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想到了以后的日子,忽然觉得分外歉疚,道:“玉妹妹,恐怕我答应过你的带你云游四方的事不能尽快实现了。我……”
“不要再说了。”黛玉伸出玉手,轻轻捂住了水溶的双唇道:“好男儿志在四方,何必拘泥于小儿女之情?溶哥哥,你绝非池中之物,你便是那天上的蛟龙,你自有一身通天的本领,怎可以无端地埋没呢?况且,令堂当年甘愿牺牲自己的生命才生下了你,为了告慰她的在天之灵,溶哥哥你也该做出一番事业来呀!令堂与皇上相爱,可至死也没有得到一个名符其实的名分,溶哥哥,若是你当了皇上,不是可以名正言顺地将她的灵柩牵入皇陵吗?”
“是呀,玉妹妹,你说的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水溶恍然道,“这两天每每脑海中萦绕着我那不曾见面的母亲,临终前垂危的面容,我就心如刀绞。那皇位在我的眼里一文不值,可是为了我可怜的母亲以及天下的苍生,我就准备迎接这次艰难的挑战!”水溶用力地握紧双手,眼神灼灼地望着远方。
一个意气风发的水溶又出现在黛玉的面前,一股暖流源源不断地流进了她的身体。她继而兴奋地说道:“溶哥哥,我会永远支持你的!待你胜利那日,我一定会亲手为你奏响一首凯旋之歌。”
水溶缓缓地拉着黛玉站起身,仰头望着那弯月牙,说道:“月儿呀月儿,你要为我作证,待夺取皇位那一日,玉妹妹就是我唯一的妻子,正宫的皇后。今生今世,我非她莫娶,也唯娶她一个。”
“溶哥哥,你怎么把这话都当成誓愿来发了?真真是羞死我了呢!”黛玉的脸红得如若天边的晚霞,羞态可人,曼妙可嘉。
水溶忍不住更紧地搂住黛玉道:“只对着弯弯月儿,你就如此害羞么?等日后与我举行成婚大典之时,你还不更羞得不行了!”
“溶哥哥,你还只管说这个……我不理你了!”黛玉的心头如揣上了一只调皮的小鹿,欢跳难捱,她挣月兑开水溶的怀抱,往远处跑去。
“玉妹妹,天这么黑,你不要跑这么快好不好,仔细摔跤呢!”水溶连忙拾起地上的琉璃灯追了过去。
不远处,一棵云杉树后,王爷和王妃望着二人欢快的身影,脸上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公瑾端芳道:“靖哥哥,看到溶儿能和玉儿这般恩爱,我真为他们高兴呀!”
水靖道:“溶儿遗传了她母亲那专情不二的性格,他日待他登基之后,若真能素整后宫,唯留一后,那将会成为天下百姓一生一世一双人美好榜样的。”
公瑾端芳认真地点点头道:“会的,一定会的。凭溶儿的本领,坐定天下又有何难?”
水靖却没有这般轻松,他怅然道:“皇兄的意思自然是将皇位传给水溶的,只是现在水溶还是一个世子的身份,我们该如何公开他的身份,而又不遭到满朝文武的质疑呢?”
水靖的话提醒了公瑾端芳,她若有所思道:“为今之计是要给溶儿找到更多的支持者,如今朝野上多半都是姜氏一族的亲信,我们绝不能冒然出招,那样一定会给溶儿带来灾祸的。”
水靖颇为赞成道:“我们那日与太子发生冲突,皇兄怒斥太子之时,就惹得皇后怀疑了。近日,她们一定会有举措,事不宜迟,我们也应该尽快行事才是。”
“靖哥哥,你说得何尝不是?只是你的伤?”公瑾端芳担忧地看着丈夫还略显苍白的脸庞。
水靖爱怜地一揽爱妻的肩膀道:“我是行武出身,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修养了这两天,我已经完全恢复了。你看我,多结实!”他说罢,就使劲地敲打起自己的胸膛来。
“好啦,好啦,我相信你就是,你何苦为难自己呢?”公瑾端芳连忙拦住丈夫。
忽地,一股浊气自丹田直袭顶水靖的胸口,他悚然一惊,但怕爱妻担心,遂强作平静,迅速运用内力,压下了这口浊气。
由于天黑,公瑾端芳并没有察觉出丈夫的不适。
水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们首要做的就是向皇兄禀明溶儿的心意,让他早做打算。”
公瑾端芳道:“好吧,我们明日就进宫去,找皇兄密谈。”
水靖嘱咐道:“我们此去一定要悄悄的,不如我们二人分别前往,明日上朝后,我就想办法留在宫里,你瞅准时机再悄然进宫,一定不能让皇后的人洞晓。”
“是,靖哥哥你放心,我会小心安排的。”
次日辰时,在皇宫中的御书房,皇上接见了王妃和王爷。
公瑾明轩屏退左右,一把抓住水靖的手,颇为歉疚地问道:“义弟,你的伤好些了吗?”
水靖送上一个宽慰的笑容道:“太子毕竟还小,下手也不重,修养了两天,好多了。”
“瑞儿实在太任意妄为了,都是皇后骄纵了他!唉——”公瑾明轩一腔的闷气无处可发,一拳重重地砸在了书案上。
“皇兄,你这不是和自己过去不吗?”公瑾端芳连忙心疼地握住皇上的手,看有没有受伤。
公瑾明轩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叹道:“我实在是没用呀,父皇当年迫于姜氏一族的势力,无奈之下,才勒令我娶了姜玉华,我以为我在位这些年能够殚精竭虑,逐渐将皇权悉数尽握,随后再一点点铲除姜氏一族的势力,可是没想到,我……却至今无法给我心爱女人名分,纵使她在九泉之下含恨这么多年,而且……我也不能认回我的至亲骨肉!”他越说越伤心,到后来,竟呜咽着哭了起来。
“你现在哭又有很用?母亲能被你哭回来吗?”一声冷冷的怒喝,自门口响起。三人霍然抬头,却是水溶踱步走了进来。
“溶儿,你怎么来了?”公瑾端芳忙问。
“是……溶儿,……你都知道了!”公瑾明轩抬起一双泪眼,面上隐隐露出了欣喜的神情。
水溶并不理会公瑾明轩,而是温柔地望向公瑾端芳道:“母妃,一早听管家说您和父王来到皇宫,孩儿就猜到所为何事。我也想和他把事情说清楚,所以就急急忙忙地赶来了。”
“溶儿,你来的时候没有碰到皇后的人吧?”水靖担心地问道。
“没有,我很小心。往御书房这一路上都是皇上的亲信,他们得知我来,就即刻带我来了。”水溶连忙向水靖解释道。
水靖点点头,看来水溶处事还是很老练的。
公瑾明轩耳听到水溶口中不提一句“父皇”二字只是“他,他”的叫,不禁一阵寒心,可是细想起来,这又怪得谁呢?他这个皇帝做得多窝囊,保护不了自己心爱的人,更致使与儿子这么多年不得相认。
水溶缓缓地走到公瑾明轩跟前,沉沉地说道:“水溶见过皇上。”
“溶儿……你……”公瑾明轩哆嗦着嘴唇,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前些日子,父王和母后已经把我的身世悉数告知我了。我也知道皇上您的难处,身为公瑾家族的子孙。”说到此处,水溶顿了一顿,仿佛这“公瑾”二字有千斤重一般,而后,他又接着说道:“所以,我愿意辅佐皇上肃清朝政,重握大权!”
“好呀,溶儿!”听到水溶肯承认自己是公瑾家族的子孙了,公瑾明轩欣喜不已,他忍不住伸出双臂,要拥抱水溶,水溶却往后撤了一步,躲开了他的拥抱。他不禁有些黯然。
公瑾端芳见气氛有些尴尬,忙笑道:“皇兄,溶儿肯相助你,你定然是如虎添翼呀!如此一来,何愁不铲除姜氏一族的势力呢?”
水靖也附和道:“是呀,皇兄!今日之事真是可喜可贺呀!”
公瑾明轩抬起头,望着水溶那双明亮的眼睛,仿佛看到了昔日曼珠丽那脉脉含情的双目。他的心头一释,笑道:“溶儿,你能选择帮我,实在是可喜可贺。不如我即刻就传话御书房,让他们准备一桌丰盛的饭菜,我们好好地乐一乐,以弥补那日造成的不快!”
水溶却冷静地说道:“皇上,水溶以为此事不可。我和父王母妃都是秘密来到此处的,若是皇上执意如此岂不是主动告知了皇后等人?”
“这……是呀,哎,我这一高兴就全都忘了。”公瑾明轩遗憾地摇摇头。
水靖道:“皇兄,溶儿担心得极是。我们不便在这里久留,即刻就出宫了。皇兄为今之计要首先安排的是如何公开水溶的身份,而又不为姜氏一族所攻击。”
公瑾明轩听罢,又是心中一凛。是呀,该如何公开水溶的身份呢?一定要寻一个极为稳妥的法子才好。
公瑾端芳道:“请皇兄再好好斟酌一番,我们回府后也会联络各路友臣,好好商议一下。”
水溶道:“皇上,我特意带来一只驯养的信鸽,日后我们若联系不方便,可以用它来帮助传信。”说罢,水溶便从怀间掏出一只洁白无暇的鸽子,那鸽子咕咕地叫着,两只小小的眼睛不停地朝着水溶转,显出分外温柔的样子。
公瑾明轩笑道:“到底是溶儿心思敏捷,此法甚好,此法甚好。”他本想借接鸽子的时候握住水溶的手,却被水溶灵巧的挣月兑了。
水溶一脸整肃道:“皇上,我们告辞了。”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公瑾端芳略显歉疚地望向公瑾明轩道:“皇兄不要急,水溶也是才知道自己的身世,他无法这么快就接受你。”
公瑾明轩轻叹了一声道:“我又有什么权利怪他?从他生下来到长大成人,我从未尽过一天做父亲的责任。”
“皇兄,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水靖轻轻拍了拍公瑾明轩的肩膀。
经过公瑾明轩以及水靖等人的一番深思熟虑,最后决定通过举行比武大会来让水溶月兑颖而出。
此后的几日,比武大会便在紧锣密鼓中准备着。水溶这几日一直陪黛玉游山玩水,初秋的天气最是凉爽宜人,他知道再过几天自己就有的忙了,到时候恐怕没有时间再陪黛玉。
黛玉甚为乖巧,这几日只是尽情地和水溶享受着锦山秀水带来的欢乐,只字不提几日后的比武大会,唯恐会让水溶觉得煞风景。
而皇后得知要举行比武大会一事,开始觉得有点蹊跷,便旁敲侧击地向公瑾明轩询问。公瑾明轩道:“我暄朝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是一些老将在保卫疆土,如此军中没有后续的能人良将怎么行?咱们的瑞儿这几年武功大进,我也想借这个机会让他亮亮相,让满朝文武也都了解一下他的本领,这对于他日后行事也是大有裨益的。”
皇后虽是半信半疑,但也觉得公瑾明轩的话并无破绽,便也不再多言。而是日夜叮嘱公瑾庆瑞要加紧练习,以待比武大会一举夺冠,让百官臣服。
只是这恐怕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公瑾庆瑞自恃自己的武功高强,中原之内无人能敌,这几日总是偷偷流出宫,往那烟花柳巷之地厮混。他的师傅名叫多多乌拉,是个实打实的的突厥人。且会一些邪术,当年他被仇人的部落追杀,险些命丧黄泉,幸而被姜世荣的儿子姜朱华也就是皇后姜玉华的弟弟所救,看他也是个人才,于是就留在了府中。后来听皇后姐姐说要给太子寻找武功师傅,于是就举荐了他。
这个家伙生性残暴,手段狠毒,公瑾庆瑞本就暴虐的性格碰到了他,倒是相得益彰。这多多乌拉,传授公瑾庆瑞武功到是甚为卖力,几乎把他的平生所学悉数交给了公瑾庆瑞,而公瑾庆瑞也待他不薄,不仅恭敬有加,更是让他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这对于长年过着游牧生活,且缺衣少穿的多多乌拉来说,简直就是天堂一般的生活。而且,如此尽心地传授公瑾庆瑞武功,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盼望日后公瑾庆瑞执掌天下之时,可以给他大队人马,那么他就可以重回部落,以报当年的追杀之仇。水靖中的一掌便是他传授给公瑾庆瑞的一种独门的掌法——阎罗掌。听其名便可知此掌法之厉害。
这一日,秋高气爽。公瑾庆瑞不过在自己的庭院内练了两套拳,便又按捺不住往宫外逛去的野心了。刚巧,怡妃之子——公瑾祥瑞乐呵呵地踱步走了进来,先是深深施礼,道:“太子在上,请臣弟一拜。”
对于这个一直对自己谦恭有礼,且又总想出一些好玩的的事情的弟弟,公瑾庆瑞一直抱着一种好感。随即收了练功之势,道:“罢了,祥瑞,你我兄弟不必如此多礼。”
“多谢太子殿下!”公瑾祥瑞心里却清楚得很,这个太子虽然表面上说不用如此多礼,但其实在他们兄弟中间处处居大。上次铃妃的小儿子不懂事,在太监们端来的水果中挑了一颗大的,结果事后便被心胸狭窄的太子借故打了一巴掌。铃妃地位低,在朝堂之上又无政治支持,只得忍气吞声,回去嘱咐儿子再不敢冒犯公瑾庆瑞。
“祥瑞,你今日找我来,可又有什么好玩的要告诉我?”
“太子殿下,听说宝香楼来了两个身手甚为了得的兄妹。叫卓阳和卓月,不仅会弹琴唱曲儿,还会舞剑歌舞,听说那戏法更是变得妙极了。能凭空就变出一条二尺多长的大鲤鱼呢!”
“是吗,竟有如此一对奇人?”公瑾庆瑞的眼睛立刻放起光来。
“可不就是吗!他们兄妹刚来到宝相楼不过四五天的光景,就让那里的日日爆满,听说连门外等着的客人都排到一里之外呢。”真的?“公瑾庆瑞更是来了兴致。”臣弟什么时候敢骗太子殿下呢!“”好,咱们这就去瞧瞧!“公瑾庆瑞随手拿来一件长袍披在肩上,就随公瑾祥瑞往外走。
二人刚走到门口,公瑾祥瑞忽然想起了什么,忙拉住公瑾庆瑞道:”哎呀,我想起来了,这会子父皇下朝要从这里经过,撞见我们两个终是不好,我们还是从御花园绕过去吧!“”也好,到底是你小子机灵!“公瑾庆瑞拍了他一下,便改了方向。
身后的公瑾祥瑞表面上谦恭地笑着,心底却又是另一番阴暗的想法了。
这么多年来,皇后一直打压着各宫的嫔妃,怡妃仗着巧舌如簧,善于阿谀逢迎,多少还少受了些排挤。但怡妃素来是个心高气傲之人,她的儿子也更是如此,看到草包一个的公瑾庆瑞竟然端坐于太子之位,他们母子二人如走针毡,无时无刻不想取而代之,这么多年来,他们母子一直在伪装自己,处心积虑地等待着时机把公瑾庆瑞和皇后搬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