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劲岩这三天下来,基本没吃东西,不眠不休,明显瘦了许多,棱角更加分明,令人一见,心中顿生怜意。
然而,他变得,不仅仅是容颜。
那双水波潋滟的黑眸中,多了一些以前没有的东西,是沉浓的哀恸,虽然他掩饰的极好,却还是被贺筝如此轻易地窥到。
然后,便是浑身上下,那种生人勿扰的疏离。
似乎,无论何事,都不能够将他打动。
“筝筝,去休息吧!”他张口,声音沙哑,苍白的脸上,眸子如帘外的黑夜般深不可测,却又死寂一片。
贺筝抬眸望进他死寂的眸中,“我这就去,你要吃点东西吗?”
虽然补水的时候打了营养液,但是这三天他基本没吃什么东西,桌上刚好放着一碗稀饭。
“不吃!”许劲岩沉声道,声音格外的沙哑。“你去休息吧!”
他的语气客气而冷漠,疏离,贺筝无言,点点头走了出去。
暗恋的人成为了自己的姐夫,而姐姐却又出了事。
贺筝此时心中是满满的对许劲岩和许晨曦的怜惜,以后,晨曦怎么办?
劲岩哥怎么办?
清晨,贺筝只睡了两个小时,就被晨曦惊醒,小家伙正揉着朦胧的睡眼,在贺筝的怀里扭动着身子,嘴里嘟哝着:“妈妈,尿尿!”
贺筝一下子惊醒,慌忙坐起来,抱起晨曦:“晨曦乖,姨姨带你去厕所!”
抱着晨曦进了洗手间,小家伙到时醒了,一看到贺筝,小嘴咧了下,“姨姨,我妈妈呢?”
贺筝被问得一怔,显然小家伙并不能接受白若雨故去的消息,即使许劲岩有告诉他妈妈从此后不会再回来,小家伙也不信。下午刚哭过,这会儿又重复地问了。
照顾晨曦小解完,贺筝帮他洗手洗脸。
小家伙很配合,自己努力用毛巾擦脸,等他洗好脸擦干净水,贺筝把毛巾晾起来,蹲下来板正他的小身子,柔声开口:“晨曦,你是男子汉对不对?”
“我是男子汉!”小家伙露出一个笑起来跟许劲岩一样的笑容,看的贺筝心酸不已。“姨姨,我妈妈呢?”
“宝宝,妈妈不会回来了,妈妈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是天堂吗?”晨曦皱眉,英挺的剑眉紧皱,看着贺筝,很是不解:“爸爸说过了,可是晨曦想妈妈啊,晨曦要妈妈!”
“宝宝,妈妈也会想念晨曦,只是妈妈现在有重要的事要做。爸爸现在很伤心,晨曦要是闹着找妈妈,爸爸又找不回来妈妈,只会更伤心。晨曦,你要爸爸伤心吗?”
“可是爸爸为什么找不回来妈妈?”
“因为妈妈去工作了!”贺筝真的不愿意撒谎,可是面对三岁大的孩子,她又怎么说呢?
“嗯,就像姨姨和小叔一样,去很远的地方吗?很久很久都不会回来是不是?以后还会回来的对不对?”
贺筝望着小家伙那满是童真的俊颜,面容一滞,鼻头一酸,良久,点头:“嗯!妈妈会回来,只是要工作很久很久后才会回来!妈妈不在的日子,晨曦照顾爸爸好不好?”
“好!”晨曦答应的很爽快。“姨姨也会走吗?”
贺筝想起自己在硅谷的工作,临来时,她已经交了辞职信,幸好工作的时间很短,只有一个月,回来了,以后还走吗?她也在问着自己。
“姨姨,你陪着晨曦好不好?”
贺筝面对孩子期待的小脸,不忍心拒绝。一切都像是一场梦,只是这梦,很痛,现在最痛的人是许劲岩,最可怜的是晨曦,小家伙还不知道母亲去世了,就算知道了,也未必理解的到。
“好!晨曦乖,姨姨会陪着晨曦长大啊!”这个孩子没有了母亲,她是姐姐的孩子,她有义务照顾他,因为她是他的姨妈。“晨曦,咱们去看看爸爸好不好?”
“好!”
贺筝飞快地洗了把脸,牵着晨曦的手去了许劲岩的卧室,敲门后,里面没有动静,小家伙抬起头来看了眼贺筝:“姨姨,爸爸还在睡觉!”
“嗯!”贺筝点点头,刚要走,门却突然从里面打开,许劲岩就站在门口,面容憔悴,人更清瘦,似乎一夜间,他就瘦的更厉害,下巴上是青色的胡渣,新生的胡渣如雨后春笋般胡乱的肆意横生,却又给主人增添了一份颓败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