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叔倒是知道我的脾性!一旦回来必然是先回书房。”纪太虚坐到紫檀木大椅上,笑着对纪忠说道。
“呵呵!”纪忠一笑,坐在一个圆凳上,脸上的褶子好似比平时更多了。
“我走的这么些天里,玉京都有何新闻啊!”纪太虚问道。
“少爷这一走就是四五月多。”纪忠笑道:“着实是让老奴担心。少爷走后,玉京城中着实有些异动。先是陛下撤了皇城司阁领左元公的职位,让方渡暂时代理。又以护卫不当之名,腰斩了九门提督与玉京府衙知府。后来审问被擒拿的路华重、殷痴狂、万飞霜、柳似伊,方知,这些人都是被靺鞨国师朵奔巴延请来的。皇帝大怒,勒令钟浩等十余名大将秣马厉兵准备大战。五月初四那日,靺鞨天柱王月兑月兑亲领三十万大军寇边,钟浩将军亲领十万大军抗拒,月兑月兑不得其利。而后钟浩在玄州调动北方田豹、冯升、高履、王涟各帅大军准备在狼山围剿月兑月兑,谁知道因田豹冯升作战不利,不仅未曾围剿月兑月兑,还在狼山脚下被月兑月兑击溃,军士死伤达十数万,田豹身中流矢而死。大魏失利,故此钟浩将军已命令全线收缩,退守玄州的狼城、勒石关一线,相持至今。三日之前,靺鞨可汗冒顿单于亲帅名王九名亲征。”
“都是谁?”纪太虚眉头紧皱。
纪忠说道:“天柱王月兑月兑、左贤王薛延陀、右贤王阿史那舍尔、左谷蠡王统护、右谷蠡王真珠、浑邪王德薛禅、翕侯王呼揭、羌渠王鲜昆、咄陆王阿勒坛。”
“呵呵!”纪太虚干笑道:“靺鞨是倾巢出动了!看来冒顿是下定决心了。”
“老奴所得知的消息便仅限于此了!”纪忠说道:“若是少爷想要探知更多的消息,明日去兵部便知道了。”
纪太虚紧皱眉头,这时,纪忠又说道:“少爷正好是在兵部,应当是近水楼台,这次正是个机会!”
纪太虚点点头:“忠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会争取能够到北方去从军。有张宣大人跟李盈虚大人,想来我去北方从军的可能性是极大的。忠叔放心,若是我去从军,定然会亲手击杀朵奔巴延。”
“那老奴就不打扰少爷了。少爷好不容易回来,早些休息。”纪忠站起身来,对着纪太虚躬身说道。
纪忠走后,纪太虚伸手打开了一副地图,上面密密麻麻的标注了许多东西,还有许多来回改动的图线。
第二日,卯时,纪太虚骑着自己的龙鳞马来到了兵部大门前。守门的侍卫一看是纪太虚,惊喜不已:“是纪侯爷回来了!”那些侍卫连忙过来,牵过纪太虚的龙鳞马:“我们听说玉京走水的那日,纪侯爷被妖人掳去,嘿嘿,纪侯爷果真是贵人!”
纪太虚笑了笑:“如今兵部都有谁在当值?”
一个侍卫小心的朝大门里看了看:“侯爷,你不知道这回来的这个尚书——百里大人,那真是雷霆脾气。每日里除了大骂,还是大骂。若是有一个不是,便是一顿责怪。此时兵部的侍郎、郎中、主事都在呢。这百里大人没说让回去,都不敢走!这几天北边的战事也不好,百里大人心情也不好,咱们兵部大人们都三天没有回家了。”
纪太虚叹了口气说道:“我进去看看吧!”
纪太虚悄然走进兵部大门,来到白虎堂外,只见白虎堂门窗紧关,里面不时传出怒吼。纪太虚站在白虎堂门前,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谁!”纪太虚只听见百里未央怒吼一声,纵然是纪太虚有了些准备,也被这突兀的一声吼略微吓了一跳。
“下官纪太虚!”
“砰”一声,白虎堂的门被一股大力打开,只见百里未央正对着纪太虚站在那里,面前一张大桌子,桌子上铺着一张地图,周围站了一群兵部的侍郎、郎中主事之属。
“进来吧!”百里未央喝到。
纪太虚轻轻鞠了一躬,白虎堂中的众人看见纪太虚回来,心里俱是一松,心想:“终于能将百里未央打断了,纪太虚回来的实在是时候,我等便能少挨几句骂了。”
纪太虚来到桌子旁,看着这幅巨大的北疆靺鞨地图,百里未央指着地图瓮声瓮气的说道:“如今靺鞨单于冒顿已然率领靺鞨九位名王,共计大军八十万已然渡过狼山,兵分三路一路由冒顿亲自率领四十万包围了勒石关,一路由左贤王薛延陀两日前率领二十五万直袭狼城,一路由月兑月兑率领十五万两日前远赴幽州。前一段时间我军作战失利,损失了将近二十万大军,如今钟浩退守狼城,其长子钟鸣镝帅二十万固守勒石关,玉门关是次子钟破虏率领三十万大军镇守。幽州是左卫大将军幽云道行军大总管高楷拥军四十万镇守,你说说如今我们该怎么办吧!”
纪太虚眯着眼睛看了看地图,白虎堂中死一般寂静,所有人都在看纪太虚,百里未央眼中精光闪烁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别的官员心中都祈祷:“千万被说什么百里不爱听的东西,若是再惹他发火,咱们这么多人都别想活了!”
良久纪太虚终于指着地图说道:“勒石关地处险要,乃是玄州咽喉,不过勒石关与狼城相距有将近千里,周围不是沙漠就是草原,冒顿单于亲帅四十万大军围攻勒石关,不知道勒石关中的粮草军械还能支持多久,狼城的粮草是否能够运到勒石关!”
“勒石关中的粮草足以支持一年有余,狼城的粮草不能运到勒石关!”兵部左侍郎蒋予说道。
纪太虚点点头:“狼城的粮草是否有问题?”
“狼城中的粮草也还可支持一年,如今是可以从玉门关运过去,只是不知道若是左贤王薛延陀包围了狼城会如何?幽州地处要塞,连接长城,粮草不成问题。”蒋予说道。
“左贤王薛延陀是冒顿的亲弟弟。”纪太虚皱着眉头说道:“在靺鞨之中威望极高,战功赫赫,这次直袭狼城,看来是对玄州志在必得了。至于月兑月兑,呵呵,这人我也听说过,王保保嘛!曾经混入到琅琊王家当小厮,偷入王家的——,偷学王家珍藏的各种兵法书籍。虽然今年才是十六岁,呵呵,可是已经征战沙场四年,当上了王了!精通各家兵法,极其善于用兵,常常是以少胜多,出其不意,十分厉害,不可小觑,我大魏许多镇守边关多年的将领都对此人十分忌惮。这次率领十五万大军远赴幽州,依我看,不去管它,这只是疑兵而已。”
“哦?”百里未央眉毛一挑:“什么意思?”
纪太虚指着地图说道:“大人请看,王保保从狼山出发,到幽州,其间距离将近四千里,纵然是王保保的嫡系骁龙军能日行千里,到达幽州也需要四五日的时间。正所谓强弩之末不能穿缟素,幽州又是连接长城,乃是我大魏重镇,镇守幽云道,就算是我们不守,关着大门任他王保保打,他想要打下来也得十几天。而狼城离狼山不过一千余里,从狼山出发不过两日便可兵临城下,如今已是两日,依照我大魏各方面的传讯,从狼城飞剑传书过来,不过是几柱香的时间。若是靺鞨真的是想要打下幽州再从幽州迂回过来,不管是去攻打玉门关还是攻打狼城,都赶不上。若是想要占据幽州近而占据整个幽云道,他的兵力又不够。若是想要从幽州过来打玉京,这根本就不可能。另一方面,按照靺鞨的骑兵来说,全力赶路的话,左贤王薛延陀应该是昨天傍晚就抵达了狼城,而今没有到,只能说明他在修整军队。想要强攻狼城,狼城自建立不到二十年,更是在草原之上,无险可守。而我们大魏的各军将领又对王保保极为警惕,所以说用王保保做疑兵的话,便能牵制住从勒石关到安北再到幽州的一线大军。这样的话,薛延陀便能够一举围住狼城,从而没有后顾之忧,一举拿下狼城。”
“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百里未央说道:“不过也只是说明了当下的形势而已。怎么解决?”
纪太虚眉头一皱,沉吟了片刻说道:“靺鞨大军来时汹汹,又才逢大胜,兵锋正盛,我军除了固守之外别无他法。依我的意见,如今正值入秋,雨水不少,可命沙洲兵马都督韦承庆在根河上游筑起堤坝,七日之后泄闸放水,靺鞨军营依山傍水,驻扎在狼山脚下,正好可以淹他一淹。”
“只是靺鞨大军之中也有能人,未必能够给以重创。”百里未央说道。
“这是自然!”纪太虚言道:“不过用水攻只是挫其锐气而已。我料想八十万大军,每日的粮草就要多少?粮草大营肯定在狼山北侧,好能向北接应龙城、王庭,又可防止我军偷袭。我想是不是能够在水淹靺鞨大军的时候派遣一位大将轻骑出击奇袭其粮草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