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紫看到这样的情形,眼中笑带几分莞尔,却是挑眉望向吴双:“母妃这是审到哪了?真是对不住,昨夜母妃院子里走水,本世子妃与世子也是担心的一夜没怎么合眼,刚才有些困了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所以没听清楚。”
吴双只是抿着唇不说话,慕月却是轻声回道:“回禀世子妃,这丫头是双满院的丫头翠花,她是我们院子里的粗使丫环,平日里根本不能近王妃的身,但经查证昨天火头应该是王妃屋子里开始烧起来的,本来是没有翠花什么事的。可昨日里管灯油蜡烛的丫环湘儿拉肚子身体不舒服,她二人平时相交不错,翠花便帮着湘儿送的东西,走往王妃屋子里的时候雪花说是来找双满院的慕容问花样,跟翠花闲谈了两句,夜里王妃屋子的灯就有了异样以至走水。”
说完一屋子的人都将视线望向丁紫,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雪花可是蓝月院的人,也是给蓝青凌预备的通房,还能是外人不成。湘儿一出事雪花便过来找翠花闲谈,这事怎么出的都像是蓝月院指使的。
丁紫却是低着头一摊手,喜儿立即端了茶杯递给丁紫,丁紫撇撇茶叶子,饮了一口,还回味的眯眼睛享受了一下,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众人望着她,她不禁愣了一下,有些模不着北的,疑惑望着吴双等人:“母妃,你们这么看着本世子妃是做什么?出什么事了?”
慕月脸上表情有些诡异,不禁问道:“世子妃,刚才奴婢说的话您听到了吗?”
“噢,自然是听到了。”丁紫点头道。
慕月微微冷着脸道:“既然是听到了,世子妃觉得这事怎么处理好?”
丁紫更疑惑道:“这事是母妃在处理,我不过是过来帮着看的,怎么问上我意见了,你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这事不用问本世子妃,本世子妃没有意见。”
慕月嘴角抽了抽:“可雪花的意思……”
吴双却突然说道:“湘儿呢,慕容呢都叫去问个清楚,没问清楚,万不能冤枉了人。”只是那望向丁紫的眼神,却已经为丁紫定了罪。
不一会又有两个丫环带进来,正是慕容与那所谓的湘儿,慕月在站在吴双身边扬声道:“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说清楚,还有慕容,雪花说找你问花样,可有此事。”
慕容立即跪下磕头,才回道:“回禀王妃、世子妃,没有此事,雪花以前虽然偶有时候来问奴婢花样,但是昨天的事她没打招呼就过来,而且来双满院的时候奴婢也没看过她,她更是处理完事,也没来找奴婢。”
“所以雪花在撒慌了,她根本就没想来找你,她是另有所图了。”慕月继续问道。
慕容低头道:“雪花有什么目的,奴婢是不知道,但奴婢昨日确实没见过她,也不知道这其中的事。”
慕月冷笑看着雪花:“雪花你有什么说的,慕容即然不是与你有约,你又口口声声是冲着她来,之后缠着翠花聊了一会便离开了,真有事怎么不等等慕容呢。你就老实说话,来双满院到底是什么目的。”
雪花白着脸,小心的望着丁紫,却见后者老神在在只是饮着茶水,根本就没看向雪花,丁紫的样子,颇为让刑堂里里外外的下人疑惑的,雪花却是眯着眼睛,心里一狠:“这个,奴婢心想慕容她忙,就没想耽误,所以想晚点的时间再来找她便回了。”
“是吗,那你说说为什么我们王府这么多年来没有走水,偏翠花只负责递了一日的东西,那东西就有了问题呢,你又偏偏拉着翠花聊了许久,雪花你说说这事换在谁身上,会不怀疑你有问题呢?”慕月淡淡说完突然冷喝一声,“雪花别以为你是蓝月院的奴婢,王妃就不能动你,这种大事便是主子那也是一样要罚的,你一个奴婢,王妃掌管着全府中馈,想要处死你,谁也不敢说一句不是!”
雪花一听面如死灰,哆嗦着唇望向丁紫,眼中似有泪花闪动,丁紫斜眼看到这情形,心里却笑开了,好家伙,这雪花也是个演技派啊!
丁紫听到身后“嗤”了一声,她听的出那是玉瑜不屑的声音,虽然很小声,也表现了她鄙视,这边雪花却已经泪眼蒙蒙起来。
慕月斥喝道:“雪花,你可是府中奴婢,可别忘记了这府中当家的还是王妃,那些个给你保证的,不从我们王妃这边点头了,你别想她达的成。再者说,人啊只要活着才能达成所愿,你若是因为这事受到重罚,到时候还怎么完成心里所愿呢。你是不是忘记你乃府中家生子,你老子娘可是在王府工作的,你死了置她们于何地,你真有为她们想过吗!”
雪花越听越是玄然欲泣着,雪花缩着身子,颓废的跪在地上,随后又想到什么似的,冲着丁紫磕了三个头:“世子妃奴婢对不起您,这件事奴婢辜负您了,可惜奴婢有父母还要供养,奴婢不能至他们于不顾完成您给我的使命,世子妃请你原谅我。”
“噢……”丁紫看着雪花淡淡道,单单一个音,众人也不知道她这是同意了还是生气了,反正从丁紫面上是半点看不出异样来。
雪花也愣了下,深看了丁紫一眼,见她面上没有难色,心中不禁猜想,事情都到这地步了这世子妃不会蠢的连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都不知道吧?!就这样的也配生存在安王府里,简直脏了这个地方,随即她心里却是雀跃,这件事弄不死丁紫,她在府中也没有地位了,到时候世子收她进房,蓝月院还不是她的天下!
“王妃请您饶了奴婢的家人吧,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是奴婢一时猪油蒙了心,竟然被世子妃一句帮奴婢收进世子房中的话动了心,才……才做出这等大错之事。”
“什么,竟然是世子妃做的。”
“太不像话了,这可是不尊孝道,这是要烧死王妃啊!”
“王妃是我见过最好的主子了,也是我见过最温和的婆婆了,世子妃简直太狠毒了!”
“这事定要重罚!”
“那还用说,便是弑母,不敬长辈,就能让世子休了世子妃了!”
雪花话刚一落下,刑堂里里外外议论声便传扬开来,无一例外都是指刺丁紫不孝不敬的,丁紫却是静静的喝着茶,冷静的听着,眉头都没皱一下。
吴双与慕月对看一眼,怎么觉得这事有些诡异呢,正常人遇到这种指责叫该跳起来了,不是那些被逼到死角无从辩解的,便是毫不惧怕的,以吴双对丁紫的了解,她绝不是会被轻易逼到死角的人!
“世子妃,对于雪花的话你有什么要说的。”吴双沉着脸,没了往日的温和,当家主母的威严无形外流。
丁紫放下茶杯,淡淡撇了雪花一眼:“雪花啊……一个贱婢说的话,母妃还当成圣旨了?”
吴双脸上一冷:“世子妃是不承认你的过错了。”
丁紫站起身,随手抚了抚袖口的白梅花绣样,纤纤玉手一指:“府中下人攀污主子,按规据杖刑三十大板,奴籍的贱婢敢攀污皇亲国戚杖刑加倍,随后送去京兆尹那处理吧。本世子妃也想到了,母妃双满院既然被烧,那可是大事情,有人既然敢在我们安王府里胡作非为,身份地位自是不小的,这些个贱婢没有实质证据便敢指证,荒唐又不知轻重,母妃昨夜经历走水,必是受到了不小的惊讶,怕是现在再审这件事,心有余而力不足。慕月看着挺机灵的,可惜也只是身前伺候,这些个男人办的事,看样子是处理不了的。”丁紫脸上平平淡淡的,只是她眼神扫到哪里,所有人都低着头,好似被什么庞然大物罩顶一般,谁也不敢抬起头来,本能的畏惧着。
“就这么办吧,慕月即是个机灵的,就快些将这两个当事人,不对,还有湘儿与慕容全都带去京兆府尹,我想京兆府尹最近也有些闲了,必是喜欢审审这些大案子的。”
众人大气不敢喘一下,丁紫这话是不息将事情闹大了,而对于刚才的指控,她是半点不解释,还扬言要让京兆府尹处置,本来听了雪花的话皆指向丁紫的心全变了,丁紫真是有问题她何以将事情闹大,还敢闹到京兆府尹那里呢?到时候查出来可不止是安王府私下解决的事了,那可是满京城没人不知道的丑闻了。真正的罪魁祸首敢将事情闹大?傻子才会这么做吧!
众下人们的眼神带着疑惑,不期然的望向了王妃,但又马上想到失礼的低下头,但是心里却是升起了十分的疑惑了。
丁紫此时声音又淡淡扬起:“愣着干什么,还不先将雪花与翠花拉下去打三十板子,再将人带去京兆府尹,难不成本世子妃在府中这么没有地位,命令几个下人都不行了?”丁紫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来,却给人无形的压力,那些粗使嬷嬷脚上不禁走动,就要去拉雪花与翠花。
雪花本来冷笑的看丁紫失态,谁知道她竟然转过身来先要打她板子,雪花愣了下,心中又恐又恨咬牙道:“世子妃你好狠的心啊,当初你分明说事成之后,对奴婢好处多多,头一件便是抬了奴婢为通房伺候世子,奴婢本来就想以世子妃看待世子的样子,怎么也不像这么大肚的。却原来正是世子妃你嫉妒成性,怕奴婢抢了世子对您的疼爱,所以设计陷害奴婢啊。奴婢是命苦,出生不如世子妃,可世子妃您也不能这么坑害奴婢啊,这事分明是世子妃冤枉奴婢,现在见事情败漏,你直接推奴婢出来翻脸不认人,不但洗涮自己的污水,还少了一个你的威胁,世子妃这样手段狠毒,又霸道善妒的人,真以为能永远得到世子的喜欢吗!我不服!王妃,这一切全是世子妃让奴婢做的,要去京兆府那里,世子妃也是嫌疑人,她也一样要去!”
雪花这攀赖的功夫倒是极好的,这话将丁紫所有路都堵死了,你打她,便是想杀人灭口以及嫉妒成性,不打她,一个奴婢敢这么指责主子,谁心里舒服,而且这事丁紫不追究便是她怕了,那她要弑婆婆的事就会传扬出去,到时候名声完了,甚至要吃官司的。
丁紫从刚才开始便一直站着,此时淡淡看着雪花,脸上慢慢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来,那笑容很艳丽,表面又十分温柔,却是看的雪花惊吓的直打哆嗦,丁紫却已懒的再理会雪花,淡淡道:“很好!雪花这么言词凿凿,想必还有什么证据没说吧,既然这样本世子妃若是不跟你们前去京兆府,你们一定觉得本世子妃是作贼心虚了。也罢,谁让本世子妃乃是晚辈,母妃出事我比谁都着急暂显不谈,更不能让这件事影响我与母妃的关系,本世子妃便陪你们走一趟。”
丁紫转头望向门口,身子站的笔直,嘴角挂着嘲讽的笑意,这一刻,刑堂里外的下人像是看到了一尊高贵尊荣的玉佛一般,让人心生敬畏:“本世子妃可不想为了一个婢女毁了本世子妃一世英明,更不能让小人得逞坏了王府的平和。但最后查出来的证据,若是有人恶意攀污本世子妃,哼!本世子妃必要进宫告御状!走!将人带去,跟本世子妃去京兆府!”
丁紫那句分明是威胁,吴双眼睛一眯,这事事发突然,她昨日才动用了雪花,想直接将错头引到丁紫头上,便教雪花这番话,而这番话却是没有什么错漏的,有心人一听便能定了丁紫的罪过。
但因为只有一夜的时间,想要找什么对丁紫不利的证据却不可能,这事若是到了京兆府尹那里,没有证据证明丁紫,雪花一个下人敢攀污皇亲国戚,直接打死都不用审,吴双当了多么的安王妃岂能不清楚这其中的门道。她心中有些暗恨时间的紧迫,不然她可以直接安几个证据到丁紫身上,不是丁紫便是蓝青凌也好,可恨!
“世子妃别急,这乃后院的事,怎么能闹到京兆府尹那里,岂不是让人笑话吗!”吴双此时柔柔出声。
丁紫迈出的步子停下:“噢,母妃觉得一个贱婢如此污蔑主子应该吗,雪花说的头头是道,本世子妃是个嘴笨的可说不过她,本世子妃想京兆府尹得天子眷顾,定不是个糊涂人,这件事咱们府中办不明白,他却可以!”
丁紫话里意思很明白,你安王妃弄不了后院,自有人帮你办了。连个下人的话都能当圣旨来对待,又有什么能力查案子!
吴双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冷冷看着雪花翠花两人:“世子妃别急,现在才是询问的时候,我还要让慕月几人搜证呢,这件事岂能让一个下人随便攀赖主子呢,哪里也有没有这样的道理。”
雪花不敢置信的望着吴双,却看到后者眼中的阴冷的寒光,哆嗦的低着头不敢说话。
丁紫冷冷一笑,坐回椅子上:“原来母妃还在办案,是本世子妃急了,那母妃继续吧。”丁紫坐回去,众下人不禁面面相窥。
其实照这些下人来看,本以为昨夜就是场意外罢了,今天吴双要来审人,她们就以为是找做错事的下人,现在这事牵扯到主子之间,她们各个低着头有些担心殃及池鱼,却又忍不住好奇在想。这事看着像是世子妃做的,可看世子妃的表情,却像是……
“等等,慕月姑娘去查看,本世子妃自然是放心的,不过本世子妃既然陪着母妃查办,也不能让人以后说嘴,说是慕月查案可能出现的疏忽,便让我院子里的水嬷嬷与喜儿跟着去吧,喜儿自然是代表本世子妃远远看着就行不用上前,水嬷嬷可是府中老人,父王在时便是府中的人,她出面也自是公正了。”丁紫这么一说,众下人更觉得世子妃这是怕有人从中搞破坏,难道真不是世子妃做的,是另有其人吗?
水嬷嬷愣了一下,从头至尾她都跟着看着,只是眼观鼻鼻观心没发表意见罢了,其实她也不知道这事到底真相如何,身为府中老人,她也慢慢闻着这里有些阴谋,只是她倒是也有想到一个可能,但丁紫才十六岁的小姑娘,她万不会相信这世子妃面对这种事能这么冷静,水嬷嬷不得不相信她的无辜。
对于丁紫的要求吴双不得不答应,不然她反而像是有问题似的,吴双做事像来很小心,倒是也不怕查出什么东西来,她在想,若是这事没有证据的话,随便两个下人想攀赖上主子那是绝无可能的,雪花与翠花定是会被处罚的,而她可以顺水推舟借此罚了雪花,以雪花的性子到时候准没了丁紫好果子吃。
雪花一口咬定是丁紫做了,到时候便是没有证据,这事这么不了了知,丁紫不孝的名声也在府中传开了,对她还是有益处的。
吴双脸上表情淡淡的,眼中却闪过抹亮光,随后慕月带着两个嬷嬷,水嬷嬷还有喜儿再加上几个粗使丫环,去了几个嫌疑人的房间搜证去了,丁紫安安静静的喝着茶,低垂着眼,谁也不知道她什么心情,但是下人们看着丁紫的眼神不禁有些害怕起来,却是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一种感觉!
两柱香的时候过去了,吴双等的有些急,正要派人去看看,慕月等人都回来了,但慕月脸上表情却有些难看,吴双眉头一皱,却是水嬷嬷发话了。
这里面水嬷嬷年龄最大,她来说明也是应该的:“回王妃,世子妃,奴婢们没发现什么证据,倒是在翠花、雪花与慕容的房间里搜到几样首饰,但看成色款式,却不像是她们能戴的起的。”
水嬷嬷一摆手,便有小丫头举着托盘,托盘上分了三处饰物,这些饰物里大多是金器,有些金饰上还镶有碎宝石,这安王府中的月例虽然不少,但是这些金的首饰每样少说十几两,绝不是这些小丫环舍得花钱的。
水嬷嬷指着三堆首饰,从左指到右道:“最多的这堆是雪花的,旁边那堆是翠花的,另外那两件金饰则是慕容房中搜出来的。”
丁紫拄着下巴,此时好奇的看着,也不说话,众下人却是纷纷噤了声一般望向吴双,这些人可比丁紫待在安王府时间长,这里不乏看过这些首饰的,雪花与翠花那里凡是金饰的都可以从吴双那里找到出处,慕容身为吴双身边的大丫环有她赏倒是正常,翠花与雪花一个是粗使丫环,一个在蓝月院,平白无故的吴双为什么会赏她二人东西。再加上这次事件翠花雪花空口白牙指证丁紫,以及丁紫在这件事上的态度,不用审了,这些身在王府对这些腌臜事岂能不知道。
心中不住感慨,都说王妃与世子爷关系不好,平时看着王妃一直关心着世子爷,也是个温柔宽容的主子,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呢?许多人有些不相信,直道这里面有没有什么别的问题呢。
吴双看到这却是瞪着眼睛,冷冷望着慕月,慕月低着头,也有些不明白这些东西怎么到了雪花与翠花的屋子里,这件事上吴双知道越少人知道越好,只找了雪花与她们几个贴身丫环说,雪花是曾经在吴双这里得过赏,也不过是一件不怎么起眼的鎏金头钗而已,吴双根本不可能给她这么多首饰让人抓其错处。偏偏水嬷嬷等人跟着去,慕月见着便是想处理这些东西都没办法,只有一起带回来了。
心里同时疑惑,这东西怎么到两人房间的,此时她们心里早对昨夜火的起因不在意了!
吴双愣了下,低喝道:“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进本王妃屋子里偷了这些首饰,简直胆大妄为!”
雪花翠花此时跪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吓的不能自己,更让人觉得她们有问题,吴双冷眼看着:“昨夜里你们两个救火那么积极,本妃还想事后好好奖赏,原来你们便是借这机会进我屋子里盗东西啊!简直向天借了胆子,主子的东西也是你们敢贪的,来人啊……”
“砰,啪!”
突然间,刑堂里响起瓷器掉落地面的碎裂声,众人意外望过去,只见丁紫站在椅前,她脚下正好是一个碎开的茶杯,正是她本来端在手中的,而丁紫手上还流着刚才摔杯的姿势,此时面色冰冷,深深望着吴双,看的吴双都有些坐不住了,丁紫忽然勾起唇角。
“原来是两个不开眼的下人,趁着昨夜走水救火时在母妃院子里偷了东西啊,本世子妃知道了,雪花这是怕事情败露,所以才这么攀污指责本世子妃的啊?这丫头本世子妃可不敢留,母妃既然是这府中中馈,这些事就交由母妃处置吧,本世子妃累了,就不陪着母妃审了。水嬷嬷,带着人回吧。”丁紫淡淡的说完,转身往外走时却是停在雪花身边,伸出白玉无瑕的手轻轻抚模着雪花的头顶,感觉到身下已经吓的白着脸全身发抖的雪花,说道,“雪花啊,你面色不错,又是个懂事的,一直伺候着世子辛苦了,本世子妃其实很看重你们四个。可惜啊……”
丁紫远走,离开刑堂前只淡淡说了一声:“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可惜了……”
吴双面上表情阴阴冷冷,她突然闭着眼睛,隐下本来眸子里比最阴冷毒蛇还有恶狠狠的眸光,这一次,是她急了!
还留在刑堂的人面色都微微一变,丁紫那番话细细品着,你会清楚,她在说若是雪花继续伺候着,她想提了通房的事也不是不可能的。丁紫才嫁给蓝青凌一个多月,又未怀有身孕,不给蓝青凌提人也是正常的,雪花若是不着急,那机会不是没有的!
而那句,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更是令人深思了。
今天若没有雪花的攀污,她会被舍弃吗?若是没有算计的话,若是没有人指使的话……
下人们心里暗自嘀咕,世子妃看着也是个温柔端庄的,王妃怎么就看世子妃不顺眼呢?虽然府中还有不少得吴双照顾提携的,有些不相信心中那个美好的王妃能做出这种恶事,但是今天看到的情形,不得不令她们的心里动摇。
都说会叫的狗不咬人,不会叫的狗咬起人来才狠,有些人藏的便是那般深,这些看惯宅斗的,便是想为吴双说话,可又无从说起。便是现在不信,又能如何呢?
对于一件事,你可以刚开始不相信,但是时间久了呢,天天有人在你耳边说道,你还不相信?根本不需要做什么,人都是有眼睛有心的,这事啊只有那么两三件,且都是对吴双不利的,到时候吴双便是没做过,再出什么事,那也变成是她做的了。
想要推翻一个人们心里已经认定的东西,有时候也不需要费多大的事,费的只是时间,想让本来错误的事变成事实也不难,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丁紫根本没想过因为这件事能直接打击吴双,吴双在这安王府里二十多年,这府中可以说绝大多数都是她的人,丁紫才进府一个多月,想跟这样的人对抗,正面攻击一点胜算也没有。但这府中这么多人是吴双,可不代表是一颗心,先赢取那些中立的,慢慢瓦解便行。
再者说这件事上,其实丁紫也不过是借力打力罢了,这火呢,确实是丁紫让人放的。那湘儿拉肚子的药是丁紫下的没错,翠花以前没碰过这些事,自然是要疏忽的,丁紫在蜡油上放了点助燃的东西,她本意也油费想要吴双被烧死,因为到时候事情闹大了,对她并没有好处。林王府的事不是万全的,她不能用此事将吴双逼的急了,丁紫本意是折腾一下吴双了事。但若吴双要查,从火头上怎么看都只是意外罢了。
接下来的事还是吴双自导自演的,她昨夜是越想越觉得这事是丁紫报复她做的,便不是丁紫做的,吴双也想借这个机会给丁紫扣个大不孝的帽,所以暗中找来雪花说了这个计划,但是吴双却有件事情并不知道。
当初丁紫注意到雪花救火十分的自高奋勇便派人注意到了,雪花可能是以前去过吴双的屋子,知道首饰摆放的地方,救火途中她见财眼开,便想趁人不注意偷了首饰,反正着火吴双只顾着逃命了,丢几件饰品也是应当的。那翠花可能是无意中看到了,也生了不该有的心思,所以顺手牵羊拿了几样。丁紫便就顺水推舟,让吴双自导自演了一招死棋。
丁紫想要夺人心的招术很多,不需要每次都正面进攻,这个将计就计,最主要的根本还是丁紫这招人心攻击。
回府的路上,丁紫轻抚衣袖,脸上表情淡淡的。
直到回到蓝月院进了房间,后面的水嬷嬷也跟着进来,丁紫坐下后,喜儿倒了杯茶递过来,丁紫浅浅一喝,水嬷嬷一直审视着丁紫也不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水嬷嬷才道:“世子妃不是一般人的物。”
丁紫将茶杯一落笑道:“水嬷嬷这是在夸奖本世子妃,本世子妃听着怎么不像是好话呢?”
水嬷嬷锐利的双眼睛没有半点放松,依旧紧紧盯着丁紫:“老奴在府中四十多年了,还没见过世子妃这样的人物。”
“噢?水嬷嬷也太夸奖了。”丁紫依旧表情淡淡的,对于水嬷嬷锐利的眼神视若无睹。
水嬷嬷突然间笑了:“世子能娶到世子妃这样的女子,也是他的福气,有此助力,世子也不会过的像以前那么艰难了。”水嬷嬷这话有些叹息,表情里有些怅惆。
丁紫抬眼看看水嬷嬷,笑道:“所以,我在水嬷嬷这里的考验是通过了。”
水嬷嬷对于丁紫这话一点不意外,随后“砰”的跪在丁紫面前:“世子妃恕罪,老奴越据考验主子这是大逆不道的,但老奴不能让世子娶个无用的人回府,那样的话只能害了那个女子。”
丁紫没有扶起水嬷嬷,只是问道:“水嬷嬷在府中多久了。”
水嬷嬷回道:“老奴是王妃陪嫁嬷嬷,原在王妃家里便管着一个院子,得王妃的信任出嫁便带着老奴。王妃性子那是最和善不过的,她真心宽以待人严以律已,绝不是那些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贱人可比的。可惜当年老奴儿子做工时摔了腿,王妃休恤让老奴回乡探望,等老奴回来时,王妃已经去了!”说到这水嬷嬷便痛哭起来,哽咽的道,“这府中可不是柔柔弱弱的女子待得的,世子妃虽是太后给世子爷挑来的,老奴……老奴还是不放心。当初世子爷替世子妃做嫁妆的时候老奴便上了心,世子爷平时对谁都冷冷淡淡的,还没见他对什么事情这么上心,除了世子爷出外那几年,老奴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知道他的心思。所以老奴更不想看到世子爷伤心,若是世子妃您能力不行,那老奴宁可做坏人。”
水嬷嬷倒是挺直白的,若是丁紫没有能力,她甚至愿做了坏人直接弄死丁紫,省得到时候给蓝青凌止不尽的麻烦,必竟才成亲,蓝青凌早晚能恢复过去,总比生活久了感情深了的强。
丁紫望着水嬷嬷,这水嬷嬷要杀她,她不能说完全不为所动,但是对于她这种忠心倒是佩服,而且站在水嬷嬷的立场来看,她的想法也并没有错。
水嬷嬷看着丁紫不言语,又道:“只要世子妃与世子是一个站线上的人,老奴便永远不会背叛世子与世子妃的,世子妃若是觉得老奴不忠,老奴愿意一死谢罪,不过老奴死前要为世子妃推荐几个得用的人,也算是老奴的一片心意。”
丁紫轻声叹息起来,亲自站起身扶起水嬷嬷,水嬷嬷眼中闪过丝光亮,丁紫已经问道:“水嬷嬷说当时是嬷嬷离开后,母妃才死的,当时吴双可在府中。”
“当时她并未在府中,不过她仗着与小姐关系好,多次以陪王妃为由进府相陪,不多日子王妃便病了,她才进来侍疾的,这些都是老奴回来后打听的。”说到这水嬷嬷眼神有些黯淡,对当时不能在府中,前王妃死掉的事,一直是自责着。
丁紫轻拍水嬷嬷的肩膀:“嬷嬷请放心,母妃不会白死的,这件事我自会查清楚,不止为了你,为了世子,更是为母妃的在天之灵。”
水嬷嬷连连点头,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老奴一定会尽心尽力伺候世子世子妃,拼了这头老命,也定不会让世子妃受到委屈!”
丁紫轻声叹息,当年的事,恐怕不如表面这么简单,不是那么好查的啊……
晚上蓝青凌回来时,喜儿已经过来禀告吴双处置的结果,本来以雪花翠花偷主子东西,手上不干净的,足可以断其手发卖出去,再加上雪花攀赖丁紫,虽说后来丁紫不像是要追究的样子,但是整个刑堂,恐怕现在整个安王府都知道事发经过了,吴双若是这么便宜了雪花便难以服众了。敢攀污主子不敬主子,雪花已经够被杖毙的刑责,在雪花哭喊着,后来其父母哭闹求饶下,吴双念在他们的面上,免了雪花一死,却是让人发卖到窑子里。
但是孔阳的人跟着那马车出去,走没有多久就听到车内的尖叫声,等孔阳进去时,翠花与雪花却是一手握着一个匕首,对着对方的心脏刺去,两人当场就死了。
吴双也是个心狠手辣的,绝不会让一切对她不利的因素死在外面,这是杀人灭口啊,在府里还不忘留给自己一个和善大肚的名字,丁紫冷笑,这么卖力的保护名声,可惜也得问问她愿不愿意啊!
听到翠花雪花这样的结果,丁紫一点也不意外,若吴双不这么做,她反倒会很奇怪的。
蓝青凌与丁紫用了些晚膳,两人在院子里站着看了看景,便回到内室里,一进屋丁紫便问道:“出什么事了?”今天的蓝青凌一直很沉默,不是他对外那种冷淡的沉默,一种压抑的沉默。
蓝青凌抬起头,墨黑的眸子黑的不见丝毫亮光:“经过三年的时间,南泰国那边已经安稳下来,宁王爷马上要回京了,并且此行,为的依旧是三年前未完成的和平协议之事,这次同行的还有南泰国的皇子。”
丁紫愣了下,她都快忘记宁王爷了,没想到他事隔三年森王爷又要回来,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宁王爷的情景,之后在林王府书房的事,这宁王爷总给她诡魅的感觉,不宜招惹之人。他而且此行带着南泰皇子回来,确实是大事,并且她直觉也不是多大好事。再看蓝青凌他眸子冷淡的样子,丁紫却感觉蓝青凌不会对这种事这么在意吧,反正兵来将挡,他不是杞人忧天的人。
“那个老家伙……父王也要回来了。”
“什么!”丁紫愣了下,顿时觉得不对劲,皇上怎么会突然允许两大王爷回京,他们分别驻守边关,且手握众兵。两位将领这一走,边关出什么事怎么办,这样做是极为冒险的事,丁紫可不认为皇上怎么抽风,突然脑筋转不过来弯才想出这主意,但丁紫一时也搞不明白皇上的打算。
另外一点就是……
王府当年的事,一直让丁紫疑惑与不解的,看着蓝青凌的表情,说他恨安王爷吧,不像,说不恨吧,那淡冷的眼神又带着怨,丁紫还拿不准这父子关系如何,安王爷到底是个什么人。
但丁紫倒是不惧怕的,反而对这安王爷的回京期待起来了。
十月秋高气爽,今天京城却是出奇的热闹,没有其它的,宁王爷回京了,他带来了南泰的和平协议,若论和平协,最高兴的还属老百姓,不论大小战役,最受累的还属无辜的百姓们,如果能永远不打仗的话就好了!
城门外,大军临城,气势过人,皇上带着一众朝臣们静静翘首等待着,皇上似乎忘记了三年前正是在这里,他遇到行刺之事。
此时宁王蓝亦已经骑着威武的俊马,一身紫衣,威风凛凛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