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就有那好心人遥声道:“夫人,快走吧,这城主府可是密阳城的大官爷,惹了他,会被抓起来,你无处伸冤啊……”
“是呀,夫人长得如此漂亮,若被城主府的人看到,就更惹麻烦了……”
“哎——,有人进去叫人了!”围观的人大叫了起来,“快走吧,等他们来人就不好走了……”
染卿尘听着众人言语,脸上的表情立即变得伤心欲绝,“我不走,我是来为夫君讨公道的,我就只是想问城主,我夫君究竟做了何事,密阳城的百姓要将他推下河去?”她抽泣道,“想我夫君本本份份,温和良善之人,来密阳也是为了给密阳的百姓治水,密阳城主为何要纵容他的城民谋害我的夫君?”
立即,还有人已大声问道:“敢问夫人,你家夫君可是来为密阳治水的卫大人?”
“正是。”
围观的人又是一阵哗然。
“卫大人我见过,是个好人,脾气特别好……”
“我也听说了,几日前卫大人去密阳大坝查探水情,突然有百姓莫名其妙的发生骚乱,卫大人被他们推搡掉到河里……”
“那些人是出了什么事,怎么会乱起来?”
围观的人小声地嘀咕起来。
“是谁敢来我们城主府撒野?”正在这时,朱漆大门轰然被打开,一队护院气势汹汹、杀气腾腾地冲了出来。
“就是他们。”刚才被跪趴地上的守卫指着染卿尘等人大声嚷道。
带队出来的是一个中年男子,怒声大喝道:“好大的胆子,竟敢来城主府闹事,还公然侮辱城主府的守卫,你们眼里还有王法么?”
染卿尘立即故作惊讶地张大嘴巴望着他,强忍着眼里的泪水,最后又紧咬嘴唇,将眼里的盈盈的泪水逼回去,“你们欺人太盛,没想到城主府的人竟是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刚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看来我的公道还真没地讨了。”一张倔强的小脸令围观的群众同情心泛滥。
中年男人一听,立刻大怒,“你居然还敢出口诽谤,来啊,给我把这些人绑了。”
话落,他身后那二十几个护院立刻拔出佩刀佩剑等武器,朝染卿尘等人冲了过来。
“哼!”只听一声冷哼飘响在半空,未见谁人动作,那些冲上去的护院们立即呯的一声,全部躺倒在地,个个捂着胸口,在地上哎哟哎哟地申吟,冷汗直从额上流下。
围观的人惊诧地张大嘴,四处一片寂静,好恐怖的功夫!
中年男人此时脸色难看之极,他根本就没见着是谁动手,一众护院全部倒地申吟,太可怕了,出手的人。
“是谁?刚才是谁动的手?”他色厉内茬的喊道,“给我站出来。”
现场静悄悄地,没人话说,更没人站出来,只有染卿尘等人淡漠的目光,冷冷地瞧着他。
这下,中年男子的脸色就越发铁青了,可没人理他,他尴尬地,找不着台阶下。
“不错,想不到在这密阳城里还隐藏着如此高手。”又有三个男人从城主府里出来,领头的人眼睛看着卫忠,淡淡地说道。
“于总管,他们……”中年男子立即快步迎上去。
那于总管挥挥手,“你下去。”
中年男子立即退到了于总管的身后,冷笑着看着染卿尘等人,待会就让他们好看了。这出来的三人可是密阳城里功夫最好的。
“好!好!今日这公道,我也不讨了,但却也不是这么任人欺辱的。”染卿尘转头对卫忠道,“你今天就放开手脚,若要人顶罪,我想,我堂堂的一品夫人也够顶他们几条命。”
哗——围观的人又是一阵惊呼,没想到这位美少妇的诰命这么高,可那卫大人穿的是五品官服呀。
“啊——我知道我知道,当今有两名女子的诰命被皇上亲封,而且都是比她们自家的官人品阶高……”
“对呀,我也想起来了,当今第一才女就被封为一品夫人,嫁的顺国公府的小公爷就姓卫,天呀——卫大人就是小公爷……”
“这城主府的人,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连国公府的夫人都敢打,皇上亲封的一品夫人也敢打,我看呀,城主这官也是做到头了……”
听着围观的人的议论,染卿尘的嘴角有一丝笑意一闪而过。
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民众的效果,待会还有更精彩的呢……
这下,刚想动手的于总管立即脸色变得很难看,这要公然打一品夫人,他没这么大的胆子。
霎时,城主府大门前,出现冷清的局面。
“嘚嘚嘚……”一阵马啼声在围观众人的身后响起,立即,围观之人回头,只见一英姿飒爽的女子,正骑着一匹枣红大马奔驰而来,身后跟着十几名城主府的守卫,于是大家自动让出一条道,让女子过去,因为这女子,他们都认得,正是城主大人的掌上明珠韦曼曼。
只见她骑马来到府前的台阶下,猛地一勒马,前蹄悬空,马身半立了起来,待马前蹄落地,韦曼曼即以一个漂亮地转身,下了马,朝台阶上大步走去。
于总管等人已躬身问安:“小姐回来了!”
韦曼曼轻轻地嗯了一声,朝染卿尘等人看了一眼,看见卫忠,怔了一下,然后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于总管一时不知怎么回答,说是人家一品夫人上门闹事?
“小的也是刚刚才到,听守卫们禀报,府门口有人闹事。”他圆滑地道,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刚刚是谁进去禀报的?”韦曼曼看了一眼气质出众的染卿尘,怎么看怎么不象是要闹事的人,人家气定神闲得很,而且卫忠的为人,她跟了几日,也有所了解,不是乱生事的人。
只是,这名能让卫忠跟随的夫人到底是谁?
“是小……小的。”那溜进门叫人出来的守卫结结巴巴地出声。
“你给我说说,人家是如何闹事的?”韦曼曼慢条斯理地道。
那守卫慌得连忙跪下,“小的……小的……”吞吞吐吐了半天,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哼!”韦曼曼一看他的样子,立即就明白了,果然是自己府上的人惹出来的,“自己进去领罚。”
“是,小姐。”那守卫慌不迭地爬起来,就跑进城主府里。
“这位夫人,真对不起,都是我们没把下人管教好,冒犯了夫人,请夫人恕罪。”韦曼曼大大方方地跟染卿尘道歉。
染卿尘瞧着韦曼曼做事干净利落的样子,心里倒是挺有好感。
她微点点头,算是接受了韦曼曼的歉意。
“夫人来此,敢问是为了何事?”韦曼曼又问。
染卿尘面色一肃,“讨公道。”
“啊?”韦曼曼立即转问于总管道,“府里是谁又闯祸了?”
“这……这……”于总管迟疑了一下,方道:“应该是来找城主的。”
“爹?!”她朝染卿尘抱拳道:“敢问这位夫人,我爹做错何事,还请告之。”
“对自己的城民管束不力,害我夫君如今生死未卜。”染卿尘表情一惨。
韦曼曼闻言一呆,然后看了卫忠一眼,难道她是……“敢问夫人夫家可姓卫?”
染卿尘哀伤地点头,并不答。
韦曼曼心情复杂地看着染卿尘,原来她就是当今第一才女,卫立轩的夫人,容貌果然出众。
“夫人想要如何讨回公道?”
“一,全力搜寻卫大人;二,替卫大人完成他来密阳城治水的目的。”
围观之人听到如此讨公道的,不禁欢呼,这样的公道讨得好啊,他们密阳城有救了。
这卫少夫人可也真是深明大义之人,为了密阳的百姓,不惜在城主府门前抛头露面。
众人欢喜地议论着。
“这本是应该的。”韦曼曼点点头,“不过,我得和爹爹沟通一下。”
“好,我就在此等候消息。”
围观之人齐齐说道:“我等亦盼城主为密阳的百姓考虑。”
声音响彻在城主府的半空中。
染卿尘微微一笑,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
于私于公,她就是要逼韦步意无可回避,她今天就是耍赖,也要逼韦步意当着百姓的面给个答复,她就不信他敢在密阳城的百姓面前公然拒绝,除非他不想在密阳城待了,要知道群众的力量是无穷大的。
而正躲在内府的韦步意被这响亮的喊声给吓了一跳,心中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快快快,去看看怎么回事?”前边派出打探消息的小厮还未回来,他又另指着一旁的小厮催促他快去。
韦步意在前厅焦急地来回走着,小厮们都尚未回转,倒见韦曼曼踏大步进来,立即扯住女儿的手,“曼曼,我的好曼曼,外面究竟谈得怎么样了?”
“爹爹,女儿问你,为什么在密阳治水的问题上,你总是摧三阻四的?”
“曼曼,你问这个问题干什么?”韦步意快速地扫了韦曼曼一眼。
“是不是上头有人在治水问题上有阻拦,所以爹爹才不愿掺合?”
韦步意吓了一跳,“别乱说。”他朝四周谨慎地看了一眼,“曼曼,这朝中之事,你一个女儿家家不懂,就别瞎惨合进来了,会出大事的。”
“所以卫大人才会失踪?”韦曼曼盯着韦步意。
“曼曼,别的事爹可以听你的,但这事你得听爹的。”韦步意焦急又严肃地看着女儿。
“可是,现在整个密阳城的百姓都还生活在水患之中,这些百姓可都是你管辖下的子民,是你的责任。”韦曼曼着急地道,“人家一个外城来的外地人,都能真心实意地想为密阳城的百姓做事,爹爹你怎么可以这样?”
韦步意这回是铁了心不能听女儿的,“你回房去,这事你不能管。”
“现在密阳城的百姓也在外面等爹爹的决定,爹不用我管,那好,爹爹你自己说去。”韦曼曼直跺脚,“还有卫大人的夫人,也在门口等爹爹讨公道,你自己看怎么办吧。”
“啊——?!”韦步意一听,急得是想直跳脚,“怎么是这样?快把卫夫人请进来,不能让她在外面煽动百姓。”
韦曼曼闪过在大门口看到染卿尘坐着的朱红大圈椅,摇头道:“爹,只怕是不可能呢。”人家可是打定主意就不进府的,椅子都给搬来了。
虽说知道那染卿尘是来为难自己的爹,但不可否认,她还是挺佩服染卿尘如此的做法。
“为什么?”韦步意不明白。
“爹去请请看就知道了。”韦曼曼叹道。
“这……这……”那卫立轩的夫人是诰封一品,而城主的也不过是个二品官员,的确是要他出门相迎才对,可是,那门口的百姓……韦步意迟疑着……
“爹,别犹豫了,这卫夫人是皇上亲封的一品夫人,您将一品夫人拒在门外,这藐视之罪可不轻呀。”韦曼曼瞧父亲想要拖延时间的样子,提醒道,这有品阶的夫人,虽无官的实权,但享受有尊荣的身份地位,这低品级的官员见了,亦是要依礼相迎,否则亦是按藐视官员之罪论处。
韦步意瞪了女儿一眼,“爹爹这能出去嘛,出去如何回答那些百姓?”
“可那一品夫人可是皇上亲封,难道爹爹不怕被人说是藐视皇上?”韦曼曼又残酷地道出他正面临的现实。
韦步意这急得是噜噜转,“这可怎么是好?”他不停地喃着。
这百姓之愿却违皇上之愿,这不论是尊百姓之愿还是尊皇上之愿,他的官都算是做到头了,两边都违愿不起。
可若不出去相迎一品夫人,却又多了一条藐视皇上之罪,这可是死罪,若往重处那可是要满门抄斩的呀。
算来算去,他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出去相迎,至于治水之事,再见机行事吧。
他召手唤来下人,急急忙忙地换了官服,向府大门奔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染卿尘静静地坐在大圈椅上,表情沉着淡定,未见一丝急色。
卫忠亦面无表情地双手交叉抱于胸前。
六名侍卫更是立在身后,不动静如山。
而那城主府大门外,围观的群众越聚越多,已是堵得大街水泄不通,他们都是闻讯赶来百姓,就为亲耳听到城主大人宣布治水的好消息,这水患已把他们害惨了。
原本富裕轻松悠由自在的日子,一下变得如此惨境举步维艰,落差太大,他们都快受不了了,眼看天气越来越冷,因此对解决治水问题的渴望就更迫切。
于是,围观群众的轰闹与染卿尘等人的沉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在群众快等不及的时候,朱漆大门“哐啷……”一声,被从里面打开,接着是身着二品官服的韦步意匆忙奔出的身影。
这韦步意一奔出,立即看见了坐在大圈椅上的染卿尘,心中怔了下,这才明白刚才女儿说不可能请进去的原因,人家是有备而来啊。
“下官正在处理衙事,不知夫人到来,迎接来迟,望夫人恕罪。”韦步意朝染卿尘躬身道。
“虽然今日这城主府的大门难进,守卫当街对本夫人大呼小叫,肆意辱骂本夫人,但韦城主为百姓的事操劳忙碌,我若因此怪罪于你,岂非显得本夫人不识大体、是非不分。”染卿尘冷笑着讽刺道。
韦步意额上冷汗直冒,连连哈腰道:“下人们对夫人不敬,都是下官管教不力,才使夫人遭到无礼对待,下官向夫人道歉,请夫人恕罪。”
“城主大人还真管教不力,对下人如此,对你的城民亦是如此,本夫人今日来,就是要问你个管教不力之罪,为我夫君讨个公道。”
“这……这是下官的疏忽,可这密阳城的百姓这么多,下官也不可能每个人都能管教得到。”韦步意辩解。
“所以你更应该好好的保护卫大人的安全。”染卿尘缓缓地站起来,似乎对韦步意的辩解很是生气。
她走到他的跟前,满面怒容地对他说道,“卫大人来密阳,为的是给密阳的百姓找到治水的根本途径,是来为密阳的百姓做事的,是公干,不是游山玩水,你做为密阳城的最高长官,是不是为了密阳的百姓,更要好好的护他周全,可结果是什么?皇上的钦差大臣竟然在你密阳城出了意外,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如何给皇上一个交代,如何给百姓一个交代,如何给我国公府一个交代?”
一旁的卫忠听了,心中暗自佩服得嗟舌,女乃女乃真是太厉害了,这次圣旨的事,明白的人都知道皇上这是要做什么,可女乃女乃却仍能把皇上扯进来,以皇上做保护,只要这一顶大帽子戴上,任谁都难以逃月兑得了。
此时韦步意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青白交错,冷汗直流。
“下官——”他被大帽压得快喘不过气来。
“南方发生水患,夫君主动请缨前往,出发前他曾经跟我讲过,密阳在南方的地形特殊,但要解决治水问题也不是不可能,他已有初步的方案。”染卿尘语气一转,变得哀伤起来,“如今,治水的方案已有,可夫君却生死未卜,治水的事情需有人去做,就请韦城主为卫大人,为密阳城的百姓,为皇上,再多操劳多辛苦吧。”说罢,泪水布满眼眶。
这一硬一软的态度,直把韦步意逼到墙角。
围观的百姓听到治水的方案已有,立即激动地高喊起来,“请城主大人为百姓解决密阳治水问题。”
“请城主大人为百姓解决密阳治水问题。”
也不知谁喊得激动,不顾地上那浅积的洪水,带头跪了下来,立即周围的人也跟着跪了下来,接着是周围的周围,再周围,一圈圈的人扩散着跪了下来,霎时,城主府外跪满了一地,声音更是齐齐地喊道:“请城主大人为百姓解决密阳治水问题。”
这下,韦步意是骑虎难下,应不是,不应就更不行。
卫忠半垂的眼睑下,漏出了自从卫立轩出事以来的第一丝笑意,他知道,这韦步意是不应也得应,就是皇上来,面对如此之众的民愿,都不敢不应。
染卿尘双眼静静地看着韦步意,等着他的回答。
韦步意嚅嚅出声道:“可是,卫大人并未留下治水的方案给本官。”
染卿尘轻声一笑,“韦城主这是答应了,治水方案卫大人告诉过我,我有。”
围观的群众立即一片欢呼,“密阳有救了,密阳有救了!密阳有救了!”
欢呼声在蔚蓝的天空下远远地传开,把那份狂喜与激动带给了密阳城的每一个百姓,仿佛老树发新芽般,整个城里飘满了一种叫生机的活力。
这一日,密阳城的上空有几道飞影掠起,直飞沐阳城。
当消息传达皇宫,某位高高在上的人仅低头很随意地看了一眼,就不再意,一个女人而已,不足以惧。
就在当日,染卿尘还从密阳的自动自发的百姓中,召集了愿为密阳城出力的工匠师傅与熟悉当地地形的能人,加上文管家交来的五十名能工巧匠,令她的计划是事半功倍。
有了韦步意在城主府门口的应承,还有国公爷遣来的高手,人为破坏的事没有发生,水车制造顺利进行,很快,在工匠的分工合作,相互配合之下,在当日傍晚时分,第一架大水车大功告成了。
工匠师傅们看着这个在自己手中完成庞然大物,茫茫然,不知何用。
当染卿尘亲自指挥着众人将这个巨无霸架设在密阳水坝边上时,密阳城的百姓都纷纷来观看。
当水车开始转动,将第一斗水送上高地,洒下,水沿着山坡缓缓流向城外的时候,满城的百姓在惊喜中拥抱在一起,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那些密阳城的大小官员们眼神复杂地看着水车送水,最终仍是喜悦压倒一切……
随着第一架水车的试验成功,染卿尘又指挥着工匠师傅们赶制第二架、第三架、第四架……直到大坝上并排架上了十几架大水车,把河水快速地往上送。
几日后,第一排架设的水车已快够不着水的时候,染卿尘又令工匠将早已制好的水车按测算好的位置,在水坝内架上第二排……几十架水车不停地转动,场面十分壮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