医过来诊治,拿了药方,青青替您熬药。”青青这走马上任的速度也够快,赶紧就担负起招呼皇帝的责任。这边儿,她才刚对皇帝说完话,又急忙转过身,朝龙德宫外的侍卫唤了声:“来人,传太医!”
“不用!”皇帝太着急,居然连语气都没顾得上掩饰,慌张地出了声才觉得这口气有失自己稳重威严的形象,忙调匀了气息,正色道:“今日有你们来看朕,朕心里舒服,这病也去了一大半,已经不碍事了。朝里的政务,朕自己前去处理便可。”
没了主意之下,皇帝不就只能如此了?他估模着,自己亲自出马,御轩这小子该没什么好说的了?
的确,皇帝亲自出面要主持朝事,谁还敢僭越暂代天子之职。
按理说,现在御轩和青青应该颓败地离开才对。然而,这对小夫妻还有后话没说完呢。
原本大跨步,已经走到门口的御轩这才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对皇帝道:“既然父皇龙体无恙,儿臣便放心了。父皇当真要去御书房处理朝务?依儿臣看,还是再歇息几日的好,御书房那边……”
“朕说不必了!”说着,皇帝还显摆似地抖了抖自己的健壮身板儿,表示一切都不成问题。
青青见这对伪父子如此阵仗,不由好笑在心里,很努力很努力才没让笑声溢出嘴角。不过,那双闪闪发亮的眸子里倒是浮现了一层笑意。未免被皇帝看见,她很低调地俯首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看去。
御轩眼中闪过一层精光,而后语带轻松地道:“既然父皇要亲自处理政务,儿臣便不插手了。只是那钟老将军在宫里停留了几日,也不知军中情况如何。现在父皇龙体康健,有宫里的侍卫护驾即可,儿臣这就差老将军回军中主持大局。”
话音一落,御轩便脚步匆匆地出门了,这次没有给皇帝机会唤住他。
待皇帝反应过来时,御轩已经朝龙德宫外的钟进发了话,招呼着钟进回将军府稍作收拾便赶回军营。
吃了闷亏的皇帝气得脸红脖子粗:好小子!在这儿等着他呢!居然跟他绕了这么大一圈,就是为了将钟进给弄出宫去!
“父皇,青青告退。”
皇帝的思绪还不完全清晰,他身后的青青又出声打断了他。接下来,他就愣愣地看着青青绕过他的身边,而后直接追出去跟御轩回合了。
一出了宫,青青便和御轩,并着钟进一同去了将军府。
“真不愧是当朝大元帅的府邸,气势恢宏,一看就让人觉着威严霸气!”
来到将军府门前,刚下了马,青青便经不住一阵赞叹。
御轩含笑凝视钟进,但见钟进面色如常,还捋着胡子漾着笑意,猜他也没因为青青的话产生不好的联想,这才转而给了青青一记无可奈何又带着些许宠溺意味的笑容。
倒是钟进,豪爽地朝着青青道:“您是当朝太子妃,这般评价老臣的府邸,岂不暗示老臣过于奢华,有贪赃枉法之嫌?”
“谁说但凡气派建筑就要贪赃枉法得来?老将军这府邸,虽然大气豪迈,却并不奢靡,并不会让人觉得有铜臭味。”青青莞尔一笑,轻声道。
“哈哈哈……”钟进只管大笑。
御轩也跟着爽朗地笑了起来,随后动作自然地揽过青青的手,柔声对她道:“老将军跟你说着玩儿的,你还真当老将军如此不识好歹,听不出褒贬?”
“就你厉害,能猜老将军心思?”青青没好气地稍稍白了御轩一眼。
“哈哈哈……”钟进见这对儿小夫妻这般情深意浓,笑声更愉悦了。毕竟青青可是他的忘年交呢,他怎不替之高兴?
几人说笑着,刚进了门,便听得内院传来一声中气十足,嗓音嘹喨的女音:“爹爹!”
钟进身子一震,更是眉开眼笑,赶紧对青青道:“青丫头,听见没,这就是我那淘气的女儿莹莹。”
话音还不及落下,前方就陡然砸来团白影。说是砸过来的,一点儿都不为过,因为钟莹莹的出场是在半空中翻了几个筋斗给翻过来的,并伴着柔柔的撒娇声传来:“爹爹,您回来也不差人打声招呼,女儿差点儿就出去了。”
待钟进看清楚时,女儿钟莹莹已经扑到他怀里了。这是平素间,这对父女习以为常的见面方式。
不过今日有些特殊,有御轩和青青在场,钟进只得先行斥责自己的宝贝女儿:“莹莹休闹,有太子和太子妃在这,还不赶快行礼。”
钟莹莹这才从父亲怀里出来,瞟了眼面前高大英俊的御轩,只是抱拳行了个礼:“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完了,不等御轩回应,钟莹莹已经将目光放在了青青身上,并满脸兴味地对青青道:“你就是丞相府的百里青青?早听说你的大名了,他们都说你奇丑无比,依我看,倒还看得过去。”
青青哭笑不得,这钟莹莹说话也恁直了。还好,她不介意,若要搁别的女人身上,指不定就得跟钟莹莹记仇。不过在青青看来,像钟莹莹这种将门虎女,许是根本就不屑于给别的女人留下好印象。这钟莹莹有她父亲的风范,不拘小节。
钟进听到女儿这般大胆妄言,不好意思地扭动给青青道歉:“太子妃莫要介意,小女向来口无遮拦惯了。”
青青含笑微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介意。
这会儿,那钟莹莹又道:“听说当日你跟太子殿下成亲,过程还颇为精彩,真可惜我没能到场一看。不过以你这相貌,居然能打败个仙子般的女人,而一跃成为太子妃,可想而知你的手段多厉害,竟能将太子殿下的心给牢牢抓稳。”
“你说得,好像我费了多大力气才抢到个如意郎君似的。”青青浅笑道。
钟莹莹理所当然地道:“可不是么?好东西自然要抢,你不抢,就给别人抢走了。”
“莹莹!”钟进的额上浮现几条黑线。他这女儿,平常野惯了也就罢了,居然当着太子夫妇也这样语不惊人死不休。
看得出来,御轩此刻的心情颇佳。钟莹莹的话才刚落下,御轩就自得意满地朝青青挑了挑眉,表示自己很赞同钟莹莹的话,表示他还是很有身价的。
瞧着御轩那小样儿,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这会儿那张欠扁的脸上明明白白地写了一行字:小丫头,嫁给我,你算是捡到宝了……
青青将视线从钟莹莹的脸上移开,给了御轩短暂的一瞥,外加一记白眼。
与青青几番秋波流转之后,御轩乐得心花怒放,邀着钟进去内堂议事。
钟进让女儿带青青去房里玩耍,并几次三番地交代女儿好生照顾青青,完了之后才随御轩去商议要事。
两个男人一走,钟莹莹便向青青问道:“想去哪儿?”
“这可是你家,我又不熟,你带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青青约莫模透了钟莹莹的性子,觉得这钟莹莹是个难得的女中男儿,脾气直爽。这正合青青的意,她就喜欢这等性格干脆,不绕弯子的女子。所以,她对钟莹莹说话时也回应同样的直言直语。
“太子妃快人快语,果然对我的味儿!”钟莹莹对青青,也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随即道:“听说你会功夫,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玩儿一把,切磋切磋武艺如何?”
“这有何难?”青青当即答应。
钟莹莹领着青青来到将军府内一块菜地,种的都是玉米,玉米杆上挂着大大的苞谷,此地里弥漫着一股丰收的气息。
这玉米地里,还套种了红薯。在红薯藤和青绿的玉米长叶子遮掩下,一眼望过去,只见得地里绿油油的一片,茂盛的叶子将地里遮掩得没有一丝间隙。
“怎样?就在这地里较量?”钟莹莹下了战书。
青青接话道:“这地里叶子如此繁密,很有隐秘性。人若一钻进这地里,还不比那滴水汇入大海?看来,钟姑娘的隐身功夫和反应力都极强,有信心在这地里将人揪出来,也有信心藏得让人找不着。”
“太子妃之意,是不准备在这里较量了?”钟莹莹快嘴地催促青青,想要青青尽快做出绝对。
青青友好地笑道:“客随主便。钟姑娘如此好兴致,我怎好不舍命陪君子?”
“那开始吧。以一炷香的时间为限,到时看谁掰的玉米多。”讲完了规则,钟莹莹又对青青道:“你是太子妃,你先请。”
这钟莹莹果然够清高傲气,明知道青青是太子妃,也不对她用敬称,而只是单纯的一个“你”字。
然而,对于青青来说,倒是很喜欢钟莹莹这种真诚实在的态度,更喜欢钟莹莹这个人,比那些阿谀逢迎却又包藏祸心的人不知道要好上千百倍。
“那我不客气了。”说罢,青青飞身前去,速度之快,恍若一抹幽灵,在半空中左晃右荡之后,“咻”地一声不见了人影。
“好功夫!”钟莹莹还不见过这等好轻功的人,更不说还是个女人,这下她不得不对青青生出了几许佩服。这种佩服乃是由心而生的,并不是肤浅地敬畏她的太子妃身份。
站在地边儿,钟莹莹聚精会神地注视着那片诺大的玉米地,却不见地里有任何的动静。这太子妃究竟藏身何处了?
既然看不出端倪,钟莹莹欲就站在地边儿上,打算就在对眼前的一排玉米棒子直接下手。却不料,她的手才刚伸向玉米棒子,前方就飞来一个苞谷,而且正好往她的手腕砸来。
“太子妃速度果然够快,不声不响便掰了个玉米。”钟莹莹至今犹不知青青躲在何处,只能一边闪躲前方朝自己砸来的玉米棒子,一边没有目标地朝着里喊话。
话音方歇,玉米地的尾端,与钟莹莹遥遥相望的正对面,青青缓缓地站起身来:“钟姑娘也不差,反应够快,竟让我那只玉米给落了空。”
如此一来,已经掰了个玉米的青青便领先一局。这让钟莹莹越发地想要跟这个第一局就胜了自己的太子妃好好儿较量。
接下来,两人不再躲避,你来我往地在诺大的一块玉米地里抢着玉米。她们每每出手去掰玉米,必定受到对方最强烈的阻拦,比试进行得很是激烈,万分精彩。
直到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比试结束,计算成绩。居然两个玉米棒子都是青青掰下的,钟莹莹一个没落着。
钟莹莹也不是输不起的人物,输了就输了,面对2:0的结果,她输得心服口服,而且还有着棋逢对手的喜悦。
“太子妃当真厉害,臣女甘拜下风。”钟莹莹笑道。
这也是青青第一回跟人比试,除了拿回在擂台上与御轩纠缠不算。两个女人比起来,果然要温和很多。小比怡情,大比伤身,这样就好玩儿多了。
“钟姑娘也不差,出手很准,更善避险,很有老将军稳中求胜的作风。”青青诚心赞道。
钟莹莹大方承认,道:“太子妃能看透家父,还能看透只有一面之缘的臣女,果然是驭人能手。”
“钟姑娘不也看透了我?”青青不以为然地道。
那钟莹莹颔首,笑道:“其实凭太子妃的功力,刚才要摘下十个八个玉米也不成问题,您是在给臣女留颜面,不想让臣女输得太惨。”
“呵呵呵……”青青并不否认,对于钟莹莹的说法,她有话要解释:“不过现在看来,完全没有必要,我是多此一举了。钟姑娘乃是女中豪杰,怎会计较一时之得失?”
“太子妃善解人意,又身怀绝技,才是人中上品,比那些花瓶女人要强上万倍。难怪太子殿下可以不计较您的容貌。”钟莹莹不善阿谀逢迎,只是比较实在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青青看向钟莹莹,但见眼前的女子与她年岁相当,一袭白衣,身段婀娜;素面示人,难掩其天生丽质;尤其是她那一身豪爽不羁之气,竟比男儿犹胜三分。这等女子,才貌双全,却比骄纵跋扈,实在难得。
“钟姑娘能不以貌取人,着实让青青感动。”青青是感动自己今日遇到了知己。
钟莹莹亦有同感,遂索性对青青道:“若太子妃不介意,可以直呼莹莹闺名,这样显得亲切。”
“我也正有此意,莹莹也别跟我生分了,直接唤我青青便是。”青青莞尔。
钟莹莹随即便拉起青青的手,友好地一问:“那么,我们是姐妹了么?”
“你说呢?”青青灵动的双眼,眨巴一下,嘴角微微勾起三十度。
“当然是。”钟莹莹自顾自地下了结论,又指着离他们不远处的一个大树道:“刚才玩儿了几个回合,身上都渗出汗来了,热得很,我们过去树下歇歇。顺便生了火,将这两个玉米棒子给烤了吃,正好咱们一人一个。”
要说,这两个女人都是大家闺秀,仆佣成群,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却不料,她们还都会烧火做饭的厨房中事,瞧着她俩烤玉米,那叫一个熟练。没一会儿,她们便一人拿了个玉米香香地啃起来。
“对了莹莹,你听谁说我会功夫的?”青青趁着啃玉米的间隙问道。要说,能知道她身手的人,除了御轩主仆三人,就只有魔煞神君。这成天呆在将军府的钟莹莹是如何知晓的?
钟莹莹也不隐瞒,直言道:“我爹爹说的,他让我别自以为是,您才是个中高手。当时我不信,现在才信了。”
“原来钟老将军早看出来了,果然是火眼金睛。”青青不得不佩服。这钟进父女,当真是深藏不露之人。尤其那钟进,在外总给人一种有勇无谋的武将莽夫印象,实则不然。
“是啊,爹爹看人向来很准。他说你走路连脚印都没有,不会武功之人焉能做到?”钟莹莹道出了其中窍门儿。
青青倒是没注意这个问题,这下往地上一看:当真如此,周围只有钟莹莹的脚印儿,哪有她百里青青的痕迹?看来,往后她得注意着点儿,凡事都要留着心眼儿。
御轩和钟进议事完了,便在将军府下人的指引下,赶紧过来找青青,远远儿便见她正和钟莹莹啃着玉米棒子,那副满足,那份儿幸福,竟让他不忍打扰。
他就那么远远儿地,满足地凝视着自己的小女人,暗暗发誓,一定要给她个无忧无虑的将来,让她一如现在这般幸福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