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儿和肥姐来到青龙河岸边顿时欣喜若狂。
她们以为找到青龙河就可以找到姜村了,哪里知道这条青龙河全长四百余里,姜村究竟在什么位置她们一无所知,如今到哪里去找呢?
站在青龙河的堤岸上,望着波涛汹涌的青龙河,她们一时间没了主意。
现在她们所处的位置恰好是青龙河的中间地段,通往上游和通往下游差不多都是二百多里,现在是该往上游走还是往下游走?而做出这一决定首先应该搞清楚姜村所在的位置。
肥姐抬眼看了看正在西沉的日头,提了个建议:“如今天色已晚,我看不如先找个客店住下,顺便也好打听一下姜村到底在什么地方,省得我们多跑许多冤枉路。”
珠儿采纳了她的建议,她们便就近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经过多方打听,她们终于获取了准确的信息,说是据此往东南约二十里有一个姜村,不过村子距离青龙河最少有十五里,根本不在河的两岸。
肥姐提出质疑,认为沈香芋说姜村在青龙河畔,应该指的是青龙河两岸,不会离那么远。
珠儿却认为:“青龙河畔只是一个大的概念,或许青龙河两岸三十里范围内都算作青龙河畔呢!既然知道那里有一个姜村,不管老先生是不是住在那里咱们都应该去看一看。”
她们商议后做出了决定:先去这个姜村看看再说。
一宿无话。
次日早饭后,她们取路直奔东南,一路打听,过晌时终于来到了姜村。
姜村是个较大的村落,大约有百余户人家。村子旁边有一条河,河水虽然不大,却是经年不断。她们向当地人打听这条河的名称,当地人说此河水呈青色,古时称玄水,又叫漆河,但当地人都称此河为青龙河。
当地人的回答让她们又惊又喜,高兴得差点欢呼起来。
她们坐在河堤上休息。
“真没想到会有两条青龙河,我们光奔那条大河了,走了许多的冤枉路!看来沈香芋说的青龙河应该就是这条河,我们要找的那位老医生肯定是住在这里了。”肥姐兴奋的说,因为身体较胖,长途跋涉她感觉很辛苦。
“没错,但愿老人家平安健在,不要让我们白跑一趟。”珠儿的心仍然还在悬着,不真正见到老医生她的心是不会放下来的。
休息了一会儿,她们起身向村子里走去。
刚到村口,迎面碰见了一位背着粪筐的勾金老者。“勾金”说白了就叫捡粪,就是肩上背着粪筐,手里拿着粪耙子(一种往里勾的铲子),专门捡拾沟边田埂和路上牲畜排泄的各种粪便用来积肥,同时也清洁了路上和村子里的环境,相当于现在城市里的环卫工人。
珠儿走上前躬身一揖:“老伯您辛苦了,向您打听一下,有位姓姜的老郎中是住在这里吗?”。
“哦,你们是找开医馆的姜老万吧,他早先是住在这里,可是三年前就搬走了。”老者眯起眼睛打量着两个风尘仆仆的年轻人,晓得他们肯定是远道而来。
珠儿听了这话,一颗火热的心顿时好像掉进了凉水盆。想了想问道:“您知不知道他老人家搬到哪里去啦?”
“好像是搬到山里去了,老两口子一辈子行医救了无数的人,老来却惨遭不幸,儿孙都被胡人给杀了,如今没儿没女,晚景凄凉,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这才搬进了山里去。听说他还在那里看好了坟地,连墓穴和寿材(棺椁)都预备下了,说是等到拿不动腿时就钻进寿材里等死。可叹老天爷不长眼,好人不得好报哇!”老者摇着头发起了感慨。
听得珠儿心里有些发酸,尤其说到是胡人杀了他的儿孙,更觉得心中有愧。以前在家时她一直以为胡人都是正直的好人,从来不做伤天害理的事,如今来到异国他乡才知道,胡人侵略燕国时给燕国老百姓造成了多么大的灾难。她忽然做出了一个决定,一定要找到那一对老夫妻,把他们接到山上去自己亲自照顾他们,也算是替胡人赎罪吧。
“老伯,他们住的地方离这里远吗?”。珠儿打算继续寻找他们。
“不太远,你顺我手指的方向看,瞧见那黑乎乎的山坳了吗?他们就住在那!不过,望山跑死马,真正到那里也有十几里路呢!你们是找他瞧病的吧,我劝你们不要去了,他们现在早就不行医了,家里什么药都没有,而且他现在耳聋眼花,说话颠三倒四糊里糊涂,哪里还能给人瞧病啊!”
珠儿微笑着向老者点点头:“老伯,谢谢你了!”
老者还想说什么,忽然看见两个年轻人身上都带着刀剑,又把话咽了回去。他大概是想到了“是非只为多开口”那句警语,觉得还是“多干活少说话”为佳,便又继续埋头勾金去了。
珠儿叫上肥姐:“大哥,咱们继续赶路吧!”
肥姐拍了拍肚子:“我说老五哇,我这三根肠子都已经闲了两根半了,这还有十几里的山路我可走不动了,咱们还是找个地方填饱肚子再走吧!”
“也好,这么大的镇子肯定有饭馆,我们到前边看看。”
往前走了不远,就是店铺一条街,二人找了一家干净的饭馆吃了两碗炒面,肚子里有了底了,这才启程。
入山的路拐拐岔岔的很难走,而且是断断续续时有时无,时而上岭,时而下坡,刚刚穿过灌木丛,又是一片柞树林。因为草木茂盛,走在里面如果相互间距离稍微远了些,就会看不见对方。
十几里的山路她们走了足足有一个多时辰。
远远的果然看见山坳2000里有个小院落,隐隐约约似乎还听见了鸡鸣狗叫的声音。
肥姐忽然问道:“你说这山路这么难走,他们两个老人吃的用的是怎么弄进来的?”
“我怎么知道,兴许有人专门运送吧!”
“那他们一定有很多钱,不然的话如此辛苦的重活谁能白干。”
“钱肯定是有的,你想老人家当了一辈子的郎中,挣钱多少不说,单是得到的赏银恐怕普通家庭几辈子都挣不来。”
“不会吧,他有那么多钱还敢孤单单的住在山里?他们就不怕被强盗给杀了。”
“是呀,我也觉得此事蹊跷,如今天下混乱匪盗猖獗,这一对有钱的老夫妇怎么敢住在这深山里,难道是他们会武功?”
“有这个可能,对了,刚才我看见那老者看着我们身上的兵器想说什么又没有说,是不是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不会吧,我们是来找老先生看病的,又不是来抢他的金银财宝,会有什么问题呀!”珠儿不以为然,认为肥姐是多虑了。
“我有点累了,咱们坐下歇一歇吧!”肥姐脸上浸满了汗水,说话有点喘吁吁的了。
珠儿看见她很辛苦的样子,便点了点头。
于是她们找了两块比较平整的石头面对面坐下,一边休息一边聊天。
肥姐看着珠儿,忽然间想起了自己苦难的身世,想起了死去的丈夫和可爱的孩子,想起了自己为了保护弟弟的性命每天都要接受白玉良的肆意辱还要强作笑脸,想起了自己背水一战冒险救下了珠儿从此彻底摆月兑了那恶魔的纠缠……如今总算太平了,可是却再也见不到重情重义的丈夫和活泼可爱的孩子了,一阵心酸忍不住掉下泪来。
“你怎么啦,姐姐?”珠儿诧异地问。
“哦,没什么,忽然间想起了孩子。”肥姐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很不自然的笑了笑。
“是不是也想姐夫了吧?”珠儿半开玩笑的看着肥姐,“姐夫再好他也死了,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把他忘了吧!等回去以后,我帮你找一个合适的男人,在山上给你举行隆重的婚礼,然后你们再生一个孩子,将来一定会幸福的,你毕竟才只有三十岁,以后的路长着呢,你说是不?”
“什么呀,你想哪去啦!”肥姐红着脸矢口否认自己是思念丈夫,忽然把话题一转,“妹妹,如果你真心帮我,有件事我想求你。”
“哎呀我的好大姐,你是妹妹的救命恩人,有什么事情我不能帮你呢!你说吧,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妹妹也一定帮你!”珠儿满口应承。
“妹妹你不要老是把我当成救命恩人,我帮你主要是为了我和我的弟弟。其实我还得感谢你才是,没有你我和弟弟恐怕永远也不会有出头之日。好了,咱们也别说那些见外的客套话了,我不要你上刀山下火海,只想让你帮我做件事。”肥姐眼睛看着珠儿脸上的表情。
“好,你说!”珠儿微笑着点点头。
“我的弟弟郑韦已经二十三岁了,早就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龄,你能不能帮他牵线搭桥把婚事给办了?”肥姐终于把心事说了出来。
“这是好事呀!你说吧,他看上了哪位姑娘,不管是山上的还是村镇的,我都负责去办,保证让你们姐弟满意。”
“其实不是别人,就是女兵营的队长沈香芋。”
“好哇,你们姐弟真是有眼光,那丫头无论长样、人品、功夫都是一流的,我要是男的都想娶她!”珠儿笑着竖起了大拇指,“好,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
“这我就放心了,现在我就算是死了也能闭上眼睛了!”肥姐开心的笑了笑。
“姐,你胡说什么呀,年轻轻的什么死呀死呀的,多么晦气!”珠儿生气的站了起来。
“我不过是说说心里话而已,又不是真的就死了,你跟我急什么呀!”肥姐也站起来,搂住珠儿亲了下,“我的好妹妹,别生气了,咱们走吧!”
姐妹俩往前大概走了有半里路,前边忽然出现一片石林,而这条山路恰好要从石林中穿过才能到达小院。还好石林中有一条一米多宽的土路,很方便行走。
她们一边说笑一边朝石林走去,穿过石林间的空隙,她们已经能够清楚的看见老先生的小院了。
姐妹俩刚走到石林中间,突然周围想起了奇怪的轰隆声,紧接着阴云密布狂风骤起,漫天石块像冰雹一样向二人砸来。
肥姐说声“不好”,猛地扑倒珠儿,将她紧紧地护在自己身下。
一瞬间云消风止,山间恢复了平静。
珠儿用力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肥姐,爬起来看时,肥姐身上的衣服都打烂了,整个背后血肉模糊,尤其是头部被一块利石穿了一个洞,白色的脑浆和鲜红的血还在往外流。
“姐姐,我的好姐姐,你可千万不能死呀!”
珠儿把肥姐抱起来,发现她脸上依然带着微笑,只是呼吸已经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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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乱石阵肥姐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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