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欢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毒因

作者 : 云欢

断肠草,四大毒草之一,花色美好,却剧毒无比,吃下后肠子会变黑、粘连、断肠而死,故名断肠。

直起身来,云初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那颗怦怦乱跳的心,转身下地,见钱嬷嬷还在絮叨,挥手打断她,平静地问道:

“秀儿……什么时侯发的病?”

见云初发问,屋子里立时静了下来,众人相互看了一眼,俱摇摇头,目光最后都落在霜儿身上,见云初也看向她,霜儿哽咽道:

“早上还好好的,奴婢见秀儿姐姐从后院回来,便跟着进了屋,求她帮着打些花络子,哪知她一进屋便说肚子疼,一头趴在了炕上,初时也没在意,以为是一早灌了凉风,喝杯热水,在热炕上烙一烙就好了,奴婢忙倒了杯热水,喂她喝了,谁知不但没减轻,反倒越来越厉害了,趴在炕上直叫,奴婢就上炕蹲着给她揉,哪知越揉越疼,后来索性疼得满床打滚……奴婢这才怕了,喊来了钱嬷嬷,想着钱嬷嬷经验多,看有没有法子……”

说到这儿,霜儿已抽泣得说不出话来。

越揉,这断肠草毒性发作的越快,肠子断的也越快,当然越疼了,听到这儿,云初暗叹一声,却不解释,转脸看向钱嬷嬷。

钱嬷嬷见状,接着说道:

“老奴活到这么大岁数,也经了不少事儿,却从没见过这么个疼法,也唬了一跳,老奴那儿倒有些陈年里用罂粟花熬得膏子,专治肚子疼,但瞧着秀儿的样子,哪敢乱用……见四女乃女乃您和喜兰、喜菊都不在,这才自作主张地回了大女乃女乃,看看能否请个大夫,还好,大女乃女乃一听是您院里的事儿,立即吩咐人传大夫,不想没等大夫来,秀儿就这么去了……”

说着,看了眼炕上的尸体,又念叨起来:

“多好个丫头,也够苦命的,打小没了亲娘,就一个老爹,跟在老爷身边当差,去年秋天一场暴病,殁了,秀儿哭的死去活来的,不想才几个月功夫,也……”

钱嬷嬷说着,也是老泪纵横,掀衣襟擦起了眼睛,喜菊随手递过块帕子,钱嬷嬷受宠若惊地接过来,哪敢真擦了眼泪,只做势比了比,小心地折了起来,边折边叹道:

“这都是命啊……也幸亏老奴没把那罂粟膏子给她用了,现在看来,根本救不了她,倒惹一身的嫌疑,怕是也说不清了……”

那罂粟膏子便是现代俗称的大烟,的确能治肚子疼,但也只起镇痛做用,怎能解断肠草之毒,真给秀儿喝了,这时还真说不清,听到这儿,云初对钱嬷嬷的唠叨已有些不耐,倒是对她说的秀儿的父亲也是暴病而亡很感兴趣,开口打断道:

“秀儿的父亲也是暴病而亡?他去世时钱嬷嬷也见过吗?和秀儿的症状一样?”

听了这不着边际的问话,钱嬷嬷一怔,随即像是突然醒悟过来,说道:

“和秀儿一样?四女乃女乃是说秀儿这是遗传?”

见云初沉吟不语,以为她是默认了,钱嬷嬷又接着说道:

“想是四女乃女乃年轻,经验少,但凡在种暴病,都是急症,哪有遗传的……秀儿的父亲张五哥去世时,都是老爷身边的人张罗的,老奴不在场,自然也没看到,但听秀儿说过,他父亲因为做事不周,挨了责罚,一股火闹的才生了病,虽说他父亲也是肚子疼,但疼的没这么厉害,像是拉稀,还伴着头晕恶心,瞧了大夫,说是寒证,那曾想一副汤药没喝完,人就殁了……”

月复泻、头晕、恶心,看样子不是断肠草的毒,听了钱嬷嬷的话,云初暗笑她真是神精过敏了,对什么都怀疑起来,只看秀儿,她父亲一定也是个老实人,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谁会惦记着害他。

只是,秀儿这么伶俐讨喜的一个人,单看她早晨对喜菊、喜兰都畏惧三分,就知她不是个争强惹事之人,是什么样的利害,让她小小年龄便丢了性命?

抬眼看到喜兰,忽然想起在后院西角门时,秀儿要回来,自己因为警觉,看向她的那一眼,苍白的一张脸,额头上渗出细细的汗珠,当时没在意,只以为她累了,现在想来,秀儿那时便已经中毒了,而且毒气已经发作开始月复痛了,又不好开口,所以才迟疑。

以秀儿那时的状态,中毒至少也有半个时辰以上,她们在药园游了近一个时辰,那秀儿一定是在药园里中的毒,喜菊喜兰没进药园,当时只她和芙蓉在……

哑叔!是哑叔,想起在药园里看到的黑泽草和羊角腾,云初已经敢肯定秀儿的死,哑叔绝对拖不了干系。

想起那个迷一样的丑陋的男人,云初身子忍不住轻颤。

秀儿那纯熟的手语,和哑叔一见她那流于自然的一笑,众人刚一进院子时秀儿和哑叔的那份亲热,丝丝缕缕,无处不透着他们的熟识,透着他们深厚的父女般的情份。

什么原因,让哑叔瞬间做出毒死秀儿的决定,做出这样狠绝的决定,并付诸了实践!

仔细地回忆着她们在药园的一举一动,云初却丝毫想不起当时哑叔和秀儿有什么异常,只记的后来哑叔兴趣索然,露出逐客之意,但她也明白,哑叔是怕她们发现药园里的毒草。

又仔细搜索了一遍记忆,她在药园的确没看到断肠草,那这断肠草是哪来的?难道,那药园还有她没游到的地方,除了黑泽草和羊角腾外,还有其他的毒草?又或者,这府里还有另一个药园?

这哑叔到底什么来历?和董国公什么关系,真的只是个小小的花奴这么简单吗?

董国公和董爱种那么多毒草做什么用?

“四女乃女乃……”

见云初脸色渐渐地苍白起来,芙蓉担忧地叫了一声。

回过神来,瞥了眼芙蓉,见她脸色苍白,正嘤嘤地抽噎着,身子也在不停地颤抖,云初一哆嗦,猛想起秀儿中毒时她和芙蓉都在,芙蓉不会也……

一念至此,云初下意识的问道:

“你没事吧,肚子也疼?”

“奴婢没事儿,四女乃女乃怎么了?”

果真芙蓉也中了毒,怕是早和秀儿一样,魂归地府了,哪能等到现在,云初话一出口便后悔了,暗道自己鲁莽,简直就像个惊弓之鸟,害怕一切,怀疑一切,越来越没有安全感了。仿佛这国公府就是一片的阴森恐怖的荒冢,深夜里变成外表华丽的府邸,却处处透着诡异,神秘,压抑的让人无法呼吸……

稳了稳心神,不理众人疑惑的表情,云初强做镇静地说道:

“见你脸色不好,还以为你也不舒服”

“奴婢只是震惊,秀儿……怎么会突然……早晨还在一起,有说有笑的。”

听了这话,霜儿又抽泣起来,见云初又耽搁起来,没要走的意思,钱嬷嬷刚要再劝,只见一个小丫鬟敲门进来,胆战心惊地立在门口,隔着老远扶着门框回道:

“回四女乃女乃,吕嬷嬷过来了,在门外侯着,等您的吩咐?”

“吕嬷嬷?”

“想是四女乃女乃没留神,老奴刚刚说了,这吕嬷嬷是专门来给秀儿净身穿衣的,也是大女乃女乃吩咐的。”

见云初疑惑,钱嬷嬷忙解释道,说完,见她不语,钱嬷嬷接着说道:

“秀儿是妖寿,大不吉利,人又刚咽气,这屋里晦气重,请四女乃女乃先去厅里商量事务,也好让吕嬷嬷进来装殓……”

按云初这个现代人的观念,人无分贵贱,生命都是平等的,是高于一切的存在,按她的想法,这秀儿不明不白地突然死了,就算是不报官,没有法医,来个大夫也能检查出个一二。

不管怎么,国公府总得请个人来验验尸体,追查死因,捉拿凶手才是,总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把人埋了。

姚阑这就吩咐人,急着给秀儿装殓,似乎太早了。

第三十五章毒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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