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昌也不愿平白养着近百号人在大牢里,于是,在陈芸芸的再三哀求下,答应将除了陈劲飞之外的人,全都放了。
反正那老家伙老当益壮,在那里多住些时日是没什么问题的。
不过,放是答应要放了,却不是无条件释放的。小气的朱昌,不但敕令陈家交上了一笔为数不小的“保释金”,还让陈家的人打扫干净各自居住过的牢房后,才准他们离开。
相比起破财消灾交那个“保释金”,让陈家打扫牢房的决定,实在有点让人哭笑不得。不过,为了尽早离开,他们也不得不遵照执行。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陈芸芸伤势大好,竟然主动跟着小桃来侍候朱昌起床。
对于她的转变,朱昌自然是非常理解的,无非是想自己尽快释放她老爹罢了。但她越是这样,就越是让朱昌觉得,陈劲飞不能早放。毕竟,谁也不能保证,放了那老家伙之后,这丫头还会不会这么乖巧啊!
“少爷,奴婢想去看看爹,可以吗?”和小桃一左一右站在朱昌背后,看着他吃早点,陈芸芸娇怯怯地问道。
“可以啊,等一下让平安带你去就是。”
想不到这小家伙这么好说话了,一愣之后,陈芸芸才惊喜地道:“多谢少爷!”
“哎呀,这椅子太矮了,都够不着啊…”
桌椅是为成年人设计的,朱昌这个6岁小屁孩要拿桌子上的点心,自然不大容易。
“奴婢帮您…”怀着感恩的心思,陈芸芸主动帮他将远处一个盘子挪了过来。
“我要你抱着吃。”
“什么??”
几乎忘记这家伙不是一般小孩了,听他说要自己抱着吃早点,陈芸芸一阵迟疑。
“呜呜…我要抱,我要抱…”
看着朱昌这时手脚舞动,撒野闹脾气的模样,哪里还有半点之前的深沉之像?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他?”
“昌儿,昌儿,你怎么啦?”朱昌本来只是想耍弄陈芸芸,却不想,正好这个时候,韩王妃跑了进来。
“娘…”
“参见王妃…”小桃马上迎上几步,福身恭敬行了一礼。也就在这个时候,陈芸芸才醒悟过来。跟着小桃后面,也半跪下去。
“哼,究竟是谁惹我儿生气了?”瞥了眼陈芸芸,韩王妃冷着脸来到朱昌身边。
“娘…孩儿…”
“不用说了,身为奴婢,竟然惹得主子不悦,罪无可恕。说吧,你们两个贱婢,究竟是谁让小王爷生气?”
“回王妃,不是奴婢!”小桃可是知道韩王妃厉害的,在这个风高浪尖的时候,自然要第一时间撇清干系的。
“不是小桃,自然是你了?”目光中冷意更盛,韩王妃矛头直指陈芸芸。
她本来就对这个打伤儿子的江湖女子存有偏见的,如今自然不会对她客气。
“禀王妃,不是的…”
“哼!还敢辩驳,蓉儿,给我掌嘴!”
蓉儿是韩王妃的陪嫁丫鬟,年纪比韩王妃大上两岁,一向寸步不离王妃左右,对韩王妃可谓忠心有加。听得主子有令,二话不说,来到陈芸芸面前,就左右开弓给了她响亮的几个耳光。
以陈芸芸的武功,本来要躲避也是很容易的。但此刻,人在屋檐下,那得不低头?硬生生受了这几个耳光,屈辱之泪却也喷涌而出了。
所谓打人不打脸,往日里的富家小姐,如今居然被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下人毒打,要说陈芸芸心里没气那是不可能的。此刻,一双白女敕的拳头,已经因为紧握而没有一丝血色了。
“怎么?看你的模样,心中还有不服是么?”
陈芸芸不敢说话,她怕自己一旦开口,就会忍不住破口大骂了。
见韩王妃还想继续,朱昌赶紧道:“娘,算了吧!她伤还没好呢!万一打坏了,孩儿不是白忙活一场了么?”
“哼!”了一声,看在儿子的份上,韩王妃没再为难陈芸芸,只对她身旁的小桃道:“小桃,本宫还没吃早点,你去多准备一份。”
“是,奴婢马上去。”唯恐惹火上身,小桃答应一声,爬起来飞奔出去,只剩下陈芸芸兀自跪在地上。
“娘,现在时候都不早了,你怎么还没吃早饭?”拉着韩王妃,朱昌一面天真活泼地道。
“哼,还不是记挂你这小鬼头,昨晚几乎都没合眼呢!”
“孩儿不是伤好了么?怎么娘还记挂?”朱昌伸手拿着一块糕点递给了韩王妃,侧着小脑袋疑惑地问道。
“娘是担心你降不住这新来的贱婢…”淡淡地瞥了眼陈芸芸,韩王妃继续道:“孩儿,你毕竟年幼,不知道人心险恶。这陈芸芸毕竟不是我们王府从小培养的,难保不会存有异心。万一她表面忠心,内里却记恨于你,找机会加害我儿,那就糟了。”
“王妃娘娘,奴婢不会的…”当着自己的面,这王妃居然说出这样的话,这让陈芸芸感觉又气又恨,而且委屈。跪在地上,忍不住就辩解起来。
“你住嘴,这里论不到你说话!”
“娘…孩儿这不是还扣着她爹么?想来她一个女子,也翻不出什么风浪的。”
母子两几经交涉,韩王妃最终也拗不过使出哭闹之法的儿子,最后只好按照当初的约定,将陈芸芸要过去,留在身边亲自教了。
本来朱昌还想着将那丫头留在身边,让她养养伤,顺便再逗逗她玩的,谁知道这母亲才过了一天就来要人了,这实在让他始料不及呀。
而面对这样的结果,陈芸芸自然是无权表示什么的。只是,刚刚朱昌答应让她见陈劲飞的事,看来是不用想了。到了韩王妃那边,还不知道要面对什么折辱呢!
吃完早饭,目送着三人离开,朱昌突然感觉有点索然无味。
站在门口正不知道做什么好,突然见到远处一个身影,不禁小脸一拉,暗暗叫起苦来。
“小王爷可是在此等候老夫?”
来人是韩王妃安排来教导朱昌杂项的其中一个老师,名字叫什么,朱昌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他被称为鲁夫子,据说是岳州有名的书法家。
他和书塾那个老师不同,虽然也是对朱昌言语客气,但却不会刻意去讨好他。因此,朱昌对这老家伙的印象并不是太好。
“正是,我知道鲁夫子今天要来,特意在这里等着呢!”和对方一样,朱昌嘴里也是很客气,但说完这话之后,已经转身径自朝屋里走去了。
有见及此,屋里的小桃小嘴一抿,暗暗偷笑起来。自己这个少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城府了呢?换了别的小孩,如果遇到什么不愿意做的事,想来应该会竭力抗拒的吧!
一连几天,朱昌的时间被安排得满满的。书法老师鲁夫子,是每隔三天上门一次,然后是教导琴和棋的一个秀才。至于画画,则是王府里面一个堂叔叔亲自教导的。
加上要向姚胜天学武,以及不时被信王拉去开会,朱昌竟然比上书塾的时候还要忙碌了。
这一天,断断续续下了近二十天的阴雨终于停歇,岳州一带的黎民百姓,终于迎来了久违的阳光。而紧随而来的,是一个信王世子能预测天气的传言,迅速在岳州传播开来。
“昌儿,当日里你曾有言,这雨天最多持续三至五天便会放晴,如今果然应验。告诉为父,你是怎么做到的?”在正厅里,信王一面激动地抱着朱昌问道。
“孩儿这也是猜测的…”
“哈哈哈哈…不管如何,我儿有此天赋,实乃我岳州之福,我大明之福啊!”
昏…预测天气而已,有那么夸张么?
“恭喜王爷,世子有这等本事,必是得上天眷顾之人。往后肯定福缘深厚,无往而不利啊!”
“不错!不错!世子不但有治国经世之才,还能预测天气,最为难得的是,如今还只有6岁。如此,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是啊!日前世子提出赈济灾民之法,不但让我岳州顺利度过难关,还让我信王府平白无故多了一批奴仆和廉价的长工,实在是…能人所不能啊!”
“……”
听着那些阿谀奉承之言,朱昌一阵无语,暗叹无论何时何地,总少不了这些吹牛拍马之人啊!
虽然有些飘飘然,但经过这水患一事,信王更加看重儿子的本事了。自那之后,“老”家伙几乎隔天就让人来唤,要朱昌一同参加会议。更有甚者,还尝试着让这6岁的儿子独自处理一些事务,大有逐渐将信王的重任交托给他的意思。
眼见形势不妙,朱昌不得已,只好“返老还童”,一改往日渐渐显露出来的大人本色,突然又装起女敕来。在忍无可忍的时候,甚至在所有王府高层面前,胡搅蛮缠,施展小孩子的哭闹撒娇之法,逼使便宜老爹放过自己。
为此,还惊动了护犊的韩王妃,在那之后,着实将信王好一顿数落,怪他忍心让儿子受苦。
在那一刻,信王爷仿佛才猛然醒觉,他的这个儿子才6岁呀!自己怎么就这么残忍?
这一天,终于重拾悠闲生活的朱昌刚刚起床,很少上门的二姐朱翎却带着自己的丫鬟模上门来。
“三弟,你今晚有空么?”趴在梳妆台,睁着一对大眼睛看着小桃为朱昌梳头,朱翎女敕声问道。
“什么事啊?”
“今天是人家生日,娘说要和人家庆祝生辰呢!你和大娘一起来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