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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顺心动动手指,试图把灌了铅似的胳膊抬起来。她望着村长,眼睛里充满了祈盼……
村长听得懂汉语,但是他不会讲。
“@#¥&……”他吼了句黎语,很快,一名黎族村民立在他的身旁充当翻译。
“村……长……是……春庭,他……救了我!他是不是……可以……被宽恕……了呢?”她一字一顿地说。
村长脸色出奇的难看,他没有立刻回答问题,而是让村里的草医先给顺心喂服驱毒伤药。
苦涩腥膻的丸药吞咽进月复中,顺心的意识又渐渐模糊起来。她用指尖上仅剩的力气掐着大腿上的皮肉,在丝丝疼痛中努力撑开眼皮,望着村长面无表情的脸。
“姜……母……山村,有个……风俗……救人……性命……的伢子……不论他……之前……犯了什么……错……一定……会被山……神……宽恕的……村长……求求你……让伢子……回家吧……让他回家吧……求……求……”怎样坚持也无法说完最后一个字了,她的头一歪,意识完全消散,失去了知觉。
同一时间,草窝那边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是采药回来的孙凌灿。
他额头上的汗珠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奔跑的速度比青山的野兔子还要快几分,他大声嘶着:“让开——让开——师傅,救命的药来了——你看看,我采来了什么?”
村寨的草药医生看到他手中的药草时,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黎语,听不懂。
翻译小伙子赶紧对着孙凌灿解释:“他说,你真勇敢!连雅塔这样的仙草都被你采到了。”雅塔是黎族独有的治疗蛇毒的圣药。姜母山村人曾说过,当年有个村民的孩子跟着大人上山采药,一不留神,被眼镜蛇咬中,当时眼睛发黑,头发昏,紧跟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大人在家附近的山上找来一种叫做雅塔的草药给他口服外敷,不到半小时便恢复正常。
雅塔极为稀少,长在峭壁边沿或者是深潭边的苔藓处,极难采摘。草医惊讶的是城市里来的勘探队员竟然敢以身涉险,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了治疗蛇毒的数种药草,不由得钦佩不已。
孙凌灿俯身察看顺心的伤势,发现她腿部的黑紫肿胀渐渐褪去,呼吸和神智都恢复正常后,不由惊讶地问:“是村寨的医生处理过了吗?”
刘云海说:“不全是。刚刚有个黎族孩子把小夏同志的毒血用嘴吸出来了!”
孙凌灿双目炯炯有神,朝四周一望:“黎族孩子?在哪儿?”为被蛇咬的病人驱毒,尤其是用嘴吸毒,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
刘云海看看严肃的村长,说:“走了。”
“走了?”奇怪,怎么走了?他还想喂那个勇敢的孩子吃一些解毒救命的草药呢……顺便他也想当面感谢男孩,想问问究竟是什么力量驱使着他做出如此勇敢的举动。
刘云海腾出空,问一旁立着的汪易斌,“汪队长,你的电话打了吗?”
算算时间,120急救的人也该到青山了。
汪易斌的半边脸被森林里的树影遮住,嗓音像是从深谷里传出来一样混沌不清。
“嗯,我打了她爱人的电话,他负责通知120,不让我管。”汪易斌的手中有每个队员家属的电话,他们这些做地质的,不仅仅是敲打石头那么简单,很多时候,危及生命的事故也伴随着他们。
孙凌灿和草药医生商量草药的用量:“用山蘑菇15克、青木香20克、白芷12克、细辛6克、甘草4克、半边莲30克、七叶一枝花根30克……”
孙凌灿摇摇头说:“青木香12克,半边脸15克足够了,用量不要太大,不然的话,病人会出现心慌胸闷症状。”
黎族翻译把他的话传递给草医,草医沉思一会,点点头,说:“你的想法很好……”他再次向黄头发的勘测队员,投去赞赏的目光。
顺心的情况暂时好转,可以抬回营地进一步治疗,于是,刘云海带着队员用粗壮树枝做成了简易担架,抬着顺心回营地,而孙凌灿则先一步回去煎药了。
孙凌灿一路小跑,快到营地的时候,忽然看到前方一片刺目的白光。
他以为营地出了什么事,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近前,嘴巴却越张越大……
至少有一个排的解放军战士,威风凛凛的立在营地外围。他们身穿迷彩作训服,头戴夜视仪,手中除了简易担架,还带着应急灯具。孙凌灿看到的白光,就是他们手里的应急灯汇聚在一处发出的刺目光芒。
营地里人声吵嚷,顺着帐篷的缝隙看过去,他发现营地站满了身穿不同医院急救中心制服的医护人员。令孙凌灿感到吃惊的是,其中有几位年逾不惑的医生,竟是享誉B市乃至江北省的医学权威。
是谁,这么大的面子,竟然把他们从热闹喧嚣的都市里一起请到了青山?
几秒钟后,当孙凌灿看到队伍排头那抹熟悉又陌生的挺拔身影时,他的眉,微微挑了起来。
他想,他应该找到了问题的最佳答案……
表面冷静实则内心乱成一团的陆向冬也看到了突然出现的黄发男人,他停住正在进行中的抢救部署,大步流星朝孙凌灿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