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龙!这是怎么回事?”石百堂大惊问道,手上烟杆里的烟灰也洒了出来。
“哼!”只见阿龙忿忿地哼了一声,艰难地推开扶着他的石清父女,摇晃着坐在凳子上,咬牙狠声道,“那帮土匪!”说罢拳头重重地砸在桌子上,桌上的蜡烛座子晃了晃,惨淡的烛光扑突扑突跳了几下,又亮了起来,照着石龙那悲愤的脸上,只见头上裹得严严实实的纱布下,一滴血水淌了下来。
“爹,阿龙是被曹老板手下打的,呜呜呜~~~”郭小珍走过来靠着石龙,红着眼睛哭道,“他们不给结帐,连公司门都不让进,还骂我,阿龙就跟他们理论,他们就动手把阿龙打成这样。”
石清把门关了,说道:“弟妹,你们报警没有?”
石龙恨恨地说道:“报警有什么用?市场上的渔农都说了,那曹大华的亲娘舅就是警察局的,去报警的话,说不定要被他们关起来了。”
郭小珍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哽咽着说道:“他们下手真够狠的,拿着棍子就往死里打,阿龙被他们打成这样,我带他去医院里,医生看我们没钱交,就扔了卷纱布在地上,让我自己给他包扎一下,连瓶盐水都不给挂。呜呜呜……”
“啪!”石百堂把烟杆重重地敲在了桌上,银白色的胡须在下巴上抖动着,眼里怒火中烧地骂道:“收了鱼不给钱难道还不能要?被打了还不能报警?这都什么世道啊?难道医院不是救人的地方吗?”
“爹,”石龙肿着眼睛往屋角里瞄了瞄,问道,“这位兄弟是?”
这时,大家才反映过来屋里那个男子正静静地靠在墙上看着他们。
“呀,忘了给他喝口水、洗把脸了,我爹说他刚醒呢。”石秀一拍脑袋,说着就拎起热水瓶去找碗,郭小珍和石龙则一脸不解地看着那男子。
“这位大兄弟是秀秀昨天下午在海里发现的,救上来时已经昏迷了,就在刚才,他刚刚醒过来。”石清说道。在外人面前,也不好再说那些自家烦恼事了,石清宽厚的手掌轻轻地拍了拍石龙的肩膀,让他先忍耐下。
“谢了。”那男子突然说道。听了石百堂和石清的话,他已经知道自己是被面前这些人救起的,心里很是感激,想说千言万语,却又无从说起,连最起码的自我介绍都说不出口。他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什么地方人,干什么的,为何会掉到海里,自己只知道这里是木岛,而救他的这些人,好像是打渔的。
“谢啥呀,难道要我们见死不救啊!”石秀端着青瓷碗,洁白的碗里,清澈的泉水冒着热气,石秀撅起小嘴轻轻地吹了几下,然后小心翼翼地递过去,放到男子手里,说道,“对了,我们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男子呆滞了一下,慢慢抬起头看了看石秀,继而望向了石百堂,眼里满是迷茫和无助。
“好了,这位兄弟刚醒过来,身体还没恢复,秀秀你去给他弄点吃的东西。我们也先出去吧。”石百堂拿起桌上的烟杆,苍老的大手轻轻地向其他人一挥,让他们都到石清家里去,等郭小珍和石秀扶着阿龙慢慢地出门后,才转头向那男子说道,“大兄弟,你先喝口热茶歇息一下,有什么事就喊一声。”
“哦,谢了。”男子轻轻地捧着瓷碗,朝老人感激地点了点头。
“啊?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难道是傻子?”石清家里,听了石百堂的话,石秀睁大了美目不可思议地叫道,道,“但看他那样子也不像是傻子啊!”
“难道是失忆了?”石龙征求意见般地看着众人说道。
“傻子也好,失忆也罢,反正我们要赶紧想办法让他离开木岛。”石清反背着手踱着步说道,“他身上有枪伤,肯定不是普通人,如果哪天仇家或者官兵追上门来,那我们就没清净日子过了。你们说呢?”
郭小珍和石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毕竟他们只有山山一个孩子,如果匪徒来岛上寻仇,万一伤到了孩子,那他们也不想活了。
看到他们几个都主张把自己救起的人赶走,石秀心里一百个不愿意,撅着嘴拉住石清的手臂摇着说道:“爹,我们不收留他,那还有谁会收留他?你看他,身上也没钱,连自己的家在哪儿都不知道,到了外面,没有好心人帮他,岂不是要饿死。你看看龙哥和嫂子,在外面受人欺负,连医生和警察都指望不上。”
“可是……”
“好了!”石清刚想说话,就被石百堂打断了。老人威严地看着他们,抽了口烟,慢慢说道,“既然救了人家,就没有再把人往外推的道理,来到木岛就是客,不要怠慢了人家,辱没了翼王的名头。”
石屋外面的海风势头趋大了,夹杂着的雨点子哒、哒、哒地落在门面上,那名男子此刻正捧着空碗,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衣服,似乎想从衣服上看出自己的来历。但衣服是件很普通的浅蓝色衬衫,只有在左胸处,绣着hj两个英文字母。“这是缩写吗?难道是环境?我是环保局的吗?还是火箭?又难道是海军?”他皱着眉头轻轻地摇了摇头,抬起左手想用力敲敲自己的脑袋,却不料一阵剧痛从肩膀处传来,让他忍不住发出“呀”的一声,放下空碗,用右手解开衣服,赫然发现左肩处厚厚地包扎着,显然自己受了伤,至于什么时候受伤的,为什么会受伤,他却一点头绪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