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泽捏着拳,瞪着房门,气的脸色发白,步曼舞见多了他阴阳怪气,倒很少见他气到形诸于外,等了半天,看他始终不动,还是忍不住劝道:“都是自己人嘛,何必这么认真……”
公子泽怒道:“谁跟这家伙自己人!他是要来杀我的,这你都不明白吗!”
“呃,”有必要这么危言耸听么……
公子泽冷笑连连,白眼道:“量你也不明白。”
“……”这有什么可拽的,稀罕么!步曼舞十分无语,公子泽气了半天,却又冷冷的解释道:“拜你们家那位步相爷所赐,公子家素来无官无职,但自来什么太后皇妃的寿辰,便要召我们做诗贺寿,甚至大宴群臣时,召我们去舞剑……真把公子家当优伶了不成?像那个傻子公子洛,弹一手好琴,号称天下一绝,又怎么样呢?整日被这官那史呼来差去,纵是琴艺天下绝伦,也不过做了一道下酒菜罢了。所以我绝不要在这些花哨事情上用心,只以岐黄之术称誉天下,谁敢拿自己性命过不去?哪个敢对我有半点不敬?”
“……”这个,五十步和百步而已,表面上客气不客气,真有这么重要么?
公子泽仍是冷笑,续道:“说到公子洛,当真让人恨铁不成钢,巴巴的去讨你欢心也就罢了,千辛万苦求了那千里神驹来,居然还取个名字叫甚么小公子!”
“……”人家调情,人家愿意,碍着你啥事儿了……
公子泽咬紧牙关:“国主既不肯任用公子家的人,却又忌惮公子家的才能,生恐为别国所用……当初既然不敢拒了和亲,此时却又派了武官来未雨绸缪,想要有什么变故时取我性命!哪有这么容易!我若当真默默无闻,岂不愧对了他这番安排!既然来了,我倒真要做点儿什么,让他瞧瞧!”
他永远是这么自信,但愿不是盲目的自负才好!目前为止,除了料事如神这点儿小聪明,别的可还没看到。这些成王败寇的事情,真的很麻烦,很让人头痛……细细的想,细细的理顺,西华为啥不想让公子泽为别人干活儿?单纯为了两国争竞?还是防备着东凌若是强大了,就会吞并西华?难道区区一个公子泽,又没三头六臂,就能强大一个国家?这也太悬乎了点儿吧……
公子泽神情冷厉,负手看天,虽然这会儿在房中,大约只能看的到房梁,虽然仍是一领青袍,虽然他刚刚发了一通自说自话的小脾气……可是他这一肃容负手,气场强大,那种睥睨天下,傲视苍穹的感觉立刻就回来了,当真有几分运筹帷幄,绝胜千里的味道。
他的眼神微凝,想了许久,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唇角微勾,又露出他天下为棋的浅笑,悠然的弯弯腰:“哎,凌望南长的不错吧?”
“呀?”这话题转的也忒惊悚了点,她眨眨眼,本能的答:“是啊。”
他仍旧微笑,眉眼的弧度十分美好,眸光既似无辜,又似温柔。咳咳,其实你长的也不错,只不过总是这么阴险外露,不免让人敬而远之。
公子泽悠然道:“女人总是会为皮相所惑……你喜欢他吧?”
她答,“还没有。”这叫什么回答……
公子泽笑笑,很笃定的断言:“大约不会太久。嗯,你究竟是东凌人还是西华人?”
“……”终于开始问了,可是你就算再怎么聪明绝顶,也不会懂得什么叫穿越吧?
她什么都没答,他却露出恍然的神色,点点头:“两边都不是,呵呵,我想也是……那倒也不错,毫无顾忌,若是有一日你爱上了凌望南,我今日所说的每句话,想来你都会告诉他吧?”他微凝着眉,好像在后悔自己发脾气,紧紧抿着好看的唇角,隔了好久,才续道:“你以为我会怕么?”
她汗颜,不怕你叽叽喳喳个什么劲儿……
公子泽继续叨叨叨:“我知道你心里想的话,与你说出的话永远不一样。”
步曼舞下意识的模一模脸,那张脸上正摆着习惯的彬彬有礼的职业微笑。我哪有说话,一直是你在叨叨叨好不好!话都被你说完了,别人还说什么!大男人这么能说,还吹嘘自己胸有丘壑,大谋士们有几个这么多嘴的?人家都是惜言如金!
只顾月复诽,却见公子泽眼神一凝,手便往袖中一顺,步曼舞忽然想起他神乎其神的金针,吃了一惊,急道:“公子泽!”
他挑眉,她本来只想岔开话题,免得他又拿金针出来乱刺,话到口边,居然冒出一句:“你从来都不会相信任何人的,是不是?”
“嗯?”他看看她,笑出来:“是,我只相信自己,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别人会对你怎样,岂不是很傻很被动?”
“是,”反正他什么都能看透,她索性直说:“只相信自己,是很保险,可是也很累。为什么你不试着去相信别人呢?”
他眼神一深,略敛睫不答,她赶紧又很大妈的继续说:“抛开人品问题不谈,这世上的人,本来就不相同,有人可以共享乐,有人可以共患难……”
他眼神一滑,转正过来,低头看她,笑吟吟的:“怎么,你想说我其实可以相信你?”
他离的实在有点儿近,极漂亮的唇就在眼前,她不自在的转了眼:“也不是,我只是想,我不会去害什么人,所以你没必要防备我。”
他笑笑:“哦?不会害人?为了自保呢?会不会?”
“……”她无言,如果真是为了保命,恐怕她也大公无私不起来的。像自己明明不是真的,可是揭穿那个假郡主时,也是不遗余力……一时怔忡,公子泽浅浅的笑出来,耳语似的道:“其实,你有什么心思,都无所谓。你不害我时,我自然会教你怎么安身保命……记住我一句话,凌望南,绝不像你看到的这么简单……”
他唇间的温暖吹在她的脸上,痒痒的,实在暖昧,虽然她一直想着镇定镇定,还是晕红了脸,他的话似乎并没说完,只笑一笑,便刷的一下退开身:“我走了。”
“……”他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走的这么突出其来……直到看着他背影消失,门咣当一下合上,才忽然想起,居然没问问之后要怎么办,就放个假青梅在身边晃悠?也没问问雪梅是不是真的……总之所有该问的都没问,只在这儿听他发了一通牢骚,然后表了一下忠心。怎么每次都会被他牵着思维走,莫非这就是色令智昏?汗啊……
第02章:才高哪甘蓬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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