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屋外一男一女的脚步声接近,口中尚在不时说着什么。
听着熟悉的声音,凌风心下凛然,他终于知道这男子是谁了!想不到“影子刺客”杨虚彦也会到了这里!他忙收敛精气,附在杨若惜上空的床帏上,与她面对着面,眼中含满歉意。若无人探进头来细看,是不会发现他的。
那个女子腻声道:“虚彦,他会入局么?”
凌风脑海中现出她的相貌,暗赞一声,天生丽质,顾盼间双目艳光流转,勾魂夺魄,似是脉脉含情,又若含羞答答,举止更是娇巧伶俐,仪态万千。她的身量颇高,亭亭玉立,冰肌雪肤,使人神为之夺。此时正靠在杨虚彦肩上,媚态横生,使凌风竟生出微微妒意。
杨虚彦冷冷道:“我们研究过明宗越,此人贪婬,但对女人还算不错。为了与他有过一夕之缘的女人,他怎会不舍命来救?”
凌风在内苦笑,“我在外人看来就这副行径?不过倒是模准了我的脉门,可这个弱点是怎么研究出来的呢?”
他自忖没有过什么为红颜冲冠一怒之事,却哪知江湖上早将他屠戮两百余人的原因归于是为了几个美貌的小姑娘出气,加上出道以后虽凶残成性,可从未对女人下过手,平日言行中对女人的放纵溺爱早被有心人看在眼里。
同时他生出疑惑,是谁传出他与杨若惜有私情的事呢?按说这该是极为机密的事,除祝玉妍与独孤凤外没有人知道才对。真是奇怪。莫非有人在刻意监视着西寄园?
那女子格格笑道:“如此说来,这位明会主还是个多情种喽!奴家若非有了虚彦你,还真想尝尝他的味道哩!”此言一出,凌风对她的印象大打折扣,她会是谁呢?
杨虚彦“啪”的一掌拍在她丰隆的圆臀上,笑骂道:“你个浪蹄子,又发骚了?刚才还没把你喂饱吗?”
屋外传来女子的娇嗔声与求饶声,以凌风的耳力听得分明:“好哥哥,不要模了!奴家又受不了了!”他心中登时如苍蝇般恶心,暗自可惜,这女人真是浪费了一身好皮囊!
杨虚彦道:“好了,先忙正事要紧,看看我们的公主殿下!”旋又低声道:“一会儿再好好满足你这荡妇!”
那女子荡笑道:“奴家一定要把你榨干了才行!”
门轻轻被推开。
二人进前,脚步轻盈,像怕惊着床上的公主。他们到了床榻侧停住,隔了数尺许凝视。
驻立半晌,杨虚彦轻叹一声,道:“我们走!”却是对那女子说的。
不止凌风奇怪,那女子也讶异道:“为什么?”他这话真是莫名之极,难道来这里只为看她几眼?语气中含股明显的醋意。
杨虚彦没有回答,反问道:“阴后现在何处?”
那女子抑住心中疑问,嗤笑道:“祝师最近发春了,一个老女人也想吃吃女敕草,给明宗越不知灌了什么汤,居然下令派中弟子不得与天下会为难,真是可笑!不过派中以她一人为主,门人虽有怨言,也不敢说什么。”拉住杨虚彦的手道:“虚彦,奴家与你商量的那件事你决定得怎样了?”
杨虚彦又是沉默,徐徐道:“以后再!石师非是那般容易对付的!”
两人退出,轻关门扉。
凌风正纳闷,因为杨虚彦临走前传音道:“此地不宜久留!”他显然是给杨虚彦发现了,可对方没有揭穿他,反劝他离开,这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上次巴陵城自己放过他的缘故?开始他们说的什么“入局”是什么意思?他临走前故意问的话,有什么深意么?
至于如何被发现,就非他考虑的范畴了。杨虚彦这个职业刺客的潜匿之术当然要强过他,定有其独特的法门察觉到他的存在。
屋外两人渐远,一行无话。
凌风如蜘蛛般落下,恰恰停在杨若惜上空三尺。解开七针制神并不需要多长时间,却极耗他的心神。
拥抱住喜极而泣、极度欢渝的杨若惜,他不由泛起一丝喜意。这个可人的公主自有其独特的魅力,令他感到有种成熟的媚惑。
她扑到他怀里,珠泪不多时就浸湿他的衣襟。她抽噎着,半晌说不出话来。这些日来她定受了不少的苦,对她这样的千金公主来说定是难以想象的。
凌风犹疑更甚,如果此次来救杨若惜是个敌人布下的陷阱,那么刚才他为她解开施术时正是他们出手的最佳时刻,而真实的情形是直到他处理完一切,屋外的破空声才匆匆传来。他清楚地感知到不下十名高手,且均不下于宗师级别。除了魔门,还有哪家能出动如此阵容?
凌风揽着心情略作平复的杨若惜冲破房顶,踩在瓦片上傲然看向院中的人群。怀里的美人没有一丝惊慌,被解救后檀口也没有吐过一句话,只有闪烁的泪光还证明她内心的喜悦。若非刚才两人接吻时的呢喃,他还以为她给下了哑药呢!这女人怎么回事?
不过现在显非考虑这问题的时刻。
他放眼望去,没见杨虚彦,倒是发现了原先那个女人。不仅是因为他眼力好,而且她是万草丛中一点红,一大堆男人中就她一个女人,修长秀美的体态较身旁的几个道人还要高上三分。
她既然称祝玉妍为“祝师”,应该是祝玉妍的徒弟,可又并不尊敬,由此可知她极可能是外派与阴癸派交换的弟子。这样她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除了出身老君观的荣姣姣还有谁来?
除荣姣姣外再无一个相识之人,不过有个胖子远远站着,与众人隔了好几丈距离,腰如酒桶,两手不知是否因过多赘肉,似乎特别短少,腆着大肚腩,扁平的脑袋瓜儿就像直接从胖肩长出来似的,加上两片厚厚的嘴唇,一望而知是讲究吃喝玩乐的人。
凌风用脚趾头也猜得出他就是石之轩的忠实小弟“胖贾”安隆,他的武功绝不弱,在魔门八大高手中可以名列第五。让凌风不解的是,石之轩已经得到舍利远走,他怎会还留在此处?
前天就是安隆率人抓住了高占道等人,后来又做个人情将他们放了。难道说现在他又改变主意来杀自己?这是否意味着石之轩也是这个意思呢?
此外其他人稀稀落落聚在一块,拿着乱七八糟的各式兵器,横看竖看都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偏偏古怪地还多作道士打扮,难以辨认其身份。
杨若惜见外面气势沉凝的一群高手有些害怕,终于开口说出了今夜的第一句话:“夫君,惜儿好怕!”
凌风拍拍她圆挺的翘臀,心下有些诧异,几天不见,小妮子的倒丰满许多,充满了弹性,微微一捏,臀肉立即回复原状,那份滑腻的感觉让手指想永远停留在那里。他微微一笑道:“惜儿不要慌,大不了我们一走了之,天下之大,谁能拦得住你的好夫君?”
其实以他现在的武功,要收拾这些人也只是费番工夫罢了。只是眼下大兴城风虎云龙,实在没必要浪费力气在他们身上。天知道宁道奇什么时候会蹦跶出来追杀自己,或者石之轩从背后冒出给自己一闷棍。
大兴这块是非之地,真的不可久留。
杨若惜给他拍地俏脸一红,羞涩着不再说话,只静静依偎在他的怀里。
凌风冷眼看向下面众人道:“大家同是圣门弟子,为何要自相残杀?”
安隆打个哈哈,朗声道:“明兄勿要误会,安某只是前来凑凑热闹,正主乃是这位辟尘道长。”
凌风瞧去,他手指的那人正在众人中央,又高又瘦,与他女儿一样,有种鹤立鸡群的味道,面相清奇,拥有一个超乎常人的高额,肤色较身旁道人都要晶莹皙白,可知其先天气功之强横,背挂一把式样高古的檀木剑,显示其对剑术的自信。最值得注意的是那双眼睛,似乎能够永远保持神秘莫测的冷静,给人种超越了血肉形相的奇异感觉。
辟尘是魔门老君观的重要人物,位列八大高手之中。据凌风所知,实力也就比尤鸟倦强些,不足为虑。所以他淡淡扫了眼,不经意间露出轻蔑的神色。
当他打量辟尘时,辟尘也正用神地审视他。
“此子一眼望去,如高山耸立,巍然不拔,确是个人物,不枉我等费上一场心机。”辟尘心中赞叹一声,对凌风刻意蔑视没有丝毫不快,放声长笑道:“明兄武功之强,委实出乎贫道的意料。想不到明兄已臻至炼虚合道的道家至境,可喜可贺!”
凌风也想不到这厮憋了半天蹦出这样一句话来,顿时愕然。
他怀里的美人看他这副表情,不禁轻笑出来,娇脆悦耳,见爱郎因之望来,微翕的薄唇赶忙紧紧抿住,如花美靥上浮上两朵晕红,动人之极。
这话倒是不错,若按道家的说法来划分修炼阶段,不外乎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返虚,炼虚合道。以先天后天而论,后两境界才是先天级别。而再按宗师、入微与大宗师等级来谈,直至入微境才说得上是略窥炼虚合道的门坎。
要知人的潜力无论如何庞大,总有尽头极限。所以前两个阶段,指的都是肉身的修练。唯有后两个阶段,练的却是如何与充盈于宇宙之间的道相结合;故能超月兑肉身,达至入圣合道的化境。
魔门众人听这话后脸色均是一变,暗生戒心。魔门不比其他门派,自然知晓武功的划分层次。凌风武功虽强,但仍不足以引起他们这些平日自负之人的重视,没有真正交过手,哪个会轻易服软?辟尘此言正是提醒众人,点子扎手,不可轻敌!
皎洁的一弯弦月下,唯有荣姣姣怀抱傲人的酥胸,明眸中异彩涟涟,嘴角勾起摄人的媚意。
p:(徐子陵道:“这么说荣妖女本身应是老君庙的人,她之所以成为祝玉妍的徒弟,只是两派的一种交易,等如两国互以姻亲修好的情况。”——出自原著《第33卷第八章幸中副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