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酒楼外的刘禄正好听见罗三娘摔破碗碟的声音,不由的扭头一看。恰巧看见了正从楼上下来的沈寒血、纪太虚二人。
刘禄怎么会不认识这两个新进显贵?连忙从马上跳下来,跑到小酒家之中,对纪太虚二人拱手笑着说道:“纪侯爷,沈大人,下官刘禄见过。”那些为刘禄鸣锣开道的小吏一看如此,纷纷停了下来,站在小客栈之外静静的等候。
“三娘!”沈寒血捡起地上的碎片说道:“你没事儿吧。”
罗三娘看着刘禄惊恐的摇摇头说道:“劳烦沈公子,奴家自己来。”
纪太虚一看恰要冷场,便对着刘禄说道:“礼部刘大人,呵呵,没想到竟然在此处遇见。”
刘禄一看纪太虚还礼,颇有几分受宠若惊,连忙说道:“不敢不敢,下官只是去甘凉道公干回来,早年之时曾经在昭君渡呆过几年,正好此时故地重游一番。不想在这个小地方却碰见了二位大人。”
沈寒血见身上也有些修炼过的痕迹,只是修为甚是低,连元神都未曾炼出,又看见刘禄一脸谄媚,心中不由的先是有了几分不喜,便随便敷衍了几句。
纪太虚引着刘禄来到二楼,三人在窗户边坐定,而后罗三娘端着几个小菜,拿着个白瓷盏来到了三人的坐的地方。
“三娘!”沈寒血接过罗三娘手中的东西说道:“我来吧。”
刘禄看着英气逼人,俊朗无双的沈寒血,又看看荆钗布裙,年弛色衰的罗三娘心中不由的嘀咕:“难道沈大人专门喜欢这些年纪大的?看着这个女的,虽然是年纪大了,怎生还是处子之身?”
刘禄便戏言道:“不知这小娘子姓甚名谁?如花似玉的年华为谁留了?这位沈大人正当壮年,我看与小娘子正是良配。”
罗三娘猛然听见刘禄这话,身上一震,几欲晕倒,心若死灰,身若槁木,讷讷的转过身去,慢慢的踱下楼去。
沈寒血愤恨的瞪了他一眼,随即跟着罗三娘下楼去了。
刘禄不由的一颤,心中不断打鼓:“我也是一番好意,怎么就惹到了沈寒血了?定是沈寒血有这癖好,不好意思使人知道。哎!我怎么就如此糊涂呢?看来,如今只有求救与纪侯爷了。”
随后苦笑着对纪太虚说道:“纪侯爷,你看这——”
纪太虚呵呵一笑:“不妨事的!沈大人这几天不甚爽利,刘大人莫要放在心上。”不过纪太虚心中却想到:“罗三娘会如此?其中定有什么缘故。”
“不知纪侯爷与沈大人为何会在此间啊?”刘禄给纪太虚添了一杯酒问道。
“刘禄是去甘凉道公干回来,看来是不知道我那日被魔教之人擒走之事。”纪太虚心中想到。
“我也是到这里有事儿而已。”纪太虚淡淡的说道,抿了一口良人归。
刘禄这时“呸”的一声,将口中的酒吐了出来,便骂道:“这是什么酒?怎么是苦的?”然后对纪太虚赔笑:“侯爷,你看这,下官不知道这酒水如此不堪,妄自给侯爷上酒,还望侯爷切莫怪罪。我随身带的还有好酒,下官马上给侯爷去取。”
纪太虚浅尝一口酒说道:“不用了,这就还不错,颇有些回味。”
刘禄一听,脸上也有几分尴尬,又猛然灌了一口说道:“侯爷说的不错,却是有几分回味,侯爷果真是酒中高人,如若不然,下官今日就错过一尝佳酿的好机会了。”
纪太虚心中冷笑连连。
“不瞒侯爷。”刘禄说道:“早年下官也曾流落到这昭君渡几年。”
“哦?”纪太虚眉毛一挑:“刘大人早年就来过昭君渡?”
“那是。”刘禄张口说道:“早年家父母仙去之后,下官恐在家乡触景生情,便来到了这昭君渡住了几年。而后便进入京城,在京城中落了户。”
纪太虚心思一转:“不会这么巧吧。”
“不知道刘大人在这里住了几年?”纪太虚试探道。
“两年?三年?”刘禄眉头紧皱:“下官也记得不甚清楚了。”
“哼!”纪太虚心中冷笑:“自己父母去世之后到进京赶考,都是大事,竟然在这期间在昭君渡住了几年都不知道。看来这刘禄却是连自己父母都忘了。”
“那时候啊!”刘禄甚是有些得意的说道:“下官也是生的俊美之人,虽然比不得侯爷与沈大人,记得那时候也有个姑娘心许下官。不过下官那时一心为报效国家,没有这么多的儿女情长的心思。直到考中了之后才敢言终身之事。承蒙我那泰山大人慧眼啊——”
“哦!”纪太虚连忙问道:“刘大人还有这风流之事,不知道刘大人是否还记得当年的那姑娘的名字?刘大人日后可还找过她?”
刘禄笑道:“好似那个姑娘叫什么路还是罗的,下官也记不得了。只是,后来下官一心操劳国事,为朝廷效力。也没见过那个人。”
纪太虚心中冷笑一声:“果真是你!无巧不成书啊!今日却是良人归来了!我如若不替罗三娘整治一下你,怎么能见我的手段?不如把他派到战场上去,直接借靺鞨之手做了他。”纪太虚心思来回几转说道:“如今大魏与靺鞨开战,不知道刘大人有何看法。”
刘禄连忙正色说道:“大丈夫业已以身许国,自然是不论弓矢,为国杀敌才是。哎——”理论又叹了口气:“只是下官身在礼部,不能亲上战场斩杀胡虏。”
纪太虚一笑:“好!刘大人竟然有此心志,实在是我大魏之幸,天下之幸。若是我大魏的官员都像刘大人一般,何愁胡虏不平?纪某与钟惊弦将军还有些交情,不如我给钟惊弦将军修书一封,推举刘大人为校尉,为国出力,也在沙场之上一刀一枪博个功名,封妻荫子,岂不是青史留名?”
刘禄脸色一寒,连忙说道:“多谢侯爷!实在是让侯爷费心,不过下官一介书生。这沙场之事,不甚熟悉,下官一人血染沙场不算什么,还恐怕坏了大魏战事。若是那样,下官便是百死莫赎了。”
纪太虚笑道:“刘大人高义啊!”正要再说,便见沈寒血面若寒霜“蹬蹬蹬”的上楼来,眼睛瞪着刘禄,直欲将其一剑杀死。
纪太虚连忙站起身来,挡在刘禄与沈寒血之间,悄悄对着沈寒血打了打眼神,意思是自己已然知晓。
“让开!”沈寒血怒吼一声,推开纪太虚,伸手拔出剑来,寒锋直指刘禄。刘禄大惊失色:“沈大人,你这是——”
纪太虚连忙伸手挥出一道外道显圣如来神光,将刘禄弄晕过去,似刘禄这种人,在纪太虚手中把玩他,如同玩一个蚂蚁,随即便挡住了沈寒血。
“你这是干什么!”沈寒血眼中寒光四射。
“你想杀了他?”纪太虚轻轻笑道。
“这种人难不成你还要留着不成?”沈寒血自知浑身修为只有丹田中的那枚内丹,而且还是纪太虚给自己凝成的,自己万难与纪太虚相抗,纪太虚摆明了不让自己杀掉刘禄,自己便根本无法杀死他。于是便收起了自己的剑,转身来到窗前,看着滚滚的嵴河之水:“你也是喝过三娘的良人归的……若是换做你是我,你会任由这种人活着不成?”
纪太虚端起一杯良人归递给沈寒血,沈寒血将其一饮而尽,口中、心中尽是苦涩。
“这种人你就这样杀死了。”纪太虚冷笑一声:“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沈寒血转过身来对着纪太虚说道:“你的意思是?”
“像这种人!”纪太虚说道:“皇城司的诏狱才是他的归处。”
沈寒血一愣,笑道:“诚然,诏狱才是他的归处。”
皇城司的诏狱乃是皇城司自身设置的狱所,里面刑罚甚重,民间传说,便是进十八层地狱也强似进诏狱之中。
纪太虚伸手在刘禄头上一拍,直接消除了刘禄脑海之中的记忆,刘禄猛然醒来,看着坐在那里看着他的纪太虚、沈寒血二人惊愕的说道:“二位大人,实在是不好意思。下官不胜酒力、不胜酒力,今日在二位大人面前有失仪态,罪过!罪过!”
纪太虚轻轻一笑:“刘大人,今日天色不早,你还是尽快回京才是。我二人还是要事,便不送了。”
刘禄见纪太虚已经下了逐客令,也不便多作言语,只好说道:“下官领命。”刘禄又对二人施了一礼,便跌跌撞撞的下楼去了,边走心中还想:“今日我怎么忽然就醉了呢?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月朗星疏,嵴河滚滚……
夜晚,纪太虚与沈寒血二人坐在嵴河岸边,对着皎皎月光、滔滔河水,相对而饮。罗三娘站在沈寒血身边,为二人斟酒。
“你不回去了?”纪太虚喝了一口良人归,对沈寒血说道。
“不回去了!也不会呆在这儿了。”沈寒血看了看身边的罗三娘,笑了笑对纪太虚说道:“这里是三娘的伤心之地,我们准备去别的地方?”
“去哪儿?”
“心安之处!”沈寒血说道。
“哎——”纪太虚摇摇头说道:“我也有几分羡慕你了!以后你们就要浪迹天下,云游四方了。可我还得继续四处奔走,或许这辈子都不会有个逍遥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