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三名考生见水溶不顾自己大伤元气的也要救助张千军,一时佩服不已,便也纷纷上前帮忙。
水溶这几日经过安心的修养,体内的真气比较醇厚,故而给张千军治疗也是绰绰有余的,水溶的功力也是他们这些常人难以预料的,以这样一种功力,一会儿再去打擂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所以水溶只让他们帮忙扶住张千军的身体,主意还是靠自己来输送内力。
渐渐地,张千军的面色逐渐红润了起来。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光景,他的气息也均匀起来,除了觉得周身还有些乏力以外,竟与常人无异了。
“张兄,你觉得怎么样?”水溶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关切地问道。
张千军喘了口粗气,万分歉疚地望着水溶道:“水兄,我采用如此极端的手法来攻击你,你却不计前嫌,冒险对我施以营救,实在令张某无地自容呀!”说罢,他转过身来就要给水溶叩头。
水溶连忙搀扶住他道:“张兄,你大可不必这般客气。你家三代忠良,忠心耿耿地保护暄朝的江山,你方才令真气倒流,也不过是因为获胜心切罢了。”水溶这几日虽然闲居在家,却把满朝文武的家境已经人品都模得清清楚楚。这个张千军的父亲张同盛,人品高洁,文韬武略,是暄朝不可多得的人才,他的儿子也继承了其父的优良遗传,一直想追随其父为国效力,怎奈姜氏一族一直把持着朝政,使得他一直报国无门。正因为张氏父子是这样忠诚的可用之人,而且他方才虽然令体内真气倒流,却不曾使出十分之力,想来只是想打败对手,却毫无伤人之意,故而水溶才毫不犹豫地对他施以援救。
水溶的话令张千军更是羞愧得无地自容,他低低地垂下头,道:“即便如此,还是被水兄轻易地躲过了。在下的武功和阁下比,实在是天壤之别呀!我这朽木之材,真是再无脸面参加这比武大赛,我这就走!”说罢,他转身就走。
“张兄,且慢!”水溶一把拉住他道,“此时,朝廷正当用人之际,皇上这次诚心甄选人才,张兄你不过是一时糊涂才出此下招,可是张兄的功夫我自是领教了,绝非常人可比。料定你必是苦练了多年才能到此境界,难道张兄就甘愿自己苦练多年的本领就这样被埋没吗?水溶在这里诚恳请求张兄能留下来。”说罢,水溶便朝着他躬身抱拳。
水溶炯炯有神的眼睛中闪烁着真诚的目光,令张千军的心头升起了股股的暖流。原以为世子身份的他该是何等的高傲不可一世,谁知他不仅武功高超到他望尘莫及的地步,心胸也开阔得如天空一般,这位救命恩人,现下竟如此诚恳相邀,他若再拒绝,还配做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吗?想到这里,他紧紧握住水溶的手,有些哽咽地说道:“水兄待我恩重如山,且又这般诚心挽留,常言道‘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今生能与水兄相识,实在是我的造化!若能蒙兄不弃,在下愿追随水兄,唯水兄马首是瞻!”说罢,便跪拜下来。
水溶连忙扶起他道:“张兄言重了,水溶何德何能让张兄竟唯我马首是瞻!在下情愿和张兄这样忠诚仁厚又武艺高强之人一起报效国家!我情愿和张兄结拜为异性兄弟,不知张兄意下如何?”
张千军听罢,分外高兴,又道:“能与水兄结为兄弟,实在荣幸之至。不知水兄贵庚几何?”
水溶笑道:“二十有二。”
张千军道:“如此说来,我倒还虚长了一岁。”
“既如此,那就请兄长再上,受我一拜!”说罢,水溶就诚心地叩拜下来。
张千军受宠若惊,连忙搀扶住水溶道:“这个就不必了,我们本是平辈兄弟,皇上正好在此,我们不如就面向着天子的方向行结拜之礼,也好让天子为我们作证。”
“好呀!”水溶欣然应允,二人遂行了结拜之礼。
二人如此磊落之举,以及他们之间坦诚相待换来的浓浓的兄弟情意让其他三位考生也分外感动,纷纷上前表示祝贺。这时,擂台上的铜锣敲响了三声,这是各组推选出的获胜者前去打擂的指示。
张千军听罢这锣声,便道:“水贤弟,打擂的锣声已响,贤弟赶紧上前打擂吧!”
水溶谦让道:“这怎么行?咱们这一组还没有比试呢?我怎能越俎代庖?”
刘洋道:“水兄为人高风亮节,且武艺精湛,虽未经比试,但皆让我等佩服得五体投地,兄台去打擂,自是众望所归!”
“这……”望着张千军等四人皆是诚挚的面孔,水溶心头暖暖的。眼前的这些小伙子都是忠肝义胆之士,将来定都是暄朝的栋梁之才,可惜为姜氏一族的势力一手遮天埋没了,他一定要夺取皇权,给这些小伙子一个很好的用武之地。
杜庚新道:“水兄不必再推辞了,快去吧!”
宋石海道:“水兄,你的武功我们都见识,你的人品自是没得说,我们四人诚心推举你,我们期待你高中武状元!”
水溶见的确盛情难却,只好抱拳道:“多谢各位兄台,水溶定不负众望!”
此刻,台上其他六组推选出的五名获胜者已然一字排开。水溶纵身飞跃,轻巧地站定在台上。
宋文卓审慎地打量着几个人,将目光锁定在水溶的身上。见他身形伟岸,器宇不凡,果然如昨日圣上所说的那样,心里顿生了几分好感。然而比武大赛开始之前,姜丞相那别有深意地几句嘱托却让他的心坎上蒙上了一层阴霾。他使劲地摇摇头,仿佛想挣月兑那阴霾,朗声对几位考生道:“你们几位胜出者采取淘汰式,一人先站出来挑战,其余几人一一上前打擂,最终的胜利者便是今天比武大赛的优胜者,也就是今天的武状元。你们谁先来呀?”
“当然是我先来!”一个黑壮的汉子应是道。他是左部侍郎隋道远的儿子隋国柱。他父亲便是丞相姜世荣的党羽。
“好吧,那就由你先发起挑战吧!”宋文卓无奈地说道,随后纵身跳下擂台。
“你们谁先来挑战呀?”隋国柱不可一世地大喊着,不屑地目光在水溶等人的脸上扫视。
“在下先来会会你!”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最先挑战。水溶知道,他是右部侍郎柳峰之子柳一清。他的父亲一直和隋道远政见不合,今日两人的儿子在擂台上相见,自有一番好斗了。
话音刚落,二人便战在一处。水溶和其他三人便暂且跳下擂台去观战。
这个隋国柱也是空说大话,并没有真才实学,不过几十个回合下来,他就渐渐落了下风。正在众人都以为柳一清会获胜的时候,忽然隋国柱大喊一声,劈出一掌,那掌风凛冽异常,势不可挡,柳一清一个招架不住,生生地被这一掌打中了前胸。当下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水溶心中顿时一凛,暗道:这一掌为何如此熟悉呢?
隋国柱打伤了人却还不肯罢手,纵身一跳就奔着已经摔倒在地的柳一清踢过来,柳一清此刻已然难有招架之力,眼看着难逃这一脚,众人无不为之捏了一把汗,都知道柳一清是在劫难逃了。
恰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水溶闪电般地飞身上台,挡在柳一清的身前,伸出双手,使出一招金刚绞杀,叉开双手牢牢地缠住了对方的一只脚。
隋国柱万万没有料到半路又杀出一个程咬金来,他悬空在上忍不住骂道:“你这臭小子,本大爷的事,怎么轮得上你来插手?”
水溶冷冷道:“比武讲究点到为止,你已经使出阴招伤了人,却还不收手,要置人于死地么?”
隋国柱并不知道水溶的来历,依然怒喝道:“我警告你,赶紧放开我,不然我连你一起打!”
水溶轻轻叹息一声,摇摇头道:“如此之辈,毫无人之道义,这样的人岂不要成为天下百姓的祸害?”随即,微微皱眉,双臂用力,用劲加紧,只听隋国柱一声惨叫,他的脚筋已然被水溶夹断。日后即使能恢复,也要落下跛脚的残疾,周身的武功自然也不能发挥了。
看着在地上痛苦哀号的隋国柱,水溶冷然道:“不善待于人,必不得善待,此下场终是你咎由自取所致!”
这一幕悉数落入宋文卓的眼中,他不由暗暗佩服水溶的果断英武,也为隋国柱终落得残废的下场感到窃喜。可与此同时,他也深深的为水溶感到担心,虽然水溶乃是北静王的长子,又有世子的封号,还深得圣上的赏识,可是这隋国柱的背后乃是姜氏一族的偌大势力呀!不管如何,反正情况有变,我先助水溶一臂之力再说!宋文卓打定主意,遂令人先把柳一清和隋国柱抬下擂台,继而又高声对其他四个被推举出的考生道:“你们还有想打擂的吗?如果没有,那今天的武状元就是水溶世子的了,他当之无愧……”
宋文卓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嗖嗖两声,两枚飞镖分别落落在他的双脚两旁,进离他的脚仅一寸之远,若再偏一些,他的双脚必要受重伤。
“什么人竟敢这般大胆袭击主考官!”宋文卓心中暗叫不好,他逡巡台下,希望可以快速找到发暗器的人。
“你处事不公,给你这点教训还是轻的呢!”随着一声不可一世的呼声,太子飞身跃上了擂台。他扬起下巴,异常轻蔑地注视着宋文卓。他应该是从观战的高台上跳落下来的。难怪宋文卓没有发现投射暗器之人。堂堂太子,竟以这种不光彩的方式搅局,实在令宋文卓愤懑。但是他却只能强按满腔的怒气,谦恭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不知有何吩咐?”
公瑾庆瑞冷冷地扫视了宋文卓一眼,骄横地说道:“本太子还没有打擂呢,你怎么就说武状元归这个姓水的小子所有?”
宋文卓一愣,道:“可是,这参加比武大赛的人员中并没有太子您哪!”
“放肆!这天下都是我们公瑾家的,你也不过是我家豢养的一只狗而已,低贱的奴才竟敢来质疑主人!”公瑾庆瑞狠狠说道。
这番话简直把宋文卓羞得体无完肤,堂堂三品中郎将,又是这次比武大赛的主考官,却被太子当着百官之面这般的侮辱。让他日后还如何见人?宋文卓只觉得一阵天昏地旋,他恨不得地上立刻开个大洞,好让他一下跳进去以躲开这般的羞辱。
水溶看着脸被气得苍白的宋文卓,心生不忍,遂大步上前,朗声说道:“太子虽然身份高贵,也要注意自己的言辞。宋大人乃是朝廷的命官,皇上钦点的主考官,太子怎能如此出言不逊?”
那日在宝相楼被水溶紧锁脉门的手臂直到现在还隐隐作痛,此刻的公瑾庆瑞直恨得牙根痒痒,这两日,他潜心和师傅多多乌拉继续学习阎罗掌的狠招,只想在这次比武大会上将水溶置于死地。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敢与本太子顶嘴?”公瑾庆瑞颇没有风度地狂吠起来。
水溶轻蔑一笑道:“在下乃是当今皇上钦封的世子,今日比武大赛的最终获胜者。你若是不服,只管出招上来。若是在你的眼里,我们若都是东西的话,那你岂非就不是东西了么?”
一番软中带硬的话说得台下一片哗然,那阵阵的笑声更是触痛了公瑾庆瑞那愤恨的神经。“你这小子,休得放肆,今日本太子一定要打你个落花流水!”说罢,他便一个饿虎扑食就攻了上去。
水溶冷静地移身后退了两步,轻而易举地就避开了他的锋芒。公瑾庆瑞岂肯罢休,站定身形,双臂盘绕,运功发气,台下众人之间他的手掌渐渐发黑,懂些武功的人都知道,他这乃是出于西域的邪门武功。掌心发黑乃是有了剧毒,被打中的人就算不死,恐怕也要成了残废。
水溶心中也是一惊,这种武功的厉害也听师傅说起过。这是西域毒掌中最为厉害的一种——阎罗掌。练这种功夫的人,通常要长时间在有毒的药液中浸泡自己的手掌,到运功之时,才可借力发散出毒气,只是这种武功是西域的绝学,罕有人会,将近十多年来,未曾再出现过,所以使得人们对它都不很熟悉了。忽然,水溶想起了一件事,父王曾经中过他一掌,那是不是也中了毒呢?
公瑾庆瑞本来还怕水溶身法太快,自己打不中他,现见水溶凝神静思,心中窃喜抓住了最好的时机。
眼看着公瑾庆瑞的一对魔掌就要触到水溶,众人都发出一种无奈地哀叹,有的人甚至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却久久没有听到水溶倒地的声音。闭着眼睛的人忍不住睁开了眼睛,睁开的眼睛的人有些不相信眼前的情形,又闭上眼睛使劲地揉呀揉。随后人们就都看见,水溶完好无损地站在公瑾庆瑞的面前,而公瑾庆瑞却保持着方才推掌的姿势,一动不动。
原来水溶方才一时走神,待见公瑾庆瑞出掌过来时,再招架已然来不及了,遂就采用了一种极高超的轻功身法——飘扬挪步法。顾名思义,就是人在顷刻之间,如空中浮云一般轻飘飘地挪动位置。说来也是好险,水溶在公瑾庆瑞的掌风到来不过发丝大小的距离下才移开身形的。若再晚了半点,恐怕就要中了他的阎罗掌。
移到公瑾庆瑞的身旁时,水溶便点了他的穴道,令其定住身形再不能动。
“好!水溶世子真是武功了得呀!”深被水溶人品和武功折服的人们率先发出了赞扬之声。
“水溶世子是当之无愧的武状元喽!”
“太子这次也要甘拜下风啦!”更有一些胆大的之人,连如此明朗的话都喊了出来。
宋文卓也觉得胸口的恶气出了不少,遂吩咐道:“来人呀,将太子先抬下去吧!”
东边的观战高台之上,公瑾明轩更是合不拢嘴,心中一遍遍地默念道:“溶儿呀溶儿,你实在太了不起了。我真要好好地感谢水靖贤弟,他竟能为溶儿找了这么一位武功高深莫测的师傅。”
擂台上现在的形势可是恨煞了皇后和姜氏一党。丞相姜世荣今日不知有何要事,未来观战。皇后又在高高的观战台上,无法得到授意的姜氏党羽们都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姜玉华狠狠地攥紧拳头,连长长地护甲陷入肉里引来阵阵的刺痛都浑然不顾。“荣公公——”她狠狠地咬住牙吐出了这几个字。
荣公公立时会意,他忙转身出去了。
擂台上,公瑾庆瑞已经被抬了下去,他大睁着双眼,一副不甘心的模样。阎罗掌因不能发力,故而力道回到自身体内,令他周身气流乱奔,实在难受得紧。只见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好似变色的灯笼一般,令看到的人无不觉得可笑之至。
宋文卓高兴地宣布道:“太子方才上来打擂也以失败告终,所以今日的武状元当是水溶世子,此殊荣于水溶世子乃是实至名归!”
宋文卓话音刚落,台下便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更有人高喊着:“水溶世子,当之无愧的武状元!”
赢得众人的拥护,水溶分外开心,他站到台前,不住地朝各方的拥护者抱拳作揖。
“噢!大哥获胜喽!大哥获胜喽!”远远地在那列马车之上,水媃听到小厮前来的禀报,不由得欢呼了起来。
王妃连忙捂住她的嘴道:“你这丫头,本是不带你来的,谁知竟被你偷偷跟来了。你不要再喊了,小心那边高台上的皇上和皇后听到。”
水媃却不以为然道:“母妃你这便是杞人忧天了,那边的声响这么大,如何能听得到我的声音呢?”
黛玉听罢,也赶紧掀开车帘,往擂台那边放眼眺望。由于距离远,只看见人群挥舞着手臂,听见人群发出的阵阵欢呼之声。
心底涌出无尽的甜蜜之感:溶哥哥,我就知道,武状元当非你莫属。
正在众人都沉浸在喜悦中时,忽然几支冷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到了台上。
宋文卓肩膀中箭,他哎呦一声跌坐在台上。
“宋大人!”水溶一边迅疾地抽出腰中的玄冰软剑,挥剑阻挡着不断射过来的箭,一边一手搀扶起宋文卓。水溶扶起他来,单手用力环住他的腰,纵身就跳下台去。
只是这冷箭专冲水溶而来,比方才射得更猛烈了。
“什么人竟敢在此放冷箭?”公瑾明轩深为水溶担忧,他气得一下子跳下了龙椅,“御林军,赶紧去保护世子!”
“不可以!”皇后却在一旁高声阻拦。
“大胆!你竟敢抗旨!”皇上气愤地瞪着姜玉华。
姜玉华却毫无惧色道:“御林军乃是保护皇上安危的,此刻已然发生了暴乱,若是这贼人再趁机伤害皇上,该如何是好?所以为今之计,我们还是速速摆驾回宫要紧。”
“你休要胡说,那冷箭分明是冲着水溶去的。莫非是你派人设计陷害?”公瑾明轩忽然明白了什么喊道。
到底是做贼心虚,姜玉华眼神闪烁道:“皇上无凭无据,可不要冤枉了臣妾。”
公瑾明轩再不想与她浪费唇舌,又一次高声命令道:“来人快去抓放冷箭之人!保护世子!”
水溶此刻正扶着宋文卓往一扇屏风后闪躲,一只冷箭朝着他的后心不偏不倚地射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