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七,正午。
茫茫大河上磅礴浩荡,从西滚滚而来,朝东回延逶迤而去,气象万千,令人叹为观止。更加上漫天暴雨,愈发显得涛声如雷,浪奔如兽。
河水涌来,其势如千军万马,与落下的豆大雨点互相挤压推搡,撞向石壁,排排黄浪霎时碎成堆堆白雪。
一叶轻舟,横在汹涌澎湃的大河离岸五丈许处,随着浪涛摇摆起伏,竟没被水流冲带往下游去,在风雨中犹如参天巨树深深扎下了根,砥柱中流,不动如山。
舟上坐着一男一女,男的身材匀称,沉稳如渊,女的青丝如瀑,清新妩媚,此时正对着双掌,身边环绕着层层水汽,像被包裹在一个巨茧中,在这样的大雨中依然寸衣未湿,片尘不染。
忽然,那女子睁开双眼,灿若星辰的眸子里射出耐人寻味的光芒,酥胸起伏,粉颊红一阵白一阵,待男子也醒过神时开口娇嗔道:“婠儿差点被你害死哩!”
那男子浑身皮肤光滑细腻,就像初生的婴儿,羊脂白玉似的,散发着晶莹的光泽,比之女儿家一点也不逊色,叫人看的十分羡慕。这时他却有几分尴尬,干笑道:“总算有惊无险,我们这不是回来了吗?”
二人自然是凌风与婠婠。
前日回到船上,明月神色疲倦,虽依偎着凌风不放,但那娇弱的模样让人怜惜,把他的欲焰浇灭得无影无踪,于是传说中一龙三凤的美梦宣告泡汤。当然,就是他想,三女还不定愿意呢,全是他个人,给以前的猎艳成就惯出来的毛病。
翌日,明月与阴竹毓一起返回大兴,凌风由于近期计划安排就未反对,但相约在巴蜀会合,一并参加解晖的寿宴。
因为明月本身武功不俗,她又信誓旦旦地保障李阀不敢寻阴竹毓的麻烦,他就放心任她们远去。他虽舍不得美貌厨娘,可也知道最近确非泡的良机。
之后他禁不住婠婠死磨硬泡,只得答应助她一臂之力,但他除了深厚的内力可以开拓经脉外别无所长,真正的江湖厮杀经验还不及婠婠丰富,一身本事多半靠了上好的运气,哪有什么好处与她?
在盘算的时候,婠婠笑吟吟地提出要入洪荒世界一行,凌风稍一思忖就同意了,有莎芳与祝玉妍两次成功体验,他带人入意识空间可谓驾轻车上熟路,没有一点难度。
至于赵德言与大明尊教两伙人旁敲侧击他也不晓得他那位岳父大人袁真人的下落后,就悻悻离开,各奔东西。船只被凌风暂时征用了,他们能奈其何?
很显然凌风这个大高手对练功的热忱比探索《战神图录》的奥秘要强的多,这让他们颇受打击,又想,无怪人家年纪轻轻修为就这么高,一份辛劳一份收获,天道酬勤啊。
而凌风的小徒杨侑也被他毫不留情地撵下船,美其名曰锻炼,一点也不顾李阀正四处追捕的残酷事实。摊上这样的无赖师父,杨侑能有什么办法,只得唯唯诺诺,做着打算,开始了他的江湖生涯,自有一番际遇,略去不表。
且说凌风遣散众人,独剩他与婠婠二人,就那样在船舱内试图带她进入意识空间,先练习上一两次,再寻个僻静之所静修,岂料二人精神并不合拍,婠婠怎也找不到他们心灵的契合点,让他无奈又无语,同样是妖女,人与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本欲作罢,婠婠却不甘心,便叫他传授《长生诀》以作防身之用,凌风好气又好笑,忽来了灵感,就舍船泛舟,带她到了黄河渡口,将长生水诀的行功路线印入她的脑海,在滂沱大雨中,水的世界里感悟水的柔和,水的刚强,于她顺利练就时两人的思感水乳交融地汇在一起,元神出窍,恍恍惚惚到了上古洪荒。
这本是凌风的神来之笔,在成功后自然想着返回现实,待把肉身安顿好再来,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这回二人被传送到大荒的西部,西牛贺洲。西荒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人类少,妖族多而已,关键在于西北是不周山所在,伐天的主战场就在那里,所以方圆几百万里内到处都是强大的修士。
偏偏不幸他们一出现就遇上一位,不知失了什么疯,不眠不休地追杀他们。凌风的身手也不算弱,真元充足,又有翻天印这招奇兵,自信满满地上前,不过连周旋的余地都没有,那家伙三拳两脚就把他打得体无完肤,溃不成军,这种情况下还不跑路,更待何时?
好在凌风有个空间神通的作弊器,拉上婠婠不住挪移,一瞬间就到了十几里开外,这样的速度换在无论《大唐》还是后世都算变态的快了,但在洪荒也仅仅让人家多花点力气罢了。最不幸的是凌风不断默运元神,可就是不能与外界取得联系,意味着他们根本回不到现实中去!
可怜婠婠一代美女,还未好好领略各种洞天福地,就横遭此噩,跟着凌风被那人连带大批同伙追截围堵了一个多月,虽未出力,可也精神萎顿,差点神经衰弱了。可想而知一直带她逃亡的凌风该是怎样凄惨了,整整几十个日夜没有合眼啊。
事情在第三十四日有了转机,二人一路奔逃,正遇上广成子,当时凌风热泪盈眶,满心的感激,终于找到组织了。广成子不愧是名列天榜的人物,与那人斗了几百个回合才败下阵来,在凌风二人大惊失色,心道“我命休矣”时,捏破一堆画符,无声无息间随他逃出生天。
接下来三人虽然仍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但有广成子这个阵法大师,层出不穷的手段使出,让凌风与婠婠大开眼界,偷师了不少手艺。
其间两人的进步也是惊人的,婠婠成功凝聚出真元,除了长生水诀的水元外,还有她精修天魔真气转化而成的魔元,据广成子所说魔元应是大荒前所未有的,似乎有种天然的邪恶与破坏力,并劝她放弃修炼,婠婠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按照她的认识,道魔同源,万法归一,圣门的至高无上心法《道心种魔》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而凌风对真元的掌控运用愈发得心应手,好似变成工多艺熟的魔术师,能变出种种匪夷所思的戏法来。体内阴阳五行七种真元与混沌真元均有了长足的增加,在这逃亡途中虽不能在名山大川中安心吸收元气,但以他百脉俱通,百窍皆开的特殊体质,无时无刻不在变强。
他虽然还缺长生火金两诀,但依五行相生的法门,倒没有使丹田混沌海洋上空飘浮的阴阳五行盘失去平衡,却也没有继续变大,反有浓缩变小的趋势,不过他可以清楚感觉得到盘里蕴含的能量是何等的恐怖。
他周身各个窍穴都可以吸纳天地元气,单是吸收速度就较他人要快几百倍,元气入体后,经经脉,过各穴,按长生诀的路线转化提升为阴阳五行七类真元,对丹田中数量占优的混沌真元并无增益。
这种情况不是凌风所独有,而是世间所有修士的共状,盖因吸收进入身体的元气不可能是纯粹的,窍穴的作用正在于提纯,使这些元气变为对人体有利的真元,最终保存到丹田。
而混沌真元乃是天地初开时无属性的鸿蒙灵气凝聚成的,鸿蒙灵气混杂在天地元气之中,最易被吸收到各种生物体内,练气养生,故每时每刻都在减少,但由于人类经脉与窍穴的特殊性,一不小心就被炼化转化,所以能修成混沌真元的极为罕见,威力究竟如何,无从知晓。
在这洪荒世界,凌风只从羲和处所得的人参果里得到过大量的混沌真元,此外想要自行吸收却不得其法。他也不如何懊恼,之前在现实中时就有无穷无尽的鸿蒙灵气从某个未知的地方涌入他的身体,混沌真元的增长有的是着落之处。
对于如何结丹,凌风纵有广成子的经验在前,目前也无能为力,因为金丹里不只是要把真元凝为固体,还要将本身的元神也融合到里面。他在这里身体的所有状况与外界一般无二,虽不明其中缘由,但终是元神,无法成丹,尝试了几次都是失败,心想只能用这个原因解释了。
好在他不着急,真元的积累仍不够,他要等阴阳五行盘压缩到一定程度时再行定夺。而这不问可知乃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广成子曾告诫他,结丹时真元越充足,将来金丹的威力就越强大。对此凌风有些纳闷,地仙也靠吸收元气补给金丹来提升功力,那么早结晚结有什么区别?广成子捋捋长髯,然后摇摇头,没有一点不好意思,显然这套说辞的原创不是他。
此后的一年多里,三人且战且逃,最终从西荒漂洋过海直至北俱芦洲亦未能幸免于难,敌人像蝗虫一样密密麻麻,根本斩杀不尽。凌风也从此深深记住一直欺负他的那人的名字——天界妖师鲲鹏,排在天榜第十的绝顶高手。
一直追杀他们的势力自然来自天庭!
这让他很不解,巫人两族一齐伐天,天庭怎么有兴趣管他们?继而回想初见羲和时她曾说过,他是“天帝所说的命外之人”,难道幕后主使者是帝俊?在这双方交战的关键时刻,他杀自己做甚?
凌风抓破头皮也想不明白,但逃亡依旧。
在北荒他们慌不择路,误闯到水神玄冥的地盘。玄冥身属妖族,却不归天庭管辖,名列天榜第五,一身法力深不可测,鲲鹏一见他们踏上北俱芦洲的土地,就立即下令撤退了。
不过凌风几人前月兑虎口,又入狼窝,玄冥他老人家给足面子,没有出手对付这几位不速之客,但光是手底下的小喽啰就够他们吃上一壶的。
其实广成子实力蛮不错的,怎么着也是排在天榜三十几位的,主要给凌风与婠婠两位拖累,好比孙悟空保护两个唐三藏西天取经,其难度可想而知。这位上古仙师耐性再好,在这里也快受不了了,无奈之下只得一心敦促他们设法返回,婠婠一天到晚担惊受怕,连连点头,与凌风分析讨论后,判断应该是两人心灵不能交融的缘故。
凌风持此论点的依据自然是进入意识空间的前两位莎芳与祝玉妍都曾与他精神双修过,莎芳是女奴,思想为他控制,而祝玉妍把所有心怀都开放给他,他投桃报李,祝玉妍也可算是空间的主人。
不管婠婠是芳心暗许,心甘情愿,还是碍于形势,迫不得已,她只能羞羞答答,乖乖做了次巫山神女,这让以妖女为荣的她很不爽,想不到自己的第一次竟是神交,就好像在梦里与鬼魂做过一场似的,感觉很不真实。当然,初夜的疼痛还是一丝一毫不会减少的。
最让婠婠不满的是,就这样不完整的第一次还在半截刚体会到滋味时戛然而止——他们回到现实了……
埋怨凌风两句后,她就是再回味那欢愉的感觉也不会没脸皮地要求在这里继续一回战斗,可一念及此,她清秀的俏脸立即浮现出一抹醉人的嫣红,娇艳欲滴,那对深邃的秀眸春意盈盈,勾人魂魄。
凌风要真是情场上老手,花丛中的禽兽,当然会趁热打铁,一鼓作气将之拿下,可惜他女人不少,两性经验勉强算得丰富,但在与女人的交往上比小白强不到哪去,压根没注意婠婠的脸色,而是默默察视身体的异状。
他一回归,立即发觉丹田里真元鼓荡,而且异于意识空间的是,混沌海洋又猛涨了一层,分明是现实中两日来元气不断涌入体内的结果。这种奇异的情况让他欣喜难当,两个世界双重修炼,这样的修炼速度也太变态了。
他精神内敛,烛照周身,三百六十五处大穴个个好似天上星辰一样璀璨明亮,他自出生那一刻起积累的各种沉疴完全消去,真元在穴窍、经脉间汩汩流淌,整个人散发着蓬勃的生机。
随后又发现他周身肌肤的惊人变化,有如月兑胎换骨了一般,从手掌到脚底,全变得白白女敕女敕,竟还有种淡淡的好闻的清香,完全没有寻常男子浸出汗液的腥味。
婠婠稍一留神也注意到这点,饶是她对发生在凌风身上的事情有见怪不怪的主观想法,也不由咋舌道:“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我怎么没有你这样的好运道?”
她体内的确流转着纯正的真元,感觉与之前的自己相比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但也没到达凌风这种由内而外的地步。身为女儿家,虽然她的皮肤已经很好了,但见凌风那如玉的色泽仍是嫉妒不已。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指触向凌风的手臂,轻按轻捏,赞道:“弹性真好啊!”
凌风听到这么流氓的话,怎么也觉得别扭,他那变得白女敕柔滑的脸蛋刷的就黑了,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