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妻生存守则 138:遇见极品

作者 : 如小果

二老爷走后,韩家日益安静下来,过了十来日,太夫人自知再如何伤心难过,人也已经去了,容珠又在府里,容兰年满十四岁,念叨了两年给容兰议亲,姜氏和刘氏皆四两拨千斤搪塞过去,眼下就吃十五岁的饭,过了年便及笄,婚事实在不能一拖再拖。恰好来年,沈氏已经去了三年,正好耽搁不了容兰。

偏生韩睿龙的事儿丢不开,容珠也丈夫闹别扭,如今倒好,娘没了爹不在,少不得打起精神来。劝了容珠回去,只说:“你父亲离开已经十来日,就是送行也够了,一会子就打发人回去说,叫孙女婿来接你家去可好?”

容珠眼也不抬,幽幽地道:“祖母可是要赶孙女走?”

太夫人也知是容珠理亏,故此甄家才纳了妾室进门,她不忍说孙女的不是,可却也无理由去说甄家的不是。甄紘也被容珠闹得乏了,要回娘家住多久都随她,想要回夫家,打发人回去他自然会来接。

甄紘愈发如此,太夫人愈发找不到说辞,想来孙女到了夫家,日日看着妾侍心里也不好受,暂且继续留容珠住下。

二老爷不在府里,韩睿龙仍旧守孝,天天儿在房中,或哄怀哥,或读书练字,从来没操心自己再娶的事儿,就是太夫人急,他也用孝期搪塞过去。他如此,倒十分得牡丹和许嬷嬷的心,待韩睿龙愈发恭敬。牡丹本是极聪慧通透的人,当初一直跟着欧阳倩,欧阳倩在娘家时学理家,她也一直跟着看着,韩睿龙不善庶务,沈氏当初的嫁妆韩睿龙不曾打理,欧阳倩的在她仙逝之前便交由族里,由韩氏族长韩明德叫人代管,立了文书送与衙门,只等将来怀哥成家立业交由怀哥自己。倒是沈氏的东西,大房、三房都不想占了一身腥,谁也不管,况且韩睿龙已经成年,儿女都有了,因此交给他,他原就敬重牡丹,如今屋里只牡丹一人开了脸,只等孝期过了,便要抬了起来做姨娘,因此全交给牡丹去了,只是外人不知罢了。

府里的人也赞韩睿龙是情深意重的,渐渐的便从韩国公府传了出去,没想到当初闹了一次养外室的韩家二爷,竟也是个情种。

当然还有另外的说法,比如说韩睿龙不懂得珍惜,妻子在世时,做出那样的事儿让妻子没脸,妻子没了又这般,可见是表里不一的,比那些纳了一房又一房妾侍的人还不如。

“……众说纷纷,私下里竟形成了两派,说你们二爷好的,赞的他天上有地上无,说他不好的,贬的比等徒浪子还不如,我听着都觉好笑。”陆青苑拿着团扇一边纳凉,一边道。说完了,又拿起挨几上的西瓜吃。

安静茹叫春香出去打了水进来,两人吃了西瓜,洗了手,陆青苑才说起正事:“婆家一位表姑母,家里有个十四岁的姑娘,投奔而来,说是要在京城给女儿寻一门亲事……”

话说一半,安静茹就明白陆青苑的意思了,今儿来怕就是为着那位不算亲的表妹的亲事,笑道:“二爷上面还有二老爷、太夫人,休说我了,就是我婆婆、三婶婶也做不得主的。”

陆青苑在京城,又与安静茹私交甚好,多多少少知道韩家的事儿,笑道:“我那里不明白这些,才多大的年纪,就妄想做媒人不成?媒人岂是那么好当的?不过表姑母脸皮厚,当着相公婆婆的面儿说了这话,我倒不好直接回绝了,只答应来问问,横竖咱们多久没聚了,今儿忙里偷闲来看看你,让那两个小孩子一处玩闹一回,既然来了,自然也要说一说,回去扯谎也不会脸红不是?”

安静茹被她说的笑起来,陆青苑较之前愈发明艳动人,孟夫人也不是爱摆婆婆谱儿的,丈夫待她到底不错,这一年开始照管家务,又是极能干的人,日子过得十分舒坦,大有心宽体胖的趋势。

“表姑母大概是想借着你我的关系和你们家攀上亲戚,我冷眼旁观,我婆婆待她客气却不亲热,不过亲戚投靠而来,不得不照管一二,你也别放在心上,若是和太夫人提了,倘或不合意,你也难做人。”

安静茹微笑点头,韩睿龙的事儿,她自然不会多事去管。只是没想到,太夫人那头得知陆青苑来了,特意打发了人过来请。

陆青苑每每来了总会去太夫人跟前凑趣儿,太夫人也极是喜欢她活泼,只是今儿却与往日不同,见了礼之后,太夫人叫上了茶点,特意笑道:“这是我孙女做得,我吃着不错。”

说罢,容兰从外头进来。因为早前就时常见,彼此也不陌生,陆青苑推不过太夫人的热情,捻起一块吃了,见容兰略有些紧张似的,笑道:“竟比我做得好吃,八姑娘怎么能做得这么好吃?难怪太夫人也说好呢,我就没这样的手艺。”

说的容兰微微红了脸,低垂着头福福身道:“孟大女乃女乃谬赞了。”

太夫人笑呵呵道:“这丫头面皮薄,经不起外人夸赞两句。”

陆青苑也只与安静茹关系要好,韩家其他姑娘,说起来也不过认识罢了,真正深交的没有。太夫人这般说,便顺着笑道:“我就不同,别人给个针也当棒槌呢!”

多说几句,容兰面上挂不住告了罪退出去,太夫人目送容兰的背影,眼底不由得黯然下去,深深地叹了口气。安静茹低头吃茶,陆青苑纵然察觉也没问什么,有捻起点心吃了两块。太夫人心里暗暗着急,恨安静茹历来乖顺,偏这个时候就没眼色,可毕竟有客在,她只得隐忍不发。望着陆青苑笑问道:“上次听华哥媳妇说起你有个表兄,上次大比失势,只因沿途车马劳顿伤了神,今年怕是要提前来吧?”

陆青苑微微诧异地看了安静茹一眼,安静茹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谁家都有几门亲戚,安静茹就是与陆青苑交好,她身为年轻媳妇,去打听别人家的表兄做什么?真真从未在太夫人跟前说过这话。

陆青苑不好当面问,倒也落落大方点头笑道:“确实有这么一位,老家在南边,小时候还见过,上次大比,我回娘家,却不曾得见。”

太夫人笑道:“倒是听说品行相貌极好,如今几岁了?”

有了前头容兰露面,就是陆青苑少一颗心也明白太夫人的意思,陆青苑仍旧笑道:“太夫人这样问,晚辈倒要想想。”

说罢果真想了一会子,才笑道:“算起来比我大一岁,竟是与静茹同年。”

再多的太夫人反倒不好多问,反正意思已经表达到了,她也拉不下那个脸子去找与人家说,她要孙女嫁他。

太夫人又客气地叫陆青苑吃了几块点心,说了一会儿闲话,陆青苑便不似从前那么热络,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太夫人露出乏意,陆青苑趁机告辞。与安静茹一同出来,便疑惑地看着安静茹,安静茹苦笑道:“这里却不是说话的地方,如今天色尚早,再去我屋里坐坐吧。”

陆青苑的儿子还在荣恩轩和朝哥儿玩耍,两人到了正屋,丫头上了茶就退出去,安静茹不等陆青苑再问,便道:“果真从未说过,不知太夫人是从何处听来的。”

没想到这一路上陆青苑也暗自琢磨了一番,道:“我那表兄人品相貌却是不错,怎奈上面没有父亲,母亲孀居,家境并不算十分好。”

如果娶了国公府的姑娘,与他自然有利,只是韩家的六姑娘……偏生容兰也是韩家二房的,见过几次,倒觉得容兰不错,又在太夫人身边养着,虽然是庶出,说出去却好听许多。具体为人性子如何,却不深知。

安静茹不由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是有意,少不得叹了口气,果然互相能看上,与安静茹竟也月兑不了干系。安静茹倒喜欢容兰,好像第二个容惠,可她毕竟不是容兰的正经嫂子,上面容兰有兄长替她做主,太夫人那脾气要交给她,她推月兑了,太夫人只怕更不喜她。本来现在太夫人看韩睿华就不顺眼,看她自然更不顺眼了。

安静茹自知太夫人面上待她好,不过是因为一个巴掌拍不响,姜氏和刘氏一直站在她这边,将府里的事儿交给三房她老人家不放心,姜氏年纪渐渐大了,孙子都有了两个,不是安静茹当家还能叫谁来?

巴巴地算着日子,希望韩睿龙孝期过了,便要给韩睿龙娶了继室,那时候怕是更无她立足之地。每每想到此哪里有不难过的?幸而姜氏待她真正好,横竖自己也不靠太夫人,姜氏既待他好,她也不忍心叫姜氏累着,家里大小事儿劳累些料理着。只当自己费些心,将太夫人供起来就罢了。

只是,太夫人的事儿,还是少沾染些。

安静茹望着陆青苑道:“纵然我也喜欢八妹妹,只是婚姻大事,关系她下半辈子。八妹妹性子好,也是知书达理的人,可这事儿我却不能沾。”

陆青苑细想一回,如今韩家二房无一个正经妇人,太夫人年纪大,孙女的事儿太过操心也是扫脸面的事儿。再凭着自己和安静茹的交情,倘或自己做了媒人,少不得这头也是安静茹去打理。

况且陆青苑也并不十分了解容兰为人如何,这夫妻要过一辈子,以后倘或有了口角,或回娘家小住,韩睿龙的继室拎着妹子不是自己操心的,不管不顾少不得落在安静茹头上。万一遇上胡搅蛮缠的,拿这个说事儿,还说安静茹未免管的太宽。

想通了关窍,也就渐渐丢开了,笑道:“我不过说两句罢了,终究那表兄上头还有母亲,那里轮到我管这些。不过表兄为人我却是没话说的。”

安静茹微微一笑,并不答话,可想想容兰真心觉得可惜。之前太夫人还想给她找个体面的,因为容珠的名声在哪儿,谁都怕娶了韩家二房的姑娘,将来落得甄家那样,休离不得,又打不得骂不得。

本来刘氏也觉得容兰好,合计着找了几门,太夫人皆是嫌弃。现在想想陆青苑说他表兄的家境,却还不如当初刘氏找的。太夫人也是真正着急了,大有病急乱投医的趋势,不知容兰以后会如何呢。

两人说了半晌话,待到日头偏西,孟大爷来接,陆青苑带着儿子告辞。回到家中,那位表姑母却还等着消息,陆青苑只叹息着说:“我问过了,太夫人并无此意。”

表姑母深知陆青苑是敷衍她,冷笑道:“侄儿媳妇何必拿话来哄我?我女儿你们也见过,模样生的好,从你们家出嫁,那里比旁人差了?不过是我们家没有男人出面维护门面,这几年落败下来,便这般看不起。”

休说,陆青苑这位表姑母原也是大户人家的姑娘,丈夫也十分出息,考了进士,红极一时,怎料还没四十岁,便弃了妻小去了。这位表姑母带着儿女过活,可惜她双手不沾阳春水,又是奢侈惯了,因此家业竟被她这样不知不觉花去。

她又是心高气傲的人,原看不惯孟家靠着祖上的功勋享富贵,迫不得才来孟家。孟家上下念着亲戚情分,待她还算客气,却遭受这样的白眼。

孟夫人也是不喜,强忍着笑道:“妹妹才来京城还不知道,韩家二爷将来要袭了韩国公府的,韩家老太太也极是心疼这个孙子。头一个娶的是侯府嫡出姑娘,那姑娘红颜薄命,生了儿子就没了。之前也急急寻过,却是非嫡出不提的。侄女儿也是你亲生的,身份自然够的,若是妹妹得闲出去打听打听就知道,当初韩家老太太到底回绝过什么样的人家。”

那表姑母知道韩家在京城的地位,女儿是王妃,与天家做了亲戚,这样的大门户还有一个进士,一个两榜进士,亲戚也都不容小觑。她要攀上这门亲,可不是为自己儿子打算?这样的人家,自然选儿媳妇要讲究,只是她却知道韩家那位两榜进士娶了小户女为妻。那小户女的父亲不过举人,自己女儿的父亲好歹是进士。

又想韩家除了长房极为长脸,其他的都不咋样,三房的正房夫人出身也不好。

“韩家连小户女都瞧得上,我女儿那里比不得?”

陆青苑见她满嘴不屑,为安静茹不平,冷笑道:“纵然是我也未必在那样的人家过得好,韩三女乃女乃虽出身不高,自有本事,韩三爷敬她爱她,旁人只知韩三女乃女乃好命,可知命好不好却是自己挣来的?韩二爷已经儿女双全,上面母亲没了,还有两位庶弟一位庶妹。”

话里就一个意思,嫁给韩睿龙,新媳妇过门怕就要操心庶弟庶妹的婚事,表姑母的女儿现在才十四岁,嫁过去也不过十五六岁,表姑母果然会持家,如何好好的家业会所剩无几?教养出来的女儿,别人未必看得上。

表姑母被刺了一回,恼红了眼瞪着陆青苑,陆青苑别开脸吃茶,孟大夫人虽也觉得陆青苑说得话过分了些,可想想这位亲戚的为人,得罪了就得罪了,想到她说她女儿从孟家出嫁,没得以后果真把侄女嫁过去,侄女不好反倒与韩家结了仇,因此也不理会。

孟大爷站出来打圆场,笑着朝表姑母赔了不是给个台阶下,表姑母却道:“我深知你们家看不起穷亲戚,我走就是。”

说罢扭头去了,孟大爷看着母亲,孟夫人无奈地叹口气,道:“她要住就住着,不过多几个人吃饭,要走就拨些银钱去,总不能叫亲戚们白跑一趟。”

说完便回房歇着去,陆青苑是真性情的人,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得了婆婆发话叫给了银子叫她们走,回头便找了管家来,想想拨了两百两银子叫送去表姑母屋里。

那位表姑母原是极富贵,有钱时何曾将一二百两银子放在眼里。如今穷了,亲戚竟拿这点儿银子打发她,当即气得甩了茶碗,好生数落了一番。

管事就垂头立着,一语不发听她数落,只是可惜了上好的瓷器,这一整套也要一二百两银子才买的来,如今却折损了。

表姑母骂一会口渴,也骂的累了,只不耐烦叫管家下去。管家也不取银子,打了千儿退下,表姑母趁着屋里没人,将二百两银子收了起来,气呼呼去女儿、儿子房中叫收拾东西,连夜搬出了孟家。

陆青苑在正屋听着,冷笑道:“她倒是有骨气,这样有骨气就该好好给女儿寻一门亲,何苦去做人家的继室?纵然面上风光了,可知继母难为?”

孟大爷虽怜惜那位表妹,怎奈上次贺先生的女儿差点儿惹出了事,被父亲母亲好生说了一通,他也知理亏,这样的心思刚刚冒起来,就压了下去不提。

且说韩家,太夫人透了消息给陆青苑,原道陆家门楣虽不错,到底哪位不是陆家嫡支,陆家再好也不过攀上了孟家罢了。韩国公府的庶出,那也是极好的,韩家的庶出都能封为公主。

眼下她有意要将韩家的女儿嫁给陆家做亲戚,还是选的门第出身都不怎么好的,陆家那里不赶着来攀亲?

可惜太夫人连等了五日,也不见陆家的人上门,后来想想,那人原不在京城,自然消息没这么快,因此仍旧按下心等着。根本不知陆青苑就没与娘家人提过。

转眼到了六月,天儿愈发热起来,虽知道弟弟他们如今未必到了前线,却也少不得整日忧心,品翠等知道安静茹的心思,寻思着找个什么借口叫她出去散散心才好。

舅爷的事儿不安心,府里琐事说起来不多,一天也有一二十件,整日围着这些转悠,太夫人还时不时寻个短处叫她过去说一通,几个心月复丫头皆为自家三女乃女乃不平,偏三女乃女乃身份尴尬,又是孙媳妇,说不得老祖宗半点儿不是。

姜氏虽在中间帮着周旋一二,但明面上也不能和太夫人闹上,她们也都明白其中的道理。只盼着三爷外放,横竖三女乃女乃跟着到了任上,日子就清闲了。再回来指不定太夫人已经没了,姜氏从来不给三女乃女乃气受,到了那时候三女乃女乃也算是熬出头了。

安静茹这些日子却忙着姜氏的事儿,她也是五十岁的人,本来操心过度就留了顽疾,晨哥儿考了童试之后要去顾家贺寿。只怕路上出了什么意外,叫了太医好生调养身子,因为略懂些食疗的法子,便时常与太医商议。

晨哥儿看在眼里,也渐渐明白了世事,知道叔叔婶婶待祖母极好。因此得了闲便带着朝哥儿,或叫他读书认字,或陪他玩闹,朝哥儿也很是黏他。

到底也不是亲兄弟,但兄弟情分却是能培养出来,安静茹见姜氏对此也无甚可说,大概与自己一般,也希望他们兄弟好好相处,晨哥儿多了兄弟依仗,也好过一个人。因此皆由着他们两兄弟去了。

只是时常让林家媳妇盯着,切莫耽搁了晨哥儿的功课。

这一日韩睿华沐休,听几个丫头合计着劝妻子出去散散心,心里琢磨着安静茹嫁他四年多,一开始陪着小心,后来又掌管一家庶务。这北方的风俗,男人只管外头的事儿,内宅都是妻子管着。

他虽想分担一二,奈何除了沐休他平常也不得闲。安静茹见他累,大事上找他商议,小事从未叫他操心。也觉妻子甚是辛苦,见安静茹打发走了管事婆子从外头进来,便说城外一处荷塘,花开得极好,不如出去散散心,顺道去庄子上瞧瞧。

安静茹也不知韩睿华那来的闲情雅致,想着紫苏怀孕,品翠和春香年纪大了,春香就罢了,已经有了着落。张大贵又说庄子上有个能干的人,不如去看看,若是品翠觉得好,也是好事一件,顺道可问问紫苏。因此点头笑道:“也好,只是天儿有些热呢,朝哥儿年纪小,怕是不妥当。”

韩睿华自儿子出生,就是沐休在家,白日里也难和安静茹独处,笑道:“咱们去就是,朝哥儿让他留在家里。”

朝哥儿在晨哥儿书房很是安静,安静茹想想也放心,便叫人出去套了马车。奈何到了庄子上,紫苏却去了安静茹自己的庄子上,张大贵说爹娘不放心她双身子,故而接了去照顾。

韩睿华只得陪安静茹在庄子上走走,留在庄子上吃了午饭,等日子渐渐下去。期间自是两人独处,虽天儿热,田园风光却叫人倍觉舒畅。开着窗扉望去,绿翠翠一片,其他人皆躲在一屋子里闲话,院子里静悄悄只有几只不嫌弃热出来觅食的鸡。

此景叫安静茹也觉得祥和,依偎在韩睿华怀里,喃喃细语说了些儿时的趣事儿。直说那时候家里四个孩子,姐姐稍大,缺了管束一起闹腾,何其热闹。

韩睿华笑道:“等咱们多生几个儿女,岂不是一样热闹?”

说罢就不安分起来,天儿本来就热,安静茹脸颊泛起红光,呼吸也不顺畅,软绵绵靠在韩睿华怀里。夫妻四年,韩睿华却从未大白日的行房里事儿,以前朝哥儿吃女乃,夜里也不敢太闹,唯恐吵醒了这个小祖宗不安生。后来又觉妻子太累,吃不消强压着。今儿难得清闲,确像是寄存了好些日子,安静茹本来还担心叫人听了去笑话,只是韩睿华不同往日毛小子一个,很快就让她无心思考其他……

待到日头就要下山,安静茹才红了脸从屋里出来,叫人套了马车回府。几个丫头见三女乃女乃虽很是累的模样,但眉宇间却明艳许多,又见三爷亲自扶着安静茹上了马车,跟着也坐进去,还吩咐赶车的婆子不必太急。

一路慢悠悠地往城里去,这夏天不同其他时节,白日里热没人出门,皆是日头落了,没那么热才出门。因此虽然是日落十分,街上却委实拥挤。一路走走停停,忽地被人难住。

赶车的婆子隔着帘子道:“是周管事有事儿要禀报三女乃女乃。”

周管事是安静茹后来找的,外头从沈怀筠那么买来的宅子便交由他打理,想来是宅子里的事儿,便叫韩睿华下去问问。

才发现他们其实正好路过这座宅子,周管事原本想趁着天还没黑,韩国公府各处还没落锁,去找安静茹,出门就瞧见马车进过,因认得是东家的马车也认得赶车的人,便拦下来问,没想到真的是三女乃女乃。

周管事见出来的是韩三爷,忙作揖见礼,韩睿华想早些回去,客套两句便问他何事。周管事连赔了好些不是,这才道:“今儿小的内子不明情况,将三女乃女乃留下的房子租给了旁人住。”

房子原是留给邵文君的,这事儿韩睿华也知道,并不在意:“租了就租了,并无大事。”

周管事见三爷说这话,心里稍安,又连连朝马车赔不是,“都是小的糊涂,内子原是瞧着那一家带着姑娘可怜,才善做主张……”

“这里租的十之**是读书人,人家带着姑娘,怎好一起同住?”韩睿华微微蹙着眉头。

周管事也知,都是男人,一个姑娘在这里万一出了事儿,作为东家也月兑不了干系。因此才急急找安静茹商议,苦着脸道:“那位夫人极是难说话,小的好说歹说她皆说来了就不搬,非要在这里住下,小的无法,只得多喊了几个人盯着。可却不是长久的法子,那位姑娘小的并不得见,内子却说生的十分好,装束看来也不是一般人家,一时又打听不出来,实不知到底是谁家落了难的亲戚。”

因此周管事才不敢善做主张,万一得罪了人如何使得?

明年是每隔三年的春闱,今年的各地的举子皆来得格外早。拖家带口上京的也不少,想来这一户租客也是如此。只是出门在外,就算有钱的,也不敢穿得太好,免得被人盯上。周管事也是见过世面的,他那位内子安静茹也见过,因为两人老实方才寻了来,想必她也是同情心爆发。

而周管事就想的更是长远一些,方隔着帘子道:“先叫人打听打听是从哪里来的,家里是些什么人,是不是上京赶考的。”

周管事见东家不责怪,忙应下道:“都是内子惹出来的事儿,小的叫她来陪不是。”

安静茹笑说不用,老实的人基本心底不坏,周管事夫妇在安静茹手下不过一两年,办事却不错,这样的管事本来就难寻。

哪知,周管事在外头说话,那宅子大门后面却站着一个人。好巧不巧,这位赖着租房子住的正是孟家的亲戚,陆青苑夫家那位表姑母。

因带气从孟家出来,叫儿子去找客栈,怎奈京城好些的客栈要么预定出去,要么已经住了人,住一两日尚可,若是长住那里肯应下?商人虽利字当头,可做买卖要的是一个“信”字,言而无信非长久买卖,她儿子本来老实,那里懂得变通?寻了一两日没寻到,委屈表姑母在马车里歇了两晚。

因她讲究不肯抛头露面,不好的客栈又不肯与五大三粗的人同住,因此仍旧叫儿子出来找宅子租来住。又过了三五日,仍旧没有着落。表姑母少不得着急,儿女劝她仍旧去孟家,外头因赴京赶考的人多,要寻到住处不易。

表姑母咽不下那口气,赌气不回去,因此换了一般装束,只当是谁家的婆子出来寻,寻了一日没结果,便去客栈定了房间,只说住一两日。客栈掌柜应了,恰好两日,预定房间的客人来了,掌柜的撵他们出来,因表姑母已经换了婆子装束,也不怕闹开了不好看,因此大闹,那掌柜却不是吃素的,东家也不简单,并非一般商户的生意,根本就不怕闹,因此强行赶了他们出来。

接下来就被周管事家的撞见了,因见姑娘十三四岁,身边并无长辈,一位兄长模样的也不过十六七,另外就一个婆子张罗,想来定是无依无靠故此才这般可怜。想着自己东家的宅子还有两间空房子,不如叫他们小住两日,等寻了住处搬去,也是落脚的地儿,没得这位娇滴滴的姑娘,在街上受世人白眼被笑话了去。

周管事家的一片好心,哪知遇上的偏是个不讲理的,住下了就不去找房子。而剩下的这两间,东家又说过是要留下不租,另有人来住。

周管事原也当是落难的大户,却没见过大户这般难缠,心下没了主意,因此才急着找韩三女乃女乃。

且说表姑母的儿子,也觉母亲这般行事很是没脸,有见主人家华车华服,赶车的婆子也与孟家一般体面,便留了心找其他租客打听,方知是大名鼎鼎的韩家。

回头与母亲说,原是不希望母亲闹起来难看,这京城有几个是敢得罪韩家的?却不想,表姑母愣了愣随即大笑:“真正无巧不成书,咱们落难偏偏儿被韩家所救,真正天赐良机呢!”

扭头去找女儿,叫搬了箱笼出来,笑着对她女儿道:“明儿好生装扮,咱们去韩家谢韩家相助。”

(快捷键 ←)上一章   本书目录   下一章(快捷键 →)
贤妻生存守则最新章节 | 贤妻生存守则全文阅读 | 贤妻生存守则全集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