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茹还是没被韩睿华打包带走,将韩睿华送到垂花门前,大伙将行李装上车,便乖觉地远远儿让开,留下足够的空间,让他们两口子依依不舍地告别。
日子慢慢平静下来,唯有欧阳倩屋里时不时地闹出一点儿什么事儿。品翠本姓花,她那位堂姐如今就在二爷屋里,被下人们称作花姨娘。花姨娘原来也有个名字,叫柔佳,人如其名,温柔佳人一枚。任凭欧阳倩如何为难,她都是一幅逆来顺受温温柔柔的模样,反而衬托的欧阳倩像个泼妇。
欧阳倩承认了她的身份,叫她在跟前来端茶递水伺候主母也是理应的,可看着这么一个雷打不动,永远都温柔的佳人,心里自然膈应的紧。不看到又想使绊子,看到了也是给心底平添气受。
一晃半个月过去,韩睿龙每天按时归家,在外厮混倒是少了,也没去花姨娘的屋里,每天都歇在欧阳倩屋里。这叫欧阳倩心头顺了几口气,想想又腻歪起来。
韩睿龙往常在外面厮混,莫非都是去了这花姨娘处?如今花姨娘被接了回来,他便不出去厮混了?
越想越窝火,少不得又与韩睿龙吵。
“这半个多月来,二女乃女乃和二爷几乎天天拌嘴,今儿倒好,二女乃女乃一早就回了娘家,如今还没回来呢。”夏香一边绣花,一边和春香闲磕。
春香朝里头望了一眼,安静茹坐在榻上,真认认真真地做衣裳,便低声朝夏香打听,“是为了什么?”
夏香抿嘴一笑,道:“说是二爷叫二女乃女乃把那女孩儿抱来身边养着,二女乃女乃不同意……”
姨娘生养的孩子养在嫡母身边,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二女乃女乃怕是还在拿乔。不过想想,二女乃女乃也怪可怜的,如果是府里的姨娘就罢了,偏偏儿还是韩睿龙在外面养的。据说在外头的时候,身边还有两个丫头两个婆子使唤,住的地方虽然不好,在外头却是自己做主的主子。如今到了府里,身边也有两个小丫头使唤,却天天要去二女乃女乃跟前立规矩。
品翠也暗暗地去见过这位堂姐,两人说了什么,外人自然是无法知道的,不过那之后,花姨娘待欧阳倩愈发的谨小慎微,端茶递水,在跟前伺候更是半点儿错也挑不出来。欧阳倩本来就窝火,恨不能挑出什么错儿,将花姨娘赶出去,眼下倒好,更挑不出什么错儿了。所以,当韩睿龙提出叫把女儿抱来身边养着,欧阳倩就寻了借口回娘家。
二房的事儿,上面的自然发话叫下人们不许议论,可府里的人聚在一处,总要有些话题说说,眼下出了这档子事儿,不抒发一下个人的感受和评论怎么成?
“要说,二女乃女乃自己生养了儿女,倒也没什么,可二女乃女乃前儿那孩子小产,八成是没有生育的了。这花姨娘的肚子再争气些,生出来这个是儿子就好了,虽然是庶出,到底是长子。二女乃女乃自己生不出来,抱过来在身边充当嫡子养着也是可以的,往后这府里那个要紧的爵位落到谁身上还不一定呢!”
说着无心,听着有意,这外头路过的品绣听见,心里不免起了涟漪。当初二女乃女乃说沈怀筠和三爷情投意合,沈怀筠那身子又是个虚弱的,能不能生孩子都未必。如果她做了三女乃女乃,身边的烟儿就是头一个,可要女人生不出孩子,就有太多的办法。
当时,品绣就有了不小的野心,大房只有一个韩睿华,长得风流倜傥,虽是养子,可晨哥儿那身子到底能不能养活成,或者最后与他父亲大爷一般,终究是要英年早逝,大房的一切不都是韩睿华的?
这些心思她自然不敢表露出来,还得了姜氏的信任,成为照顾晨哥儿的贴身丫头,闲来无事背着姜氏带晨哥儿去沈怀筠哪里走动。谁曾想,突然冒出一个安静茹!
姜氏不再信任她,三爷对三女乃女乃在外人看来不算十分恩爱,可三爷竟是油盐不进的人。那晚上,她和紫苏争先恐后进去服侍韩睿华,竟被韩睿华疾言厉色地赶了出来。
韩睿华平常不爱笑,看起来也不近人情,可脾气却是好的,从来不会给人难堪,那天晚上却叫她和紫苏丢尽了脸。回头又被自己的母亲金嬷嬷训斥了一顿,给她求了姜氏的恩典。
那个要娶她的人,是庄子上管事的长子,看起来忠厚老实,可哪里比得了这府里的爷们?嫁给他,自己一辈子是奴婢,就连生的孩子也要给人为奴为婢!
品绣越想越下定决心,今儿二爷和二女乃女乃闹脾气,二女乃女乃回了娘家,牡丹也跟着去了,二爷却没有出门。这消息是她托人打听的,又趁着姜氏午睡,金嬷嬷出门办事,她板着脸将看守着她的小丫头赶出去,她才得以月兑身,避开人走到了这里。
正屋的门虚掩着,门上小丫头皆无,院子里也看不到一个丫头,正值午睡的时辰,品绣拿出打好的络子看了看,一鼓作气走到正屋里头。
却不想,却不想正瞧见花姨娘与二爷纠缠在一起正做着那闺房密事,两人衣不遮体,被忽然闯进来的人打断,韩睿龙忙起身穿衣,花姨娘也惊得花容失色。她本来是来伺候二爷午睡,她那娇柔的模样,本来就让韩睿龙时时惦记着,可欧阳倩在家,他也不好往花姨娘屋里去。
这段时间,欧阳倩闹脾气,竟是不许他碰的,韩睿龙的耐性也被磨的七七八八,不过到底是自己有错在先,也忍了过来,今儿欧阳倩回娘家,他是不打算去哄了。瞧见花姨娘,想着她那软香玉的身子,哪里还把持的住?
品绣早就红了脸,竟呆呆地站在原地动弹不得,韩睿龙看见是她,才镇定下来,衣裳也不扣了,坐在榻上笑问:“品绣姑娘怎么来了?”
品绣只觉的心头碰碰地跳,抖抖嘴唇,扬了扬手里的络子,垂着头道:“牡丹叫奴婢帮着打了几幅络子,奴婢正好做完了,牡丹好像有些急,奴婢没事儿就给她送来。”
韩睿龙闻言,心里便有些不畅快,这品绣和牡丹关系不错,品绣又撞见自己和花姨娘在正屋里,回头给牡丹说了,牡丹和欧阳倩向来一条心,欧阳倩知道更有的闹了,登时便冷着脸,道:“今儿牡丹陪二女乃女乃回了娘家,你搁下就走吧。”
品绣一惊,抬起头道:“奴婢竟不知,竟不知牡丹不在,都是奴婢的错……二爷,奴婢不是故意的。”
韩睿龙不耐烦地摆摆手,“罢了,今儿你什么也没瞧见,搁下就走吧。”
品绣急急忙忙将东西搁在桌上,转身就走,却因为走得急没看见脚边的椅子,竟被椅子给绊住了,生生倒了下去……
晚间,安静茹去姜氏屋里请安,一进门就瞧见跪在地上哭泣的品绣,金嬷嬷老脸通红,任凭品绣哭得如何伤心,她看着品绣的目光,都是一副恨不能将她打死的模样。
屋里没有多余的人在,晨哥儿和大老爷也不在里间,安静的只能听见平绣底浅的哭泣声,但气氛却十分凝重。安静茹不免愈发小心谨慎,春香和夏香更是大气不敢出一口,在门口立着,进去也不是,退出去也不是。
隔了半晌,姜氏很疲倦地挥一挥手,叫品绣和金嬷嬷下去。品绣闻言,一边哭一边磕头,求姜氏开恩。
金嬷嬷气得顾不得别的,一耳光毫不留情地甩在平绣脸上,安静茹等人不免被这突然来的耳光唬得蒙住了。姜氏冷着脸道:“要打要罚你们都下去!”
金嬷嬷第二个耳光才没落下去,狠狠拽着品绣退出屋子。姜氏抚着额头,安静茹上前一步,恭恭敬敬见礼,见姜氏手边的茶杯空了,忙去倒了茶送来。姜氏凝重的神情才好些了,一边吃茶一边问道:“衣裳都做好了么?”
安静茹忙答道:“已经都完工了。”
说着示意春香将包袱拿过来,在姜氏的示意下放在榻桌上摊开。姜氏拿起来看了几眼,便蹙起眉头,安静茹正要解释,姜氏的眉头已经舒展开来,点着头道:“你倒是花了些心思,也不枉费王妃心疼你一场。”
安静茹便知姜氏是欣赏她这么做,微笑道:“以前瞧见有人这样做,想来是有些好处的,便试着做了几身。”
姜氏到底有些心烦,看了一会儿就叫收起来。正好婆子推着大老爷从外面归来,姜氏才想起一事来,朝安静茹吩咐道:“王妃出面给晨哥儿寻了一位启蒙先生,你叫人将海棠阁收拾出来,不日便请先生进府。”
一般男孩儿三岁便要启蒙,晨哥儿都快五岁了,安静茹点头应下,姜氏顿了顿,补充道:“你也回去歇着,不用在跟前伺候了。”
安静茹退出来,晨哥儿欢喜地跑来,抱住她的腿笑道:“三婶子,什么时候才给我做一张那样可以推着走的椅子?”
与晨哥儿嬉闹一会儿,晨哥儿才放手,屋里大老爷见姜氏眉头深锁,盯着院子里瞧,以为她又想起什么来,笑道:“晨哥儿肯与华哥媳妇亲近,也没什么不好。你又担心什么?”
姜氏摇摇头,“我没想哪些有的没的,只是,华哥他们早晚都会有自己的孩子。”
她并没有告诉大老爷,二廊上那夏氏当着旁人说的话,说晨哥儿一看就是个短命鬼,以后大房的一切都归韩睿华所有。韩睿华和安静茹纵然没有那心思,听得多了也不见得就不会上心。
姜氏道:“虽然有启蒙先生,我瞧着老爷教晨哥儿,他还学得进去,以后老爷也多教教他,等他过了童试就好了。”
过了童试,大老爷便能上交文书,等大老爷百年后,身上这个没什么实权的爵位就是晨哥儿的了。虽然没有实权,好歹是有朝廷俸禄,晨哥儿自己争气些,以后入仕也能光耀大房。
“总能叫王妃少为娘家的事儿操心。”
这里安静茹才回到屋里,就瞧见牡丹和品翠站在门上说话,也不知两人说了什么,品翠面红耳赤,脑袋几乎垂到胸前。
看来欧阳倩还是乖乖儿自己回来了,安静茹笑着和牡丹打招呼,牡丹脸上也挂着笑,福福身道:“二女乃女乃从娘家带了些东西回来,奴婢亲自给三女乃女乃送来。”
“二嫂子实在太客气了,随便打发个人送来就是了,还让牡丹姑娘亲自跑一趟。”
牡丹笑道:“随便打发个人,万一是个不安好心的丫头,没得东西没送到,反而惹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安静茹面色一僵,任旧笑道:“看牡丹姑娘说的,请屋里坐吧。”
牡丹摇摇头:“不了,屋里二女乃女乃还等着奴婢回去回话呢,就不打扰三女乃女乃了,不过三女乃女乃可要留心身边的人。有些人看起来老实,心思却多着呢!”
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品翠一眼,安静茹只当没听懂,笑盈盈送走牡丹。品翠跟着进屋,安静茹还没问,她自己的眼泪就跟着留下来。一边哭一边将事情说了个大概。
安静茹想起在姜氏屋里哭泣品绣,唯有叹一声,品翠道:“奴婢没告诉旁人,二爷屋里的花姨娘是奴婢的堂姐,却还是给三女乃女乃惹来麻烦了。”
春香道:“倒也不是你的错,是品绣自己不要脸罢了。”
原来竟是品绣和花姨娘同韩睿龙玩了一回3P,安静茹说不出话来,欧阳倩不好寻姜氏,就跑来自己屋里。“好了,别哭了,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品翠哭道:“奴婢以后再也不会去那边,堂姐要死要活,横竖与奴婢不相干。”
该说的该劝的,她都说了,堂姐已经不是记忆里那个温柔的大姐姐,她变得品翠都没脸相认。品翠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牡丹是韩睿龙屋里的通房,自然熟知人事,跑来这里与品翠说那些话……
赵嬷嬷怎么看都觉得不妥当,趁着无人在安静茹耳边道:“二女乃女乃自己屋里出了事,也没得非要跑来咱们屋里说。”
摊上韩睿龙那样的丈夫,欧阳倩是有气都无处发泄的。安静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隔天去太夫人屋里请安,见到一夜之间就憔悴了许多的欧阳倩,心里也升起疼惜。
沈氏脸上倒没什么,只是看见姜氏,少不得问了一句,太夫人还没听说这件事,乍然听到沈氏询问姜氏屋里的丫头,少不得问了一句。姜氏不好说,沈氏低声说给太夫人听了,说是姜氏屋里的大丫头品绣很不错。
这话说的含蓄,太夫人已经是人精,哪里不明白,登时板着脸朝姜氏道:“咱们这样的人家,哪里容得下哪些起了歪心思的丫头,趁早给我打发了,还有她的母亲。女儿教不好,可见也不是什么有能耐的,年纪又大了,就放出去颐养天年吧。”
姜氏连辩解的话也不敢说,沈氏暗自得意,金嬷嬷算是姜氏的左膀右臂,也是姜氏的心月复,将她打发走,姜氏身边得用的人便没了。嘴里却道:“那丫头我瞧着倒是稳重的……”
话没说完,太夫人就道:“稳重?真正稳重的人,怎么会做出这么没脸的事儿来?”
太夫人本来就可怜欧阳倩,可花姨娘生了孩子,确实是韩睿龙的种,目前是韩瑞龙唯一的孩子,总不能流落在外,等以后闹出来更难看。只是劝着欧阳倩,眼下倒好,大房屋里的丫头又去勾引韩睿龙。
她虽不喜欢姜氏,可真要挑错儿,还挑不出来。只是觉得她不祥,眼下倒好,二房本来就闹得不安生,她还故意指示身边的丫头去添乱。这心思真是叫她越看姜氏,越不顺眼,冷着脸道:“自己屋里的事儿都忙不过来,哪里就冒出这些心思来?”
姜氏气得暗自咬牙,忙站起身福福身道:“太夫人教训的是,儿媳此后自当好好管束屋里的人。”
若韩睿龙不是那行事不正的人,任凭品绣如何去勾引,又怎么会成功?这些话却没人敢说的,太夫人气过了,又吩咐下人莫要议论,“家里还有几位姑娘,虽然不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好歹都是你侄女儿。”
说罢,摆手道:“你们下去吧,我乏了。”
姜氏回到屋里,叫来金嬷嬷和品绣,赏了遣散银两便叫她们回去,以后什么事儿都不管了。金嬷嬷只是哭,心知品绣闯了大祸,真狠不能不认这个女儿。
本来这事儿这样就罢了,岂料,韩睿龙竟然求了过来,沈氏闻讯赶来,韩睿龙竟不听话,非要求了品绣去他屋里。
所谓多事之秋,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一直闹到八月,姜氏将金嬷嬷和品绣的卖身契还给她们,主仆一场的情分也算是倒头了。
韩睿龙本来也算是听话的,这事儿上却不让步,气得沈氏差点儿吐血。最后欧阳倩出面,还真的把品绣要了过去,将她和花姨娘安置在一处,两人挨着住。
八月开始,天气便渐渐凉快下来,大伙月兑了夏赏换上秋装,沈氏有了食欲,精神也慢慢好起来。这会子吃了午饭,坐在榻上让丫头捶腿。
陈嬷嬷立在一旁,低声道:“昨儿太夫人将咱们老爷叫了去,说了一个时辰的话。”
沈氏嘴角扬起一抹嗤笑,上梁不正下梁歪,太夫人叫二老爷将黄清瑶撵出去。昨儿二老爷从太夫人哪里回来,就叫人送走了。这屋里终于是安静下来了。
陈嬷嬷继续道:“……二女乃女乃也算是识大体的,夫人不提,她也不给二爷纳妾,如今倒是主动了一回。”
太夫人不管儿子屋里的事儿,她也不好去管韩睿龙屋里的事儿,欧阳倩一直没有身孕,分明是上次小产留下了病根,可品绣那丫头,终究是姜氏屋里出来的,沈氏每次想着,喉咙上就像卡了一根刺。
休妻这样的事儿,别说太夫人,二老爷也绝对不允许发生,欧阳倩生不出孩子,其他人生了孩子,横竖都是儿子的骨肉,大不了抱过去充当嫡子养着,总比没有好。可万一是品绣生了孩子……
沈氏还不想与大房彻底闹翻,如今王妃的孩子还没生下来,不知道是男是女,闹翻了对二房没好处,既然姜氏已经说了品绣不再是她的人,自己要如何,姜氏也不会管,也不算是打姜氏的脸。
何况,这事儿本来就是姜氏理亏。太夫人也因此对姜氏没好脸色,她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暗自琢磨一番,叫陈嬷嬷附耳过来,如此这般交待一番,陈嬷嬷只点头答应,服侍姜氏午睡后,便出了门。
安静茹刚刚午睡起来,姜氏屋里的崔嬷嬷笑盈盈进来。金嬷嬷被撵出去,到底如何安置的不知道,不过第二天姜氏身边就多了这位从庄子上来的崔嬷嬷。
崔嬷嬷生的圆润,岁数与姜氏相当,脸上皱纹很少,笑起来十分和气,小小的眼珠子却透着看透世事的精光,之前安静茹就见过,倒也不算特别陌生。忙站起身迎接,“嬷嬷怎么这会子来了?可是有要紧的事儿?”
崔嬷嬷笑着福福身,“夫人说中秋将近,府里请了戏班子,请亲家老太太、夫人、姊妹过来玩一日。”
“让夫人记挂了,我这会子就要过去,却有劳嬷嬷亲自过来一趟。”安静茹请崔嬷嬷坐下,崔嬷嬷也不推辞,就着小杌凳坐了一小半。春香倒了茶送来,崔嬷嬷便低头吃茶,赵嬷嬷瞧着便带着春香等人褪下。
安静茹见崔嬷嬷搁下茶杯,便笑盈盈道:“崔嬷嬷有话不妨直说。”
崔嬷嬷爽利地一笑:“三女乃女乃是爽利的人,嬷嬷我也不卖关子了,想当初咱们夫人出嫁是何等风光,那十里红妆更是轰动全京城……后来奴婢就去了庄子上,一年四季也不过回来几趟,眼看着夫人一天比一天憔悴,奴婢这心里别提多难受。那会儿咱们三爷年纪小,也不大懂事,没少让夫人伤心。如今好了,三爷得朝廷重用,提前从翰林出来……”
安静茹垂下头,崔嬷嬷说了这么多,不外乎是表达一个意思,姜氏在韩睿华身上没少操心,不觉就想到夏氏。上次来了之后,便没来了。
“前面的事儿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事,我嫁过来,婆婆茶敬给母亲,她便是我婆婆,我在娘家如何待我母亲,我便如何待我婆婆。”安静茹郑重其事地说道,外头夏氏说了些什么,她不是不知道,便是不想知道,那些话也会传进她耳朵里。
崔嬷嬷笑道:“奴婢看来,三女乃女乃也是心实的,不爱说那些花言巧语。”
安静茹汗颜,她敬重姜氏,可真要将姜氏当做亲生母亲,也实在不可能,她敬重姜氏,也会好好侍奉姜氏。只是姜氏的性子,她也算模了七七八八。今儿中午,姜氏还好好的……
崔嬷嬷微笑道:“午后,夏氏来了一趟。”
安静茹不觉抬起头,崔嬷嬷道:“夏氏还去找过亲家夫人、老太太。”
夏氏去找她们做什么?安静茹还在思考中,崔嬷嬷语出惊人,“夏氏想求了三女乃女乃娘家妹妹给她儿子续弦……”
在安静茹的震惊中,崔嬷嬷告退。赵嬷嬷从外头进来,气得额头冒烟。她倒不是有意要听崔嬷嬷和安静茹说话,不过是有事要回,恰好在窗户底下听到后面那几句。
夏氏要求了安静雯,还是给韩荣续弦!这叫什么事儿?安静茹嫁给了韩睿华,安静茹的妹妹嫁给韩荣,安家的女儿难道就只有嫁给姓韩的人么?
“奴婢看来,这个夏氏莫不是得了失心疯,她是如何说出口的?”
安静茹慢慢回过神来,朝赵嬷嬷吩咐道:“你回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儿?”
赵嬷嬷见安静茹着急,忙宽慰道:“姑女乃女乃莫要担忧,三姑娘的婚事夫人早就张罗起来了,虽然还没有确切的消息,可夫人不是那么糊涂的人。”
安静茹摇摇头道:“母亲哪里我自然不担心,我是担心这位九婶子。”
说句不敬的话,安静茹也觉得夏氏得了失心疯,完全不像正常人了!崔嬷嬷不会无缘无故跑来说这些话,仿佛每一句都在试探,夏氏不正常,她能在私底下说,韩睿华要继承大房的一切,还有什么是说不出来的?
即便,韩睿华最后真的能继承大房的一切,她这样说抱着什么心思?
她跑去安家求娶安静雯,又抱着什么心思?安静茹实在对这个夏氏无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