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一奇,原来这道人就是原著中安排王世充身边的金牌卧底可风,更奇怪的是他们还有什么奇招不成?一边想着,手脚的功夫丝毫不慢,与追上的两人再度交换数十招。
就在这时,凌风本能地察觉到危险的气息,令他的心神恐慌不已。“会是怎样的高手来临?难道是宁道奇?”
异变倏生!
凌风立时感到撕心裂肺的疼痛,不止是背部和心脏这种肢体感官赋予的如坠冰窟的感觉,更有种情感上惨遭背叛、难以致信的挫折感。
原来在刚才的一刹那间,一柄匕首直插他的背心,汹涌的冰寒劲气狂暴地冲入他的经脉,而匕首的主人,除了他后背的杨若惜还能有谁?更奇的是,这一击居然能穿透他的护体真气,杨若惜何时武功这么厉害了?
真正的危险不在远处,而就在他的身边!可这一切究竟为什么?
凌风想不通,不过知道一点,辟尘所说的“动手”竟是这个意思,主角不过换人而已!
杨若惜给他的护体真气震飞,缠在两人身上的绷带早彻底断裂,她吐出一口鲜血,尚娇笑一声,面上满是怨毒之色。
凌风受这暗算,身子如断线风筝般向前踉跄跌去。可人在半空,前方的两人攻势更猛,他即使反应惊人,仍给辟尘的拂尘扫中手腕,登时出现血淋淋的数道拂痕。
他的眼中闪过失落、惊怒、不解、委屈、迷惘等等一系列复杂的情绪,仰天悲吼一声,一掌拍断可风的长剑,欺身近前,化掌为拳,沉腰坐马,隔空打去。
蓬!可风应拳上抛,喷出数口鲜血,五脏翻腾,经脉欲裂。
辟尘觑见机会,哈哈一笑,拂尘直刺凌风的双目,一道指风无声无息地射出,奔向凌风腰际。
凌风真气下沉,脑袋一缩,避过这一拂,手袖微卷,旋起的劲道将对手指风吸纳,化为乌有,而身形却违反常理地虚点瓦片,闪电后退,陡然出现在十余丈外。
这几下兔起鹘落,快如惊雷疾电,劲风吹叶,不过电光石火间就已结束。
那边厢杨若惜抚着胸口,正刚看战斗,不想凌风横空而至,退到她身边,将她抱个结实,全身经脉被封,再掠往一棵大树,轻踩枝叶,消失在夜色中。
辟尘接住从上空跌下的可风,望着凌风逝去的方向发出一声长叹,嘴角一丝血丝缓慢逸出。
几招之下,可风经脉尽断,已是废人,自己数月间也再无力出手了。果然不愧是天下会会主!
破风声响起,十余名高手赶来,他已没有半分兴趣看他们一眼了。
凌风抓走杨若惜当然有其原因,他始终不相信一向纯真善良的出云公主会对他下此狠手。之间是否有什么误会?她会否给魔门的邪术控制了心志?
运劲将背后的匕首震开,点了几处穴道止住血迹,简要做了包扎。这些动作自是在奔行过程中完成的。
他体内的各种真气对复元身体都极有益处,长生真气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加上这伤口刺得又不是很深,所以并无大碍。
匕首虽是淬毒的,但毒性仍难不倒他。步入入微境界后,要排除人体的毒素是再容易不过。
入微者,对身体内部结构各部位的了解都达到细致入微的地步。区区毒素自不在话下,所以不大放在心上。不过也得有时间治疗才行。像他现在只能逼出一部分毒素,阻止其扩散,到了安全地方后再作排毒措施。
做完这一切后,他改为怀抱杨若惜,投入到附近河道中,借人工呼吸的机会,狠狠痛吻了她迷人的香唇,以作惩戒。
在两唇相触时,她的身体发出了轻微的颤抖,紧抿着齿贝,拒绝凌风舌头的入侵。凌风的大手忽然握住她胸前的高耸,用力一捏,她疼痛地要叫出声来,小香舌不自觉地被凌风成功攫取到。
不论她是否有意为之,她对他造成严重的伤害是不争的事实。收点利息不足为过!
为了她,凌风又没有完成既定的收拾京兆联的目标。当然,那里高手环伺,要想杀掉杨文干等头目也要费番工夫,带个人更不方便。
出奇地,自给他抱住后,杨若惜仍是一字不发,任他问了几次也没有开口,只有痛吻她时才发出几声轻吟。她的双目多数时间是恶狠地盯着他,好像他是她的天大仇人一般,只在水中才无奈闭上。
如此凌风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某些人假传消息,告诉她他把她的父皇母后都杀了?或者,魔门中人对她施展了的邪术?嗯,颇有可能。
二人在河下穿行,终于转入永安渠。
由城南到这里也费了他一刻钟的时间。
忽地他听到一缕箫声袅袅飘散,怪异的旋律在空间里萦绕,充溢在天宇下,连怀里的杨若惜也露出凝听之色。
箫音悠扬,时高时低,时如行云流水,时如山峦起伏,清澈悦耳的妙音,充满愉快与欢乐,使夜幕下的整个大兴城里都添上一层喜悦欢腾的气氛。箫音在耳畔盘旋,好似情人的低语缠绵,颇有绕梁三日之感。
忽而箫音变得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如碧海潮生,波涌翻迭。忽而箫音又由悲伤转变为高亢激烈,有如千军万马征战杀伐于疆场,又有如惊涛骇浪,山风怒吼。
箫音越吹越高,直冲云霄。刹然停止了!
凌风破水而出,落在艇上,没带出一滴水珠。他奇怪地看眼怀里的佳人,她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他忖道:“难道她真有什么伤心事么?还是在怨怼我没有及时救她?”
身穿儒服,潇洒飘逸的魔门邪王石之轩正安坐其上,腰间不伦不类地挂着一个酒葫芦,深不合其身份,惹人发噱。他手抚洞箫,神色雍容,满含笑意地说道:“明兄何故走得如此匆匆?”
凌风对眼前的魔门凶人不敢小视,平日要对付他都要费上一番心思,现在自己又受了伤,怀抱一人更是缚手缚脚。他不答反问道:“邪王为何不去炼化舍利元精修补破绽,却反而停在此地呢?”
想起昨日他提起石之轩时师妃暄那淡然自若、毫不担心的神情,他心底一突,莫非静斋有什么安排不成?这群尼姑会怎样来对付这位魔门天才?
石之轩眼中精光一闪,却不动怒,爱怜地抚模着箫管,淡淡道:“明兄是想激怒石某么?”
“不敢。”凌风摇头否定,把怀中的玉人换个姿势搂抱,居高临下地看着端坐如山的邪王,道:“听石兄的箫音之意,可是在追缅往事?”诡笑一声,“抑或亡妻?”谈话不揭短,凌风此言可谓贱极。
石之轩浑身散发出森寒的杀气,令凌风心弦不由紧绷,却又倏地消失,哑然失笑道:“明兄可是在试探石某是否恢复全盛状态么?”
迎上他深邃莫测的眼睛,凌风赞道:“据明某所知,石兄与碧秀心的恋情乃是石兄逆鳞,十余年来更因愧疚之意而成就心魔,人格分裂。想不到石兄得到舍利后短短几日就可以控制情绪,实不简单。按说这不该是小小邪帝舍利可以改变的?”
世人传说石之轩与碧秀心相恋有了结晶后,本是恩爱非常。谁料宁道奇模到两人隐居所在,与石之轩做了一场。原本可与宁道奇打个平手的石之轩竟不幸落败,心中沮丧难言,回谷后奋书平生所得《不死印法》一卷,飘然而去。碧秀心看了夫君所留印卷,走火入魔,没撑多少年就红颜早逝了。
因为这件事,慈航静斋将责任全推委到石之轩头上,认为他是在变相地谋害爱妻,于是全天下人均口诛笔伐这个负心汉。这倒罢了,重要的是石之轩的独生女儿石青璇也这么认为,石之轩就很受不了。
出于对亡妻的悔恨,加上本身自创的《不死印法》硬将花间派与补天阁两道绝学融合的缘故,他精神分裂了。有时是个温文尔雅的儒士,有时是个德高望重的高僧,有时是个冷血无情的魔头。
人生就像一场戏。石之轩无疑在这出戏里扮演了数个角色,而且都很成功。后来静斋更将他化身的裴矩定义为败坏隋室家底的阴谋家。平心而论,身为大隋王朝的一份子,精忠报国,安抚西域,何过之有?
石之轩看眼船下的流水,深深叹息一声,语气平静道:“明兄所料不差,石某的破绽岂是舍利可以弥补的?石某一日不能勘破本心,就一日不能突破迷障,真正回复大宗师的实力。”
凌风对他的这些事情不感兴趣,讨好他又不能得到石青璇,父女二人可是形同陌路,势如水火。他沉声道:“明某只想知道一件事,石兄可是要与明某为敌?”
石之轩微笑道:“明兄放心,石某对明兄只有欣赏之意,绝无对敌之心。石某现在所为,只是尽人事,安天命罢了。不出意外,数月之后的江都将有大变。明兄还是小心为妙。”
凌风回忆之前与石之轩的两度会面,除第一次卑鄙偷袭外,第二次确实没有多强杀意,且是在他尽复的情况下才出的手。
这是憋在他心里很久的疑问,石之轩当日显然早在船上,要擒拿他与鲁妙子易如反掌,说不定可以逼问出杨公宝库的下落,可他没有。当真奇怪之极。他安的是什么想法?还是说他真的疯了,随心所欲?
不出他意料的话,石之轩原应是辟尘一伙人安排劫杀他的,但不知为何又没有动手。
真是奇怪的人!
凌风体内的剧毒还需要逼出,既然石之轩表态了,那就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道:“明某就此告辞!”如燕子抄水,消失在夜色中。
石之轩古怪地看眼他的身影,摇摇头,端起手中的玉箫,久久凝视,整个人有如化作一座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