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烈,你傻笑什么呐?”冷不丁,脆生生的一嗓子传来:“看我这身儿,帅不帅?”
原来是罗莉那丫头,换上了少尉军衔的兵服,正一路架着云步似的飘呢。
“嘁,没当过官儿的小家子样儿吧,一准是刚换上,就急吼吼的来跟我这儿显摆来了吧”沈烈毫不留情的打击道。
“胡说,哪有,谁稀罕跟你这儿显摆啊。我、、、我是要去给老爷子看的。”一下子被点破心思的罗莉,小脸抹不下来,矢口否认。
“哦,不管跟谁显摆,也别这样啊,你看,胸前这扣儿,才只扣进去了一半,你就不怕随便就崩开了,春光乍泄?”沈烈边说边帮罗莉把胸前的那个饱含危险的扣子扣好。
然后又把因为罗莉比标准尺寸还要略细几分的小腰,被宽宽的军用皮带勒的叠皱在一起的裤腰,前面背后扯成平展,褶子全部堆到腰肢两侧:“呐,还有这裤子,前后乱褶成这样,像啥样子。一会儿找地儿改改去。”
先开始还因为沈烈的话忿忿着的罗莉,被他这一番亲手细致整理军服的琐碎动作感动。虽然还是撅着小嘴儿,可唇角早已经笑意盎然起来。乖乖的应声道:“哦,知道啦。”
“行了,这样就帅呆了。”啪的一声在罗莉的小蛋儿上拍了一记,在罗莉不依的娇呼声中笑道:“哈哈!快给你那可爱的老爷子显摆去吧,没准他老人家看你这么憨呼呼的,觉得好玩一个开心又给你在肩膀上加颗星儿呢。”
罗莉含着笑,恨恨的白了沈烈一眼,然后小胸脯一挺,直唰唰的朝着指挥部的方向甩手而行。
那个野蛮**的白眼儿,把沈烈电的有点嗞嗞啦啦。
要老命了,制服诱惑啊!
甩掉满脑子色色的念头,沈烈准备找哈吉台穷侃一会儿去。当知道哈吉台是赤烈坚的弟弟后,沈烈又重新和这两兄弟结拜了安答。
对这个比起赤烈坚的凶悍粗犷来说,更显得沉稳敦厚的小安答,沈烈自然是另眼相看,走哪儿拽哪儿。
突然想起来刚杜老说的,特训组还得五天以后才能集合,那他这五天的时间,还有要把罗莉那丫头都怎么个安排还没问清楚呢。
于是又折转身子,重新向着指挥大楼走去。
进了大楼,还没走到杜老办公室所在楼层,沈烈就已经听到杜老爽朗的笑声,还有罗莉脆生生的嗓音。
果然,办公室的门都没关,就那么大敞着。沈烈都能想象到罗莉毛毛躁躁,一阵儿风似的刮了进去的情形。
唉~~谁叫老爷子就吃野丫头这一套啊!撇嘴摇头,抬脚进门,顺手关门。
看咱,多文明!
屋子里的一老一小,正背着手儿,站在那三架大大的书架前面,随手指指点点,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的正投机呢。
“老爷子,这些书你都看过啊?”罗莉一只手对着三个书架划拉了个满圈儿
“哈哈,那怎么可能。”老爷子一只手挡在嘴边,凑在罗莉耳朵边上小声说道:“我实话告诉你啊,你可别跟别人说去,这些书啊,大多都是充面子的。””诶~我就说呢,全是正经书,老爷子你怎么能看得进去。”罗莉恍然点头
“去,小丫头,什么叫全是正经书,我老人家怎么能看的进去?”老头儿被罗莉一句话呛的眼珠子一瞪。
“这鬼丫头,句句话里都藏着小蚂蚁夹子,一不留神就被家一口,还偏偏让人觉得是语出无心,童言无忌。比沈烈那小子,难对付多了”
“嘿嘿,老爷子,您老可想歪了呦~~我们上学那时候,都管课本啊那些学习的书叫正经书,其他的小说,散文之类的课外书都叫闲书。”
罗莉笑的两眼弯弯,指着书架上的一些经史子集类型书,解释道。
一看罗莉弯起来的两眼,老爷子就知道,这下子又被小蚂蚁夹上了。果不其然,一句您老可想歪了,堵的老头儿啥话也说不出来。
“哈哈,那正经书,闲书你都看过,不正经书也没少看吧。嘿嘿,别以为否认就能让事实不存在呦~~”老爷子开始反击
“啊呀,咱们说的好好的,干嘛就扯到不正经书上去了啊。谁年轻的时候没看过点不正经书啊,我就不信您老一本都没看过您那个年代里的不正经书?您这是倚老卖老欺负晚辈”
罗莉小脸微微羞红,开始使出女孩子最看家的本领,那就是撒娇、耍赖、翻白眼、扣帽子。
“哈哈,你这丫头的帽子扣的比*还狠啊。好好,我也看过,这总行了吧。”杜老虽是个老人家,可他到底也是个男老人家,所以一样对女孩子对付男性的绝杀技无解。
“说起来不正经书,我到想起来以前的一个好笑事儿。丫头你那小眼珠子再翻就掉出来啦。来,我说笑话给你听。”
“不好笑可不行!”
“好笑,肯定好笑。我小时候上学那阵儿还没解放呢,上的都是私塾。学的都还是三字经、千字文、四书五经这些东西。不过我们先生,家里就有一个很大很大的藏书架。里面摆满了书,一看就让人马上觉得先生肯定是个大学问人,要不咋那么多书呢?”
“啊~我知道了,那先生摆的书里肯定也好多壮面子的。对不?”罗莉笑嘻嘻的猜到
“哈哈,你这丫头就是灵,不过这不算好笑的。我那时候特别仰慕我们先生,所以每次讲学完了,我都乐意留下来帮先生做些打扫庭院,挑水砍柴的活儿。先生看我孝敬,也对我特别好,我干活,他看书,然后又教了我好多学堂上的书之外的东西。”
杜老微微扬起了头,似在追忆着他的先生一样:“后来我认字多了,他就让我去书架上自己想看哪个就看哪个,把我幸福的啊。不过很多书还是看不懂,于是经常就赶着先生问。
最后把先生问烦了,对我说了其实很多书他也只是翻翻,压根没咋看。就是壮门面呢。我当时听的都楞了,就问先生,那先生天天拿的看的书都是啥啊?
先生神神秘秘的从书架下面的柜子里抱出来一摞子书。什么水浒传啊,三侠五义啊,聊斋啊,西游记、石头记等等,我才知道原来先生竟然常常看的是……哦,闲书,闲书。
于是我也跟着看了起来,可是看水浒传的时候,却总是发现书页上面有些字被人描黑或者刮了去。我就特别奇怪了,抱着书问先生去了。结果你猜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沈烈和罗莉异口同声的问道。
沈烈来了以后一看还是和车里一样,插不上话,就干脆坐木雕沙发上听这老小两人闲磕牙。后来听得老爷子吃瘪,心里暗爽,直夸罗莉是个好老婆,给老公报了仇。
然后就听杜老开始讲故事,渐渐的听了进去,所以这老爷子一卖关子,就和罗莉异口同声的问了出来。
老头儿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仰头哈哈一笑,才接着说道:“原来那些被刮了或者涂抹了的不是鸟字就是**字。梁山好汉们一张嘴大多不是鸟人就是**人,这套书就是先生的父亲虽然没阻止先生看,但是觉得那些字不雅,就全部给弄没了。我们先生讲给我听的时候,用了两句诗把这事说的我笑了好几天……”
又是一个讨彩的停顿,时间点儿掐的倍儿准,让沈烈都怀疑这老爷子别是说书的出身吧。
毫无悬念的两声“什么诗?”
“嘿嘿”老爷子眯着眼睛坏坏一乐,然后慢慢悠悠的念了出来:“唯恐性情移,千山鸟飞绝。”
“……”
“哈哈~”"噗嗤”的声音先后传来。
“果然有趣,哈哈,真是绝了”沈烈越想越乐。没想到过去的人也有恶搞风啊,千山鸟飞绝这句千古绝句,竟被这样子给恶搞了。
老少三人又一起笑了一阵子,才收了声。没等杜老开口询问,罗莉已经问上了:“阿烈,你又来干啥?”
“呃……我来问问杜老,这五天我都该干啥去,还有把你弄哪儿啊。”沈烈回道
“哦,这几天,你们就在这边呆着吧。先熟悉下咱们本部这里的各个营区,没事背背军规什么的。我看你小子肯定还没背过呢吧。新兵*们来了要背一个星期的军规呢。到时候我亲自抽查你,嘿嘿”
杜老一点也不理会沈烈脸上的一脸不情愿,自顾自的吩咐道:“至于罗莉嘛,暂时先任命为你的随属副官,和你的安排一样。嗯,过去有夫妻共识字,今有小两口一起背军规。哈哈,佳话呢!”
罗莉与沈烈闻言,也没法争辩什么,只有苦脸相对。看来两人都不是爱上学喜欢背东西的人。从这点上看,到真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挂在书架边上的一座老式自鸣钟,当当的敲响,已经是正午十二点了。这时候,杜老的勤务兵进来提醒杜老,该去吃午饭了。
杜老对着罗莉和沈烈一笑,说道:“两个小家伙,可否愿意陪我老头子去吃午饭啊?”
沈烈嘿嘿笑道:“那得看谁请客了。”
罗莉鼻子一皱:“哼,我反正肯定去,谁请客也不会轮到我请客。不去才傻呢。”
“就是,不去才傻呢。你个臭小子,以前没觉得你这么抠门啊,怎么今天还看谁请客?”杜老抬起手指点了点沈烈。
“唉~~现在拖家带口,过日子艰难啊。”沈烈摇头晃脑的臭贫道:“要知道……”
“要知道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呐~”老少三人齐声说出这句经典的话来
然后一起大笑着步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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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兰浩特市都林街一个普通的住宅区,一栋普通的老住宅楼,一套普通的三室一厅中被装修成典雅书房外加画室的房间里。
两个女孩子正凑在一台电脑液晶屏跟前,一页一页的翻看着一些图片。凑得近了可以发现,基本全是素描图稿。
后面站着的那个身材高挑欣长穿着休闲的短发女子,一手撑在电脑桌面的桌沿儿上,一手撑在一张电脑椅的背靠上,正一张张的讲述着每张画稿的由来。
椅子上坐的的那个只能看到黑亮顺滑的长发女子,则一手拿着鼠标,一手在屏幕上指点着,侧着脑袋聆听着背后那女孩子的话语。时不时的也插上几句点评或者疑问。
“呵呵,这张稿子里的小孩子,是在北京地铁口看到的一对外地夫妇抱着的。我看到他的那一刻,他正被街上的车水马龙给引住了。他的全部身心,正完全沉浸到了新鲜好奇的感觉中去。
那是一种完全敞开了的接受,没有任何犹疑和排斥的接受。对于眼前出现的生世界,没有与自己曾经熟知的,或者存在过的世界进行任何对比和定位。
那种充满新奇的情感,简单纯粹到了极致。”短发女子的讲解声柔缓中带着磁性的沙哑,别有一种感性张力。
若是罗莉听到这个声音,必定一下子就能喊出这个女子的名字来。没错,这个女子正是穆秋楠。而她前面的坐在电脑椅中的那个女子,则是她此番前来的目的——祝芙。
同为中央美院的穆秋楠和祝芙,穆秋楠主修素描油画,祝芙主修的却是国画中的花鸟人物线描。二人既不同系,也不同届。
在中央美院这个中国最大的艺术学术殿堂里,挤满了来自不同国家,不同民族,不同文化宗教信仰,却怀揣着相同的目标的人们。那就是对艺术的追逐。
而学习艺术这个学科不同于其他的学术范畴,它需要的不是高深的理论或者多少次的实验论证,它需要的东西很简单,但是付出这样简单的东西却并不容易。
那就是灵魂的投入与情感的专注。艺术、信仰、与人类本体,都是承载着人类灵魂与情感的载体。
人类从各种信仰里获得坚定灵魂与情感的力量,又用各种艺术形式记录着每次灵魂与情感的宣泄与迸发。
而人这个本体,所承载的灵魂与情感却是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着的。在这个不停波动变化的过程中,也不断的积累着一种能够导致灵魂情感坍塌的危险力量,为此人类筑起了各种坚实的信仰基石。
它能激发出人们更强大的灵魂以及情感力量,去对抗甚至消除这些危险力量。
而为了更加细致的解读这种变化,人们用无数的艺术形式进行着记录。艺术就像将不停波动着的灵魂与情感进行的一次抓拍定格,然后以实物的形式存档流传。
能很好的完成这种抓拍定格工作,真实细致,形象具体的再现了那一刻来自人类本体的灵魂与情感波动的人们,就是我们口中所说的艺术家。
而灵魂与情感,是存储在人类的本体内在的。所以,一个学习艺术的人,绝对是一个对内在敏感,对外在迟钝的人。这种人,即便视线聚集到了某样事物上以后,
最后能让他们记忆鲜明的,往往是一种神态,一种情绪。而不是可以用精确数字表述出来的点、线、面与结构。说白了,就是当他们看到一个哭泣的你,往往记住的不是你,而是哭泣。
可以想象,当真个学园,周围的所有空间,都挤满的是这类人。那么最容易出现的情形就是:如果没有什么特殊事情让两人产生交集,那么即便两人同系同班,甚至邻座若干年,最后都未必会记得住彼此。
事实证明,两条挨的再近的两条平行线,如果没有外力改变它们的轨迹使之交集,那么它们将永远平行下去。
所以,不同系甚至不同届的穆秋楠与祝芙,在美院这个更加注重艺术共鸣的地方,能够认识,并且成为好朋友的发生几率,是远远低于其他高等学府的。
这一切都源于美院拆迁两栋学生宿舍楼的事件。因为要重新规划扩充学园占地面积与校区内部环境规划。校方准备拆迁两栋学生宿舍楼。
比穆秋楠高一届的祝芙,恰好就在其中一栋宿舍楼住宿。校方临时在其他各个宿舍楼里,挤出位置来转移两栋楼里的住宿学生。
而祝芙,就是那个时候搬进了穆秋楠住着的宿舍。
相识的过程很简单,带着温和细腻微笑。
没错,就是温和细腻,那种能够将微笑的表情细腻的在脸上每寸肌肤,五官的每个线条上都细致而温和的展现出来的微笑的祝芙。
对着从她搬进来以后,只是默默的注视了她片刻却一句话都没说的穆秋楠,伸出一直同样白皙,细腻线条尺寸标准完美的小手
同时用柔缓却清亮圆润的声音说出一句:“你好,我叫祝芙,我是比你们高一届的国画系的学生,我主修工笔花鸟人物。认识你很高兴。”
而穆秋楠伸手握住了那只小手,回了一句:“穆秋楠,油画素描系。”以后,这两个以前对于彼此等于不存在的两个人认识了。
此后的一段时间,两人的关系也就只是淡淡的打声招呼,偶尔搭上那么一两句话的程度。而祝芙已经和同宿舍的其他两个女孩子,成了不错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