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高兴归高兴,也知打扰了人们睡觉是不道德的,嚎了一会儿就悻悻收声了。干咳一声,问道:“你们怎会被他们追杀的?”
“我爹被他们杀了……”沈无双秀眸含泪,似要忍不住滴下,抽泣道。
凌风纳闷,她老爹沈天群怎会与曲傲发生冲突?倒是庐陵(今江西吉安)沈家堡是在林士弘的楚国境内。讶道:“可否具体讲讲?”
沈无双断断续续地说了半天,他才听明白,沈天群本是应林士弘之邀前来对付明宗越,他又与明宗越有杀弟之仇,自是一拍即合,前来九江。没想到昨夜凌风大发神威,在无数埋伏中从容击毙任少名,宛如魔神般的形象令他恐惧了,起了退缩念头,甚至还想考虑投奔凌风,转换门庭。
这也仅限于一个头脑中的想法,可另一件事使他彻底下定决心。事件的当事人是铁骑会的护法恶僧法难。
这个花和尚看中了沈无双,试图与她共参欢喜禅,共同探寻两性之乐的动人天地,幸好沈天群及时赶到,并出手击伤了这混球。他知法难似乎出身魔门,也就教训一下,不敢杀人。不料法难嘴硬,极尽侮辱之能事,把他的地位贬低地一无是处,将他彻底惹恼,一时怒极就扬言要离城。
这时曲傲灌了几坛马尿,恰好逛到这里。儿子被废后自杀,令他多年心血毁于一旦,所以心情特别不好,像个火药桶,随时会燃起伤人。两人一言不合,立即爆发,大打出手,却旗鼓相当。
可沈天群有女儿在侧,需分心照顾,再加上曲傲弟子赶来,立时心神一乱,被曲傲觑着机会,一掌拍去,立成重伤。沈天群拼死才让女儿逃了出来,自己怕是凶多吉少。沈无双一路逃窜,虽没多少躲避经验,幸而天降暴雨,躲了一时,遇上热心的单琬晶。
单女侠侠义心肠大发,自然要管这件事,却不想险些把小命也搭进去,心中的懊悔自是有点的,所以待凌风一来,激动难已地亲他一口,不然就往日凌风在她心目中的猥琐形象,哪有这等艳福?
凌风听清缘由,疑惑又起,向一副小女人情态的单琬晶问道:“琬晶,你怎么会来九江的?”心中暗忖,只救了小丫头一次两人关系就有如此大的改善,若是让她得知自己已经做掉边不负那恶贼,她会否让自己进入她的香闺睡上一晚,一亲芳泽?
单琬晶奇道:“你不知今天正是因如阁每年一度的赌会么?”
凌风立即想起,原著中是有这么档子事,可更奇怪了:“人家赌会跟你来这里有哪门子关系?”打趣道:“莫非琬晶你也是传说中的赌林高手?”
不想单琬晶居然秀眉一挑,大言不惭地承认道:“小女子不才,江湖奉个绰号名曰‘赌神’。”
凌风顿时胃液翻涌,一股恶心感不吐不快,就你那破水平别糟蹋这名号好不好?这副模样令单琬晶很是受伤,沈无双格格娇笑起来,花翎子仍是谁都欠她三百两的样子。
单琬晶粉面含霜,冷哼道:“怎么,瞧不起本姑娘的赌技?要不要我们去玩两把?”
凌风捂着肚皮,摆手道:“在下还真不敢跟单‘赌神’赌斗,免得到时候倾家荡产,连脑袋也输了。”
看到单琬晶立时一阵得意,心中鄙视这小丫头,给点颜色你就开染房,给点阳光你就灿烂,给个鸡窝你趴在里面就下蛋,之前在彭城的那场赌局可是他凌某人赢的,这么不长记性!
他没好气地道:“下来我们去哪儿?”
距寅时还有一个半时辰,他这天下会的会主似乎成了无业人士,最轻闲的就数他了,搞不清自己有什么任务,寇仲也习惯性地把他遗忘了。
他开始后悔没有在祝玉妍那里留宿了。男女之事除有本身的娱乐性质外,还有一重要功能就是可以有效地打发时间。
当然,如果他此时仍在与祝玉妍翻云覆雨,共赴巫山,那么再附加一桩好处就是——祝玉妍决不会再有精力干涉今晚寇仲的攻城大计了!
想到这点时,凌风是更加后悔了,不禁唉声叹气起来。
天际雷声翻滚,乌云再次遮住明月,极可能会再来场大雨。
“好端端的你叹什么气?”单琬晶不晓得这厮在意婬她的长辈,也就随口一问,再一看天色,急道:“我们去因如阁。”拉扯着他就要走。
凌风扯她回来,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沈无双绅士地问道:“沈姑娘有什么打算?”
至于更沉默得一句话没说的花翎子更被他无视了,要研究洞玄子三十六式等高深道学,也得孤男寡女夜深人静时才好不是?现在不能对她表现得过于亲热,免得被单琬晶发觉他心中的不良企图。
沈无双垂泪道:“我不知道。”
自给凌风救下,两人之间恩怨随之淡泊。族叔之仇也可轻易放下,当她想到这点时,亦暗恨自己天性凉薄,是否过于?
单琬晶小手给凌风抓着,莫名地感到有些羞涩,小脸忽然烧得烫起来。她不知有没人注意她红通的脸蛋,也不便松开这家伙的手,皱眉叱道:“还问什么问?无双当然是与我们一起了。难道你想抛下她一弱女子不成?”
话虽硬气,却暗中偷瞥了凌风数眼,心脏急跃,一时间心乱了。
凌风没注意她的小心思,苦笑几声,是你这样想的好不好?俺可是个地道的好人……
一行人浩浩荡荡直奔因如阁。
只是半路大雨倾盆而下,而几人的伞不知扔到瓜畦国哪里去了,凌风没奈何只得做护花使者,开启真气护罩,给三个女人遮风挡雨。除了单琬晶故作姿态,不屑一顾外,沈无双眼中异彩涟涟,满是祟慕,连花翎子也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这手真炫!
唯一令凌风开心的是四人聚在一起,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接近花翎子,在她身上不断揩油,这就是衣服少的好处。
小姑娘不敢言,也不敢怒,因为她正与单琬晶拉扯开闲聊,姐姐妹妹地乱叫开,明明被他模地难受无比,偏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不知有多辛苦。心中暗悱,这家伙白瞎了这么好的武功了!
因如阁座落九江最繁荣的商业区,与春在楼只隔七、八间楼房,规模宏大。主建筑组群是处于中轴线的五座木构建筑,以走廊贯通,廊道两边是水池石山,花草盆栽,另外尚有十多座较小型的房舍院宅,众星拱月般衬托起中心处的五座主堂,周遭以高墙围绕。
此时全阁亮如白昼,面向主街的外墙挂满彩灯,入口处车马大排长龙。
附近的街道挤满人群,有些只是来看热闹,一些却因没有银两缴交赌会的入场费,故不得其门而入。
暴雨中雨衣雨伞一片,面容一时瞧不真切,这些人居然还不肯走,像后世的追星一族,明知明星不会再出来,他们还要待上一会,抱那万分之一的希望。
据单琬晶说,九江有头有脸的人全来了,冠盖云集,盛况空前。
凌风猜测林士弘这楚帝会否赏面观光?若是如此,寇仲今早的偷袭再无难度可言。
见眼前如此景象,纳闷道:“现在才开场不久么?”
“不错。”单琬晶点点头,一副内行地为几人解释道:“赌会是赌林的大事,所以会前三日闭馆,子时方开。”
凌风看这热闹场景,为之咋舌,这叫什么破事?天下赌徒怎会如此之多?瞄了三女衣装一眼,建议道:“我们是否应该换身行头?”
单琬晶一身劲装,不像是专程参加赌会的样子,可见刚才她的话颇有不实之处,显有隐瞒。她怎会恰巧遇上外逃的沈无双?
而沈无双身上脏兮兮的,衣衫褴褛,春光乍泄,被凌风的贼眼不知看到多少。
花翎子就更不用说,打扮这般火辣,如今真气被封,把她冻得寒毛直竖,偏要犟着不让凌风给她御寒,谁知这这回要往哪模?
单琬晶大咧咧道:“放心!里面自有换衣的地方。”领头向门口走去,一边介绍,“明晚是重头戏天九大赛,只限被邀请的人士参加,不是一方巨贾、帮会头领,就是赌林内有名有姓之人。”
凌风求教道:“我身上可没带钱。入场不需交费么?”
入场费实是抽给当地政府的一项赌税。际此需财时刻,各地政权抽税的方式更是五花八门,巧立名目。因如阁的入场税由政府派驻的赌官宜接收取,然后拨入政府库房,不经赌场。
自战国时期开始,由于赌博为祸甚深,往往令人倾家荡产,又引致种种破坏社会秩序和风气的弊端,故有禁赌的法律。秦始皇一统天下,由李斯制定禁赌的法律,轻则刺鲸纹脸,重则挞其股。汉代亦续施赌禁。至魏晋南北朝,士族兴起,法禁松弛,虽有禁法条文,却名存实亡。
如今隋末,政治弛废,官吏好商遂同流合污,大兴赌业,联手发大财。近来杨隋倾覆在即,此风更变本加厉,各地政权乐得收入大增,变成像因如阁般官商合作的局面。
单琬晶耐心解释道:“当然要交。要想参加这场大赛,须在三天前报名,临场再抽签决定赌桌与对手。赌会规定参赛者必须以二十两黄金购买筹码,输光立即出场。看!”
变戏法般掏出一只形制独特的铜牌,上面刻有编号和因如阁的标志名字,纹理精细,“这就是参赛的铜牌,一般人进场就靠它了!”
凌风奇道:“那只有一只铜牌,我们几个怎么进去?”
单琬晶又拿出一只金牌,与那铜牌形状无二,只是质地色泽大大不同,得意道:“这可是本赌神的独门法宝,要带几人进去还不是小事一桩?”
凌风三人顿生疑惑,她从哪儿弄来的?难不成世间真有什么赌神?
沈无双与花翎子两女甚至真把她当成赌林高手了,暗起佩服之意。她们平日虽也娇生惯养,但零花钱毕竟有限,若是也有她这手,哪还愁会缺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