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过了周康桥,来到南头,周广乾停下脚步,看着远去的商队,朝周德勇挥了挥手,说道:“这就跟上吧,记着我的话,回头跟步伟多多交谈,多给他讲一些行走江湖的规矩,不要惹事,遇事要三思而后行,要冷静,好吧,上马!”
周德勇深鞠一躬,“大爷,敬请放心!”又对康有为躬身一礼,接过同伴递过来的马缰,朝前大步走了百余步,双腿微曲,轻轻一纵,飞跃上了马鞍,双手一抖缰绳,两腿一磕马镫,“驾!”两匹健马绝尘而去,不一会儿,便追上了车队。
车队犹如一条土龙,在大道上缓缓移动,龙头则是那巨汉康步伟。此时,康步伟高举着的两把大板斧犹在炫耀,骑在枣红马上,雄纠纠气昂昂,很是威武雄壮。两把板斧却像土龙的两只龙角,乌黑发亮。龙尾自然是黄脸周德勇,周德勇此时倒像个书生,气定神闲的坐在马鞍上,跟着车队后面优哉游哉。
一大群春燕从南面飞来,略过‘土龙’商队,朝着周康村方向飞去。飞的近了,燕群里散出十数对春燕,抖搂着乌黑发亮的羽毛,扑扇着轻快翅膀,朝着下方村子掠去,寻找去年曾经居住的垒巢。家燕寻窝不计人家的门楼高低,富贵贫贱,选中了地方,年年不忘。正是应了一首诗句:年年此时燕归来,飞入寻常百姓家;昔日王堂厅上卧,今在我家做草窝。
巨大的太阳升起一竿子高了,送别的人群已经散去,练武坪上几个小家伙和周广乾唯一的孙子周小同,也已练完武功去了学堂。周广乾撵走了小舅子康有为,独自站在这周康桥头,看着宽大结实的桥身,乌黑平整的桥面,心头思绪万分……
唯一的儿子远在武云州,同自己那武功高强的二弟周广坤,坐镇镇北镖局武云州分局,现任分局副镖头,武功修为早已在自己之上。小孙子同同乖巧可人,身骨也是奇好,比起他父亲周康来也不多承让。
说起来也应该欣慰了,可是,媳妇儿生了小孙子没多久,就被她那无情的父亲夺走了,至今杳无音信……每每想起此事,周广乾心头犹如压了一块儿巨石,沉闷之极……
就在六年之前,自己的儿子带着一个大肚子的女人,回到了家里,说是他的媳妇。媳妇都快要生产了,儿子都没告诉老子已有了老婆,连封信都没有来过,实是大不孝。据儿子说既没置办酒席,披红挂绿,也没用花轿把人家姑娘娶过门,真是丢尽了周家的脸。只是儿子声名在外,算是有身份的人了,自己总不能不让他进家门吧。
儿媳妇异常美貌,自己生平也没见过如此绝美的女子,虽然来时挺着个大肚子,可是那也掩盖不住绝美的身姿。儿媳妇也是练过武的人,不像一般孕妇那么娇气,来到家里第二天就挺着个大肚子,在院子里帮着同同女乃女乃干活,忙里忙外的,洗衣做饭,样样都干,看那手掌手指和娇女敕的皮肤,是那种没干过粗活大户人家的闺女……周广乾想到儿媳妇第一次做饭菜,全家人吃饭的痛表情时,不由会心的笑了。
周康这小子命还不错,娶了个媳妇美若天仙不说,还聪明贤惠,知道孝顺公婆,疼爱丈夫,没过多久就学会家里的活计了,饭菜也做的有模有样,那张小巧的嘴呦,我那老伴儿第二天就被她‘俘虏’了。这么好的儿媳妇,我周家没有明媒正娶,用八抬大轿把人家迎进家门,真是亏欠人家太多……想到儿媳妇那不计小节的胸襟,周老爷子犹在感叹。
儿子媳妇在家里如一只报喜的喜鹊,欢快的家燕,整天唧唧咋咋的,全家人其乐融融。美好的日子过的总是很快,媳妇儿到家不满两月,孙子同同瓜瓜落地。为了补救对儿媳妇的亏欠,就由着她给孙子取了名字,并在孙子满月的当日,给儿子媳妇补办了婚礼,远在两千里之外的二弟也赶来,给担当做了大媒。
这种满月婚礼一起举办的盛景,恐怕整个大周王朝也仅此一例,我周广乾也算开创先河了。只是对不起列祖列宗,违背人伦纲常,儿子媳妇仍是武林中人,那时也顾不得了。
婚庆那天可真是盛况空前,前来道贺的亲朋好友多的都进不了大门,最后只好在村里学堂的大场上摆起了酒席。武林中有名有姓的人物就占了大半席位,还有众多绿林道上的朋友也来捧场……想到还有一帮衣着怪异、行为诡异的人时,周老头心头一阵发虚,微一整念头,嘿嘿,都是二弟、儿子媳妇道上的朋友,冲着儿子媳妇的面子来道贺的,再说还有那么多正道上的人物。想到此处,周广乾笑了,由衷地自豪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