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头之人年近三十,体态丰满,所上妆粉很厚,她一进门就瞧见卫紫夏坐上位喝茶。
“七姑女乃女乃早来了,刚才我们还在厅上等了您好一会儿呢。”
“大堂嫂知道卫紫夏最不爱凑到那酒呀菜呀跟前,自是早溜了。”卫紫夏嘻嘻一笑。
静静地待众人与卫紫夏寒喧完毕,染卿尘才温和地道:“大家都请坐,吃些茶汤。”
朱砂青黛已将茶汤捧上。
大家坐定,卫紫夏这才笑嘻嘻地道:“嫂子,我给你介绍,这些都是府里各院最亲近的嫂嫂和姐妹。”
“谢谢大家专门过来看卿尘。”
染卿尘含笑起身,向所有人一福,整个人显得亲切温婉,娴雅大方。
刚才一众进来后,故意忽略她的存在,就是想看看,她会有怎样的反应,会不会因受冷落而觉得难堪。
没想,她只是静静地坐一旁,含笑地听着大家与卫紫夏的寒暄问候,整个人淡定而从容。
那刻的新娘子,只觉得她如瓷器般白净的脸庞,象是一个发光体,吸引着众人目光的追随。
那会儿的美,是静止的。
如今,她动了,却更具魅力。
举止,自然优雅,言语,疾徐有致,笑容,盈盈可掬,一举步、一福身、一低头、一抬眸,都如行风流水,令人着迷激荡,心旷神怡……
几位女乃女乃、小姐们不由得看呆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眼里暗闪着的有嫉妒,也有欣赏。
坐于正中的一个端庄少妇,在几位女乃女乃中,气质最为娴静,此时已月兑口说道:“端丽温雅、淑逸闲华,我看还要加上‘仙姿逸貌’才更贴切。”
卫紫夏立即哈哈一笑,“四女乃女乃果真是读书最好的,这般形容我可是想了许多年都没想出来。”
四少女乃女乃闺名容静如,正是四少爷卫立奇的妻子,双十年华,出身书香门第,父亲是东阁大学士,专为皇家编书立撰。
容静如打小跟着父亲读书识字,亦是尚院毕业的学生,只是在染卿尘入读那年,容静如刚好从尚院毕业,两人才未能见着。
容静如在各方面的技艺虽不是拔尖,但亦是中上之列。
因与卫立奇有婚约,当年从尚院一毕业,卫立奇立即将她娶进了门。
小夫妻二人一开始是琴瑟和鸣,情笃和好,并生得一子。
只是后来侍妾进门,二人的感情就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融洽了。
容静如端庄地笑了笑,还未来得及出声,二少女乃女乃已是抿嘴笑道:
“七姑女乃女乃哪里会有空想,小王爷早把她的时间占得满满当当。”
语罢,众位女乃女乃都笑了起来。
卫紫夏也笑,“好呀,二少女乃女乃,当心小王爷听到了,把二堂哥扔到东营训练去,让你几个月都不得见。”
二堂哥卫立辉,今年二十五岁,是沐阳城龙骑尉的一名校尉。
东营则是专门进行残酷练兵的地方,凡是去过一次的人,都不想去第二次。
而这二少女乃女乃正是二堂哥之妻,出身官宦之家,娘家姓庄,其父早两年调到北部一个小县做县令。
这二少女乃女乃为人泼辣,把二堂哥管得服服帖帖,夫妻二人倒也恩爱,二少女乃女乃生了二子一女。
听得卫紫夏如此一说,表情不由一滞,当下指着卫紫夏摇头叹息道:“算你狠!”
她们这般插科打诨着,染卿尘只微笑地坐于一旁,边听边暗自观察。
这几位女乃女乃各有特点,四少女乃女乃娴静,二少女乃女乃泼辣。
而在坐年纪最大者,就是一进来就跟卫紫夏打招呼的大少女乃女乃。
大少女乃女乃为人谨慎,八面玲珑,父亲是与沐阳城接邻的凌阳城副城主。
大堂哥卫立言为人豪爽,只是太过风流,如今家中的妾室姨娘就有六个,还不算那些未被抬身份的通房侍妾。
为此,大少女乃女乃气恼,却又无可奈何。其生有一子二女,长子卫廷风,年已十四,比府里的七少爷、八少爷还年长。
另外还有三位女乃女乃与三位姑娘,其中一位略带腼腆的小妇人,瞧见染卿尘望过来,立即露出一个娇怯的笑容。
染卿尘亦还以一个微笑,很亲切很和善。
那小妇人怯生生地开口道:“弟妹,我是大嫂……”
话才至此,就被坐于左边年纪略长的妇人冷哼打断,“说话象蚊子叫,谁听得见呀!”
那自称大嫂的小妇人立即满脸通红,嚅嚅地说不下去了。
“大姐,你吓着大嫂了。”卫紫夏立即跳起来维护,就象母鸡保护小鸡般。
染卿尘一听,心下明白,原来此人是国公爷的平夫人王氏所生的长女二姑女乃女乃娄卫氏,年二十三岁,其夫早故,膝下无子女,便回了娘家住。
只是听说寡居之人一般都不好来探望新娘子,这来者,何意?想触她霉头?还是想触的是小公爷的霉头?
染卿尘并不露声色,只是想这暗藏的争斗真是随处可见。
那大嫂,府中的三少女乃女乃,名为赵念儿,就是王氏为国公爷所生的长子卫立宸的妻室,尚无生育,是户部侍郎的小女儿,户部侍郎是三少卫立宸的顶头上司。
这国公府少爷们所娶的妻室,出身虽比自己都好,但门第却也不算高,就四少卫立奇的妻子容静好出身还算尊贵些。
看来,这皇上对这府防得可真紧,
剩下还有一名妇人,就是三姑女乃女乃了,不知她是何人,染卿尘对这国公府的排名称谓尚不了解。
那二姑女乃女乃瞧着被卫紫夏护着的赵念儿,傲慢地问,“你被吓着了?”一副不屑的样子。
“我……没……”赵念儿慌忙道。
“七姑女乃女乃,人家说没吓着。”二姑女乃女乃语带挑衅。
她就是看不惯那赵念儿磨叽的样子,也看不惯卫紫夏一脸幸福的笑,在她面前晃得刺眼。
“大嫂都被你吓得不敢说话了,大伙儿谁没瞧见。”
卫紫夏可不怕与大姐翻脸,她就是也看不惯大姐老欺负大嫂。
眼看这二人就要吵起来了,可大家都在看着,却没一人主动开腔劝说。
染卿尘眉微皱,恐怕这些人是巴不得有笑话看,这才是她进府的当日,就觑见这府里的汹涌暗潮。
“卫紫夏,这两位是二房里的大嫂和大姐吗?”没人救场,她自救,可不能让人破坏了喜庆,今日可是她的大喜之日呢,而这些人都是存心看笑话的。
卫紫夏被叫住,蓦地想起这里是新房,而且是染卿尘的新房!
她赶紧拉起染卿尘的手,边给她介绍边轻轻捏着,暗示哀求染卿尘别生气。
染卿尘倒不是生卫紫夏的气。
卫紫夏是个什么人的样,她明白得很,她并不是故意生事,要拆她的台。
真正想生事的,是另一个人。
染卿尘望向二姑女乃女乃娄卫氏。
一张刻薄受削的脸,尖尖的下巴,这种人最不好相处。
卫紫夏又给她介绍剩下的一位妇人,果然是三姑女乃女乃,三房的,同样是霜居回娘家住,看起来挺和善。
嗬!这丧夫守寡之人,还来两啦!还好染卿尘对这并不太在意,要不然,此时定是脸黑了去。
这一脸黑,今晚新郎就不好看了!
染卿尘心里冷哼,偏不让她们如意。
卫紫夏接着介绍了三位小姐,一位是小叔最小的庶女,十四岁的卫纤纤,另两位则是平夫人王氏的远房表亲,王若华与王若玲姐妹俩。
这三位小姐话倒不多,大都是坐于一旁静静听着。
从几位女乃女乃的闲谈中,染卿尘才知道,原来国公爷的母亲卫老太太还健在,如今也就五十已有九,身体不太好。
这一大家子,还真够复杂,光是开销都是染府的六倍以上,这公中得拿出多少钱来啊!
想到这,染卿尘又失笑,这是当家的事,与她何干?她还是赚赚小钱、悠哉过她的小日子就好……
红烛高燃,锦被绣榻,这会儿,房内一众早已散去,染卿尘则在桌边坐了很久。
瞪着那一桌丰盛的菜肴,肚子饿得不停地叫嚣,可那新郎依旧没影。
她回头对站在身后的两丫头道:“你们先下去吃些东西,这都折腾一天了,你们早就该饿扁了。”
朱砂青黛当下虽然也饿了,但哪有主子挨饿,自己却吃饱的道理。
朱砂道:“小姐,我们早上出门前有吃过。倒是小姐,您今天一整天滴水未进。”
本来她与青黛都偷藏了食物,想拿给小姐,可恰巧被喜婆看到,大吃一惊,赶紧拉了她二人到一旁,特别交代。
新娘子进门的第一口吃食,一定要吃夫家准备的。这桌上就是按习俗准备的白头宴,夫妻同吃,才能恩爱长久。
这下子,她们就不敢乱给小姐吃东西了。
“要不然,小姐,你先偿一口这桌上的菜,反正也看不出来,然后就可以吃其他的食物了。”青黛见小姐被饿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便小声建议。
“这怎么行!”朱砂着急道,“这可是要小姐与姑爷一同吃,单独吃了不吉利。”姑爷若不能与小姐同心,她哪能近水楼台先得月。
“那怎么办?姑爷敬酒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小姐都快饿晕了。”青黛也焦急地道。
“要不,让人到前院去打听。”朱砂提出。
“谁去?”青黛看向朱砂,两人面面相觑。
她们初来乍到,从染府过来的人对国公府都不熟。
“好了,别说那么多,省点力气吧。”染卿尘特别不经饿,一饿就全身无力,她已直接趴在桌子上了。
两丫头互使了一个眼色,悄悄地退到了门口,让小姐多趴会吧,她们守着门。
染卿尘这一趴,又累又饿,晕乎乎地,竟然睡过去了。
待她醒时,却仍见朱砂青黛仍守在门口。
她叹了一口气,看来新郎还是没回来。她都可用望穿秋水来形容她的等待了。
“什么时候了?”她睡了一会,这会儿力气回来了一点。
“已经过子时正了。”朱砂道。
“嗯,还这么早呀。”染卿尘想起前世,这时候夜生活正当时。
“不知还要等多久,好饿,饿得我头痛、脚痛、手痛、胃痛,全身都痛。”她低声咕哝道。
谁料,她的咕哝声才停,门立即被推开了,把她给吓了一跳。
门开处,只见一身喜服的卫立轩阔步走了进来。
原来,卫立轩在前院敬酒,本想早点装醉回房,没想人还没来得及走,二、三、四、五四位皇子居然都来了,五皇子还嚷着要补闹洞房。
这怎么可以,要给他们见新娘子,至少也要拖到明日才行,他不能让这些皇子们砸了他的喜事。
于是,他只好拉他们喝酒,最后,几位皇子终于倒下,他也有点醉了,头重脚轻的,走在回枫林苑的路上,他苦笑,这下可好,新娘子会不会以为他是贪杯之人。
到了新房门外,瞧见月静、芳草正守在房外,便挥手让她们退去,他就坐在门前的廊椅上歇着,想等酒意消散些再进去。
新房里也静悄悄地,一点声音都没有,就在他以为新娘子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就听到她的喊饿的低语声。
他这才想起,新娘子要等新郎回来才得吃东西,新娘子这都饿了一整天了,他急忙推门进去。
就见新娘子正趴在桌上,自己的到来,把她吓了一跳,不过神色间却不见丝毫惊慌。
染卿尘慢条斯理的起身,不是她拿大,她已经没有力气了。
“夫君。”她缓缓地福了一礼。
“很饿?”卫立轩看着新娘子没力的样子,眼里露出了笑意。
“饿扁了。”染卿尘可怜兮兮地道,她实在是饿得快晕了,没精力再装什么淑女了。
“开动吧。”
“噫?”
“你不是说很饿,可以吃了。”卫立轩好笑地看着她。
话落,染卿尘精神一振,动作迅速地转到桌前,接过朱砂递过来的盛着食物的小碟,取过青黛送上来的两只羹勺,然后又快步地转到卫立轩面前,将一只羹匙递给他,眼睛也没看他,就直直地盯着小碟里的食物。
看她一副垂诞的样子,卫立轩好笑地举匙挖了一勺,才刚送到嘴边,就见染卿尘已将食物放进嘴里,然后闭上眼,细细地嚼着,嘴角还泛起心满意足的欣喜。
他心下不禁好奇,有这么好吃么?
他把食物送进嘴里,不咸不甜,清清淡淡的。
“你喜欢吃这个?”他只能把这归结于她的偏好了。
染卿尘睁开眼,奇怪地反问道:“谁说的?”
“可你吃得很陶醉很满足的样子。”
“我只是想,这道食物摆在我面前这么久,我却只能看不能吃,那么当我可以吃掉它的时候,不管好不好吃,我都要把它当人间美味吃下去,这样才不枉我肖想它肖想了那么久。”
染卿尘瞟了他一眼,看到那双温暖的眼,这眼睛……微恍了一下神,然后又继续进攻食物。
卫立轩闻言,微笑道:“我想你一定是饿昏了头,居然对着食物胡思乱想。”
说完,拉了染卿尘的手就往桌边坐下。
染卿尘一怔,狐疑地看着二人的相握手,他们很熟吗?
最后她将他归结于自来熟一族。
卫立轩其实也在拉起染卿尘的手后,看到染卿尘惊讶的表情时,蓦地反应过来,他什么时候与染卿尘这样熟稔了?虽然他已认识她很久,自己对她的了解早已很深,但她不知道啊?
最后,他只能归结于他酒醉了。
这二人首日接触,没有洞房花烛夜的羞涩与期待,居然在酒足饭饱之后,一个有心一个无意竟各自安歇。
这让卫立轩多年后一想到就后悔不迭,人家都是酒后乱那个什么的,为什么他却是这么规规矩矩呢。
而染卿尘大小姐则在一旁窃笑不已,咱当日也是好紧张,就试着把注意力转移到吃上,这方法居然成功,虽然有点白那个啥哈!
次日一早,染卿尘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耳边轻喊。
“五少女乃女乃,该起床了!”
她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
“青黛呀,你叫五少女乃女乃起床就好,怎么把我也叫醒了。”她嘟哝道。
青黛呆了一下,她知道,小姐这根本就是没醒。
“小姐,五少女乃女乃,该起床了。”青黛继续小声地叫道,“五少爷都起床了,您再继续赖床,传出去可惹人笑话了。”
月静、芳草已经在侍候着卫立轩梳洗了。
可染卿尘一个转背,又进入了梦乡。
平日小姐睡觉都难以叫醒,每次都起得比预定的时间晚,昨天又累了一日,今天又这么早起,就更难叫醒了。
“还没醒吗?”卫立轩穿戴整齐地走过来。
“是,五少女乃女乃从未在这么早起床,昨日睡得晚,又太累了。”青黛恭敬有礼地替小姐解释道,姑爷可千万别误会,以为小姐偷懒。
“今日可不行,要赶着进宫谢恩。”卫立轩眉头微皱,想了想,然后走到床前,将染卿尘连人带被抱起,边走边吩咐道。
“你……”看着青黛却不知她叫什么名字。
“奴婢青黛。”青黛伶俐地道。
“青黛,你将少女乃女乃的一应物品全部带上,我们先上车。”
“是。”
看这样子,姑爷对小姐好像不错呢,青黛心下开心,手忙脚乱地收拾了一大包。
朱砂昨晚值夜,这会儿休息去了,也没人能帮上忙,紫苏等四人是二等丫鬟,进不了内室侍候。
于是便让人请苏妈妈过来帮忙。
“让五少女乃女乃继续睡,快到了我自会让人通知你,你再侍候她梳洗。”
将染卿尘轻轻地放进马车里,卫立轩交代道。
“是。”
青黛在马车上先垫了一床棉被,再盖上一床毯子,这时节,天气已有些冷。
卫立轩看了沉睡的染卿尘一眼,不再说话,转身骑上了马,马车缓缓启动。
对了腰牌,进了宫门,马车停了下来。
青黛以为小公爷会来吩咐叫醒小姐,谁知这等了许久,也不见打发人来,马车也没动一动。
她好奇地悄悄拉开帘子一角,看见这四周空阔清静,马车正停靠在一小亭边,远处,三三两两的也停了十几辆以车。
前方,小公爷正与道喜的人还礼、寒喧着。
卫忠站在马车左侧,青黛这方才一悄拉帘子,他立即已察觉。
他移步上前低声道:“青黛姑娘,这里是听召庭,皇上下了早朝,才会让人传唤。”
青黛听得明白,点了点头,重新坐回马车里。
染卿尘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妥,感觉全身都有些酸痛,头也晕沉。
她做了一个梦,居然梦见了五年前,皇上下旨破格录取那日,闯入静园的那个受伤的少年,他回来了,却依然看不清他的脸庞,只是那双眼睛,忽而冷冽令她生畏,忽而清澈令人想要靠近,就在她想要近前看少年的脸时,她便被青黛摇醒了。
心中颇有遗憾地睁开眼,茫然地看了一眼四周,蓦地惊觉不对劲。
这不是她的闺房!想要跳起时,忽又想起她昨日已嫁人,不是闺房也对,可这新房也好奇怪,床铺居然做成车厢的样子。
车厢?她这一惊讶,彻底醒了。
她环顾四周,疑惑地望向跪坐一旁的青黛,“这是车厢?”
青黛这几个月来已习惯了早上起床迷糊的小姐。
她如实地将原因一一道与小姐听。“……到了听召庭,五少爷也没让叫醒小姐,这会儿听说皇上已下早朝,才让您起身。”
染卿尘顿觉一阵赧然。
“五少爷人呢?”
“在外边呢。”青黛朝车外努了努嘴。
苏妈妈这时已将洗漱用品摆好,与青黛一起侍候小姐洗漱梳妆更衣。
动作麻利迅速,只一会功夫,染卿尘已焕然一新的坐在马车里,身上着一件宫装的锦缎水红衣襦裙,秀发梳成一个新妇的牡丹髻,头上插了支鎏金雕花镶红宝石步摇簪,清雅灵逸上平添了几分雍容贵气。
青黛撩起车帘,苏妈妈小心翼翼地将她搀扶出了马车。
出了马车,染卿尘一抬首,入目的是一道温雅修长的身影,一张温暖的笑脸,那双眼睛……居然跟梦里那少年的眼睛有点象,她微摇了摇头,这人是她的夫君,哪有那少年那么冷冽,她怎么会有这样的错觉。
卫立轩看着打扮精致的染卿尘,绰约娉婷地走来,眼中露有着欣赏,令染卿尘颇有羞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