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不居人下起杀机
凌望南只留了公子泽在天助谷。吩咐所有人均须听他号令,便与唐知已回返。实则,他当然有人可以通风报信,同时,在必要的时候掌控全局……这一点,两人都是心知肚明,可是用人不疑的姿态,却仍是像模像样的做了出来。
步曼舞长日泡在金九公那儿,对诸事几乎不闻不问。金九公聪明绝顶,一身绝学,可惜全没耐心,唯一的徒弟唐知已又庄重朴实,所以竟连他的一成本事都没学到。步曼舞虽也不是活泼的人,却是思维敏捷,偶然说上几句,让人听的满心欢喜。一老一小谈谈说说,忙忙碌碌,竟是融洽十分。
只可惜做木匠是个体力活儿,步曼舞虽不能说手无缚鸡之力,却也没有嚓嚓锯木头的本事,金九公无奈之下。倒也随口点拨了她几句武功,一个有一搭没一搭的教,一个懒洋洋的学,步曼舞又是全无基础,学了几天,连半套功夫也没能学全。
实际操作虽然不行,主意却是会出的,奇思妙想,层出不穷,今天要个木马,明天要个木驴,后天做个木人抬轿子,大约没几天,连木头汽车也做的出了。每天变着法儿的调换座骑,很拉风的来来回回。
这天又坐着四人抬的轿子回来,威风八面的进了院,一眼看到文暇迩和雪梅,站在门前不知说些什么,一时来了兴致,笑道:“雪梅快来,坐坐这轿子。”
雪梅早迎上来,笑盈盈的东看西看,问长问短,十分艳羡,可是拉她来坐,却是死活不肯,两人正嘻嘻哈哈。忽听文暇迩冷冷的道:“此间乐,不思蜀。”
步曼舞愣了一下,有点扫兴,又不好与他争辩,只好松开雪梅,便向房中走。雪梅跟了进来,帮她拧帕子擦脸,文暇迩便在门边,冷冷的道:“公子泽已经多日未回,他去哪儿了?”
步曼舞道:“我不知道。”
“那你为何不问?”
“我为何要问?”
文暇迩冷冷的道:“你嫁得佳郎,早就忘了自己是西华护国郡主了吧?”
佳郎佳郎……佳郎在哪儿啊!步曼舞忍不住对天翻个白眼,吸了口气,放缓声音:“那天凌望南说带他去看南郡的兵马,之后就没再见过他了。”
文暇迩大大一愣,趋近身来:“南郡兵马?”
“他是这么说的。”
文暇迩急急追问道:“南郡为何会有兵马?有多少兵马?凌望南想干什么?公子泽又去做什么了?凌望南竟在此处埋伏兵马,志不在小,难道他想造反?”一连串的说完,一眼瞥到步曼舞的神情,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若是两国交兵,必然生灵涂炭,你真以为事不关已。可以安享富贵?”
步曼舞十分无奈,“文……青梅,拜托别扣帽子行不行?我不是不想管,可是,试问我能做什么?斗智斗力,我哪样是他们的对手?何况,凌望南手里有兵,跟西华又有什么关系?”
“郡主真是贵人多忘事,凌望南是东凌的大皇子……”
“有谁当过他是大皇子?”
文暇迩庄容道:“不管怎么样,不成功,则成仁,绝不能袖手旁观。”
步曼舞也不由恼火,冲口而出的道:“那你不如索性自尽好了,做这种无谓牺牲,除了博个忠义空名,与事何补……”
雪梅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又是着急,又是为难,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走过来,扶了步曼舞的肩,小声道:“郡主小心气坏了身子……”
文暇迩冷笑一声,想说什么,却又回身一顾,急退到壁角,少停,凌望南便走了进来,笑道:“曼儿,今天回来的好早。”
步曼舞气犹未消。定了定神,直截了当的问道:“小南,我可不可以请问一下,公子泽去哪儿了?”
凌望南微微一怔,却随即笑出来:“南郡有少少兵丁,我请泽先生代为训教。”
“公子泽是大夫,也是书生……您怎么会想到让他去领兵?”
凌望南轻咳了一声,似乎犹豫,却仍是续道:“是啊,他看起来像个谋臣,并不像个将军。只不过,他才华惊世,却久抑不发,不免锐气太过,急于求成。以之练兵,自然是得其所哉……若要以他行谋略之事,最好待他领兵几载,消了锐气,锋芒内敛……到时,便是以之辅国,也是可用。”
她喃喃的道:“辅国?”
凌望南沉吟了一下,走上一步,温言道:“曼儿。你别多想,我自认淡泊,没甚么野心,只求偏安一隅,举案齐眉罢了……”
步曼舞淡淡的道:“也许吧,我从来便看不懂你。”
凌望南竟是无言,在房中站了一息,一言不发的退了出去。
…………
这一晚直到深夜,凌望南仍是不曾回房。
数日来习惯了同床共枕,相依相偎,乍然空缺。居然整晚都未能安枕。翻来覆去到了半夜,忽听有人轻叱道:“
人?”
声音不大,静夜中却甚为清晰。依稀竟是唐知已的声音,步曼舞吃了一惊,急跳起身来,光脚冲过去,凑眼窗前,月色昏暗,似乎有一道黑影飞也似的飘过,快的只像是月轮中的阴影。接着,有一道月白的人影飞纵而来,径投入院,飞也似的在院中转了个来回,不知发现了什么,电一般弹身而起。遥遥的,忽听有人叫:“小唐!”
那月白的人影立刻顿住身子,转身纵回,直迎上去,道:“少主。”
凌望南慢慢走近,步履从容,一边向他摆摆手,压低声音道:“这么晚了,吵什么!”
唐知已身上只穿着月白的内衫,显然是发现敌踪,匆忙追出的,抱拳道:“刚才,好像有夜行人到了这儿。”
凌望南淡淡的道:“在哪?”
“追了过来,便不见了。”
凌望南便一笑,轻描淡写的道:“小唐,是不是这些日子太闲,你想找由头练练轻功了?呵呵,这儿是南郡,不是东凌!哪会有甚么夜行人?还不回去睡了,别吵醒了曼儿。”
步曼舞心头一凛,赶紧跳回来躺好,略等了一息,便见凌望南推门进来。极轻的关好门,除了外衫,走到床边,躺了下来。
步曼舞有心想装做睡的正熟,可是他既然躺倒,情不自禁便向床里一让,匀出空儿给他,凌望南便伸手过来,在黑暗中模索着帮她拉一拉被角,也并不多言,只柔声道:“睡罢。”
也许他什么都知道,只不过不说破罢了。
她不答,沉默的闭上眼睛,想,那个人会是谁?难道,难道竟是公子泽?他,他来做什么,又为什么到这个房间来?这多日不见,难道他……忽然便是耳热心跳……
定了定神,却又有点儿好笑,暗暗摇头,那人分明是个会武功的高手,哪可能是公子泽,分明就是文暇迩……这位大人的脾气,还真是惹不得,得空儿真得好好劝劝他,倒不能一昧跟他吵,否则这位大人,真不知会闯出什么祸来……
…………
清晨起来,眼皮跳的厉害,对着镜子坐了许久,仍是不见雪梅过来帮忙梳洗。一转头间,太阳高照,忽然便是心惊肉跳,心想莫不是文暇迩受了什么伤……一念尚未转完,房门便是吱哑一声,文暇迩推门走了进来,步曼舞急问道:“你没事吗?”。
文暇迩低着头,似乎没听到一般,步曼舞有点儿发急,赶过去扯扯他手臂:“哎,你没事吗?”。
他似乎被她吓了一跳:“嗯?我没事。”
“昨天晚上那人,是不是你?这是凌望南的地盘,你大半夜乱走乱闯,真的不要命啦?”
文暇迩轻声道:“我只不过想找找南郡的兵马,都聚集在何处,但是转了大半晚,却是一无所获。”
步曼舞无奈,摇了摇头,坐回椅中,压低声音:“文大哥,请你,别这样行不行?你要是真想知道,我……我找机会帮你问问,你不要再自作主张了。我身边自己人本就不多,我不想你再有什么闪失。”
文暇迩缓缓的道:“多谢郡主。”
步曼舞看他一直低着头,似乎有点儿心不在焉,也不忍多说,转回去对着镜子,问他:“雪梅呢,怎么还不来?”
文暇迩一声不吭,步曼舞有点儿奇怪,在镜中看着他,问:“怎么了?她去哪儿了?”
文暇迩缓缓的抬头,双目中闪着死灰般的颜色:“我……杀了她。”
步曼舞怔了一怔,有些茫然的转回头来:“什么?你在说什么?”
文暇迩挺直了背,定定的道:“她发现了我的身份,为了保险起见,我不得不然。”
步曼舞倒吸了一口凉气,猝然张大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你说雪梅她怎么了?”
文暇迩缓缓的道:“郡主,为了西华,我是不得不然……我,我绝无私心,我只是为了西华,大局为重,区区一个丫环……”
步曼舞直愣愣的看着他,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说,偏生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不住发抖,喃喃的道:“雪梅?雪梅死了?”
文暇迩退了半步,又退半步:“我真的只是为了西华,若是有别的办法,我当然不会枉杀无辜……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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