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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野在山间公路上风驰电掣的前行。
暗夜中,没有路灯,星子也显得黯淡。
密闭的空间里,挤了七八个人。车上的人表情都非常紧张,尤其是乡村教师符春辉,他两眼通红,手一直攥着受伤男孩的小手,不肯放松……
“解放军首长,请再开快一点……”感觉不到弟弟符春庭的脉搏,符春辉的太阳穴开始砰砰砰狂跳发胀。
陆向冬打开车内的照明灯,迅速回头看了一下孩子的情况,说:“还有10分钟到出口了。”
他掏出手机,扔给副驾驶位上的顺心,说:“和急救医生联系,看他们是否到达山口。”接到顺心的求救电话,他便通知了120急救,但是姜母山村地处偏僻,他的车也只能开到距离村寨5公里的地方。救护车更是不济,只能开到青山的山口。
当他仅仅用了一个小时便飞车赶到姜母山村唯一的入口时,迎接他的是极具震撼力的一幅画面。
崎岖狭窄的山间小路上,燃起了星星点点的火把,远远望去,就像是一条火龙蜿蜒而下。姜母山村的黎族村民,无论大人还是小孩,在这个无眠的夜里,全体自发出动选择用他们独有的方式默默护送身受重伤的黎族男孩符春庭下山疗伤,村民们面容肃穆,口中喃喃,祈求他们的山神保佑,保佑族人平安月兑险。
陆向冬第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他惦念操心了一路的小女人,见到他时,脸上乍然绽放的光彩。像是一道耀目之极的霞光,瞬间点亮了四周黑暗的天地,也填满了他内心深处空寥寂寞的角落。
陆向冬的唇角何时悄悄弯起弧度,连他自己也不自觉……
“到了,你们已经到了?好,知道了,谢谢啊!”救护车已经开到预定地点,好消息让顺心松了口气,赶紧向大家报告。
陆向冬加快车速,语气冷静地说:“孩子一定会月兑险的,不要害怕。”
他的话让充斥着不安和恐惧的车内气氛有了缓解,符春辉的目光也终于从弟弟苍白的脸上移开。他愣愣的看着车窗,表情痛苦且惘然。过了一会儿,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往事,忽然伸手用力敲打自己的脑袋,开始哭叫:“都怪我,都怪我啊……若不是为了我,他怎么可能被遗弃掉……我对不起我弟弟……我对不起他……”
同来的村民扯住他,用黎语大声斥责着他。
顺心听不懂,想劝两句,可是陆向冬却拉着她的手摇了摇头。
“不要管,顺心,他们有解决的办法。”
青山黎族,最忌讳外人干预他们族内的事务,尤其是牵扯到家丑之类的事情,更是不允许旁人插手。
听着他们一路吵嚷,大野很快便来到了青山的山口。
救护车闪烁着红灯停靠在路边,见到陆向冬的军车,急救医生呼啦啦下来了四五个之多。简单检查之后,医生诊断说病人肝脏破裂情况危险,必须立刻转回B市医院抢救,立刻出发。
“我陪弟弟去救护车,你们坐这辆!”符春辉擦干了眼泪,挺直了脊梁,他发誓,从现在开始,他便是弟弟符春庭的天。
B市人民医院手术室。
“谁是病人家属?”一护士带着口罩面无表情的走出来。
符春辉站起来,“是我!”
护士看看他,递过来一张纸:“这是手术费用单,先去交押金吧。”
符春辉接过单子,低头一看,顿时脸色一变。
村长说了句黎语,符春辉步履沉重地挪过去,把单据交给他。
村长的脸色在看到那串数字后,变得比符春辉更黑。他攥着薄薄的手术单,几次想说话,却又无力的咽了回去。
5万块钱。
对于一个贫穷到人均年收入只有1000多块钱的黎族偏远山寨来讲,无疑是一个天文数字。
5万……
不如要了他们的命,来得直接点。
符春辉目露绝望,噗通一声跪在了护士的面前。
“求你们先救救我弟弟……救救他……他才只有9岁,救救他……钱我会交的,我会去借……我一定会交上的……求你们先手术……”
不仅是护士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连立在走廊上谈话的陆向冬夫妇和田海防也被惊动了。
他们急匆匆地跑过来。
护士说:“你求我没用啊,这是医院的规定,不交钱没法手术的。”
“求你们了……求你们了……我一定交上,求你们先手术,救救我弟弟……”符春辉绝望的把
额头撞向地面,咚咚咚的响声,像把锤子敲在每个人的心头,生生作痛。
“我来交——”
“我来交——”
几乎是同一秒,顺心和陆向冬异口同声,齐齐站了出来。
戏剧性的一幕,让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包括他们自己,也被两人之间自然流露的默契和心灵相通的震撼,搅得半天情绪不得平复。
趁着顺心还在回味发怔,陆向冬拿过了手术单子。
他看了看数额,语气平静地对护士说:“我去交费,请马上通知医生手术!”
护士被他威严的气势吓到,一句话也没敢多说便缩头回了手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