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谁也没想到的是,李春敏竟然背着他们离开医院去找失踪的顺意了。她觉得没有把女儿教好,让顺心跟着着急受累,都是她的错。
顺心手里捏着留言条,看着空荡荡的病房,再强大的定力也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崩溃殆尽。
陆向冬揽着颤抖绝望的顺心,慢慢把她的头压在他的胸前。
“别怕,顺心,我在这儿……我会想办法,别担心……”
笔直的乡村公路上,一辆疾驰的中巴载客车,迎着天际的晨曦把一夜未眠的李春敏带到了她的家乡,江北市临湖县明牙乡。
她的弟弟,顺意的舅舅李春来在乡中教书。他和妻子因为不能生育,所以非常疼爱顺意,当年,顺意还小的时候,每逢寒暑假,他们总会去B市把外甥女接来一起生活。顺意对舅舅舅妈的感情很深,她常开玩笑说,他们对她对亲生父母还要好,干脆她也叫他们爸妈好了……
顺意不可能去别处,她能逃避的避风港湾,除了自己的怀抱,就是明牙乡了。
李春敏知道事情严重,不然顺心也不会流露出那般绝望的眼神。她顾及着自己的身体,极力压抑着情绪,可她们是一起生活了10几年的亲人,李春敏怎会看不出她埋在心底深深的焦虑……
她来之前并没有给弟弟打电话,她怕提前说了,弟弟会帮着顺意离开。她不允许那种情形发生,她要找到困在迷途中的女儿,把她亲手带回家。
清晨的乡村小路,看不到一丝人影。
额头布满冷汗的李春敏扶着弟弟家深红色大门,靠在上面大口喘息着。她太累了,火烫灼痛的胃,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揪扯着翻弄着,令她的口中逸出破碎的申吟。
撑着一丝力气,她拍向房门上的铁环。
“谁啊……”是弟媳的声音,她踢啦着鞋子从堂屋出来,揉着惺忪睡眼朝大门走。
“开门……翠英,是我!”虚弱无力的声音让里面的人面色一紧,脚步骤然加快。
“是大姐吗?”她一边喊着,一边迅速拉开门闩。
“呀……咋的了……大姐……你咋啦!!春来——春来——顺意——!!”张翠英扶着倒在她怀里的姑姐,朝里屋大声呼救……
具有江北特色的农家院,此刻却被一股浓重的哀伤气氛掩盖着。
李春来的脸上少有如此严肃的表情,他看了看不停啜泣流泪的妻子,喝了句:“别哭了!”
顺意像根木桩似的立在院子里,身上还穿着夜半时分来到家里的衣服,皱巴巴的,像块被人丢弃的破布。她的眼睛通红,低着头,双手绞动,不敢直视进来后就陷入沉默中的母亲。
李春来长长的叹了口气,问长姐:“你有病咋不说呢?也不让孩子言语,你是想让我带着遗憾入土吗?”
李春敏歉疚地解释:“春来,我的病没救了,你们知道了也跟着操心,不如等我……”
“妈——”顺意忽然高喊了声打断母亲的话,“您不会有事,您别胡说……”
李春敏看看她,目光显出少有的严厉。“顺意,你过来坐下。妈有话问你!”
顺意嗫嚅着嘴唇,朝前挪了一步,低低的叫了声妈,朝疼爱她的舅舅望去。
“姐,你身体不好还是先休息吧,别管孩子们的事了。”李春来劝道。
“春来,你别插手!顺意她做错了事情,不能就这样让她糊弄过去!”她看着顺意,微微喘息,“妈叫你过来!”
这次顺意没有反抗,默默的走到她面前,坐下。
“为什么要骗人,顺意,抬头看着妈,说实话!”李春敏忍着心痛盯着女儿由于紧张失措绞在一起的手。
顺意慢慢抬头,看着李春敏说:“妈,您还不知道那资料会毁了我的前途吧。只要她把那薄薄的几页纸交给上头,我这些年来辛苦付出的努力,刚刚拿到的经理位置,就全泡汤了……妈,您亲眼看着我一步步走过来的,这些年我在公司受的委屈,做得比别人多几倍的工作,您不是也心疼得哭了不知多少次吗?难道您要向着一个没有血缘的人,让自己的亲生女儿承受人生中的灭顶灾难?让我,夏顺意,沦为同事间谈资的一场笑话吗?”她越说越激动。“妈……您不懂……您不知道它会给我带来多么严重的后果……您想过吗?公司会要一个毫无建树,还总在背后给它捅刀子的员工吗?我被他们以这种不光彩的名头开除,声誉肯定全毁了,以后,不会再有其他的公司肯要我,我未来的路怎么走,妈,您告诉我,难道要我陪着您在破旧不堪的老院待一辈子?”
李春敏被女儿的话惊得怔住。
她只知道顺意拿了姐姐重要的资料跑了,她可不知道那东西竟然会害了顺意。顺心讲过,那资料关系到青山居民的生存,攸关人命,万万马虎不得。李春敏看着情绪激动的女儿,内心交战,沉思了好久,最后还是狠着心,劝顺意说:“妈知道你不容易,可是你不该偷偷拿了你姐的资料啊……你整这一出,可把你姐姐急坏了,她怕我着急,不肯当面说那么详细,可是我清楚,她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麻烦到妈。顺意,听话,把资料还给你姐……”
顺意直勾勾地盯着李春敏,眼里渐渐溢出了泪水……
“我就知道……您向着她……从小您就向着她,不管我的想法,不管她有多欺负人,您都偏着她说话……妈……我想问问您,谁才是您的亲生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