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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阿娟坐在阿意的膝盖上,手臂缠绕着他的脖子,亲昵地叫了他一声。
“嗯。”阿意手里握着遥控器,正专注地看着汪涵在电视里搞笑。
“我跟你说话呢,认真点听罗。”阿娟把他的脸扳正,翘着嘴巴撒着娇。
“怎么了?”阿意看着她,拧了拧她的鼻子尖。
“我呆在家里无聊。”阿娟装着生气地说。
“哈哈,肚子里生出了花花肠子吧。”阿意早就意识她鬼精灵地跟他正规地说话肯定是有事。
“在家里闷死了,我要出去找点事做。”阿娟撒娇地说。
“好呀,等我们结了婚,你给我生了个小主任,然后我们把小家伙让我父母或者是你父母去带,那时双方父母,还有我,就可以放心地让你去找事做了罗。”阿意捧起她的脸蛋,使劲地摇了摇,笑了。
“我知道你就不同意。”阿娟拂开他的手,从他身上站起来,生气地不理他。
“好啦好啦,宝贝。”看阿娟生气了,阿意便扳过他的肩头,哄哄她,“你找到什么好工作了,跟我说说。”
“算了,不干了。”阿女乃甩开他的手。
“好啦,只要你不去当按摩店的服务生,我答应你就是了。”阿意素来对她就是这样委曲求全的。
阿娟看他有点认真了,才回过笑来,凑近他,对他说:“你知道我有个同学叫阿秀吗?”
阿意直直地看定她,摇了摇头。
“哦,你是应该不知道。”阿娟似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对他在说,“那我介绍介绍她吧,她是我大学里上下铺的最要好的同学,毕业后在长沙开了一家精品店……”
“哪里?”阿意打断她。
“长沙。”阿娟强调了一句,又说,“精品店经营一些女性喜欢的精致的小物品,同时也经营一些字画……”
“终于说到重点了,不过,前面的铺垫也不错。”阿意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讨厌,正经点。”阿娟啐了他一口,又继续说,“她的生意还不错,在长沙还小有点名气的,也很赚了一些钱。前几天她来汨罗了,与我见了一面。”
“聘用你了?”阿意皱起眉头。
“少贫嘴。”阿娟还不注意他的脸色有点变了,继续叙说,“她拿我的几幅画放到她的店里了,卖得还不错呢,她要我到长沙去发展,已经为我在长沙租好了工作室了。”
“懂了。”阿意咬着嘴唇,点了点头,“你其实也已经决定了,只是跟我通通气罢了。”
阿娟这才感觉到阿意是真的生气了,他走过来依偎在他身边,讨好着叫了他一声,“意!”
“我知道你有梦想,可这现实吗?”阿意说着实在话,“我们都已二十五六了,也已不再年轻了,我们还要相信我们的梦想会飞吗?”
“可是……”
“可是,可是你还在乘着理想的翅膀,在虚无缥缈的太空,任意翱翔,是吗?”阿意抓住阿娟的双臂,“你想想我吗?想过父母吗?我要的是什么,我们的父母要的是什么,你懂吗?”
“难道我真的就只能在家结婚生孩子?”阿娟挣月兑阿意抓紧他的手,“那我读的四年大学呢?我的未来我的人生呢?难道我就只能被锁在这深深的围城里,过着这美丽的囚徒的生活?我不甘心,意,我真的不甘心。”
“我也不是想当作家吗?可我只能在这市里这个小小的文化局当个小跟班,为当了一个小小的办公室主任欣欣自喜,为自己获一个小小的奖项而欣喜若狂,这是过去的我吗,那一个站在山之巅捧着海子的诗振臂高呼着我要成为二十一世纪中国最伟大的诗人的轻狂少年吗?娟,理想与现实真的很遥远很遥远,你懂吗?”
“我懂,可是我不甘心,不试一试我不甘心。”阿娟有点执拗,同时也很坚定。
“也许我们真的有点沟通不了。”阿意有点泄气了。颓然地跌坐到沙发上。
静了好一阵。阿娟又走过来,,挽起他的手臂,“意,给我三年时间,三年,三年过后,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准备结婚,我为你生孩子,为你操持家务,做你这三室一厅里的殷勤主妇,好吗,意?”
“娟,真的不是我不愿意,我不能月兑离生活,也不想让你月兑离生活。我并不是一个太现实的人,也不是一个屈服于世俗的庸俗的人,但我相信生活,相信一个人只有踏踏实实地生活,才能创造出一个平凡而美好的未来。理想的光环是耀眼的,但那不属于我,也许也不属于你,我们没有时间去循着海市蜃楼虚幻的美景而像夸一样去浴火。去为破灭的理想失望,去埋葬自己平淡的幸福。娟,也许我说得过分了,但我们真的要相信现实呀。”
阿娟知道,阿意真的是在刻骨铭心地说话,可是……可是……今天怎么老是这么多的可是呀,真的把人的脑壳也撑大了、撑大了、撑大了,真的要爆炸了,要爆炸了……阿娟走到窗前,猛的一下拉开窗帘。窗上是一片蓝天,蓝天上飘浮着朵朵白云;窗下是一条条窄窄的街道,街道上穿梭着忙忙碌碌的人群。这世界啊,你无法摘取那美丽的浮云,但你也不甘心就在忙忙碌碌的人群里汗流浃背地穿梭呀!
“娟。”阿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过来,抚模着她的后背,“我不拦阻你了。我知道,这会令你多么痛苦的。可是,在我内心,我并不会支持你,永远也不会支持你,你想好了。”
“意,你要怎么样?”阿娟看着他痛苦的表情。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阿意真的是痛苦得好无奈了,“我阻止不了你了,也不阻止了,你回去跟你父母好好商量商量吧,回头我也会对你父母好好解释的。”
“恩,可是……可是……”阿娟迟疑着。
“不要可是了,决定什么时候走,我送你。”阿意眼里溢出一滴泪花,他猛地一把把它擦掉。
“意,我们相距又不远,每个周末,你可来长沙看我,我们又可以幸福地聚在一起的了。”阿娟揽紧阿意。
“好了,别说了就这么着吧。”阿意轻轻地推开她。
阿娟看着他,看着他,突然感动一种陌生的茫然,一种好可怕的茫然的陌生,好可怕,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