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这回破功的是封老大,他实在不能在听到儿子奇怪的论调后还能镇定自若,这个志向也太那个了吧?居然从现在开始就立志要去做个电影明星?能打吗?能亲自上阵去表演那些惊心动魄的场面吗?
?小小年纪看到人家演个大英雄就羡慕不已,也不看看实际情况。这年头演戏的一大堆,但是能出名的能有几个?真正大红大紫的又有几个?
?不就是看人家拍出来的效果很惊险很大气么?那是特技好不好?经过专门训练的,而且还有替身演员,除了身手要矫健之外,还得演得像才行。两个小破孩还要立志去闯好莱坞?很好,很强大,终于明白什么叫“初生牛犊不怕虎”了。
?一脸嫌恶地递过纸巾给他,南宫暮雪转头看向谦谦说:“所以你们是想去做阿汤哥?有人家帅气有人家那么酷吗?”
?她小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要做观音菩萨,尤其是在看了《西游记》之后,就觉得观音比谁都牛叉,连孙悟空那泼猴都要对她俯首称臣,如来也不得不给她几分面子。
?也许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吧,现在儿子的梦想也不输于她的,甚至还要强悍很多倍。因为人家不仅仅是一个人的梦想,还是两个人共同的愿望,貌似连角色任务都分配好了。他们估计是代沟太大了,所以没有办法理解小孩的世界……
?他们的吐槽完全不被谦谦放在眼里,他很是淡定地回以一句:“阿汤哥怎么了?我们走的是不同的风格和路线啊!再说了,等我们长大的时候,阿汤哥都已经息影了,到时就是我们的天下!嘿嘿!”
?瞧他那志得意满的样子,仿佛阿汤哥之后,影坛就不会有新人去接班演那《谍中谍》,人家制片商就等着他长大似的。
?封予灏只是浅浅地瞥了他们一眼,云淡风轻地说:“儿子啊,我刚才下来吃饭的时候经过你的房间,好像看到有一张什么东西在墙上乱飞呢,是不是有什么没贴好?”
?此话一出,小家伙立刻就像一枚火箭似的,飞奔而去,生怕他那幅宝贝的画就这样被风刮走。什么都可以丢,唯独革命友情不能丢!
?好笑地看着那略显得圆润的小身子急匆匆地上楼,南宫暮雪似笑非笑地斜睨身旁的月复黑男,言不由衷地赞道:“行啊你,现在随便一句话都能把人给支开,厉害啊!说,最近你们父子俩又有什么阴谋诡计瞒着我?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别以为她一天到晚在家做主妇就什么都不懂,虽然她晚上偶尔也要练一会儿瑜伽,或者在房间里看看学术方面的期刊什么的,但她还是知道有两只月复黑的狐狸常常背着她在书房开什么秘密会议。
?如果不是有计划要瞒着她,父子俩是不会突然之间感情变得那么好的。也不是说他们平时就不好,而是因着某种特殊的目的,他们就会变得“如胶似漆”起来。
?她能理解大家对她的爱护和关心之情,可也不表示怀孕了就要做个废物,至少她认为自己还是有那个能力去参与行动的。手脚不行,不是还有脑子吗?出谋划策什么的总可以吧?说不定她的点子比他们想的都要好呢!
?被她狐疑的眼光看得全身都发毛,封予灏还要故作坚强地扯出一抹笑意:“怎么会有呢?你儿子不过就是经常来骚扰我,要我教教他,怎样才能让那个乔丹变得更加开朗外向而已。就算儿子有什么诡计也不可能会告诉我,他向来都是单独行事的。”
?这话不假,就好像上次打电话去捉弄富森克茨一样,完全是他自己的意思,想到就做了,根本就不会通过他们这两个家长的同意。
?再说了,很多都是孩子临时起意的做法,他们不可能整天都盯着孩子吧?尤其是他们家这个,就像是月兑缰的野马似的,管都管不住。就算看着挺老实的,但谁也不能保证他的小脑袋里没有什么想法。
?半信半疑地盯着他好半响,南宫暮雪才幽幽的说:“好吧,我姑且相信你了。要是有事敢瞒着我,你们俩就给我小心点!哼哼!”
?最烦像个闲人似的整天待在家里了,好不容易发现一点苗头,谁知这月复黑的死男人还断掉了她所有的幻想,还想着要去参与一把的说。
?不管他们的计划如何,哪怕真的瞒着她,那也没有关系,她总有办法让自己的生活变得不无聊。谁规定大肚婆就要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
?于是在一个秋高气爽的上午,父子俩都不在家,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她就挎着包包开车出门了。怀孕对她来说并没有丝毫的影响,她依然像以前那样生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是行动上稍微注意一点,仅此而已。
?专门挑了一家和安舜禹的公司毗邻的商场去逛,其实她也没有什么要买的东西,单纯只是想撞上一个“凑巧”。当然,偶遇这么狗血的剧情是不会从她这里出现的,只不过她觉得地点要是比较近一点,至少不会让人家有拒绝的理由。
?眼看着时间已经临近中午了,南宫暮雪这才气定神闲地拨出了某个号码,对方几乎是在电话刚响起的时候就立马接通了:“暮雪?!”
?从那略带着颤音的效果中不难看出,声音的主人此时情绪很激动,甚至因为这个来电而显得兴奋异常。
?安舜禹知道,自己的手是在轻轻颤抖着的,以为已经死心了,在看到手机屏幕上跳动的那熟悉的名字时,才知道自己原来还不曾忘却这个人。所谓的尘封的一颗心和所有的感情,只因着她的一个来电,就再度破茧而出,来势只凶猛,挡都挡不住。
?明显能感觉出他的激昂情绪,即使隔着电话,南宫暮雪还是可以想象得出他现在的激动表情,自己也觉得尴尬。
?轻咬了一下嘴唇,故作轻松地说:“我就在你们公司旁边逛商场呢,不知道有没有人可以请客吃个午饭呢?”那口吻就像他们以往经常开玩笑时一样,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两人的关系还是和原来没差。
?有时候也想过,自己这么做会不会显得不太厚道,甚至很卑鄙?毕竟她一直都知道安舜禹对自己的感情,也知道他还没有放下——纵使他曾许诺过,会尝试着去放手。
?感情的事,大家都知道不是去做买卖,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如果能轻易就放下的,那就不是爱了。她不敢断言,说安舜禹有多么多么的爱她,但是她很清楚要从心里拿走一个人的那种切肤之痛。
?当初光是眼睁睁看着老爸离开,都已经痛不欲生,何况是自己所爱的人?就算下了狠心要从心里连根拔起,只怕那根刺上也是流着血带着肉的吧?
?与其让自己忍受那非人的撕心裂肺之痛,那还不如就放任它在原地,虽然偶尔触碰到的时候还是会痛,可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是一个甜蜜的存在。
?回忆是个伤人的东西,同时也是一种疗伤药,尤其是当你得不到某个人的时候。你会特别珍惜曾经和他(她)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哪怕只是说过一些无聊的话,做着和其他人无异的琐事,都觉得格外珍贵。只因是他(她)。
?所以,对安舜禹来说,不管南宫暮雪最终的选择如何,有没有给过他一个机会,他始终都会把她放在首位。过去是这样,现在是这样,即使是在将来,只怕还是会如此吧?
?听到她的请求时,他几乎没有一丝犹豫,就立刻满口答应下来:“当然没问题,你在什么方位?我现在就过去找你。”一边问清那边的情况,一边抓起自己座椅靠背的外套,急匆匆地往外走去。
?火急火燎的样子,就像是刚陷入初恋的毛头小子一般,生怕让心上人多等一会儿,恨不得脚底能踩着两个风火轮,这样就可以提速了。
?得到确切的地址后,他连忙开口道:“你先在那里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到,千万别走开!”心急得仿佛他只要晚了一分钟,南宫暮雪就会凭空消失掉,或者没有多一些耐心会离开。这样的见面机会并不多,所以他才会如此重视。
?临出门的时候,还不忘叮嘱秘书:“下午的会议全部都给我推掉,我应该不会回公司了,有事给我电话,不是急事就不要打扰。”从那快步走向电梯的动作,也能体会到他此时的心情是多么紧张和激动。
?秘书就这样怔怔地看着老板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电梯里,还没回过神来。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最近这半年来,老板都像个工作狂似的,每天都像陀螺一样转个不停。会议一个接着一个的开,忙着到处去开发新项目,马不停蹄地做个空中飞人往返于各个国家之间,好像一停下来他就会很空虚似的。
?虽然看上去和以前没什么两样,但是身为他的秘书,又岂能看不出区别来?那张俊脸上还是会经常挂着微笑,只是那笑意已经到达不了眼底,甚至能察觉到一丝苦涩的意味来。
?不知道他曾经经历过什么,隐隐发现不太对劲的时候,他和以前就不太一样了,直至那次因为饮酒过度而胃出血。大家都以为是应酬太多所致,可是以往每次陪着老板出席那些场合的时候,他喝酒都很有分寸,知道什么时候该喊停,从来都不会让自己喝醉的。
?是什么原因让他有了这么大的转变呢?从那经常站在落地窗前出神的落寞背影,可以看出一点端倪来,这世界上,也许“情”这一事最是伤人吧?
?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把他们原本何须如春风般的老板,变成了如此境地?现在俨然已经化身为一个忧郁王子了,就连那双剑眉都常常会在不经意之间紧紧地皱在一起。
?静静站在电梯里,看着上方不断跳动的楼层显示数字,安舜禹的一颗心也跟着狂跳不已。他以为以后都不会再接到南宫暮雪的电话了,再也没有机会和她见面,没想到今天居然出乎意料的还能听到她的声音!
?这的确是个值得高兴的好消息,比他谈下一个价值几百亿的项目还要令人激动。看到光亮如镜面般的电梯内壁中,自己那张有些瘦削的脸庞,他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中国有句诗怎么说的来着?“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呵呵,他算是这样的情况吗?从来没有想过要用什么苦情的戏码去引起她的注意,更没有想过要以一个弱者的立场去换取她的一个回眸,只是心不由着自己,那也没办法。
?对着电梯内壁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让它看起来不会显得太凌乱,再将身上的衬衫扯平,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让自己看起来不会显得太糟糕。
?他虽然不是什么游戏花丛的公子,却也不会为了见谁而如此在意,哪怕是要去见一个大客户,也不见得会这么重视。
?不得不承认,曲云哲那小子有句话说得很对,每个人都有着自己命里的克星,显然南宫暮雪就是生来克他的。没有谁能让他方寸大乱,也没有谁能叫他牵肠挂肚,更没有谁会让他愿意放下所有,只对他言听计从——即使是安老也不行。
?想起这段时间以来做的事情,他都忍不住要骂自己,他竟然可耻地利用了封予馨对他的好,而尝试着去喜欢她?
?最可耻的是,他极力说服自己去对她好,给予她同样的关爱,却往往在对上那双纯净的大眼睛时,有种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
?没有办法坦然去面对她,因为安舜禹很清楚,自己的心里还有某个人的存在,他不可能这么快就把南宫暮雪放下!而他该死的还是去招惹另一个不错的女子了,而且是利用了人家对他的同情,对他的怜悯。
?仔细回想,他都想狠狠地抽自己一个耳光。他不是不明白封予馨对他的日渐依赖,也不是不明白她那双灵动的眸子背后,蕴含的热切希望和满腔情意,但他目前来说,还是做不到去接受另一份全新的感情。
?至少要等到他放下南宫暮雪,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去迎接新的人生,才有可能容纳得下另一个人。每天总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她,不管是快乐的,还是痛苦的,每一寸回忆都像是渗入了他的呼吸里,不能剔除出来。
?“叮——”电梯发出的清脆声响让他收起了所有的思绪,迈出电梯时,已经恢复了常有的微笑神态。和大堂里的员工随意点了点头,就迈着大步朝外面匆匆走去。
?此时大厦外的明媚阳光照在身上感觉暖暖的,就像他的心里,活像是揣着一个火炉似的,让人觉得很是温暖。他甚至希望,时间能在这一刻就停止,这样他就可以自私地拥有那和她独处的记忆,直到永远。
?是从什么时候沉沦到这么可悲的境地?他自己也记不清了,只知道这个女人的身上已经贴上了别人的标签,是某人的老婆。
?他还记得某人当初英勇地开着车子撞他的场景,所有的故事仿佛都只是发生在昨天,依然在他的脑海中那么清晰。
?就如同她偶尔笑得很灿烂的时候,眼角那浅浅的细纹,一直都清楚地刻在他的心里,从来不曾淡忘半分。有什么药可以让人吃了以后会失忆吗?如果真的有,他愿意去尝试,不是没有想过要花重金去求这样的良药。
?但转念一想,真能忘掉吗?不见得吧?有些记忆深刻入骨髓的,只怕就算是灵丹妙药也不会有那个起效。何况,他也舍不得忘却那个人。
?上到三楼,刚出电梯就看到那抹熟悉的倩影正百无聊赖地趴在栏杆上,正低着头不知道在看着什么,神情还是那么心不在焉,仿佛这世上没有什么能引起她的兴趣。
?额前的刘海因为这个动作而轻轻垂下,遮住了她的侧脸,看不清楚她的眼神,让安舜禹很有冲动想要走过去替她把头发拨开。只有不熟悉的人才会觉得南宫暮雪很冷,虽然她的本性的确如此,但在熟稔的朋友和家人面前,她还是有着自己活泼,甚至是顽皮的一面。
?对于这一点,安舜禹一直都很庆幸,自己还属于这一类人之列。还能见到她惯有的冷漠之下另外的表情,这可是无上的殊荣。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南宫暮雪转过头来,朝他漾出一抹会心的微笑,自然而然地挂在唇边,没有丝毫做作,更没有强装出来的尴尬。
?在商场暖色调的灯光映照下,竟让人觉得格外的温暖。像是远航的人看到了一片雾霭之中的灯塔,这是一种充满着希望的光芒,能轻而易举地就将他心底的阴霾驱散。
?微微一怔,安舜禹很快就回以一个更灿烂的笑容,大步走过去束手立在她面前:“今天怎么有空跑到这边来了?”
?据他所知,似乎她经常活动的范围不在这里吧?要么就是去RHK集团旗下的分公司,要么也是在那附近的商圈。虽然这里也是市中心的繁华地带,但纽约毕竟也不小,能晃到这里来,是不是说明她也有意来看看他呢?
?像是一眼就看出了他心里的猜测,南宫暮雪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说:“没什么,就是在某些地方逛腻了,总会有视觉疲劳,所以就想换个不同的位置去感受一下。你也知道的,大商场大都相似,品牌、布局什么的全都大同小异。不过这个商场里头还有比较多的小铺可以逛逛,也有不少有意思的小东西,但最主要的,也是想顺便过来看看你。”
?尽管带有某种特殊的目的,她还是照实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她的确是来看安舜禹的,撇开更深层的动机不计的话,算是朋友之间的小聚也没什么。
?她这么大大方方的承认,倒让安舜禹有些不知所措了,愣愣地站在原地,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心底隐隐地就像是有无数朵礼花绽开般,灿烂无比,让他的俊脸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开心的笑意。
?“呵呵,这可是莫大的面子啊!行,你说吧,想吃什么,我做东。无论你是要吃鸵鸟蛋还是蚂蚁腿,我都想办法给你弄来。”这是他们曾经一起吃饭时,南宫暮雪说过的一句话,那时纯粹就是为了调侃他。
?还记得那个有着东南亚风情的雅座里,她皱着鼻子不屑地说:“原来你请我吃饭就是吃这个啊?我还以为你这样的大老板应该是动辄就随便煎个鸵鸟蛋,或者是用蚂蚁腿酿个丸子什么的呢!真是小气,抠门鬼!”
?嘴里是这么说,但是那天晚上她还是喝下了好几晚海鲜冬荫功,还大赞那汤底够味。那满足的样子,至今都能让安舜禹记忆犹新。
?听到他用自己曾说过的话来堵住她的嘴,南宫暮雪不怒反笑:“你还别说,今天的状态似乎不太想吃那个呢!不如就去你那个餐厅吃香水鱼吧,我都好久没有碰这么重口味的东西了,你都不知道我现在过的日子比人家坐牢的还凄凉!”
?一边小声跟他抱怨,一边迫不及待地拖着他的手臂就往电梯那边走去,着急的样子好像立刻就要吃到水煮鱼才甘心。
?隔着西装外套那略厚的毛料质地,还有一层贴身的衬衫,安舜禹仍是能清楚地感觉到,有着灼人的温度透过她握着自己的地方不断传来。
?也许是心理作用吧,不然隔着这么多的布料,又怎么会感觉到她的温度呢?隐约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是那么的强烈而快速,让他几乎都不敢开口,生怕一说话,那颗心就会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就这么任由她拖着自己急急地穿过人流,走到电梯前等待着,这时他才说:“恐怕今天不能满足你的要求了,因为那个餐馆我已经转让给别人了,他们换了师傅,估计水煮鱼这道菜也从菜谱上消失了。”
?当初本就是为了她,才会特地去聘请那个川菜师傅的,想着她偶尔过来的时候可以吃到最爱的水煮鱼。
?可是当他决意要学着去放手的时候,害怕再进入那家餐厅会触景生情,会想起她吃水煮鱼时那痛快的表情和大呼过瘾的样子,会想起她那麻得有些红肿的菱唇……
?转手之后,那个川菜师傅也换了东家,他已经无意去打听他的下落。因为不会再有谁,能让他去做这么疯狂的事情,专门请一个厨子回来,只为让某个人一年能吃上那么一两次,他便心满意足。
?果然,这个消息让南宫暮雪很是沮丧,而她更加不能理解的是安舜禹的做法,不由得纳闷地问道:“好端端的你把餐厅转让了干嘛?要转手给人家也不先问问我的意见,你转给我也好啊!可惜了那师傅的手艺啊!我至今想起来都要流口水。”
?尤其是这段时间吃的都很清淡,她就更是怀念那个味道了,恨不得喝下满满一碗飘着红红辣椒油的热汤才解恨。
?有的孕妇在怀孕后口味会有变化,她也有轻微的改变,唯一不变的就是对水煮鱼一如既往的热爱。越是没有机会尝到,她就越是惦记着。
?被她那副小馋猫的标准样子给逗乐了,安舜禹不免觉得好笑:“难道你想买下我的餐厅就因为一道菜?”他知道某人不缺钱,甚至是这个女人本身也不缺钱,但也不能如此挥霍的吧?不需要考虑回报的概率和投资的风险吗?
?一直都知道她对水煮鱼情有独钟,那时才会找了川菜师傅来,却没想到她可以痴迷到为了一道菜要买下一家餐厅的程度,真是令人大跌眼镜。
?转念一想,也未尝不可。想当初他更疯狂,为了讨好一个人,特意去请了一个厨子在餐厅里养着,平时到他的粤菜馆会点川菜的顾客还真的不多。也就是在这一点上,他们俩倒是惊人的相似,都是两个疯子,呵呵!
?南宫暮雪并没有被他惊讶的表情所震慑,本来她做很多事情就是随心所欲的,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也没什么不好,偶尔疯狂一下嘛!
?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有何不可?如果我接手的话,不但不会让那个厨师跳槽,反而还会给他升职加薪,让他做主厨,然后把整个餐馆全部都改造成川菜馆。”反正那些相对比较清淡的粤菜她已经吃怕了,换个重口味的多好,利人利己。
?在饿了的时候还真是不能说些好吃的,想着川菜,这会儿连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可惜没有了好吃的水煮鱼,说什么都是白搭。
?想到这个,她就忍不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那哀怨的样子颇有几分谦谦的影子在里头,不然怎么说是两母子呢?
?神情沮丧地转过头去看向身旁的男人,有气无力地说:“那你说今天中午怎么安排吧!”反正没有了水煮鱼,对她来说都没什么太大的差别,食之无味啊!原本还想着今天偷偷背着家里那个月复黑的男人跑出来,可以打打牙祭什么的,没想到希望还是落空了。
?如果让安舜禹知道,她特地跑来只为了吃水煮鱼,还有那更深层的目的,不知道会不会吐血呢?但是他估计还是会甘之如饴地任由她利用。
?在爱情的世界里,爱得比较深的那个总是被“欺负”的,还会被吃得死死的。明知道自己会吃亏,会处于比较被动的处境,还是会心甘情愿地抛下所有的尊严。
?看到她实在是为了水煮鱼而魂牵梦萦,安舜禹就不忍心拂了她的意,于是提议道:“那个师傅我是找不到了,不过他的手艺我倒是学了不少,尤其是水煮鱼。改天有空你可以到我那里去鉴定一下,据说师傅从来都不外传的哦,还是我花了不少功夫死缠烂打才学到的呢!”
?说完还调皮地冲她眨了眨眼睛,那样子就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少了几分他平时的沉稳儒雅,多了几分大男孩的阳光气息。
?他不会告诉她,那是思念过甚的时候,想起了她最爱的这一道菜,才花了不少心思去讨好那个师傅学来的。他更不会让她知道,为了做这道菜,他曾经被那些辣椒和花椒弄得泪流满面,狼狈不堪。
?其实只有他自己才清楚,那不过就是找了一个出口去宣泄他的泪水,让它们有了掉落下来的理由。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而已。
?当你发现倾注了满腔的爱意,得不到半分回报时,这还不是最悲哀的。最大的痛苦在于,你就像得了失心疯似的想要用尽全力去抓住属于她的一切,哪怕只是一丁点的关联,都不会放过。
?就好像他偶尔也会自己在家里做水煮鱼一样,自己盛了满满的一碗,细细地品尝着那又麻又辣的滋味。回想着她以往吃这道菜时的表情,心里竟然会觉得很踏实,很幸福。爱得如此的卑微而隐晦,却让他的生活充满了阳光,哪怕只是他自己知晓的某个角落里,也很知足。
?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南宫暮雪几乎不敢相信,眼前这男人居然学会了做水煮鱼,狐疑地盯着那张俊脸,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般不可思议。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在她的印象里,似乎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男人会下厨。如果真的有这方面的才能,应该也是做西餐会比较拿手吧?
?瞧他的口音还带着些“洋鬼子”的腔调,何况是博大精深的中国厨艺?能炒个简单的青菜都已经很不错咯!他做出来的水煮鱼能吃吗?完全不敢想象。
?不过既然人家都这么自信满满地开口了,她也不好随便去打击,所以还是很快就转变态度说:“那行啊,我们就约好改天去尝尝你的手艺好了。我先声明啊,我现在可是两个的胃口,肚量大着呢!你要么就不做,要做就一定要加大份量,必须让我吃得过瘾才行。”
?把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轻轻摩挲着,生怕对方不知道她现在得喂饱两个人似的,还故意把肚子往外挺了挺。
?直到这时,安舜禹才发现,她的某个部位有着不太正常的隆起,难道?!惊愕地抬起头与她对视,看到她笑着缓缓点了点头后,心头有一股苦涩的味道慢慢泛出,又像是被一个大锤子重重地敲了一下,一阵阵的钝痛蔓延开来。
?原来以为,知道她的婚讯,并且亲眼见着别的男人给她套上结婚戒指已经是最大的痛苦了,谁知道得知他们有了爱情的结晶,还是一件更痛心的事情。
?如果说,结婚不过就是她已经死会的消息,别人不能去觊觎,那有了孩子无疑就是最彻底的打击,这意味着他们的家庭关系牢不可破。
?当然,也不是说他有多盼望着他们夫妻俩的感情会出现什么问题,只是隐隐的总会觉得,自己似乎会有一丝希望,虽然他也不能肯定那个念头是什么。
?垂放在身旁的双手不断收紧,然后缓缓地松开来,如此反复了好几次之后,才归于平静。安舜禹暗暗做了一个深呼吸,努力扯出一抹看似平常的微笑说:“那真是太好了!以后我是不是可以做孩子的干爹呢?放心,我一定会对孩子很好的,绝对不会比你们这两个亲生的爹地妈咪差。”
?打从私心里,他还是希望能和她扯上一点关系,哪怕只是委曲求全地做孩子的干爹,哪怕以后只是借着孩子才能和她见上一面,那也知足了。
?这样的小心思当然不能让她知道,只要能稍微满足一下对她的满腔思念,那也就够了。保持一定的距离,远远看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能看到她的笑脸,看到她幸福也不错。至于自己,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走出这片阴霾,感觉这份感情就像是深植于他的心里,无论做出怎样的努力都没有办法让它淡去。
?他的请求让南宫暮雪有瞬间的怔忡,随即明白过来后,爽快地一口答应下来:“行,没问题,这个干爹你是当定了。到时你想赖都赖不掉,从孩子出生后的女乃粉、尿片,包括后来的零食、玩具之类的就全部由你包了,账单寄过去的时候你可别想赖账哦!”
?如果这辈子注定要辜负了这么好的男人,那就让她用另一个方式去补偿他吧,哪怕只是用孩子给他一个心理寄托也好,还是希望能给他一个最难忘的纪念。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遇上了这样的男人,可是每个人的生命中,只有那么一个人会属于自己,一颗心也没有办法分成两半。所以只能对他说抱歉,除了辜负以外,似乎别无选择了。很多次,她都想对安舜禹说,只要他有任何心愿,她都会竭尽全力去替他实现。
?除了她这颗心,什么都可以给,什么都可以替他做到。很可惜,那个温柔的男子也很执拗,除她之外,别无所求。于是就注定会是一个悲伤的结果,塑造了悲伤的一个人物,不断演绎着悲伤的故事。
?感觉到两人都在没话找话说,刚好电梯来了,安舜禹赶紧护着她往电梯里走去,有礼地问道:“那我们今天吃什么?你来定吧!既然你来到了我的地盘,那就由我来尽地主之谊,这里周边也有很多不同类型的餐馆,只要你能想得出来的,基本都能吃到。不过我先声明,鸵鸟蛋和蚂蚁腿这样的稀有物品是不会有的。”
?那揶揄的笑意是如此明显,叫人想忽略掉都不行,南宫暮雪佯怒地歪着脑袋瞪他,好像要把他那张俊脸给瞪出一个大窟窿才甘心。
?安舜禹也不甘示弱地用眼角的余光打量她,两人就这么互相干瞪着,直到过了好一会儿,才不约而同地“噗嗤”一声笑出来。之前所有的尴尬和不自然,都在这个笑声中烟消云散了,两人似乎又回到了刚认识的那种轻松自如和默契。
?随便选了一家环境不错的西餐厅,点了一些清淡的菜式——因为安舜禹坚持孕妇一定要健康饮食,不能因为一时的享乐就不顾宝宝的健康,所以偷溜出来的某女,终究还是逃月兑不了这悲催的命运。
?吃饭的过程中,连她喝水,吃的饭菜全部都要经过安舜禹一一把关,让南宫暮雪不由得连连感叹,这干爹上手也太快了,竟然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进入了角色。开口闭口都只是围着宝宝着想,丝毫不顾她这位老友的感受。
?看到她那哀怨的样子,安舜禹倒觉得好笑,瞧她这副馋样,好像是刚从哪个与世隔绝的山村出来似的,看到什么都想吃。
?最可怜的是,她什么都不能吃,除了乖乖地吃着那些淡而无味的水果沙拉一类的东西,就没有别的追求了。目光频频投向邻桌,看着人家面前躺在铁板上嗞嗞冒着油泡的牛扒咽口水,为了陪她一起“受苦”,安舜禹也吃得很清淡。
?“真有这么想吃吗?”男人的定力似乎有点动摇了,不太忍心看到她为了这个而苦恼,甚至觉得自己给她点那些清淡的食物显得很不人道……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后,南宫暮雪无奈地说:“其实我现在最想吃的还是水煮鱼,所以看什么都没有胃口了,一点食欲都没有。”心里惦记的东西吃不到,那就是一种煎熬,时刻都会在脑海中晃悠。
?安舜禹刚想说些什么,电话又响了,匆匆交代了几句之后,又继续若无其事地陪她吃饭。这已经是第三次了,所以南宫暮雪忍不住问她,是不是公司里有事,那就回去处理,不需要陪着她。
?谁知对面的男人只是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凡事总有例外,而你就是那个例外。”声音不大,却一字一句地狠狠砸进她的心里,那么沉,那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