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妻生存守则 149:首次爆发

作者 : 如小果

“你这样的处境,要嫁的好已经不容易,女婿年纪是大了点儿,但年纪大有年纪大的好处,更懂得心疼人……你既嫁了他,就一心一意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何苦为了一口气毁了自己一辈子?”

马车一摇一晃,传来“蹬蹬”的声响,贺氏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仿佛要借着这口气将胸膛里的浊气吐出来。

她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玩闹伤了堂妹的头,那个时候父亲罚她跪了一夜,隔天才放她从屋里出来,她看到母亲哭红的双眼,搂着她哭道:“你要争气,以后别再这样让为娘的担心……人活一辈子就是为了那口气,你父亲在族里受排挤,你们做儿女的更应该争气才是!”

其实那天晚上,她根本就没有跪,父亲离开后,乳娘就偷偷拿了点心给她,然后铺了床叫她睡,乳娘一直守着,只要听见有人来,就将她叫起来。父亲也不是真的舍得要罚她,否则乳娘也进不来。

她只记得那时候母亲说:人活一辈子就是为了一口气!

她如何能咽下这口气?王妃做媒,就是贺家最鼎盛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的殊荣,贺氏一族历来是清贵的书香大族,在读书人眼里,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就是父亲做了总兵,族里那些人看他们也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韩睿华的确不是王妃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可那又如何,他两榜进士的功名,贺家已经三代人不曾出现一个了。

她终于可以在姊妹中扬眉吐气,成为众人巴结讨好的对象,族里那些长辈也终于认可了她。可就在她憧憬着未来,算着日子等回音的时候,等来的却是韩睿华大婚的消息,而新娘不是她。

她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打听出来,韩三女乃女乃出身低微,一时之间,原本与她要好的姊妹,统统看了一场笑话,她贺三姑娘,竟然被一个举人的女儿比了下去!

“姑女乃女乃,别和小孩子一般见识,怀哥年纪小,等大了就懂事了。”张妈妈见她脸色阴霾,还当是为韩睿龙提前离开生气。

贺氏敛了神色,嘴角扬起一抹笑:“妈妈想多了,我如何不明白这些,我也是从小长大的,小时候不一样闹着要跟爹娘一块儿?”

张妈妈笑起来:“姑女乃女乃这样想就对了,今儿夫人叫带回去的衣裳,趁着在太夫人屋里就给了怀哥才好,这样也好让太夫人明白,咱们夫人也将怀哥当亲外孙。今天的事儿……咱们夫人也不计较。”

贺氏淡淡地冷哼一声,不耐烦地道:“我都知道。”

回门也不能等着一起走,这将她搁在了什么位置上?母亲为他开月兑不说,竟然把姿态放得这样低!

“妈妈,有些口渴呢。”贺氏漫不经心地道,借此打断张妈妈的话。

张妈妈忙翻了包袱找出牛皮水袋来递给贺氏,贺氏扭开盖儿刚吃了一口,马车忽地一顿,她本能地伸出双手去抓,那水袋跟着就打翻了。好巧不巧就落在一个玄色包袱上,那里面就是贺三夫人为怀哥预备的秋裳,放在丫头的马车里怕弄坏了,特意叫张妈妈亲自抱着……

张妈妈唬得顾不得自个儿,忙伸手去拿水袋,但包袱上已经有一团水渍,瞬间就渗透了。帘子外头赶车的婆子忙朝里头道:“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官差骑马在街上横冲直撞,二女乃女乃、妈妈可伤着了?”

果然听得一阵急促得马蹄声从耳边呼啸而去,张妈妈生怕贺氏生气,忙道:“没事儿,现在能走么?”

“能!”

马车缓缓开始动弹,幸亏没有将姑女乃女乃的衣裳打湿,张妈妈松口气的同时,又为怀里的衣裳着急,这样子今儿回去是不能立马就给了怀哥,转念一想,不如等些时候,张妈妈看着贺氏笑道:“奴婢回去好生收着,过些日子拿出来,就说是姑女乃女乃给怀哥做的,横竖除了这两套衣裳,夫人还给怀哥预备了其他东西。”

贺氏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被颠了一下的郁闷莫名其妙地散去。

暮色西沉,韩国公府的垂花门前停着两辆马车,七八个丫头婆子在外马车里搬东西。

“欧阳夫人身体不好,想念怀哥,所以要接怀哥回去住两日。也不知二爷是怎么和太夫人说的,太夫人答应了,这会子怕是就要出门了。”

三天前贺氏进门,欧阳家只打发了体面的婆子送了贺礼来,夫人女乃女乃一个也没有来,韩睿龙再娶,于情于理也该和欧阳家的人商议一二,前两年欧阳家守着孝,不大出门走动,欧阳倩确实没有妹妹,但族里也不是没有姑娘。韩睿龙守孝,想来韩家也不会议亲,欧阳家不着急,可等韩睿龙除了孝,就直接送了喜帖去,欧阳家不生气才怪。又因为韩睿龙守孝,议亲也没张杨出去,可想想就算给欧阳家送了消息去,太夫人执意如此,欧阳家也没办法。何况,欧阳家是落败了,得罪了韩家对他家没有一点儿好处。

太夫人大概是想着怀哥还要依仗欧阳家,所以欧阳家的人来接,又找了这样的理由,太夫人若是不许就太说不过。

可贺氏才进门,前妻的儿子就被外祖母接过去。

安静茹放下手里的账册,打住几个丫头窃窃私语,道:“该去太夫人屋里请安了。”

几个丫头一叠声地应着,跟着安静茹出门,迎面撞上两个不知说什么话说得津津有味的婆子,两位婆子见了安静茹,忙不迭地行礼,其中一个婆子嘴巴快,一副大惊小怪地道:“恐怕又不太平了!”

安静茹微微蹙眉,那婆子又绘声绘色地道:“几十个骑马的人,从城外进来,在街上横冲直撞,险些伤了人……”

说得仿佛很厉害似的,品翠出声制止:“别浑说,外头发生了什么事儿,可是你们随便议论的?”

那婆子唬得忙掩住嘴巴,安静茹淡淡笑着朝婆子道:“别一点儿事儿就以讹传讹,这天子脚下那天没有几波骑马路过的?小心传出去拿了你们问罪!”

那婆子这才一脸说错话的慌张,另一个婆子忙拉着她见礼,“奴婢们还有事儿。”

安静茹叮嘱一句“不许浑说!”才点头放她们走,安静茹看着她们垂着头匆匆离开的背影,脑袋里分明闪过一个念头,偏偏细想的时候又想不出来。

只得作罢,一边继续朝寿禧堂去,一边琢磨着,眼下的情况,要分家大概还要使些手段才成,另外分家后要住的地方也要加快速度找了。如果分了家仍旧住在一块儿,那么分不分又有什么区别?

一路胡思乱想,到了寿禧堂外,门上的丫头迎上来见礼问候,道:“二老爷在屋里和太夫人说话。”

安静茹只好先去抱夏等着,自从二老爷打边疆回来,身体情况不便大不如从前,北方那一场仗胜利后,皇帝龙体大好,每日早朝,五天一休,二老爷也是三更天就要起床。因此,太夫人总是担心他的身体情况,回来后必然先叫他过来。太夫人嘴里没说什么,其实心里一直存在怨怼,觉得二老爷越来越消瘦,都是在外头落下的病根子。

心头一动,安静茹微笑起来,不管贺氏到底怀着怎样的心思嫁来韩家,大概都不希望到手的东西突然间没了。女人除了爱穿衣打扮,也重视身份、名誉,而这些都需要足够的财力和社会地位做后盾。

这个时代的女人没办法去建功立业,都是妻凭夫贵。

安静茹心里逐渐有了主意,当然这是在不得已情况才使得,现在她再急切也不能逼,逼了反而会起到抵触作用。贺氏才进门,总要一段时间来适应新环境。想到这里,又忍不住叹气。

“二老爷走了,三夫人和四女乃女乃来了。”春香站在门口道。

安静茹放下茶杯,刘氏婆媳前脚进屋,安静茹后脚跟进去,屋里没有外人,贺氏还没从娘家回来。三人齐齐上前见礼,太夫人扫了一眼,微微蹙着眉头问姜氏,安静茹忙答道:“许是这两日劳乏了,婆婆身子不舒服,叫晨哥儿下学后就来。”

朝哥儿也跟着在海棠阁那边,安静茹看了看东墙上夕阳余晖,这会子怕是要过来了。

太夫人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恼意。大家刚落座,丫头上了茶,外头的人进来禀报:“二女乃女乃回来了。”

帘子撩起,贺氏在丫头婆子簇拥下走进来。刘氏想到韩睿龙中途回来送怀哥去欧阳家,脸上不由得多了几分笑意,望着贺氏道:“龙哥媳妇回来了。”

贺氏只觉她笑得可恶,淡淡点了点头,走上前给太夫人见礼,又朝刘氏等人见礼,刘氏微微点了点头,安静茹和卢氏起身回礼。

太夫人就笑道:“快坐下吧,亲家夫人她们什么时候离开京城?也好请她们过来逛一日,当做践行。”

贺氏立刻表现的受宠若惊,十分体谅地道:“怎么好劳累了祖母,娘和伯母们过来,又要三弟妹操劳两日。”

“不拘什么,往后都是亲戚,叫亲家夫人陪我老婆子说说话。”

贺氏见太夫人说得诚心,这才笑吟吟很高兴地应了。众人说了一会闲话,太夫人就韩睿龙送怀哥去欧阳家的事儿,安抚了贺氏一阵,贺氏表现出了难能的大度和体谅,说她也该去见见欧阳夫人才是,还半真半假地笑说要认了欧阳夫人为义母。

“……不如,等怀哥想回来的时候,孙媳去接吧,这样也不算唐突了。”

她的表现令太夫人很满意,连夸了好几句“好孩子”。刘氏嘴角上扬,眼里带着几分不屑,安静茹微微笑着,卢氏有些不安地留意太夫人。

两盏茶的功夫,太夫人露出乏意,众人趁机告辞。

夕阳余晖散去,天空呈现一片酱紫色,崔嬷嬷急匆匆进了荣景园的正屋。

“已经打听到了,昨儿二女乃女乃去三女乃女乃屋里……”崔嬷嬷声音低了下去,满是担忧地道,“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要遭人笑话?”

姜氏脸色阴沉,斥道:“果然不是安分的!”

崔嬷嬷深深叹了口气,“怕是没死心,倘或死了心,何苦这么大的岁数也没定下亲事?”

还想说一句,太夫人八成是被她给迷住了,要不怎么就这么坚持。心知这般说不妥当,才把话压住没提。崔嬷嬷想到自己还是从新房那头才打听来的,直道三女乃女乃稳重,这样的事儿搁在谁身上都要被气得半死,她也没随便嚷嚷,只给太夫人和姜氏这里透了口信,把事儿压下去。

虽然是玩笑话,可这样的玩笑,韩家如何开得起。本来就站在风口浪尖上,一点儿错处就可能被人抓住大肆打压,韩睿华可是大房的顶梁柱。

崔嬷嬷将姜氏脸上阴霾重重,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试探地道:“不如请王妃出面吧。”

姜氏道:“拿了我的帖子,明儿一早就抵去王府。”

刚刚说完,外头门上的丫头朝里面喊道:“三女乃女乃来了。”

晨哥儿和朝哥儿两兄弟手牵手走在前头,安静茹微笑看着他们,前前后后一起进了屋,姜氏看到晨哥儿,脸上的表情立刻柔和下来,拉着他们问:“可去太夫人那里问安了?”

又问了晨哥儿今儿读了什么书,朝哥儿认了几个字,朝哥儿在姜氏面前素来乖巧,问什么就答什么,一脸的认真,旁人瞧着都觉得好笑。姜氏也笑道:“小小年纪倒学着你父亲的模样,见了人一本正经的。”

崔嬷嬷应景儿笑道:“咱们三爷素来沉着冷静,儿子像父亲才好了,其实奴婢冷眼瞧来,晨哥儿和朝哥儿说话做事,像祖母反而多些。”

这话也说了韩睿华像姜氏,姜氏笑了笑。屋里气氛十分融洽,姜氏让晨哥儿和朝哥儿先回去洗洗手,朝哥儿要跟着晨哥儿一起去,姜氏应了,留下安静茹在屋里,姜氏叫了她到跟前,看着她平静地面容,娴静的笑容,缓缓道:“明儿就递帖子给王妃,府里上上下下这些人也该理一理。”

安静茹不由得抬起头,眼里不自觉地露出惊喜,姜氏这意思是要请王妃出面,忙应了一声,又道:“那住的地方……”

最好也请王妃出面,这样就是搬出去,太夫人也不会说什么。还有大老爷那一块儿……

姜氏道:“这个不必操心,府里的事儿咱们也已经理得差不多了,外头庄子上的账目成算要尽快做出来。”

就是加班加点,安静茹也愿意。何况,这些数据很多都是现成的,根本费不了多少心。虽然不能立马就办妥,但至少让安静茹看到了希望就在眼前。

晚间韩睿华回来,欲言又止半晌才道:“外放的事儿作罢了。”

安静茹也没多大的失望,笑着把姜氏请王妃出面的话提了提,韩睿华沉吟片刻,道:“这样也好……”

却并不看好能成,韩睿华伸手揽住她的腰,眉头又蹙紧了两分:“怎么好像又瘦了一圈?”

安静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哪里瘦了,不过是衣裳穿的单薄罢了。不过这话却深得我心。”

漂亮的女人都希望别人说她瘦,安静茹不算顶顶漂亮的美人儿,可也不希望别人说她胖。

“对了,今儿遇见洪大人,问起小舅子的婚事。”顿了顿又道,“洪大人的小女儿,今年十四岁。”

洪大人要与安家结亲?洪大人是安晋松的上司,安静茹很是惊喜了一把,韩睿华笑笑道:“不过并非是洪夫人生的。”

那就是庶出,如果是嫡出,安家未必敢娶,“只要品行端正,知书达理,这些都是其次,我娘正为弟弟的婚事着急。”

“那位小姐虽不是洪夫人生的,却是打小养在洪夫人身边。”

洪夫人说话做事很是爽朗,有股子男儿的风范,安家的情况很简单,并不需要耍什么心机,只要人老实聪慧就够了。能养在洪夫人身边,看来也是聪明人,洪家有三位姑娘,前面两个大的,一位嫁了外省,一位嫁了洪夫人的娘家亲戚,洪大人现在选择与安家结亲,也是想摆月兑目前朝中局势,靠向年家或者徐家,都是一场豪赌,站对了飞黄腾达指日可待,若是站错了,那就是万劫不复的灾难。

站在庄亲王这一方,不管日后是哪个上位,庄亲王都是支持皇帝的态度,何况嫁出来的是庶女,必要的时候,也可以采取其他措施。

总之,以安家目前的情况来看,娶了洪家的女儿都是好事儿,洪大人再给予提拔,安晋松也多了一重保障。姻亲之间,本来就该互相帮助的。

“明儿就让赵嬷嬷回去一趟,让她和老太太、爹娘说一说。”

韩睿华见她笑容灿烂,嘴唇儿泛着红润光泽,叫人忍不住想咬一口,偏偏朝哥儿在荣景园吃了晚饭回来了。

见父亲眼里泛着暗红色光,朝哥儿立马就是一副认错的模样,“儿子再也不敢了……”

安静茹忍着笑意差点儿忍出内伤,拉着朝哥儿问他吃了什么,朝哥儿规规矩矩一一答了,还一边留意父亲的神色,生怕父亲不高兴,可想想自己今儿好像也没闯什么祸,实在不知道父亲怎么就一脸极生气的模样。

他从娘亲怀里跳出来,打着哈欠,揉揉眼睛,“好困——”

安静茹无语,这父子两真叫人哭笑不得。摆手叫林家媳妇和春景带着朝哥儿下去安歇,屋里人都退下去,韩睿华拦腰抱起安静茹朝床上去,不多时屋里就传来一阵低浅的嘤咛声,合着男人粗重的喘息,汇成一副春意盎然的绮丽画卷。

贺氏吩咐下人将菜品热了两次,韩睿龙回来后才知道,他在欧阳家已经吃过晚饭了。

贺氏紧紧捏着手里的帕子,隐忍着笑道:“要不要再吃一些,妾身特意问过,做了几样二爷爱吃的。”

韩睿龙摇摇头去了净房更衣,贺氏目送他的背影,一双眸子能喷出火来。张妈妈瞧着忙上前扯了扯贺氏的衣袖,等韩睿龙的背影消失才道:“姑女乃女乃莫要生气,二爷许是不饿。”

贺氏深吸一口气,将火气压回胸膛里去,理了理衣裳叫身边的大丫头进去伺候二爷更衣,她扶着张妈妈的手臂,去外间坐下吃饭。

一口一口机械地往下咽,吃到一半终是没忍住,“咚”一声放下碗筷,起身朝净房去。韩睿龙正在沐浴,见贺氏怒火中烧地走进去,不过一眼,继续闭上眼靠着浴桶。

贺氏指着他的手微微发抖:“韩睿龙,你别太过分了!”

那张妈妈听见贺氏直呼姑爷的名字,唬得忙跑进来,拉着贺氏出去,韩睿龙睁开眼,眼里泛起一抹冷笑,带着几分嘲讽,道:“是你要嫁给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手段心思!”

不单贺氏,其他人也惊讶地睁大眼睛,韩睿龙没有给她们过多的解释,语气虽淡却带着几分一家之主的威严和不容置疑:“既然是我的妻子,就安安分分做好妻子的本分,而不是,盯着别人屋里!”

最后那一句更是不由得加重了语气,听着有几分咬牙的味道。贺氏忍不住浑身发抖,她本来就长得高挑,因为父亲是武职,生怕别人说她看起来壮实,没有大家闺秀的纤细柔软,故而一直不敢吃得太饱,才养了这一副纤细的身形。此刻,她仿佛站都站不稳,张妈妈扶着她,更觉得她的重量全部压在自己身上。

艰难地开头:“姑爷说什么呢,怎么奴婢们听不懂?”

韩睿龙冷笑道:“你们听不懂,你们姑女乃女乃听得懂。”

这才新婚第三天,贺家的人还在京城,姑爷便这般,张妈妈顿时六神无主,去看贺氏,贺氏脸如素白的纸,瞳孔有些涣散,屋里的气氛僵持紧绷。若不是外头传来一阵说话声,这气氛还不知道怎么缓解。

来人是春姨娘屋里的丫头采荷,“二老爷问二爷回来没有,若是回来了,请二爷过去一趟。”

贺氏任由张妈妈扶着从净房出来,神情呆滞地坐在榻上,韩睿龙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张妈妈更是红了眼眶,几个丫头噤若寒蝉,屋里只能听到烛火偶尔传来的“兹兹”声响。

隔了好半晌,贺氏忽地冷笑起来,那笑看着又有几分凄楚,张妈妈模了一把泪,低声劝道:“姑女乃女乃何必和姑爷置气?不过一顿饭罢了。”

声音带着几分压抑的哽咽。

“何止是一顿饭?”韩睿龙在心里早就将她看轻了,既然看轻了,为什么要答应娶她?

料定她这么大年纪嫁了他,也不敢造次?韩睿龙虽然是韩家未来的当家人,可外界对他褒贬不一,他的风头也不及韩睿华,何况前二女乃女乃在世时,好几年都没生出孩子,也没有给他纳妾,逼得他偷偷养外室,可见是怕老婆的软骨头,不曾想,都是自己看错了……

七八月的天儿,因为连日都是大好的晴天,就是到了晚上,地热也没有退去,总叫人觉得热,还让丫头给屋里摆了冰,可现在她却觉得寒意从脚底板升起来,很快就贯穿全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才成亲,哪有撇下媳妇歇在书房的理儿,也莫怪你媳妇生气,我也生气!”

太夫人一脸不满地斥道。

韩睿龙低着头解释:“昨儿和父亲在书房说话,时辰晚了,故而就直接在书房歇下了。”

“那就去你媳妇跟前认个错,以后别再这样做些没头没脑的事儿,寒了你媳妇的心……”

太夫人训了半晌的话,才放了韩睿龙出去,叫了去打听的婆子进来问,那婆子如实道:“昨儿夜里,不知道二爷和二女乃女乃因为什么事儿起了争执,二爷被二老爷找去说话,是为了二爷复启一事……”

“这也是要紧的事儿,龙哥现在娶了媳妇,是该出去历练历练,没得以后我们老的都不在了,他支撑不下来。”太夫人嘴里这样说,心里也觉得贺氏不通情达理。娶妻为了延续家族香火,也为了给丈夫一个安稳平静的家,管好内宅的事儿,让男人在外头忙不用牵挂家里,回到家里又能得到最好的休息和放松。

沈氏虽然诸多不好,但至少这一点儿还是做到了。以前的欧阳倩,虽然不是顶聪明的人,但也懂得夫妻一心,其利断金的道理,哪里会这般和丈夫置气?就是要耍些小性子,每次也是韩睿龙先低头认错,倘或夫妻感情不好,做丈夫的如何肯这样迁就?

太夫人一边想一边摇头,这样的贺氏,如何放心把家里的事儿交给她?本来是想找个不用教就能管好家的孙媳妇,没想到反而弄巧成拙,这才新婚就和丈夫闹不愉快,以后……

太夫人闭上眼,一时之间悲从心生,外头却好像闹开了锅,听见有丫头嚷嚷:“容嘉公主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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