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曾设想,如果当初,先认识南宫暮雪的人是他,那结果会不会跟现在不一样?要是谦谦那个小萌物变成他们的儿子,那他一定欢天喜地,要感谢上苍赐予他这么好的礼物。
?这不过是一场梦啊!偶尔想想,看能不能以此来慰藉自己失落的情绪,最后发现只会越来越难过而已。错过的不是一段感情,而是一生。只是他这一生,不知道还有没有另一个女人的出现,能够让他重新拾回对爱情的希冀。
?封予馨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柔软的小手主动包覆着他的大掌,用她的温热去融化他掌心的冰凉。
?恬静的脸蛋微微扬起,对上他黯然的目光时,无比坚定地说:“会好的。我们最终都会走过这片阴雨天气,迎来生命中新的光明。只不过老天觉得,现在遇到的还不是适合我们的那一位良人。”
?声音不大,却有着一股隐藏在背后的强大力量,一如她此时的眼神,让人不能忽视。这是安舜禹第一次从这位柔弱甜美的女子身上,看到的完全不一样的一面。
?他甚至觉得,在病房柔和的白光映照下,封予馨的脸庞有一层淡淡的光华,叫人移不开眼睛。曾经在南宫暮雪的婚礼上,她也是这么安慰自己的。仿佛这双柔若无骨的小手,带有神秘的魔力一般,轻易就能把他心头的忧伤抹去。
?当然,他也知道这只是暂时的,深植于心底的爱,不是随便就能淡去。或许他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去平复这样的伤痛,然后带着全新的心情去面对剩下的人生。
?对她回以一个安心的微笑,安舜禹由衷地笑道:“谢谢你!每次在我最失意的时候,似乎都是你在开导我,真的很感激。”
?人往往在最难过的时候,记忆是最深刻的,比如,那颗心是为了谁而痛得几乎要停止了跳动,比如,是谁陪你度过了最难捱的时光。他很庆幸自己能遇上这么一位善解人意的好女孩,她真心实意地对待身边每一个人,哪怕爱错了人,始终还是能保持着该有的风度和优雅。
?从这点来说,他甚至觉得自己比不上封予馨的一半,至少人家在失恋的时候还是坚强地挺过来了,现在正慢慢走向痊愈的过程。他又岂能输给一个女孩?
?同病相怜的两人很快就成了彼此的精神支柱。封予馨几乎每天都会到医院去陪他,也不知道这丫头是从哪里学来的笑话,总是换着法子去逗他开心,不让他有时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或许是心情好的缘故,身体恢复也很快,用不了多久,安舜禹就可以出院了,住在郊外的别墅里好好调养。习惯了那个软软的声音陪伴,倒也不觉得日子有多无聊,反而还每天都吩咐厨房做些她喜欢吃的点心。
?这天封予馨也像平时一样的时间来到别墅,菲佣玛利亚见到是她,立刻就扬起了灿烂的笑脸:“封小姐请进!先生在楼上的书房,你可以直接上去找他,一会儿我就把茶水和点心送上去。”
?刚开始的时候,玛利亚对封予馨的态度挺清冷的,感觉就像是刻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既不会失了对客人该有的礼数,又不会过份热情。总之就是不冷不热地在旁边偷偷观察着,或许是安舜禹身边出现的女性目的性都比较强吧,所以她下意识地就会把封予馨归于那一类人。
?可是来的次数多了以后,一来二往的就熟稔了,而且封予馨不管别人如何对她,都始终面带微笑,和蔼得像春风一样。就算是佣人们,她也都客客气气的,从来不觉得自己是有多高人一等。
?这样的表现和态度,很快就赢得了别墅里为数不多几个佣人的好评,私下里都夸她为人和蔼可亲,没有丝毫的架子。
?玛利亚的态度也逐渐在转变,虽然她的表现不像其他人那么热情,但她往往总会不动声色地给封予馨准备她喜欢吃的小点心,就连室内的温度,也因着她的身体适应程度而悄悄调整好。
?其实在私底下,他们都觉得这位小姐很不错,至少比起他们家先生之前认识的那些个女人要好太多了。后来才知道,原来封小姐居然还是B国的皇室贵族!
?乖乖!先生这回真的找到公主了,怪不得人家的言谈举止都透露出一股贵气呢,原来这么有家世渊源。
?上到书房的时候,封予馨发现门是打开的,里边的人正低着头,全神贯注地看着什么东西。那表情很严肃,只是目光有些哀伤,看起来像在缅怀。
?她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那背光而坐的俊脸,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情绪。既替他感到心疼,又能切身体会到他的真实感受。只有真的爱上了,才会有这种刻骨的相思,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劝,都不能轻易释怀。
?安舜禹忧郁的目光停留在一个长方形的深蓝色丝绒锦盒上,里头静静地躺着一条精致的白金手链。最常见的八字型链条,每相隔几个连接处就会有一片薄薄的叶子垂下来,低调的形状却又很耐看。
?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已经很久了,久到封予馨几乎都要以为,他是不是已经坐在那里化身为雕塑了,否则怎么会从头到尾都不动弹?
?犹豫着要不要敲门,是不是就这样让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这些日子以来,她都费尽心思去逗他开心,想让他早日走出阴霾。可是现在看来,似乎收效甚微,至少当他一个人独处的时候,还是不知不觉地会陷入这样的思绪里。
?虽然当时去参加婚礼后,他和曲云哲那家伙都表态说从此要放弃对她嫂子的所有肖想,但对比之下,眼前这位“中毒”比较深。泥足深陷之下,又怎么可能随便说抽身就抽身?说不定这会儿心里还在淌血呢!
?“封小姐,你怎么不进去啊?站了这么久,腿都要发麻了。”玛利亚端着托盘上楼梯,刚走到转弯处就见到那道倩影依然杵在门口,很是纳闷地问道。
?这下就算封予馨不想惊动书房里的人也不行了,因为安舜禹听到声音后,已经抬起了头,淡笑着看向她。
?他并没有想把原先一直在端详的东西收起来,反而还落落大方地随手将锦盒放在檀木的书桌上,十指交叉着搭在自己的肚子上。他这样的反应,让封予馨不禁要以为刚才是自己看花了眼,不然又怎么会觉得他在对着盒子感伤?
?迈着步子踏过长毛的波斯地毯,走到书桌前,径自拉开椅子坐下。而玛利亚在放下茶水点心之后,已经识趣地退下了,还顺带体贴地给他们把门关上。
?满室都飘着锡兰红茶的淡淡清香,让人的心情也归于一片宁静,就像是那个佛的国度,处处都洋溢着一种恬静的气氛。午后的阳光也显得有些慵懒,透过外头的法国梧桐,穿过叶子之间的缝隙,有几缕洒进了窗口。
?那一束束的光影斑驳之处,可以清楚地看到空气中的尘埃在浮动,很慢很慢,却能看得出是动着的。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品着茶。浅啜一口,唇齿留香,那微涩的味道却芬芳无比,仿佛这股淡雅的清香就这样沁到了脾肺之中。
?过了很久,杯中的茶水已经续上第二轮的时候,安舜禹才淡淡地说:“这条手链是偶然在一个市集上买的,很普通,也不值钱,但却是我的一个寄托。我的亲生母亲,就有这样一条手链,花色和款式都是一模一样的。当然,在那个年代,这或许是比较流行的款吧!呵呵!”
?笑容有些自嘲的意味,不知是笑自己的执着,还是笑他对于手链的理解。这是第一次,封予馨听到他提起自己的身世——虽然一早就知道他是被安老收养的,可是收养之前的生活,他从来都是只字不提。
?这样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心中藏着太多的秘密,以至于每次见到他时,封予馨总觉得那略宽的肩膀被压得似乎很沉。
?对上她略显得担忧的眼神,安舜禹只是回以一个暖暖的微笑,不以为意地继续开口道:“我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有机会见到同样的手链,虽然我很肯定不是我母亲的那一条,却执意买下了。无非就是留着做一个念想吧!”
?“后来就想着,这样有特殊意义的东西,即使我自己用不上,留着以后送给我老婆也不错。好不容易终于遇到了一个难得的机会,我还是没有把它送出手,已经来不及了。”嘴角的笑意有几分凉薄的味道,甚至还无奈地摇了摇头。
?从头到尾,他似乎都比那个男人晚了一步。无论是相识,相爱,还是有了爱的结晶,他都已经远远地被抛在了身后。
?他从来都觉得,感情的事不需要操之过急,一切顺其自然是最好的,可是现在看来,遇上对的人,下手还要快,否则就失之交臂了。中国有句古话说得好:天意弄人。呵呵,他就是深刻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了,人怎么可能斗得过天呢?
?也许从一开始,老天就没想过要把这样的一个女人给他,所以才会有了这么多次错过,最终要眼睁睁看着她嫁做他人妇。
?听出他话里那哀愁的味道,封予馨并不急着去开解他,而是捧着温热的英国进口骨瓷杯,缓缓地说:“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以前她也觉得自己这辈子或许不会再爱上别人了,随着傅岩和田甜的恋情天下大白,她的一颗心也会死去。
?但在事情过去这么久以后,她似乎开始觉醒了,慢慢地,听到那两个曾经刺激她的名字时,也变得很平静。
?心脏不会再有刺痛的感觉,甚至偶尔跟田甜通电话时,她也能若无其事地问起傅岩,心情好的时候还会拿他们俩开开玩笑。吃醋和心痛,似乎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忽然变得很遥远,远到她几乎要以为,那只是一场噩梦。
?她虽然没有像部分失恋的女人那样,一哭二闹三上吊,也没有为了得不到的感情而闹绝食。那段独自伤心落泪的日子,就像是房间里装上了厚实的布帘,一旦勇敢地将它拉开,便能迎来一室阳光。
?就是这样勇敢地走了出来,既然她不是傅岩的幸福所在,又何必继续执着呢?或许,老天会看在她这么诚心诚意的份上,将来也会给她分配一个爱她的男人吧?
?没有想过感情之中谁更爱谁多一点,只要是相爱的,她就很满足了。真的,经历过这一切之后,她发现能找到一个和自己两情相悦的人比什么都重要。
?这段时间和她都是用中文沟通,安舜禹对于原本那些有点晦涩的词语甚至是什么典故之类的东西,已经有了更深的了解,进步不小。所以听了她的劝慰之后,也只是笑而不答。
?说的很对,这一生要走的路还很长,没必要就一直在这里怨天尤人,这样的自己还真是不太适应。也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他就成了这样,现在想想,当初阳光而乐观的安舜禹似乎越走越远了。
?深吸了一口气后,故作轻松地问道:“是不是觉得我这样的老头儿很讨厌?絮絮叨叨,而且还整天愁云惨雾的?呵呵!”
?听到他特有的那带着美式英语的中文发音,封予馨就笑得东倒西歪,不得不用小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肚子,免得抽筋太厉害,一会儿要缓不过劲来。
?在他一脸茫然的询问眼神中,才逐渐收敛那夸张的笑声,唇角还是不可抑止地上扬着:“我说,那个儿化音你要是学不会,可以不用勉强,真的!下次你干脆直接说‘老头’,或者‘老头子’就好了,京腔什么的不用学。”
?真是要命,半个老外还死命学着卷舌,她真怕他会不小心把自己的舌头给咬到了。尤其是最后那个“儿”字还要拆开来念,带着点生硬的重读,太欢乐了。
?生性乐天似乎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小小的一件事情就能让她开怀,就像现在这样,毫无顾忌地放声大笑。在阳光的映照下,那张青春洋溢的笑脸仿佛水蜜桃一样,白皙的表面透着粉女敕女敕的红,让人很想上去咬一口,又唯恐会破坏了这美好的画面。
?有那么一瞬间,安舜禹被这唯美的一幕夺去了呼吸。尤其是她那对浓密的睫毛,笑起来的时候弯弯的,就像两把刷子轻轻伏在上面,让他很有冲动想把笔筒里的某一支笔放上去,看看是不是能稳稳地架住。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察觉到停留在自己脸上的灼热视线,封予馨不太自然地垂下眼帘,手忙脚乱地给自己续茶。手腕在轻微地发抖,就连顺着茶壶流泻而出的水柱都是呈波浪形落入杯中的。
?放好茶壶,又迫不及待地端起杯子往唇边送,安舜禹还没来得及出声提醒,她就已经喝下一大口了。
?“唔……”猝不及防地被那微烫的温度灼到了,连忙将茶杯搁在杯托上,一口咽下口中的红茶,随手抓过书桌上的一本杂志给自己扇风。
?还完全不顾形象地把粉女敕的香舌伸出来,让它在阵阵凉风中可以得到片刻的舒缓。尽管如此,舌头上还是有明显的微麻的感觉,她甚至要怀疑,如果现在吃下别的东西,她还会不会有任何味觉?
?看她这副难过的样子,安舜禹赶紧就手拿过旁边那一小壶牛女乃,在自己的杯中倒了半杯递过去,朝她努努嘴说:“快把牛女乃喝下,你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这样的生活小常识他还是有的,此时也没想太多,唯一的想法就是别让她这么难过。习惯了她的笑颜如花,偶尔难得见她娥眉轻蹙,总觉得跟她这样的脸蛋很是不搭,他倒宁可这丫头永远都这么没心没肺地傻笑着。
?来不及去分辨他的话是否有道理,也不管喝下了牛女乃到底管不管用,封予馨此时简直就是病急乱投医,接过杯子二话不说“咕咚”“咕咚”仰起脖子就一口灌下去了。
?喝完之后,似乎感觉没有刚才那么灼热了,虽然被烫到的部位还是麻麻的,好歹也有所好转了。看不出来这男人还懂得不少嘛!
?看到她心满意足地咧开了嘴,安舜禹的一颗心才落地,可是接下来的动作又让他喉头一紧——只见封予馨伸出那条香舌,将唇边沾到的女乃泡一点都不浪费地全都舌忝掉了。尽管只是她下意识的动作,并没有想要诱惑谁,却足以让书房里唯一的男人有了反应。
?该死!这不过就是个黄毛丫头,而且还是他曾经深爱的女人的小姑子,他怎么能对人家有了感觉呢?何况,他们还是一条战线的“战友”不是吗?
?说过要互相鼓励互相扶持走过这段最难捱的日子,现在他居然对“革命战友”起了歪念?上帝啊,他有罪,他要去忏悔……
?狼狈地坐回椅子上,不敢再靠近封予馨,生怕自己在某个瞬间意乱情迷之下会做出什么糊涂事来。这会儿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心跳加速?中邪了不成?估计今天的磁场不太对劲,不然他为什么会突然有了想要去一亲芳泽的冲动?!
?硬生生地将视线转移到别处,他讪讪地说:“舌头的细胞再生功能很好,所以你不用担心,用不了几天就会好的。而且茶水也不是特别烫,估计过一会儿就没事了,下次要小心一点。这么大的人了,喝水都不会好好喝!”
?絮絮叨叨的语气,是他惯有的作风,两人经常会闲来无事就互相损对方,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
?不服气地白了他一眼,封予馨悻悻然地答道:“知道了知道了,你比我爹地还要啰嗦,都快赶得上八十岁的老头儿了。”
?心里不免暗自咒骂:要不是你这家伙突然用那样奇怪的眼神看我,我用得着如此惊慌失措吗?说来也奇怪,那个眼神让她乱了心跳,甚至紧张起来,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样的感觉以前也有过,似乎还是在刚喜欢上傅岩的时候。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刚才喝牛女乃的杯子是他的,那他们不就是间接接吻了吗?最令人发窘的是,安舜禹竟然还若无其事地重新把杯子拿回去,然后继续用它来喝茶?!
?老天!他难道一点都不介意?而在他举起杯子的时候,她眼尖地看到面对她的杯沿上还有一个银光闪闪的小印记,带着淡淡的粉色。那是她唇膏的颜色……
?这个时候还能说什么?难道要说,我们不能这样?人家一定会说她大惊小怪,不就是共用了一只杯子吗?有什么值得这样在意的?好吧,她只能庆幸,幸好他们两个人用杯子都是反方向的,最多就是吃了一点点彼此的口水而已,没有造成真正的间接接吻。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安舜禹又怎能看不出她心里的想法,忍不住打趣道:“想什么呢?就算是间接接吻,你也不吃亏。哥哥我还有大把的女人想过来倒贴呢,大家都这么熟了,也算是便宜你。别一副好像被人强了的样子,我才想哭呢!啧啧啧,可惜了我的大好行情啊!”
?说完还故作惋惜地摇头叹气,仿佛自己真的已经被封予馨夺去了清白,从此行情就会一路下跌,就差没有掬一把心酸的泪水了。
?原本尴尬的气氛,也因着他这句玩笑话而变得轻松起来,封予馨还不甘示弱地随手抓起茶托上的一包方糖砸了过去,恶狠狠地剐了他一眼,冷声道:“少在那里装了!就你那几个斤两我还能不知道吗?你就算是变成了残花败柳,也照样会有女人贴过来。”
?别以为她不知道,就在住院的时候,来看他的那些全都是美女。一个比一个的身材要好,什么类型的都有,都可以媲美古代皇帝的后宫了。三千佳丽,环肥燕瘦,呃,当然,数量是远远没有达到这样的水平,她只是恰当地运用了夸张的手法去修饰一下。
?一听她又提到这个问题,安舜禹又头痛了,单手支着额头,轻轻叹了一口气。不就是在医院里有几个朋友来探望他吗?用得着把这件事记了这么久,直到现在还耿耿于怀?
?人家要来看他,他总不能把人推出门外吧?好歹也是一片好意,难道他还要给人家看脸色?不管带着什么样的动机,只要是探病的理由,就不可能把人赶走嘛!听她这语气,好像他拈花惹草,去招惹一堆狂蜂浪蝶回来似的,有这个必要吗?
?他就算是情场失意,也不可能随便找个女人充数,以此来慰藉自己孤独的心吧?之前不也一个人过了二十几年?
?不过,这口气听来倒像是妻子在审问丈夫似的,耐人寻味啊!不知怎么的,一想到这个,他的心情就一片大好,轻抿的嘴角也微微上扬着,显示他此时很高兴。
?被他盯得心里发毛,封予馨不由自主地向后靠了一下,直到后背完全贴在椅背上,才喏喏地问道:“你干嘛这样看我?难道我有三头六臂不成?我又没有说错什么,你的所谓红颜知己确实很多啊!”
?切!她才不会心虚呢,本来讲的就是事实。像他们这样条件和出身的男人,比如她老哥,身边肯定不乏各种各样的女人围绕,至于会不会接受,那就是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老哥向来洁身自好,即使是送上门的免费美女,他从来都不屑一顾,连看都不看一眼。其他男人嘛,不得而知。
?“三头六臂目前还没有看到,只是这空气中似乎飘散着一股酸溜溜的味道,很是呛人啊!咦,奇怪,难道你没有闻到吗?”作势仰起头在空中用力地吸了几下鼻子,仿佛真的在寻找某种特殊的气味。
?认真的样子,就好像小狗在找寻猎物般,只是眼中那揶揄的神色出卖了他的小心思。一双深邃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对面那张小脸,不想错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反应。
?封予馨微微一怔,随即很快就反应过来,含羞带怒地白了他一眼,不甘示弱地怒骂道:“少在那里不要脸了!我才不会为了你吃醋呢,你爱跟谁来往就跟谁来往,和我有什么关系?哼!”话虽如此,但是俏生生的脸蛋却有两朵红云爬了上来。
?奇怪,为什么心跳会这么快?好好的她紧张个什么劲啊?为什么会有一种当场被抓包的感觉?就像是被人窥探了心事一样,恨不得书房里能有一条地缝让她钻进去躲躲,省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不用抬头她也能感觉到,对面投射过来的那两道灼热视线,其中还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情愫,让她不敢和安舜禹对视。
?在这样的注视下,无疑会让人无坐针毡般的不自在。低垂的眸光四下浮动了好几次,封予馨终于顶不住这种无声的压力,连忙转身从椅子上抓起自己的包包,匆匆撂下一句“我还有事”,就迈着略显凌乱的脚步急急忙忙地走出了书房。
?一路小跑着冲到了院子里,她才大口地吸气,连连用小手轻拍着自己的胸膛,缓解一下刚才所感受到的压抑。
?这男人是从什么时候起,对她有了这么强大的压迫力?根本就不需要他说什么或者做什么,一个眼神就足以令她心慌意乱。更可怕的是,他们了解对方,就像了解自己一样。原本“相依为命”惺惺相惜的两个人,忽然滋生出了异样的情愫,这真叫人接受不了。
?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她才迈着相对平稳的步子往大门外走去,期间园丁见到她还十分有礼地朝她微微一鞠躬,笑着打招呼。
?二楼的窗台上,安舜禹双手撑在窗棂上,眸光一直紧跟着那抹纤瘦的倩影,把她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甚至在她每一次停顿的时候,他都能猜到她的心里在想什么,这丫头是不是也和他一样,心头犹如小鹿乱撞?
?说老实话,他自己也迷惑了,不知道这样到底算什么。明明今天还在为了南宫暮雪而黯然神伤,依然不能轻易释怀,可是过了没多久,他居然会为了另一个女人而心跳加速?
?这也未免太诡异了吧?他以为这颗心已经不会再为了任何人而起波澜了,没想到还是为了封予馨起反应!这个认知让他整个人都愣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
?也许,他需要一些时间去看清楚这份悸动是什么样的性质,是真的心动了,还是因为朝夕相处之下,衍生出的习惯被他当作了喜欢?这样天使一般的女子,值得好男人去真心对她,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不会给封予馨带来任何的伤害。
?目前的情况来看,分开一段时间对他们来说都是件好事吧?至少在不见面的日子里,可以冷静下来,看清楚对方对自己而言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意义,在自己心里占据什么样的位置。要是连这个都没有弄清,稀里糊涂就发展下去,将来有可能大家都会后悔。
?转身看到那条手链,他忍不住伸出长指在那上面来回轻轻摩挲,微凉的触感让他乱了的心跳稍微平复了一些。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做什么情圣,也没有想过要守着曾经为南宫暮雪付出的真心过完下半辈子。如果能遇到合适的,他还是愿意去尝试全新的恋情,包括他一直都渴望的正常家庭生活。
?不能说安老对他不好,相反的,安老给了他最好的生活条件和教育环境,对他也还算和蔼可亲。但是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他们父子之间总是彬彬有礼,相敬如宾的样子很客气,一点都不像平常父子那样。
?在他遥远的记忆里,亲生父亲在他小时候总会陪他一起玩,教他做很多手工的小玩意儿。偶尔还会让他骑在自己的肩头,带着他在屋后的草地上奔跑,父子俩在一起时总会发出阵阵的欢声笑语。而这个时候,往往母亲总会透过客厅的落地窗,在里面淡笑着看他们嬉戏。
?安老对他虽好,却带着疏离,仿佛将他收养回来不过是为了养儿防老,至于感情,也不见得有多深。
?这怪异的相处方式,安舜禹自动自觉地把它归结于安老多年的生活,几十年都是独身一人,或许安老也不知道该怎样去和一个只有八岁的孩子交流吧?所以久而久之,他们都习惯了这个比普通朋友要热络那么一点点的父子关系。
?对于安老给予自己的一切,他是时刻都铭记在心的,所以才想要尽自己的努力去满足老人的想法。除了收集古玩之外,安老彻底退出商圈后就没有别的爱好,安舜禹隔三差五地会跟他身边的人打听,老爷子最近有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忙。
?墙上的挂钟敲响了好几下,转眼就快到吃饭时间了,收起锦盒重新把它放回抽屉中,安舜禹才信步往外走去。或许在他遇到下一个能让他心动的女人时,这条手链就可以送出去了吧?
?在南太平洋小岛上悠哉悠哉地过了一个多月的世外桃源生活,封予灏终于依依不舍地搂着娇妻回到了B国。只是两人的状态完全是两个样,男的满脸意气风发,春风满面的样子,看上去情绪不错。
?而女人则是一脸疲惫,甚至还将自己的身体重量都交给男人,慵懒地靠在他怀中,任由他带着自己往屋里走去。
?这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让封予灏再度失笑,低头凑到她耳边悄声说:“宝贝儿,要不我抱你上去吧?不然我真怕你在上楼梯的时候会晕倒。”有气无力的,看她现在似乎只剩下说话的力气了,别指望她还能做什么。
?被某女无声地瞪了一眼后,他识相地闭上了嘴,谁让自己昨晚又需索无度了呢?严格说起来,这也不能怪他,只怪老婆的味道太甜美了,让他总是欲罢不能。
?即使在运动开始之前不止一次地提醒过自己,但是一旦开始之后,他就会投入得特别忘我,一再的想品尝她甜蜜的味道,舍不得停下……
?所以后果就是老婆累得都快软成一滩泥,提不起半点劲来,还要对他埋怨老半天,恨不得要跟他分房睡才甘心。
?狠狠地瞪了他半天后,直到仰视的角度令她觉得脖子发酸,南宫暮雪才不甘心地忿忿转过脸,小声骂道:“我警告你,一个星期之内你都不许再碰我!从今天开始,我会随时在床头放几把刀子,你要是半夜敢偷偷模模地过界,我就帮你把某个部位切掉!”
?如果只有这样才能一劳永逸的话,她是不介意免费帮他做这个所谓的变性手术。反正以他的姿色,即使做个女人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既然都有个儿子了,又不至于会断子绝孙,她也算对得起他们威尔逊家族,有没有第二个宝贝就不去强求了。至少这样能换来她的安宁日子啊!靠之,她从来都不知道这男人还有当种马的潜质,以前真是太低估他了。
?现在想想,当初敢去色诱他,简直就是不知死活,他们俩绝对不是一个级别的!这男人属于被关在深山老林里N年都没见过女人的类型,所以逮到她以后就停不下来了。
?虽然他们做那档子事是合法的,而他也还算比较温柔,狂野的时候并不多。可是持续的时间一长,她的体力就不行了,关键是这家伙还能经常这么折腾,好像根本都不需要休息似的。果真很强大!
?南宫暮雪活这么大,最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不该答应这头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去一个无人小岛上度蜜月!
?男人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恶言相向,并不以为意,只是不痛不痒地笑笑,无所谓地说:“我怕你见到某部位的时候,又不舍得下手了,我记得昨晚有人紧紧用腿缠住我的腰,嘴里还不停地叫着‘老公我要’……”
?剩下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胸口就已经挨了结结实实的好几拳,怀里的人娇羞无限地涨红了一张脸,甚至还毫不留情地狠狠在他腰间掐了一把。
?冷声警告道:“少在那里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只怕是你昨晚做梦了吧?别把那些个乱七八糟的春梦套在我身上,不管用!”丫的,这么羞人的夫妻闺房秘事,他居然还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拿出来说?
?也不怕有哪个仆人耳尖了听到,从此以后她还用做人吗?要不是被某只月复黑的死男人勾引撩拨得实在耐受不住了,面对他刻意的挑逗,她会说出那样大胆的话?
?意乱情迷之下什么不能说?偏偏她一时大意说漏了嘴,这会儿倒成了某人的攻击利器,竟然以此来笑话她。
?她只恨不得能立刻昏死过去,这样就能眼不见心不烦了,起码不必面对他带有明显戏谑的眼神,也不必看到他上扬的唇角。真是够了!下次再沉醉也要记得管好自己的嘴巴,省得一不小心就被这死男人抓住了把柄。
?给她的回应,是封予灏一连串的朗声大笑,从他胸膛剧烈起伏的程度不难看出,他已被亲亲老婆的可爱反应逗得龙心大悦。
?不顾她羞红了脸的别扭模样,兀自低下头吻上她的菱唇,狠狠地吮吸着那两片娇女敕,直到南宫暮雪又掐了他一把,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
?微微移开自己的腰,封予灏不太赞同地皱着眉头说:“宝贝儿,你这个动不动就对我体罚的毛病能不能稍微改一改?我这腰上的淤痕就没有消散过!”虽然他的腰杆很强悍也很威猛,那也不需要整天都针对这里吧?
?“不过你要是换做另一个方法给我留下印记,我是不会介意的。”意有所指地向她抛去一个媚眼,空闲的那只大手还拉开自己的领口,让身旁的人可以清楚地看到胸口的牙印——这还是昨晚的激情时刻,某女失控之下给他留下的呢!
?老实说,那个地方现在还是肿的,衣服不经意摩擦到还是会有刺痛的感觉,可是他的心里很甜。每次看到老婆在“嘿咻”的过程中为自己变得疯狂,变得更热情,总有一股自豪的感觉油然而生。
?只因为这特别性感又极具诱惑的一面,只有他才能看到,这还不值得高兴吗?那一串串的娇吟轻喘,还有迷乱中无意识地一声声轻唤,无一不令他兴奋。身心合一所带来的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愉悦和快感,更多的是来自心灵的触动。
?当他看到身下躺着的娇躯是自己深爱的人,并且两人还十指紧扣的时候,他没有办法不感动。尤其是见到她所有的妩媚都在身下绽放时,那份悸动的心情无与伦比。
?不止一次地感激上苍,能让他娶到了自己深爱的女人,并且能得到她全心全意的回应,夫复何求啊!
?还没等他再度采撷那令他眷恋的红唇,门口处就响起了凉凉的嘲讽声音:“啧啧啧,这蜜月都过得超时了,回到家里还要这么缠绵,至于吗?这不是在刺激我们这些孤家寡人嘛!哎哎哎,这还有孩子呢,稍微收敛一点啊!”
?循声望去,只见封予馨正靠在门边,笑吟吟地看着他们,只是瞧那身打扮比较像是准备要出门的。唉,活生生的刺激啊!有没有人能收拾一下这两坨?
?好像是生怕人家不知道他们夫妻有多恩爱似的,没结婚之前就已经一副如胶似漆的样子了,现在比那会儿还要腻人。老天!她真是羡慕嫉妒恨啊!
?谁知刚才还在斗嘴的两个人,此时竟有志一同地对她怒吼道:“关你什么事?嫌刺激就别看!”话音刚落,两人快速地对视一眼,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封予灏更是忍不住又俯首在南宫暮雪的菱唇上轻啄了一口,赞不绝口地说:“真乖!”果然是夫妻同心。看看,人家在面对“外敌”的时候都是一致对外的,枪口的方向要统一嘛!
?“行了行了,还有完没完啊?真是看不下去了!你们继续腻歪吧,我出去咯!拜拜!”封予馨很是嫌恶地模了模自己的手臂,一副鸡皮疙瘩要掉满地的样子,然后冲他们扮了一个鬼脸,欢快地挎着包包往外走去。
?丝毫都不在乎自己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见多老哥和嫂子,也没有想要叙旧的冲动,火急火燎地小跑着去车库。
?见到她这副着急的样子,封予灏不由得纳闷地问道:“这丫头要去哪里?赶着去约会吗?”这才一个多月不见,似乎妹妹的脸颊变得丰腴了一点,似乎气色也好了很多。
?难道他们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好事吗?不然怎么会满面春风的样子?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像是去见哪个男孩子。
?谦谦听到他的话后,小跑着冲过来,一把紧紧抱住他的大腿,兴奋地叫道:“爹地!你们终于拍拖回来啦!人家好想你们哦!有没有给我带礼物呀?”虽然爹地妈咪在家的时候会对他管得比较严,但是自由散漫一些日子以后,还是比较怀念这种一家团聚的感觉。
?人家还小嘛,适当地黏着父母也是可以理解的。何况在家也没什么人可以跟他玩,一个两个都在忙着拍拖,就只有他孤伶伶的,唉!
?将小人儿抱起,封予灏在他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浅笑道:“你觉得在一个无人的小岛上还能带什么东西回来?想要什么爹地明天带你去买,作为补偿。不过我事先声明,价值不能超过一百美元,自己看着办。”
?他不介意在儿子身上花钱,但也不能让他从小就养成大手大脚花钱的坏习惯,首先就要让他明白,家里就算再有钱也不能让他随便挥霍。
?什么样的年纪就要有相应的消费标准,不能为所欲为,所以每次他答应要给小人儿送礼物的时候总是会加上一个标准,免得他做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搂着他的脖子,谦谦忍不住暗自月复诽:抠门的爹地!就这么一个儿子也小气成这样,对妈咪就从来都不眨眼,对他就老是斤斤计较,他果然是捡来养的。回头最好问一下妈咪,当年把他生下来以后,是不是在医院里面抱错了,不然为什么都对他如此苛刻?
?但是他也还是有自己的方法去讨价还价,蓝色的眼珠子转动了一圈,然后笑嘻嘻地问道:“爹地,要是我告诉你姑姑这些天都和谁在一起,她现在赶着去哪里,那你是不是就可以稍微提高那么一点点的购物标准呢?”
?一边说着还一边将自己的食指和拇指捏在一块,以此来强调他其实一点都不贪心,真的只是要求多一丢丢而已,绝对不会狮子大开口。
?从他狡黠的大眼睛里看到那算计的精光,南宫暮雪不太赞同地微眯起眼睛,打算冷眼旁观,她也很想知道这些天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要知道她那个小姑子原来可是每天都愁云惨雾的,提不起一点精神来,也幸好傅岩不在大宅子里住,否则两个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搞不好还会让她更难过。难道他们错过了什么精彩的好戏?
?对于小人儿的提议,封予灏不置可否,只是轻轻地挑了挑剑眉,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表示询问的习惯性动作。
?得到亲亲爹地的认同后,谦谦才继续说:“其实姑姑是去安叔叔家啦!她最近经常会去那里哦,自从安叔叔住院以后,姑姑就整天都不在家啦,一副很忙的样子。”其实他也不太清楚到底是去干什么,大人的事情他不太懂。
?之前有听婆婆和爷爷开玩笑,说姑姑要找到什么第二春的,他不明白什么叫做第二春,也没有兴趣去了解这个。反正只要把他知道的如实相告,达到爹地妈咪想要打探八卦的目的,那就够了。
?“住院?他怎么了?”听到安舜禹曾经住院,南宫暮雪不由得紧张的追问道。好端端的为什么会住院?
?小人儿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那个专业的名词叫什么,一知半解地答道:“好像是什么地方出血,然后要去抢救什么的,我不知道耶!”妈咪问得人家一头雾水的,早知道还要回答这么多的问题,那他当初就应该跟婆婆打听清楚,省得现在都答不上来。
?这真的有点为难他,那些个医学名词这么复杂,他怎么可能记得住?能把身体的几个主要器官都记住已经很不错了。
?见到双亲大人都有点出神,他赶紧摇着封予灏的肩膀,伺机撒娇道:“爹地!人家都已经爆料了耶,你是不是也要给人家加大奖励的力度呢?你都有好久没有陪人家玩了呢,好好补偿一下人家嘛!”
?这话说的,令人听了都忍不住满头黑线,又是陪又是补偿什么的,好像他们有着多么不寻常的关系。不知道的人听了还以为是情侣之间的抱怨呢!
?顾不上继续搭理他,南宫暮雪直接转头问站在一旁的陈伯:“陈伯,大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什么会住院呢?他人现在在哪里?不碍事吧?”
?怎么说也是一场朋友,就算没有缘分做夫妻,总是要关心一下的。况且在她的打算里,还要借助安舜禹去接近安老呢,他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什么事,她也就不好去麻烦人家了。当然,作为朋友,她也不希望安舜禹发生什么意外。
?陈伯听到女主人的提问,赶紧微低着头恭敬地回答道:“安先生因为酗酒的关系导致胃出血,所以被送往医院抢救了,已经出院一个多星期,应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目前还在近郊的别墅里调养,小姐倒是经常过去探望。”
?心知这位安先生和自己家几位主人之间的微妙关系,所以陈伯的用词相当注意,不该说的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
?而且关于封予馨和安舜禹之间的关系,虽然近日来往过密,却也没有见到更明朗化的进展,所以不好乱下结论。作为一个严谨的管家,他当然知道这样近乎于八卦的猜测是不能随便乱说的,特别是在贵族家庭里。
?“最近大禹身边发生什么事了吗?公事还是私事?”南宫暮雪还是不死心地继续追问。因为以她对安舜禹的了解,这男人即使要喝酒,也是浅酌几杯,从来都不会让自己喝醉。
?除非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才会用酗酒这样的方式去麻痹自己。问出这样的问题,她自己的心中也很是忐忑,隐隐觉得事情似乎与她有关,从陈伯那有些闪烁的眼神就可以看出来。
?为难地看了身旁那抹高大身影一眼,陈伯略带迟疑地开口道:“自从参加婚礼之后,安先生就变得喜欢出入酒吧那样的地方了,听说有好几次都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这些事情也是在出事后他才打听到的。
?记得当时公爵大人和亲家太太知道这个消息后,都忍不住摇头苦叹,说那孩子是个痴情种。两人还曾经到医院去过两次,亲自去探病,不过碍于这种私人感情问题,也不好说破,只是客套地叮嘱对方几句“注意休息”之类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位安先生对他们家夫人有多喜欢,光是在婚礼上那哀伤的眼神就令人心生怜悯。就连另外那位曲先生,恐怕用情都没有他的深。
?听了他的话后,南宫暮雪只是有些木然地点了点头,然后若有所思地上楼去了,独留下另外三人还站在玄关处,注视着她的背影。
?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伤了一个人的心会这么难过。她也没有想到,安舜禹对自己的感情有这么深,深到不能轻易放手的程度。
?如果她能早一点正视这个问题,那就不会残忍到邀请他来参加婚礼了,一直都以为他和曲云哲一样,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知道再坚持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结果,那就潇洒地放手,至少大家还是好朋友,交情还在。
?可是现在看来,问题似乎比较严重,毫无疑问,她已经给安舜禹造成了伤害。这个温柔的男人,曾经是她梦想的完美类型,只是直到相处以后才发现,原来一旦把自己的心遗落之后,是不分类型的。
?封予灏回到房间里,就看到她站在阳台上发呆,目光投向远处,不知在看什么。沉静的侧脸没有一丝情绪,甚至还显得有点沉重。
?不知怎么的,见到她这副模样,他的心中竟然生出了一丝慌乱和恐惧。就连两条长腿都像灌了铅一样,迈开时没有平时那么轻松了。
?慢慢走过去从身后搂住她,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用力圈紧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独属于她的那股馨香立刻就盈满他的鼻息,似乎只有这样直接的感官,才能让他真切地感受到,这个女人就在自己的怀中。
?依旧是那副平静的表情,南宫暮雪轻轻地开口:“我要去看看他,你知道的,这样的情况下我不可能装作不知道,那样未免太不近人情。”
?从刚才听到这件事后,她的心里就像被一块巨石压住似的,沉得连呼吸都会隐隐生疼,眼前总是闪过安舜禹那张微笑的脸庞。只是不过几秒钟,脑海里就会出现他脸色煞白,痛苦地在病床上打滚的情形。
?这样的感觉让她很不安,似乎不去看他一眼,她的心里就会不踏实。作为朋友也好,哪怕是他曾经喜欢过的人也好,她都该去看看。
?不断收紧搂着她的手臂,封予灏沉声说:“去吧!我和你一起去。”这算是苦肉计吗?可是他为什么没有一点轻视的感觉?
?将心比心,他也是男人,他也深爱着眼前这个女人,当然知道满腔情意得不到任何回应是什么样的痛苦感受。但是感情的事来不得半点勉强,即使安舜禹为了南宫暮雪而自杀,也不能改变已经存在的事实。
?大手不知不觉地在她身前包覆住她的一双柔荑,纤细的十指有些冰凉,听到这样的消息,谁都不会好受。
?想了很久,封予灏才说:“雪儿,你不要因此而觉得有负担。我知道他对你的爱并不见得会比我的少很多,但是请你记住一点,他安舜禹没有了你,或许只会消沉一段时间。若是封予灏失去了你,他连活下去都不可能。”
?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这个女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融入了他的生命,若是没有了她,这跟从他的身体里硬生生地把那颗心挖出来有什么分别?
?他都不敢想象,没有她的日子,自己是不是连呼吸的能力都会丧失?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半点兴趣,还会失去斗志,就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人任何事物能和她相提并论了,他就是这么爱她,爱到就像空气一般,不可或缺。
?从他的话里听出了暗藏的含义,而且清楚地感觉到他紧绷的声音,南宫暮雪连忙转过身来,抬起眼眸看向他:“不要说这样的话,你明知道我的心给了你以后不会再有别人。我只是替他感到心疼,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去帮助他走出这片阴霾,毕竟事情是因我而起……”
?长指轻轻按在她粉女敕的菱唇上,封予灏急切地打断她:“不要觉得愧疚,每个人遇到同样的事情总会有不同的反应,他也是一时想不开才会这么去伤害自己的身体。感情的世界不需要怜悯,更不是因为同情就会给予。我们可以去关心他,但是你不可能给他更多。”
?这不是做买卖,不是你给了钱,我就要把感情倾注到你身上这么简单。如果世间的任何事都能用金钱去衡量,那感情也会变得一文不值了。
?“时间可以治愈一切,你要相信他,他绝对有足够的能力会走出来的,别太难过。”见到她眉头紧锁的样子,他也很心疼。
?感觉到他的不安,南宫暮雪努力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故作轻松地抬起手臂搂住他的脖子,浅笑道:“怎么?这会儿就有危机感了?你怕我会转而投向大禹的怀抱?小气鬼!我要是真的要变心,结婚前你就没有机会咯!”
?这还没去探病呢,家里这位就已经开始提心吊胆了,还怕她会留在那里不走了?呵呵!真不知道平时意气风发又自信满满的男人,为什么在面对感情问题的时候会变得如此小心翼翼,好像总觉得自己随时会被抛弃似的。
?没有理会她的嘲笑,封予灏深深地看入她的清眸,声音低沉而带着惶恐地说:“我只是害怕会失去你,我承受不起这样的痛,你明知道的。”越是爱得深,就越是害怕,哪怕只是一丁点的距离,他都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